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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八集 第八章 啞巴勇士

極品家丁 禹岩 33882 2023-02-05
  胡不歸想了想,也明白了:將軍,你的意思是,玉伽想看看馬屁股上抹的是什麼藥粉?   林晚榮點了點頭,以月牙兒那丫頭的倔勁,她一定會搞清楚能讓自己的小馬發顛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想想她以堂堂突厥大可汗之尊,竟要親自探查馬屁股,說起來有幾分好笑。   原來是這麼回事。高酋胸有成竹的哈哈笑道:林兄弟放心,我給你的那藥粉,主料乃是發情的母豬奶,配料是哺乳期的羊奶牛奶,再輔以幾種常見的香料花草配置而成。都是我在興慶府購得的下等貨,而且據說大多是銷往草原的,胡人專門用它來給母馬配種。前幾次我不好意思拿出來,是因為這玩意用在人身上沒多大效果,頂多就是一陣燥熱,可是對牛啊馬啊騾子什麼的,卻是百試百靈、奇效無比。本來是預備給林兄弟你審問俘虜用的,可惜沒用上,嘿嘿,遺憾,也算那些胡人好運。這草原上常見的玩意兒,玉伽就算辨別出來了,也沒多大用處。

  審問俘虜用的著這玩意兒?!那是怎麼個審法?胡不歸打了個冷顫,怎麼聽老高的話,總覺得有股子邪味呢?   原來是種馬專用的,難怪這麼厲害呢,林晚榮哈哈大笑,心裡老大的可惜,都是純奶製成的上好的綠色食品,咋就讓畜生給糟蹋了呢。   天色漸漸地黑了。草原上朦朦朧朧昏沉沉的一片,幾點幽暗的燈火自克孜爾的城頭射來。胡人不會製作牛皮燈,城牆上全靠著點亮的火把照明,草原清冷凜冽的夜風吹來,火苗撲閃撲閃著。不到一會兒便熄滅了大半,城牆上昏暗一片。突厥人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也不以為怪。   一匹快馬奔來,湊到胡不歸耳邊說了幾句,老胡點點頭,壓低聲音道:將軍,許震他們包住了馬蹄,一個時辰後便可到達指定的位置。

  林晚榮點點頭,望見前面進城的隊伍稀稀拉拉。已經沒有幾個人了,他大手一揮,喝道:克孜爾就在眼前。兄弟們,跟我走!   近四十號人馬齊齊低吼一聲,撥轉了馬頭,跟在林將軍身後,信馬由韁,直往克孜爾的城門奔去。   一步一步,胡人的王庭越來越近,城頭巡弋的突厥人粗糙的臉頰,在陰暗的火光中都已清晰可見。回想這一個多月的生死征程,便是為了等待此刻的到來,所有人瞬間都激動起來,林晚榮緊緊抓住了馬鞍,平抑了一下起伏的心境。   克孜爾的城牆,是由一塊塊未曾打磨過的巨大石塊堆積而成,稜角突兀,起伏不平,遠遠望去。就像是隻帶殼的刺蝟,手腳靈活點的,幾乎可以順著石塊間的稜角,一步一步爬上城頭。   建築城堡,的確不是突厥人的特長,站在這粗糙的城牆下面,林晚榮心裡發出一聲慨嘆。

  站住,你們是哪個部落的?!城門前,兩個突厥守衛攔住了胡不歸的馬匹,大聲喝問。   我們?!胡不歸哈哈大笑,用力揮舞著手中的土犀旗幟,威風凜凜道:月氏部落!你們沒聽說過嗎?!   若在叼羊大賽之前,鬼才知道月氏是幹什麼的。可是此刻形勢已完全變了,草原上最小的月氏部落贏了叼羊大賽的消息,早已傳遍克孜爾內外。他們不僅打敗了右王,就連美麗聰慧的金刀大可汗也被他們搶走,風頭之勁,一時無雙。而大可汗主動邀請該族的啞巴勇士參加王庭盛宴的消息,更是傳的沸沸揚揚,人所共知。   看見胡不歸手中的土犀旗幟,那是強者的象徵,守衛的臉色立即變了,單手撫胸,恭敬道:向草原最勇猛的勇士們致敬,請各位入城!

  被突厥人崇拜的滋味的確與眾不同,胡不歸聽得心花怒放,放手一揮,大笑道:勇士們,跟我走!   吼他身後的勇士們爆出一聲驚天大吼,沿著緩緩打開的城門,齊刷刷縱馬而去。手中的彎刀同時劃出一道銀色光亮,彷彿突然降臨的閃電,明亮耀眼,冷厲無雙。突厥守衛看的心寒不止,果然不愧為草原最厲害的勇士,那氣勢比起右王部族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才剛剛踏入城門,便聽見陣陣的歡呼撲面而來,抬頭望去,前面寬廣的大街上密密麻麻,到處都是高舉的火把,到處都是擁擠的人群。前期入城的勇士們,面罩還沒揭下就已被團團圍住,突厥人提著馬奶子酒,在街上點起篝火,圍繞著他們載歌載舞,不管是認識還是不認識的突厥人,統統都加入進來,四處歡聲笑語、歌聲飛揚。

  城牆上值守的突厥士兵,也興高采烈的轉過身來,跟隨著人群一起唱和,那鬆鬆垮垮的模樣,哪像是駐守京畿的近衛軍?話又說回來,胡人本就不是以紀律見長,兇猛彪悍、戰力強勁才是他們的可怕之處。   街道兩旁,人們團團擠在一起,爭相圍觀、歡樂歌舞,真個像過節一般熱鬧。   初次見識這樣的場景,吃驚自不用提,林晚榮對胡不歸打了個眼色,又朝身後的城樓呶呶嘴,老胡心領神會的一揮手,他身後的三十餘名兄弟連帶著高酋,便三三兩兩的沒入了人群中。唯留下十餘人繼續跟隨。   胡人王庭的構造,比想像中還要簡單直接,腳下的石頭壘砌的長街,能並排行走六匹突厥大馬,這就是克孜爾唯一像樣的街道了。   街道兩邊也學大華的樣子,聚集的滿是店舖,只是突厥人的建築水平差勁之極,他們根本沒有堆磚建牆、上瓦和泥的概念,幾間破木板搭建起來,歪歪斜斜的,就算是一間店面了。更多的商戶,則是直接在街兩邊搭帳篷,既可以住家,又可以經商,方便之極。整個克孜爾根本就看不見幾座磚牆,遍地都是簡陋的木房和白色的帳篷,人和馬混居,雜亂不堪,連大華的一座鄉鎮街市都不如。

  胡不歸行在林晚榮身邊。撇撇嘴,不屑道:就這破爛樣子,也敢號稱都城?連我們濟寧的鄉衙都不如!胡人吹牛也吹得太大了些!   林晚榮笑著搖頭:不能這樣比!突厥人最開始是遊牧,後來發展到群居,直到這些年來才開始學大華建城定居,這中間經過了幾代的艱苦努力,但要他們一夜之間就達到大華那樣的建築和居住水平,要求未免太高了些。就現在這樣子,已經很不簡單了!   月氏部落!街上傳來一聲驚叫,也不知是哪個突厥人認出了胡不歸手中扛著的大旗。   這一聲呼喊可不得了。大街上頓時沸騰了,無數的突厥人湧了過來,將林晚榮和他身後十餘騎士圍在其中,爭相一睹他們的風采。四處都是嘰哩呱啦的胡語呼喊,少女們奮力的揮舞著小拳頭,小臉漲得通紅,清脆的嗓音夾雜其中,聽得甚是悅耳。

  胡大哥,她們喊的什麼?!林晚榮壓低聲音。偷偷道。   她們說啞巴,我要嫁給你!老胡嘿嘿笑著翻譯過來。   林將軍聽得惡寒,急忙一縮脖子。還未見過我的面就要嫁給我,突厥女人比男人還彪悍哪!   他發愣的一會兒,地上已燃起了數堆篝火,幾十名興高采烈的突厥少女,身著最鮮豔的節日盛裝,手拉著手,圍繞在他們身邊。吹著動聽的胡笳,跳起了歡快的舞蹈。火光照耀著她們青春的臉龐和玲瓏的身段,讓人也禁不住的沉浸在她們如火的熱情中。   連天的歡呼聲響起,原來是一名美麗的突厥少女,勇敢的脫身而出,臉泛鮮紅的桃花,扭動著楊柳般細嫩的腰肢,輕歌曼舞,漸漸向林晚榮的馬前靠近。   這就是傳說中著名的啞巴,是把美麗聰慧的大可汗搶走的強者!!

