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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七集 第十章 首戰告捷

極品家丁 禹岩 32137 2023-02-05
  這銀針乃是安狐狸和寧仙子的師門絕技,別人模仿不來的。在如此關鍵的時刻出手相救,除了寧仙子,還會有誰呢?林晚榮心中的激動已難以用言語形容,似有一把熊熊的火焰燃燒在胸膛。   寧仙子,雨昔,你在哪裡?!也不管數百名兵士圍住胡人正在激戰,他站在長街當心,仰天長嘯,就彷彿大漠裡淒厲的野狼,聲音蓋過了刀槍交加、戰馬嘶鳴,直透雲霄而去。   杜修元跟在林晚榮身後,拉住了高酋的衣衫,小心翼翼道:高大哥,將軍這是在叫誰呢?!   高酋面色嚴肅的搖頭:杜兄弟,不該問的事情就不要問,這是我們當差的要訣似林兄弟這樣的青年俊傑,多幾個紅顏知己,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杜修元哦了一聲,露出個會意的眼神,哈哈大笑了起來。

  林晚榮站在街心,向四面八方呼喊著,聲音飄出老遠,又隨著那大漠風沙傳了回來,寧雨昔的身形卻始終沒有出現。   難道不是仙子出手?!他心中疑問片刻,想起臨走前千絕峰的歌聲,就彷彿寧仙子縹緲的身影又出現在眼前,叫他又是喜來又是憂,百般感觸湧上心頭。   稟將軍,一個兵佐急急趕過來,雙手抱拳大聲道:十八名突厥武士已全部肅清,射殺八名,生擒十名。請將軍示下。   杜修元湊到前面,小聲道:將軍,要不要問話?!   林晚榮眼露凶光。哼道:還問個什麼,這個時候,就靠刀子說話了!傳我命令,將這俘虜全部砍了。所有胡人首級懸掛在北面城樓,示於眾將,振我軍心!另,所有城門一律封鎖,准進不准出,城中挨家挨戶排查,重點查辦在城中經營的胡人!有疑問者,先拿再問!反抗者,就地格殺!

  他這次是動了真怒,渾身殺氣騰騰,誰的勸告也不聽,鐵了心要殺一儆百,拿這些撞上槍口的胡人祭旗。杜修元意見雖被他駁回,不過那心裡卻是欣喜萬分,從未見過林將軍這般的霸氣。大戰一觸即發,這霸氣來的正是時候。   他在這裡耽擱了一會兒,李泰帥營中的火焰卻不知幾時已被熄滅了,那喊殺聲也漸漸地停了。林晚榮正覺奇怪,遠遠的奉命去封鎖城門的胡不歸卻縱馬飛奔而回,臉上笑得就跟花一般:將軍,我們上當了!   這老胡莫不是還沒睡醒。上當了都還這麼高興?!林大人白眼一翻:我最近用腦過度,胡大哥,麻煩你說清楚點,什麼上當了?   胡不歸點點頭:末將奉了將軍的號令,前去封鎖城門,卻發現徐軍師親自坐鎮北門,所有的大門早就鎖的死了,一個人也不許放出去。

  徐芷晴守北門?這是怎麼回事?!林晚榮看了眼胡不歸,老胡笑著道:本來末將也弄不明白。後來徐軍師說,大戰之前,城內除奸,本就是慣例。請林將軍不要擔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大戰之前,城內除奸?林晚榮隱隱有些明白了,笑道:這麼說,帥營遇襲,是徐小姐故意留下的漏洞了?!奶奶的,還真是把我給騙了,徐軍師演戲的水平可不一般哪!   末將也是這樣想的,胡不歸擦擦額頭汗珠,心有餘悸道:看見大帥營帳起火的那一剎那,我老胡的魂都嚇得沒了,要是大帥出了事,這仗還怎麼打啊!卻沒想到,原來一切都在徐軍師算計之中。   何止老胡,這丫頭連我也給耍了!那會兒和她說話的時候,她又嬌又媚的,老子差點就感動的以身相許了。沒想到剛一背轉身,這小妞就老老實實的玩了我一回。林晚榮鬱悶的哼了幾聲,心裡的惱火自不用提了。

  將軍,大營我們還去不去了?!看他臉色不善,胡不歸小心翼翼道:其實,以末將看來,徐小姐此舉也是無可厚非的。興慶府地處邊關要塞,胡人商隊來往頻繁,城中定然埋有不少的眼線暗樁。我中軍大帳又設在此處,胡人會暗中動手也是可以想見的事。徐軍師將計就計,引胡人主動暴露,將那奸細一舉剷除,此舉正是為穩固我大軍後方,以使我大軍出塞無憂,可以安心對敵。再說,為著保密計,她不告知我們,也是應該的。   林晚榮哼哼了一聲,不置可否。片刻之前,他還在與徐芷晴藕斷絲連、勾勾搭搭,那滋味難以言道。哪想到這丫頭背轉身來,便盡顯女強人本色,一聲不響的玩了個將計就計,差點將林大人的小命嚇掉了半條。她的個性當真是要強的緊。

  烈馬啊,烈馬!沒辦法,看來我要苦練騎術了,林大人騷騷一笑,雙手虛擬出個馬鞍形狀,微微聳了幾下,臉上淫色盡顯。   高兄弟,將軍這是怎麼了?!見林晚榮臉色時騷時笑,胡不歸看的納悶,拉住高酋袖子求教。   高酋注視半晌,正色點頭道:以我老高的經驗看來,林兄弟正在修煉一門神奇的武學。你看他雙腿立穩,站似梅花樁,雙手成爪,用力前伸,含而不露,卻似有雷霆萬鈞之勢。這便是上乘武學講求的穩準狠三字要訣。林兄弟可謂深得其要領,抓也抓的緊,摸也摸的牢,那實物在他手裡,軟如浮雲,變化萬端好一門高深的武功!   軟如浮雲,變化萬端?胡不歸聽得愣神半晌,良久才恍然大悟,急急點頭道:原來是蒸饅頭神功,兄弟受教了!

  林將軍神功練完,見胡不歸與高酋瞪大了眼睛望住自己,這才發覺方纔那動作似有下流之嫌,以這二人的猥瑣眼光,也不知他們會想到哪裡去。他哈哈乾笑了兩聲道:過了明天就要與胡人決一死戰了,我在抽空練習一下騎馬的動作。胡大哥,你看我這姿勢還標準麼?!   胡不歸豎起大拇指,嘖嘖嘆道:好高深的功夫!將軍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實乃吾等之楷模。   林晚榮滿意的點點頭,拉過他道:胡大哥,我有一件要緊的事情囑你去辦。我們這右路大軍的幾萬人馬,可是每日清點?!   這是自然。每日開拔與紮營之時,都需清點人數,此乃軍中的規矩。將軍,你問這個做什麼?   那就好辦了,林晚榮一拍手,臉上滿是興奮之色:胡大哥,你連夜囑咐各隊清點人數,遇有那面孔陌生的、長得漂亮的,立即呈報於我。記住,此事要悄悄的、不動聲色的進行,千萬不要驚擾了她,我要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嘿嘿。

  林大人笑得淫蕩,胡不歸卻是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冷汗簌簌冒了出來:大人竟然還有這個愛好,平日裡真是看不出來啊!   他不自覺的遠離了林晚榮幾步,小心翼翼抱拳:將軍,大戰在即,此舉只怕會引起軍中閒話,有損我軍戰力,更敗壞了