  不少突厥人已經認出了馬上騎士的來歷,頓時掌聲如潮、歡聲雷動,人群擁擠著向他靠攏。那突厥少女身處最前,她臉頰嫣紅,搖曳著動人的身姿,羞澀的看了馬上的啞巴騎士一眼,忽然疾步趕上前,將鮮紅的臉蛋往他駿馬的臉上一貼。   周圍的胡人先是一愣,接著便爆發出如雷的掌聲,尖叫四起,連那城樓上的守衛,也忍不住的打起了呼哨,怪笑著。少女的臉頰瞬間紅如櫻桃,羞澀而又期盼的瞥了啞巴騎士一眼,轉身飛奔而去。   佳人垂青,將軍,屬下給你道喜了!老胡嘻嘻笑道。   林晚榮不解的撇嘴:什麼佳人垂青,喜從何來?!   胡不歸笑著道:胡人美女主動投懷送抱,這還不是喜?雖然你是大可汗挑中的相好,一般女子不敢嫁給你,但是按照突厥人的規矩,一個女子如果主動將頭貼上勇士戰馬的臉頰,那便代表她願意與這位勇士行一夕之緣、共度良宵,誰也不能阻攔,就連可汗也不行。即便你是王的男人,她們也照樣可以搶你、照樣和你春風一度。當然,也只是一度而已!

  這就是一夜情的雛形了?太彪悍了!!林將軍聽得目瞪口呆,急忙道:胡大哥,我們還是快走吧,有前車之鑒,我的火種不能外流的!   有了前面少女帶頭,後面的美女們也依法效仿,個個都往啞巴湧來。林將軍急忙扯馬韁,在人群中向前擠動,老胡樂的哈哈大笑。   大街上熙熙攘攘,到處都是酒香和歡聲,胡人們喝的面紅耳赤,連舞動的步伐都有些亂了。遠遠的向前望去,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隱隱露出一角,飛簷走壁,金瓦琉璃,離著城門不過二里來地,與周圍建築相比,簡直就是金碧輝煌。   那裡就是突厥人的皇宮了。林晚榮和老胡相互望了一眼,興奮的握緊了雙手。   走開,走開圍在月氏身前興奮歡呼的人群中,忽然傳來幾個粗壯的聲音,人群被一隊穿盔戴甲的突厥士兵強行分出一個狹窄的通道,護衛著兩個衣著豔麗、美麗可人的突厥少女緩緩行過。看那方向,竟是直往這邊而來。

  怎麼回事,林晚榮心裡一驚,急忙給胡不歸打了個眼色,眾人無聲的握緊了腰間的彎刀。   突厥士兵奮力分開人群,那兩個少女行到眾人身邊,嬌聲道:你們是不是月氏部落?!   正是。胡不歸傲然答道。   少女的臉上泛起一絲甜甜的微笑,躬身道:那麼,哪位是名震草原的啞巴勇士?!   啞巴勇士?這個名頭倒是響亮的很。老胡強忍了笑,急忙推了推旁邊目瞪口呆的林將軍:這位,這位就是名震草原的啞巴勇士!!!   啊啊啞巴手舞足蹈著,表明了自己的身分。   少女點點頭,微微欠身道:尊貴的勇士,您已經答應了大可汗要赴宮廷盛宴,現在筵席已經開始,為何您還未到場?!   她們說什麼,啞巴一個字也聽不懂,心裡那個急啊。冷汗刷刷而下。那兩個少女似乎知道他聽不懂,便用手勢問了一遍,看那整齊的樣子,似乎是有人專門教過,老胡也躲在一邊偷偷的打眼色比劃。   筵席已經開始?!林晚榮大驚,抬頭望去,果然,前面的那些胡人部落正在魚貫進入宮廷,外面只剩下尾巴。而周圍無數的突厥人卻把月氏團團圍在了中間,無法前進。   我們是大可汗的隨從,是尊貴的金刀可汗派我們來接你的。見啞巴急得東張西望、手足無措,兩個突厥少女忙柔聲安慰:可汗說,你是勇士,一定會有很多人打你的主意,還想藉機沾你的身。但是,你身為勇士,千萬不能受誘惑,要是誰敢欺負你,你就告訴可汗,大可汗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月牙兒派人接我?還警告我要經受住誘惑?這都叫什麼事啊!他無力搖頭,哭笑不得。   少女指著周圍圍攏的人群,大聲道:說,是不是他們欺負你?!不要怕,大可汗會為你做主的!   啞巴急忙啊啊的擺手,心裡一陣虛弱,大可汗為我做主?這都是什麼世界啊,女人比男人還強!看到啞巴勇士似乎沒有受到欺負,兩個突厥少女才滿意的點點頭,其中一人輕擊秀掌,便聽一陣叮叮悅耳的風鈴聲傳來。   遠遠處,忽然行來一盞高懸紗幔的粉紅紗攆。那紗攆由八名突厥勇士合力抬住,粉紅色的紗圍,彷彿飄渺虛無的雲朵般,在風中起伏搖擺。   透過那溫柔的輕紗,隱隱可見柔軟的紅榻、金黃的錦被,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淡淡清香。紗攆所到之處,便自動分開一條道路,所有胡人皆躬身垂目,撫胸行禮,恭敬無比。   這是什麼?!看到那八名突厥人抬著美麗的高轎子直往此處行來,林晚榮禁不住的驚訝了。   等那攆榻放好,一邊低垂下來,形成個窄窄的通道,兩名突厥少女同時躬身,輕輕道:奉大可汗之命,請啞巴勇士登攆!   登攆?!這次不要老胡暗使眼色,只看少女的動作就明白她們在說什麼了,啞巴驚的臉都白了,這個轎子竟然是來接我的?不會吧,這麼個粉紅的帳子,哪是個老爺們坐的,傳出去還不笑話死人?   請勇士登攆!不等他猶豫,兩個少女又同時催促了起來,其中一人更是高高拂起了飄飛的粉紅紗幔,彎著腰,敬等他上座。周圍的男人女人,無不以豔羨的眼神望住他。   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啞巴咬咬牙,對老胡使了個眼色,便緩緩的向那攆帳走去。   才剛邁進,那少女便放下了粉紅的簾子,八個突厥壯漢同時使勁,將他身子一帶,紗攆便高高的抬起,緩緩向突厥王宮行去,胡不歸急忙率眾跟上。   落在那軟軟的繡榻上,陣陣淡淡的芳香撲鼻而來,羅衾便似玉伽的肌膚一樣,光滑柔軟。   仰望身邊輕飛曼舞的粉紅羅帳,他左顧右盼、前思後想,忽然唉喲一聲面色疾變:壞了,難道月牙兒要寵幸我?!      如此一想,心中頓時又驚又癢、又酥又麻。再看身邊,粉紅的紗帳,絲般的羅衾,飄渺的秀帷,懾人心魄的幽香,處處都透出溫馨旖旎。如置身夢境,躺下去就不想起來。   啊啊在那攆轎上哪還能待下去,他急忙掀開簾子,伸出頭去,向胡不歸拚命的揮手。   不就坐個轎子麼,林將軍怎麼膽小起來了?老胡看的疑惑不解,偏偏林將軍有口不能言,看著他滿臉的急切,就是不知道要說什麼。   攆轎晃晃悠悠,不知不覺已接近了突厥王宮,那朱漆的大門已近在眼前,兩隊守衛謹守兩側,對進宮的各個部落實行檢查。   突厥皇宮的規模比想像中的要大一些,但是相對於大華的宮城來說,不僅占地不及其一成,建築的精巧與龐雜更是有如雲泥之別。   突厥人的建築水平還只是停留在簡單的石磚堆砌的階段,即便是他們最為核心的王宮內庭也不例外。宮牆全由巨石壘成,粗糙不堪,一條鋪著碎石子的道路,直通城牆前的正門。   還未走近,便能隱隱聽見裡面的胡笳馬琴,不時傳來突厥人的歡聲笑語,還夾雜著濃濃的馬奶子酒的香味。彷彿舉辦筵席的大殿位置,離著門口並不遠。   這也從側面應證了突厥王宮的窄小、簡陋和粗鄙,相比起大華宮城的三宮六院、無數的殿門偏門,突厥王宮渺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連江南的知府衙門,都比這個要強上許多。   宮門處的守衛,見了那攆轎過來,立時收起了氣勢洶洶的表情,恭恭敬敬的撫胸低頭。突厥少女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逕直穿過城門,魚貫而入。老胡跟在她們身後也沾了光,守衛留下他們的馬匹,僅僅檢查了一下他們身上掛著的鈍刀,便揮揮手放他們進去了。   才一進門,便聽遠處傳來陣陣的喧嘩和歡笑聲,離著正門不過二三百丈的距離,便是一座燈火通明的巨大宮殿。   那宮殿的架構全部由實木搭建。既高且寬,雕欄玉砌,飛簷走閣,煞是雄偉。大殿的門梁,全部採用實木鏤空格門,貼著通透的牛皮紙,隱隱透出些金黃的顏色。   這宮殿構造精美別緻、氣勢磅礴,與周圍粗糙的石屋形成鮮明的對比,林晚榮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一定是大華的能工巧匠幫助突厥人設計構建的。   大殿正門兩側。各擺著一尊巨大的金色狼頭,張牙咧嘴,氣勢洶洶。陣陣的歡笑聲和濃濃的酒肉香味從殿中傳來,喧嘩不絕於耳。   望見啞巴騎士掀起簾子不斷的往宮殿打量,眼中滿是好奇之色,一個突厥少女笑著比劃道:那裡就是大可汗上朝處理政事的地方,今夜的筵席也在那裡舉行,你看,宴會已經開始了。勇士你來的太晚了!   上朝和賜宴在同一個地方,這在大華簡直難以想像,突厥人還沒學會大華那套繁文縟節,也就他們才不會在意。   幾個胡人湧上來,恭敬的引著胡不歸等人,朝正在舉辦筵席的大殿行去。   林晚榮正在感慨著,攆轎卻方向一轉,不跟隨胡不歸等人,反而沿著側邊道路,避開宮殿,急急往後奔馳。   啊啊啞巴大驚失色,急忙揮手求救。胡不歸省悟過來,一個箭步攔在少女面前:這是幹什麼,你們要把我們的勇士帶到哪裡去?!   突厥少女笑著道:啞巴勇士乃是冠絕草原的勇者,更是大可汗最尊貴的客人,他當然要享受最好的招待了。你們不用擔心,不會有人欺負他的!   看那樣子就知道大事不妙,啞巴手舞足蹈,啊啊大叫著,幾乎就要從攆轎上蹦下來。   少女回過頭來,用手勢比劃著笑道:勇士你不必害怕,大可汗一代天驕、說一不二,她一定會好好待你的!只要你從了她,就會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等待著你!   啊?!老胡傻眼了。要林將軍從了玉伽,這是什麼意思?!   啞巴聽得心驚膽顫,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完了完了,看這架勢,月牙兒是鐵定要寵幸我了!失身事小,失節事大!難不成為了國家和民族,要犧牲我個人的名節?!天哪,我怎麼會碰到這麼慘無人道的事情!   躊躇一會兒,眼光微瞥,只見城外遠遠的天空處,綻放出一朵璀璨的煙花,雖無聲無息,卻美麗燦爛、煞是耀眼!老胡神色一震,急忙對林將軍使了個眼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相信以將軍的本事,一定能制服玉伽!這個節骨眼上,為了大華,只有請您做出些犧牲了!!   原來是這樣!胡不歸打了個哈哈,單掌撫胸,喜不自禁道:大可汗垂青,乃是我月氏天大的喜事。哦,他還有些害羞呢,真是個淳樸的人!請兩位快帶勇士去吧,佳時不等人呢!   啞巴啊啊大叫,掙扎著反對,突厥少女咯咯笑著一揮手,粉紅的簾子打下,攆轎飛一般朝庭後而去。胡不歸幾人相互望了一眼,昂首挺胸,闊步往那突厥人的正殿而去。   老胡這廝,就這樣把我賣了?真他媽不仗義!!林將軍悻悻的放下簾子,咬牙切齒、垂足痛恨一會兒,也不知怎的,眼前忽然就泛起玉伽絕麗的面容、水嫩的肌膚,那一顰一笑,都充滿了疑惑。   停下!心裡正癢癢的似貓抓,忽聽一個男子用胡語大吼,攆轎噶然止住。   望見擋在面前那人。兩個突厥少女相互望了一眼,欠身行禮道:參加右王大人!   啞巴急忙掀開簾子,偷偷往外瞅去,果不其然,攔在面前的,就是那老胡砍斷了一條腿的突厥右王圖索佐!   他坐在一張粗糙的木椅上,被兩個胡人合力抬著,面罩早已揭去。儘管用木棍固定了,他耷拉下來的小腿仍是軟綿綿的,似可隨風擺動。老胡下手何其之狠,這一刀下去,圖索佐腿骨盡碎,永遠都無法站立了。   右王已換過了衣服,襠部似未包紮完全。隱隱有鮮血點點沁出,每說一句話,都會牽動傷口疼痛。被林晚榮力貫雙手奮力一插,他的眼眶充血浮腫,眼珠子往外凸,雙眼擠得只剩下一條了小縫。   草原上最英俊無敵的勇士、無數少女敬仰的右王圖索佐,竟然落到如此慘狀,不僅破相斷腿,只怕連生育後代都成問題。林將軍忍不住的搖頭哀歎,長得帥不是你的錯,但是長得帥還在我面前現來現去,那就是你大錯特錯了。   轎子上坐的是誰?!圖索佐似乎喝了酒,臉孔漲的通紅,用唯一健全的手,指著那粉紅的紗攆,大聲問道。   兩個少女同時答道:稟右王,這是金刀大可汗要接見的月氏勇士!   月氏?!右王睜不開的眼睛裡射出濃濃的仇恨,他掙扎著站起身來,忍著劇痛單腿跳起。手中彎刀用力揮舞,狂吼道:叫他下來!圖索佐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那撕心裂肺、瘋狂的嚎叫,聽著刺耳之極,周圍的侍衛急忙護在了轎攆周圍。一個少女急怒道:右王,你想幹什麼?莫非你連大可汗的旨意也敢違抗?!   是啊。右王大人,少安毋躁,我們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個男子急急架住了右王。在他身邊關切說道。   這聲音聽得有幾分熟悉,林晚榮探頭往外看去,小王爺趙康寧站在圖索佐身邊,正鬼鬼祟祟的朝攆內瞥來。   這個雜碎!林晚榮心裡怒罵一聲,急忙將簾子放下了。   若是放在往日,圖索佐虎威震天,有誰敢攔在他前面?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他被人打成多處殘疾,顏面蕩然無存,此時的圖索佐,早已不是突厥人心中那個勇猛無敵、威風八面的突厥右王,就連兩個小小的宮女也敢在他面前吆三喝四。   好,我找大可汗去!!圖索佐奮力捏拳,眼角齜裂,目中射出的仇恨,直欲把簾子都穿透了。   好不容易捱到右王憤憤而去,前面引路的突厥少女才長長的吁了口氣,拍了拍豐滿的酥胸。另一個少女輕輕掀開粉紅的簾子,朝驚恐失色的啞巴柔聲安慰道:勇士,不要怕,你是大可汗的人,她一定會保護你的!   我是大可汗的人?!這一句話,頓把玉伽的狼子野心徹底暴露無疑。啞巴悲憤的搖搖頭,心裡酸苦難當。   有了圖索佐阻攔的前車之鑒,誰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再次出現,轎子行的快了許多。行至一個園子門口,便緩緩的停住了,突厥少女請他下來,嫣然一笑:勇士,我們到了!   到了?!啞巴將信將疑,才走下攆轎,便聽身邊傳來無數咯咯嬌笑,幾十名的突厥少女不知道從哪裡湧上來,將他團團圍在了中間,一個個睜大了眼睛打量著他,從頭瞄到腳,哪一處都不肯放過。   能選進突厥王宮的少女,相貌自然不會差到哪裡,更妙的便是她們那火辣的眼神傳遞的異域風情。突厥少女天生大膽,撩撥之意根本不加掩飾,個個眼神濕漉漉的,彷彿能滴出水來。   乖乖,我不是進了女兒國吧?!被一群突厥女子包夾在中間,她們的眼神就像把人脫光了一樣,饒是林將軍強悍無比,卻也忍不住的驚出了一身冷汗。   眼前鶯鶯燕燕、環肥燕瘦,看得人眼花繚亂,啞巴急忙拍拍胸口,長長的喘口粗氣。   看他模樣,突厥少女們頓時笑聲四起,有幾個膽大的,已經過來拉他手。有的還忍不住在他腰上掏兩下。   真是羊入狼群啊!啞巴勇士無絲毫還手之力,哀歎著,無助之下,唯有將強暴當成了享受。   勇士,你不要怕!那領他進來的突厥少女笑著安慰道:這裡是大可汗的寢宮。除了小可汗偶爾來過,你是來到這裡的第一個男人!何況又是叼羊大賽取勝的勇士,姐妹們自然喜歡看你了!換成別的男人,鬼才願意搭理他們呢!   這裡是玉伽的寢宮?那不就是傳說中大可汗的後宮了?!啞巴急忙抬頭望去,只見此處與前面的宮殿又有不同,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粗獷中帶著精緻,彷彿草原上的江南園林,溫婉細緻。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子手筆。   他正四處打量著,領頭的兩個突厥少女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指著前面花園正中的一處木屋,齊齊對他微笑。那木屋裡氤氳裊繞,霧氣騰騰,也不知是個什麼去處。   請勇士沐浴更衣!一個宮女雙手呈上一襲嶄新的胡袍,隱隱帶著些金絲。領頭的少女輕聲比劃道。   沐浴更衣?!林晚榮下意識的雙手抱在了胸前!那少女咯咯笑著,眼波流轉,比劃著手勢道:不要怕,我們不會侵犯你的!   媽的,這都是什麼世界?!勇士惱怒的哼了聲,伸手就去揭頭上的面罩。   突厥少女嚇了一跳,急忙阻止他動作:不可以啊!勇士,你的面罩,是尊貴的象徵,只有金刀可汗才有資格為你取下!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啞巴頓時放下心來,領頭的兩個突厥少女,一左一右牽住他手,緩緩往那木屋走去。四周的宮女,皆面帶羨慕的望著她們。   剛剛走近,便有一陣熱氣撲面而來。那園子正中的木屋裡,竟是一汪活眼溫泉,汩汩水泡不斷翻湧,有股淡而清香的硫磺味道,四處水霧繚繞,如置身茫茫雲海。   月牙兒這丫頭還真會挑的方。有這樣一眼四季常青的溫泉,我每天泡在這裡都心甘情願。   兩側各有兩隻小手,緩緩往他身上摸來,啞巴嚇得一個激靈,觸電般彈了開去,轉過身,睜大了眼睛,手舞足蹈的比劃:你,你們要幹什麼?!   服侍勇士沐浴,兩個少女臉色嫣紅,低頭道:這是大可汗吩咐的!   找美女給我洗澡?!林晚榮頓時有些眼暈,即便他有兩個公主老婆,可是在大華的時候,洗澡還是需要自己動手,從來沒有哪個老婆主動找些丫鬟宮女為他沐浴。沒想到第一次享受這滋味,卻是在塞外草原的突厥王庭,還是美女雙雙飛,玉伽可真夠對得起我的!   見他猶豫半天,一個少女面頰嫣紅,鼓起勇氣,小手伸向他衣服,另一個則是羞澀手語:勇士,你不要害怕,我們也是第一次!   突厥少女果然天生的風情,她這第一次,比我第一百次都要精熟!勇士啊啊了兩聲,雙手比劃著,將她們身子推轉了開去。   真是個淳樸的人!聽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兩個少女面紅耳赤,嗤嗤輕笑。   噗通,身後傳來跳水的聲音,勇士將衣服堆好,帶著頭罩跳入了溫泉中,正龜縮在一角,眼中閃著怯怯的光芒。   從沒見過這麼靦腆的勇士,他竟然是打敗了圖索佐的人!兩個突厥少女心中有種愛護這啞巴勇士的衝動,強忍住羞澀脫下外套,僅剩貼身的小衣,緩緩踏入水池中。   突厥女子常年騎馬運動,身材大多較好,前後凹凸,玲瓏有致,這兩個少女身為宮女領頭人,更是此中佼佼者。   點點水漬,浸潤著他們動人的羊脂白玉般的肌膚,水般透明。那薄薄的小衣輕如蟬翼,入水盡濕,緊緊貼伏在身上,更襯托出她們美妙動人的曲線。   兩個突厥少女面帶紅暈,緩緩貼近他身旁,似是有意無意的,將那修長的雙腿緊緊挨在他腿上,同時撩起清澈的水珠,點點往他身上灑去,小手帶著溫軟的顫抖,緩緩撫摸在他肌膚上。   這是幹什麼?!林晚榮大吃了一驚,心裡酥癢難止。被兩個幾乎沒穿衣服的美女貼住了大腿,那豐滿的酥胸還一個勁的往身上蹭,是個男人都受不了啊!   非禮勿視!在這緊張的時刻,攻取克孜爾的戰鬥,隨時都可能打響,他可不敢有絲毫的心猿意馬,急忙長長的吁了口氣,將身子坐直了些。   只是,這兩個突厥少女卻似乎並不願意給他機會,羞紅了臉頰,小手藉著拂水的機會,在他全身上下四處按摩,輕一下,重一下,似乎要把人的魂都捏出來。   這到底是在享受,還是在遭罪啊?!他苦笑著搖頭,熱流自小腹湧起,直直而上。   兩個突厥少女見他靦腆如斯,卻是更加大膽起來。也不顧自己胸衣濕透,春光盡顯,幾乎已經爬在他身上了,都能聽見他勃勃的心跳聲。   突厥少女美目流轉,往那清澈的水下一瞥,頓時紅暈滿臉,嗤嗤嬌笑,用濕漉漉的小手在他胸前輕輕揉捏:勇士,你真的很勇哦!!   你也很勇啊!勇士的目光落在她胸前,心道。   突厥少女看他一眼,比劃著手勢,奇怪道:大可汗說過,我們突厥勇士,天性奔放熱烈,從來不克制自己。但是勇士你好像和別人不一樣,難怪大可汗讓我們   另一個突厥少女無意咳嗽幾聲,那少女急忙住口不語了。   林晚榮猛然一驚,頭腦瞬間冷卻了下來。玉伽這丫頭,果然夠狡猾。在如此的色誘面前,循規蹈矩、一本正經,只會讓人疑心,放蕩不羈才是正道。他媽的,我天生不是做正人君子的命啊!   嚶嚀,他這一放開,可就不得了,隨意摸了兩下,兩個突厥少女連連驚叫出聲,面紅耳赤的逃了開去。   勇士,你好壞!!少女羞澀難當,忍不住輕呸了一口,這一次沒用手語,只是世界上有許多眼神是共通的,根本不需要翻譯!   女人能說這句話,充分說明了你還不夠壞,林晚榮心裡跟明鏡似的。又上下亂揉,占了幾下糊塗便宜,那兩個突厥女子便受不住了,星目迷離,喘著粗氣道:勇士,不行,你是大可汗的人,她沒開口,我們不能侵犯你!   我很歡迎你們的侵犯啊!林將軍悻悻收手,恍然記起,這是在玉伽的後宮,一切都是倒過來的!   原來這啞巴勇士比一般人壞的多,兩個突厥少女再不敢小看他了,臉頰滾燙的為他穿上衣服,細心整理一番,才羞聲道:沐浴完畢,勇士,請跟我們來!   離著這溫泉不遠處,便有一座精緻的閣樓,方才進了門,便聞身後門框輕響,兩個突厥少女已在外面將門關上了。   房內掛滿粉紅的紗帳,隨微風輕輕起伏飄動,縷縷拂在臉頰,溫柔細膩,彷彿女子光滑的小手。   紗帳深處,隱隱露出一張寬敞的象牙床,晶瑩中帶著些淡淡的粉紅,流光溢彩、玲瓏剔透,便如盛開的桃花源。金色的羅衾整潔柔軟,幽香四溢。床的正中間,懸掛著一個小小的金色駝鈴。一隻纖纖細手,緩緩伸了出去,輕輕拉動那飄拂不定的鬚穗。   叮噹叮噹,清脆的駝鈴蕩漾在桃花綻放的房中,彷彿一首最悅耳的歌,緩緩滲入心房。   坐在在床中間的女子轉過頭來,對著他微微一笑:啞巴,你認識我嗎?!      玉伽頭戴金黃的氈帽,幾縷流蘇順著秀美的耳側輕輕垂下,燦爛耀眼。她身著一襲金色的胡式長裙,絲袍上繡滿了大小不一、神態逼真的金色狼頭,或怒視,或咆哮,威風凜凜、不怒自威。裙上對襟的末端,卻加了一排橙黃的紐扣,自豐滿的酥胸直排列到右側小腹下,在那遍地的狼頭中,卻又多了些女性的溫柔,高貴而又優雅。   她緩緩站起身來,象徵身分的金色狼袍將她美妙的身段緊緊包裹在其中,裙襬長長的拖在地上,朦朧的燈光,倒映出一道修長美麗的影子。   玉伽一手微拂駝鈴,轉過身來輕望著他,遍地的桃花粉紅中,她晶瑩的臉頰彷彿象牙白玉鍍上了暈紅,鮮豔的唇角光澤透明,似能滴出水來。   她問的什麼?啞巴警惕的東張西望。房內柔紗飛舞,駝鈴聲聲,桃花遍地,暗香浮動,猶如置身天堂夢境,溫馨而又旖旎。這屋子裡,除了玉伽和他外,再沒有第三個人了。   你真的聽不到我的話麼?!一聲輕嘆就在耳邊響起,吐氣如蘭的芬芳、帶著火熱的鼻息,點點打在他的臉頰上,頓將他嚇了一跳。   回頭望時,月牙兒俏麗的臉頰帶著粉色的紅暈,離他只在尺寸之間。淡淡的馬奶酒的香味傳來,玉伽彷彿有些醉意,她紅唇微微翕動,雙眸明亮如閃爍的晨星。緊緊的盯住他的眼睛,似在疑惑著什麼,又似在尋找著什麼。   望見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啞巴心裡狂跳,急忙退後幾步。低下頭去,雙手胡亂揮舞。   你,看著我!!冷厲的聲音彷彿自遙遠的天邊傳來,帶著不容挑釁的權威與尊嚴,兩根潔白鮮嫩的手指輕輕挑上他下巴,緩緩將他的頭抬了起來。   玉伽眼眉輕挑,雙眸如電,以王者的姿態,兩指輕扶他下巴。緊緊的盯住他,那幽邃的眼神,彷彿能射入人心裡。   媽的,這都叫什麼事啊,這丫頭成了大王,我倒成了任她挑選的小妾。啞巴心裡叫苦不迭,哭笑不得。   二人面對著面,臉頰就在咫尺之間,隱隱約約能聽見對方急促的呼吸。玉伽眼眸中升起一層淡淡的水霧:你真的不認識我嗎?可是,我有種直覺。我一定認識你!   啞巴啊啊大叫著,拚命的搖頭。   你否定也沒用,美麗的金刀可汗臉上閃著堅定的神色:你戰勝圖索佐的卑劣手段、往戰馬上抹藥粉的下流行徑,我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   啞巴疑惑不解的望著她,月牙兒目光深注,幽幽道:當你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忽然有一種心碎的感覺,抑制不住的想要和你親近。我想我一定見過你!直覺對我很重要,即使錯了,我也絕不後悔!我說的這些,你能聽懂嗎?!   能聽懂才怪了。以林晚榮的突厥語水平,就只能看見她張嘴。   啞巴的眼神彷徨而又無助,那神情絕非能夠裝出來的。玉伽呆呆望著他,忽然無聲的、緊緊抓住他的手,長長的睫毛抖動著。淚珠緩緩落下:從塞外回來,我似乎莫名的遺忘了很多事情!對我來說,這遺忘的,也許是我一輩子都在找尋的。是誰讓我遺忘?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恨他,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金刀大可汗猛的捏緊了雙手,銀牙將紅唇都咬破了,她眼中射出無比仇恨的光芒,似是熊熊的烈焰,要燃燒一切。   林晚榮反正也聽不懂,東張西望著,眼神裡滿是無辜,哪裡知道玉伽恨他已經恨到了極致。   若能像啞巴這樣,做個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不會說的人,那倒免去了許多的煩惱。玉伽幽幽一嘆,擦去淚珠,拉住他手,輕聲道:你喜歡這裡麼?這是玉伽的房間!   啞巴瞪大了眼睛望著她,月牙兒笑著,拉住他在寬敞的房間裡走來走去:我知道你聽不見,可是不要緊啊,玉伽就是你的耳朵!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可以說,我喜歡這樣。你看,這是上好的官窯,是我十六歲時,瞞著父汗,偷偷跑到興慶府用自釀的馬奶子酒換的。這是茶葉,這是胭脂,這是大華的詩集典冊,這是我自己做的衣服,這個   她看著那空空如也的玻璃瓶,愣了一下,眼神陣陣迷茫:這個叫香水,是大華人的新發明,我最喜歡奇怪,怎麼會是空的?!   林晚榮心裡跟明鏡似的,這是通過死亡之海羅布泊時,她將香水倒了、偷偷用來儲存分配給她的水源,又把那珍貴無比的水滴偷偷送給了窩老攻。   啊,啊!啞巴把鼻子湊到玻璃瓶邊,深深嗅了幾口,不斷點頭。   你也喜歡?月牙兒欣喜道:不要緊,我身邊還有!大華造香水的那人是個大奸商,這一瓶香水的價錢可以買三十頭羊,還常常買不到。我花了三倍的價錢,才買了兩瓶!   幸好林晚榮聽不懂她的話,要不然準會暴跳如雷:小姐,你買黑市走私貨,那價格也要算到我頭上嗎?!   還有這個,粉紅紗帳,都是上好的江南絲綢,大華的女子出嫁的時候都挑選這顏色,我也很喜歡啞巴,好不好看?!她用飄浮的粉色絲紗,輕輕蒙住面頰,只露出明亮的雙眼在外面,羞怯中帶著欣喜,那般神情,一如興慶府外的初見。   人生啊人生!望著那如花般嬌豔的面頰,啞巴無語輕嘆。   月牙兒拉住他手,在自己的香閨內輕輕漫步,笑聲不停。林晚榮心潮澎湃。他知道,玉伽之所以對他這樣親近,不僅因為他是贏了叼羊大賽的啞巴勇士。更多的,是她心裡不自覺的對他那種親近,彷彿是多年養成的習慣,就算她可以把他忘的一乾二淨,但那刻在骨子裡的習慣,哪是說改就能改的?   不知不覺行到房間正中處,兩個人齊刷刷的停了下來。玉伽緩緩坐下身子,撫摸著身邊柔軟的羅衾,輕聲道:看到這個了嗎?這叫象牙床。是父汗賜給我的,本是要等我大婚時用的。只是,他老人家終沒有等到那一天!   玉伽默默低下頭,眼中噙滿淚珠,忽覺有人輕輕拍打肩膀,抬頭看去,啞巴眼中充滿同情的望著他。   月牙兒微微一笑,不待他猶豫,便已拉住他坐在自己身邊:你知道麼,父汗這一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要征服大華!為了這個,他和大華人打了一輩子的仗,即便是故去了,也一定要瞞著大華人!我從小就跟在父汗身邊,對大華的文化極為感興趣,許多事情一想就能通,連父汗都誇我聰明,所以,才把那千鈞重擔交給了我。   啞巴一句也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偏偏玉伽喜歡的就是這種減壓方法。她看著茫然的啞巴,輕聲道:其實我們突厥,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強大,尤其是在父汗過世之後。巴德魯手握重兵、對汗位虎視眈眈,圖索佐卻一心想我嫁給他、要無聲篡權。唯一有些遠見的祿東贊老師,卻又苦無實權。薩爾木年紀還那麼小,而我要在十年之後,把一個完整的草原交給他   她無聲無息的靠在林晚榮肩膀上,柔聲道:啞巴,你知不知道,玉伽多麼羨慕你,因為你聽不到這些話,就不會像我這樣,有無數的煩惱!你可以永遠做你無憂無慮的啞巴勇士!   月牙兒緊緊抱住他的胳膊,將頭依在他肩膀上,柔軟的嬌軀微微顫抖。這種依靠,純粹是出於心底殘存的那一絲慣性,卻又如此自然。此時此景,與昔日林晚榮找機會故意占她便宜,完全是兩般景象了。   即便有著語言隔閡,卻依然能感覺到她心裡的脆弱,啞巴長吁一口氣,默默無語。   玉伽聽他嘆氣,急忙抬起頭來,輕聲道:你不要害怕,有我在的一天,就沒有人可以傷害你!即便你是個聾子、是個啞巴又怎麼樣,誰敢笑話你,我就割誰的舌頭。我一定保護好你,讓你成為草原上最快樂的人,請草原之神作證、玉伽以生命起誓!!   玉伽執著的眼神,清澈的彷彿水晶,啞巴看的呆呆,也不知怎的,鼻子忽然一酸,眼眶就紅了起來。   月牙兒望著他,愣了愣,忽然驚喜比劃道:啞巴,你,你能聽懂我說的話?!   僅此一句而已!啞巴輕輕點頭。   啞巴,你真厲害!月牙兒望著他,忽然淚落如雨:父汗去了,我帶著小薩爾木,一個人,好辛苦!別人都有耳朵有嘴,可是他們從來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世界上唯一能聽懂我說話的,就是你了!   落淚的玉伽顯得如此的美麗清純,這一刻鉛華散盡,她再不是那個縱橫草原、智計百出的絕色天驕,而就是一個享有七情六慾、笑語歡顏的普通突厥少女。   這一句又聽不懂了!啞巴苦笑。   月牙兒臉上帶著淚珠,望了啞巴幾眼,忽然站了起來,將他按坐在象牙床上,輕聲道:你就在這裡,坐好!   這是幹什麼?身下的羅衾絲般柔軟,啞巴卻是片刻都坐不住。玉伽望著他,堅定而執著的大聲道:我要找回我所有的一切,誰也沒有資格讓我遺忘!啞巴,不管你是誰,我都想看看你!   她纖纖五指微張,瞬間就往啞巴頭上的面罩揭來。   何必呢,遺忘本是最好的選擇!!林晚榮心中百感交集,雙手捏的啪啪作響,竟有一種下不了手的感覺。   噹!一聲清脆的刀劍交擊。瞬間劃破房內的寧靜。   外面何人喧嘩?!玉伽纖纖細手微微一頓,轉身怒喝,眉毛輕挑間,臉頰冰冷,雙眸深邃,高貴而又威嚴。只在轉瞬之間,那個清純的少女月牙兒已消失不見,站在面前的,是冷靜智慧的金刀可汗。   誰敢攔我遠遠傳來一個男聲的怒喝,伴隨著刀槍交加的響動:大可汗,玉伽,你為什麼不見圖索佐?!月氏的雜種,你給我滾出來!圖索佐要與你決一死戰!   玉伽眼神一冷,門外傳來那領頭的宮女驚慌失措的聲音:稟大可汗。右王在宮外喧嘩吵鬧,說是一定要見你!現已與守衛起了衝突!   大可汗怒哼一聲,正要推門而出,忽然止住了腳步,轉過身來拉住啞巴的手,溫柔道:你和我一起出去!不要怕,有我在,誰也不能傷害你!   我怕他?這話說反了吧,他那滿身的殘疾難道是自己從馬上摔下來的不成?林晚榮嘿嘿一笑,佯裝擔心的點了點頭。   玉伽回頭留戀的張望了一眼。小手在駝鈴上輕輕撥拉了一下,清脆的鈴聲中,二人越門而出。方踏進園子,就聽外面傳來啊啊的憤怒咆哮,斷了腿的圖索佐,不顧守衛阻攔,正舉著彎刀往裡衝。   望見玉伽出來,圖索佐欣喜的一愣,旋即歡呼道:玉伽大可汗。你出來了,你終於肯見我了!   玉伽眼神冰冷,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彎刀上,淡淡道:右王。你是要造反了嗎?!   噹,圖索佐手中的彎刀瞬間掉落在地上。他顧不得斷腿,急急躬身俯首,疼得臉色蒼白:圖索佐不敢。只是我求見大可汗心切。才會一時衝動!請大可汗原諒!   一時衝動?玉伽不緊不慢道:我們突厥汗國沒有規矩的嗎?我父汗在世的時候,你會這樣一時衝動嗎?!擅闖禁地、咆哮後宮,此事,你不僅要給本汗一個交代、更要給突厥萬民一個交代。   這一句話說的極重了,玉伽繼承大可汗之位才不過半年多的時間,正是立威的時刻。圖索佐面色煞白,猛的一揮彎刀,刷,左手拇指旋轉著飛出,鮮血狂湧。林晚榮看的一愣,果然不愧為突厥右王,這廝倒是夠狠的!   你這是幹什麼?玉伽急忙上前一步,關切道:右王身為我突厥國柱,怎可自殘肌膚?快來人,給右王上藥包紮!   圖索佐推開了上藥的守衛,任那手指鮮血汩汩,躬身伏地道:圖索佐對大可汗之心,天地可鑒!   右王再怎麼蠻橫,對月牙兒的心思卻是真情實意,只是,他卻沒有征服玉伽的本事,林晚榮搖頭嘆了聲。   右王快請起來吧!玉伽親自扶起圖索佐,早已有兩個守衛過來攙住了他。   眼見形勢好轉,圖索佐身邊一人急急上前跪伏,大聲道:小可大華誠王世子趙康寧,拜見金刀可汗。祝大可汗玉體康健、美麗長存。   這可是正宗的華語,林晚榮聽得一字不漏,心裡暗恨,青璿和仙兒怎麼會有這樣的堂兄弟,真是丟人到姥姥家去了。   月牙兒看了看跪伏在地的趙康寧,嘴邊撇過一絲不屑的冷笑:誠王世子?大華還有誠王麼?本汗為何不知?!   這一巴掌打的可真夠響的,趙康寧頓時臉成豬肝,趴在地上諾諾兩聲,不知如何言語。林晚榮心裡那個爽快啊,恨不得抱著月牙兒親上兩口。   右王求見本汗,所為何事?!玉伽不理趙康寧,轉向圖索佐,皺眉問道。   右王看了看她身後的月氏族人,咬牙道:圖索佐只有一個請求,請大可汗恩准。   看圖索佐仇恨的眼神,便知他沒安什麼好心,玉伽將啞巴往身邊拉了拉,微語道:不要怕,你站在我身後,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麼樣的。   聽不懂她的話,卻也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啞巴心中一酸,拉住月牙兒的手,微微低下頭去。望著他晶晶閃亮的眼窩。玉伽整個人忽然呆住了:我見過你,我一定見過你!她不知不覺中哽咽了,喃喃自語著,似乎在極力的搜索著什麼。   大可汗對月氏族人的關切愛護歷歷在目,圖索佐幾乎要發狂。他流血的大手猛的一指啞巴,大聲道:啟稟大可汗,圖索佐要在所有獲勝的部落面前,和這個月氏族人再舉行生死決鬥!啞巴,你敢不敢答應?!   誰知道這傢伙在狂吠什麼,啞巴不屑的撇撇嘴,目光一掃,卻見那跪在地上的趙康寧正偷偷往他身上打量。   哼,他猛的一瞪眼睛。朝小王爺怒目而視,趙康寧嚇得一個激靈,急忙趴在地上不敢動了。對付這種人,一味躲閃只會讓他更加心生疑惑,不如叫他自己乖乖的把頭縮回去。   生死決鬥?!玉伽微微嘆氣:圖索佐,你現在還有資格說這個話麼?!   叼羊大賽上,圖索佐被月氏的啞巴摔下馬來是所有人親眼看見,若說生死決鬥,那個時候的右王就應該死了!哪容到他現在再提出決鬥?   啞巴,我們走吧!大可汗微微搖頭。帶著啞巴逕直前行。   玉伽圖索佐急了,單腳起跳,急急的攔在她面前:大可汗,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自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起,圖索佐就發過誓言,我一定要娶你做我的妻子。這麼多年來南征北戰,破鐵勒、平草原,圖索佐從未向大汗要求過功勳。我心裡就只有一個願望:請大汗將她最美麗智慧的女兒玉伽,許配圖索佐為妻。玉伽,大可汗,圖索佐可以為你去死,請你給我一次機會!   圖索佐激動的面孔通紅。凸起的眼珠充滿了血絲,分外的恐怖。   月牙兒輕聲嘆道:圖索佐,很感激你對我的盛情。可是,機會,我已經給過你了!當金刀懸起的時候。我給了所有的草原兒郎一個機會。是你自己失去了它!我們的先祖定下叼羊大會的規矩是為了什麼?若我因你是右王而徇私,那麼所有失敗的人都可以向我要求第二次機會,這是對勇士的侮辱!機會對每個人都只有一次,你是如此,啞巴勇士也是如此。   玉伽的柔聲輕語,彷彿刀子一般刺在右王心上,說來說去,只怪自己沒有抓住機會,更怪那個月氏的陰險小人。他撇過大可汗,死死盯住月氏族人,雙眼血紅,咆哮道:啞巴,我不會放過你的,我們筵席上見!   媽的,瘸子兼太監也敢在我面前這麼凶?看來還是揍的不夠狠!右王被兩個侍衛扶著去了,林晚榮狠狠的噴了口吐沫,憤憤不平的想道。   啞巴,你會為了喜歡的女人而哭泣麼?大可汗忽然拉住他的手,輕柔問道。   聽不懂!啞巴很乾脆的啊啊幾聲,彷彿鵝叫!   那舉辦宴會的大廳,離著玉伽的後宮,不過一里不到的路程。行到近處時,人未進殿,便已有喧嘩吵鬧、酒香肉味隨風飄了過來。   突厥人所謂的筵席,雖遠遠說不上精緻,卻實惠的很。桌上堆滿大塊大塊的煮牛肉、三十餘個架子上掛滿油光閃閃的烤全羊,每隻烤羊身上都插著兩隻突厥彎刀,供人宰割,滴滴黃油不斷落入火盆中,掀起劈里啪啦的輕響。馬奶子酒潑灑的到處都是,帶著腥味的幽香飄入鼻孔,倒是勾起了人的饞蟲。   即便是大可汗舉辦的盛宴,卻也沒能改變胡人的習慣,看哪隻肥羊烤熟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油淋淋的雙手上去便抓。遍數殿裡的胡人,個個都是臉上放光、手裡放亮。唯一幾個斯文點的、拿刀子割碎了再啃的,細瞄一眼,卻是老胡那廝。   大殿中蒙面的勇士不多了,老胡他們是得勝的月氏,金刀可汗沒來,誰也不敢給他們揭開面紗。   參見大可汗!瞥見玉伽進來,殿裡的胡人急忙放下羊爪子羊腿,濕漉漉的雙手往胸前一抱,恭敬的行禮。   月牙兒笑著點頭:各位勇士快請繼續吧!   瞅見林將軍跟在玉伽身後進殿。胡不歸等人大喜過望,急忙湧了上來。   這殿裡的胡人明顯的分為了兩派,一邊是靠近汗庭寶座的突厥王公們,約有二三十來人,越靠近王座的,身分越尊貴。瘸腿的圖索佐坐在眾人之首,目射寒光,冷冷盯住月氏。另一派則是叼羊大會上取勝三場以上的勇士們,約有百來人,他們坐在大殿正中,許多都已經取下了面罩,呼朋喚友的好不熱鬧。   姐姐,你來了!小可汗薩爾木從王座上飛一般的奔過來,緊緊的拉住了玉伽的手。他看了一下玉伽身後的啞巴。奇怪道:勇士,你是和大可汗一起來的嗎?!   他當然是和我一起來的。月牙兒臉上有些淡淡的紅暈。   我知道了。薩爾木點點頭,從懷裡取出金刀:姐姐,給你!   玉伽微微嗯了聲,接過金刀握在手中,看了啞巴幾眼,微微垂下頭去:薩爾木,這廳裡的勇士們,你都認全了嗎?   那是當然,小可汗像模像樣的點點頭。指著正中的各個部落道:凡是勝了三場以上的勇士,面罩都是我親自揭開的,我還和他們每個人都喝了酒,名字我都能叫的上來,是不是啊,勇士們?!   我們永遠銘記小可汗的恩情!數十個部落一起大喊,被可汗揭開象徵榮譽的面紗,這是他們足以驕傲的資本!   很好,薩爾木!玉伽欣慰的拍拍小可汗的肩膀。指著王座以下道:還有這些王公叔伯兄弟,他們更是我突厥的中流砥柱,你也應該去和他們喝酒,向他們請教!   小可汗驕傲的答道:姐姐。這些叔伯兄弟,我也都喝過了!   小可汗海量!大可汗教導有方!王座以下。所有王公都躬身施禮,連圖索佐都搖晃著站了起來。除了祿東贊和巴德魯,所有的突厥精英都在這裡了。   月牙兒眼眶微紅,傲然道:薩爾木,你是好樣的,姐姐為你自豪。   胡不歸有些駭然,這小傢伙這邊也喝,那邊也喝,難道他是酒仙不成?林晚榮心裡倒是雪亮,能耐大的不是小可汗,而是玉伽。以她的妙手,弄點解酒藥,還不容易的跟喝水似的。她這是在處處培養薩爾木的威望,其用心良苦可見一斑。   大可汗扶著小可汗的手,姐弟倆緩緩坐上那象徵著最高權勢的突厥王座,大殿中立刻肅穆下來。   啟稟大可汗,還有最後一個部落,正在等待您尊貴的雙手,親自揭開他們的面罩!突厥祭司的聲音緩緩傳來,場中頓時歡騰無限,誰都知道最後一個部落是誰,這已經是叼羊大會最激動人心的時刻了。   幾縷耀眼的煙火,照亮克孜爾城外的天空。胡不歸翹首顧盼,欣喜之餘,急忙朝眾人遞眼色。月氏部落十幾號人已經不知不覺的站了起來,靠近那掛羊的架子,手中不知不覺握緊了那滿是油漬的彎刀。突厥人看他們聲勢雄壯,卻以為他們是要列隊接受大可汗的祝福,歡聲更加熱烈。   玉伽緩緩站起身來,用力握緊手中的金刀,正要說話,卻見突厥右王奮力站起身來,大聲道:慢著!圖索佐身子一轉,單手抱胸,面對玉伽,恭敬道:啟稟大可汗,以草原之神的名義,圖索佐要和啞巴勇士決鬥,不死不休!   你玉伽氣的臉色煞白,握住金刀的手不住顫抖。   大殿中哄的鬧騰起來,雖說圖索佐的要求太過分了些,但能看見啞巴勇士一展身手,這幾乎是所有人的心願。   將軍,怎麼辦?!胡不歸忙壓低聲音道。   準備動手!林晚榮面無表情的哼出四個字,一提手中鈍刀,大踏步向前走去。   啞巴勇士這是怎麼了,所有人都呆住了,吃驚望住他,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啞巴一步一步向前,緩緩行到圖索佐身邊,眼神冰冷的盯住他。   你要幹什麼?!突厥右王單腿起跳,駭的急退兩步,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便覺一記重拳轟的砸在了自己腦門上:幹你娘!   這一連串動作石光火電之間,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圖索佐的身體已經轟的倒了下去。坐在他身邊的趙康寧嚇得連滾帶爬的鑽下臺階,這種暴力手段他再熟悉不過了,驚詫之下手指疾點,話都說不攏了:你,你是   啞巴玉伽睜大了眼睛,胸脯急劇起伏,呆呆的望住他。   勇士眼中浮過淡淡的水光,溫柔道:對不起,小妹妹。下輩子做你的啞巴!!      克孜爾城外。   夜,漆黑而又寂宴,沒有火光、沒有蹄聲,遠遠的天際,似有一片飄浮的烏雲,無聲無息的遊蕩過來。   城頭熊熊燃燒的火炬。在冰冷的草原夜風中。火焰不斷的飄浮擺動,直至緩緩熄滅。殘存的燈火也不過二三成,昏黃的燈光照耀著城牆,凝立城頭,目視所見的距離,也不過百丈而已。   隨著勇士們的進宮,克孜爾城內的狂歡的氣氛減弱了許多,雖仍是歌舞不絕。姑娘們卻已漸漸散去,原本擁擠的大街,也逐漸變得稀鬆起來。倒是守城的突厥士兵,藉著這一年才有一次的狂歡機會,一手提著烤熟的羊腿,一手提著馬奶酒,興奮的手舞足蹈、放聲歌唱。在叼羊大會這樣普天同慶的日子裡,人人歡聲沸騰,是沒有人會去責怪他們麻痺大意的。   一個小小的黑點,似釘般楔在城牆上,一動不動。遠遠望去,便彷彿一隻爬牆的壁虎。在幽暗的燈光裡,誰也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離著他頭頂不到半丈,便是城牆的垛口,一盞火把斜掛著,將熄未熄,馬奶酒的香味伴隨著突厥人的歌聲隨風傳來,整個克孜爾都陷入了歡樂之中。   突厥民族的個人戰鬥力確實很突出,但與戰力同樣突出的,是他們的鬆散的紀律性,遊牧民族的散漫,在他們身上一覽無餘。突厥王庭地處阿拉善草原深處,毗鄰阿爾泰山天險,可謂突厥汗國最穩定的大後方。自建國以來,突厥南征北張、一統草原,大小戰役不下千場,唯獨克孜爾,從未受過任何的侵擾。這讓他們的神經漸漸地麻木了。   嗖,燈光一暗,似有清風拂過,火炬熄滅了。那伏在牆上的壁虎,爬壁疾行,無聲無息的躍入了垛口,隱沒在黑暗中。   媽的,怎麼又熄了!?一個胡人守衛,打著酒嗝罵罵咧咧的走過來。火折子還沒打亮,便聽脖子劈啪輕響,他壯碩的身軀緩緩癱軟了下去。   高酋深吸了口氣,將這胡人的屍體放倒在黑暗的角落裡,與此同時,又有幾隻壁虎悄無聲息的落在了他身旁,那相隔三丈外,四五個突厥守衛手抓著羊腿,正朝著大街上指指點點,肆無忌憚的大笑著,也不知是看中了哪個突厥女子。他們的身側,便是通往城樓的引牆了。   老高嘿了聲。手中閃亮的彎刀狠狠比劃了下,身後的幾個弟兄心領神會。數人同時出擊,如狸貓般疾竄了上去。   高酋身手最好。數丈距離眨眼就到,動作快如閃電,一左一右狠狠的捏住兩名胡人的脖子,那身側的兩名突厥人驚駭之下,正要放聲大叫。卻覺聲音沙啞,怎麼也喊不出聲了,低頭看去。冷冷的鋼刀架在脖子上,汩汩的鮮血自喉管流出。   兩名大華將士強自將這幾人扶住靠在城牆岩壁,耷拉著腦袋,做出個醉了酒的模樣,另一個垛口的守衛朝這邊看了幾眼,頓時笑罵出聲。   機關在那邊!幾人蹲下身來,長吁了口氣,一個負責觀測的兄弟,指著引牆之上的一個巨大的輪盤,壓低聲音說道。那機關約在五六丈開外,被掩在圓形垛臺中。四周都有護牆,有數十名突厥人守衛著,看那身板模樣,顯然是胡人中的佼佼者,克孜爾厚重的城門。全靠這機關引繩拉動,數了數人頭,守衛機關的一共十個胡人,而自己身邊有七個精銳兄弟。高酋微微頷首,望望天色,正要揮手疾上,忽聽一個突厥人大聲悚呼起來:快看,那是什麼?!   那突厥人手指的方向乃是朝向城外,一大團烏黑的雲彩,無聲無息逼近克孜爾。看那距離,已只在數里開外。地面微微的有些顫動,卻淹沒在城中盡情的狂歡裡。   是騎兵!一個目力極佳、戰陣豐富的胡人首領眺望一會,忽然驚呼出聲。   他話音未落,克孜爾的大街上忽然響起幾聲驚恐的喊叫:快,快跑啊,馬驚了!   兩三匹渾身竄著火苗的突厥大馬,痛苦的哀聲嘶鳴,不斷疾躍,沿著大街撒蹄飛奔。幾名胡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已被那駿馬踩在腳下,火苗剎那竄上衣服頭髮,響起淒慘的哀嚎。   街邊的突厥人省悟過來,嗷嗷叫著轉身逃竄。他們雖然是草原最好的馴馬師,但面對這樣渾身著火的瘋狂大馬,誰敢掠其鋒芒?   上!趁著所有胡人都在發愣的機會。胡不歸猛一揮手,七條好漢如箭般射出。那守衛機關的胡人聽聞身後的腳步輕響,方才轉過身來,便見眼前雪光飛舞,一片陰森的大刀,直往頭上劈來。   血光飛濺中慘叫四起,突厥人聞聲望來,只見數個蒙面的黑影如狼入羊群般殺入機樞處,彎刀狂舞,掀起滔天的血浪。   殺啊!似乎是與高酋遙相呼應,那城外緩緩飄浮的雲彩,忽然似大漠的狂沙般滾動起來,數不清的戰馬,黑的、白的、黃的,匯成一股飆湧的洪流,以風捲殘雲之勢,直往克孜爾襲來。   戰刀閃亮、驚天動地的殺聲中,許震、李武陵,無數年輕的、憤怒的臉膛,看的如此清晰。   兄弟們,啟城門!!老高一刀劈開身邊的頑敵,血光濺上臉龐,他猛的扶上那巨大的輪盤把手,身後的數名兄弟同時嘿的大吼,沉重的克孜爾城門呀的一聲,露出細細的一條縫隙。   城外、城中、城上,三處同時遭襲,突厥人這才如夢初醒,驚亂中的胡人首領一聲大吼:敵人來襲!殺啊,殺死他們!!   數千突厥兵士瘋狂湧上城牆,箭支如雨點般射向城下疾駛而來的大華人。噗噗聲中,夾雜著悶響,數十名大華將士翻滾著跌下馬來。   胡人密密麻麻的箭矢,被輪盤周圍的垛口擋去了大半,城上把握輪盤的七名勇士。睜圓了眼睛,同時大吼,奮力推動機關,吱吱呀呀,沉重的石門緩緩拉動開來。   數不清的突厥人發瘋一般的向垛口湧來。要將這七人全數殲殺。同時,城樓下的胡人。揮舞著彎刀,要將那緩緩拉動的巨大繩索砍斷。   殺啊!隨月氏潛入城中的二十餘名大華將士,正與他們迎個正著,雙方激戰在一起。   圍住垛口的胡人越來越多。將士們個個身上染滿了鮮血,那轉盤的推動卻越來越困難,城門推開個半肩寬的小縫,便再動不了分毫,眼看著許震和李武陵就要殺到城下。又有數十名弟兄中箭摔下馬來,老高急的眼眶齜裂。正要捨出命去,忽聞城外傳來一個女子的急聲嬌喝:閃開!   一道白影如流星般疾躍眾人,直朝城門射去,胡人瘋狂的箭矢彷彿紛飛的流蝗。帶著呼嘯疾撲而去。那女子身形不停,手中的劍光疾揮,彷彿霹靂閃電、雷霆萬鈞。直直往城門撞去。   轟!城牆彷彿都開始搖晃,厚重的城門塊塊破裂。碎石滿天飛舞,塵灰瀰漫,左邊的那扇城門搖搖晃晃。轟然倒塌在地。   在那巨大的衝擊中,蒙面的白衣女子,身形猛的一滯,口中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痛哼。如電般彈射出去,落地時踉蹌幾步方才站穩,酥胸急劇喘動著。   克孜爾的城門何其厚重。有誰能憑一人之力將其擊碎?這一擊猶如石破天驚,震顫在每個人的心上。   城門雖只倒下了一扇,通往克孜爾的通道卻已全然暢通。   弟兄們,跟我衝啊,殺進克孜爾。活捉突厥可汗!!許震、李武陵怎會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二人興奮的臉膛通紅,冒著無邊箭雨,齊齊怒吼著奮力一提馬韁,那駿馬幾乎是騰空飛起,刷的越過遍地碎石,直直衝入突厥王庭!   跟在他們身後的大華鐵騎,彷彿洶湧的一字洪流,轟的撞開剩餘那扇殘破的大門,洪水瀉的般殺了進去。那無敵的氣勢,就連凶悍的突厥人也望而生畏!   無邊箭雨滾滾而下,城下奔行的大華騎士不斷落馬,卻有更多的人瞬間衝了進去,殺入了克孜爾的大街。空守城樓已無意義。突厥人迅速調頭,湧下城牆,妄圖將大華人截殺於巷間。   我就知道,林兄弟一定有後手!!高酋興奮之下,飛起一腳踢斷那笨重的輪盤。躍身跳上那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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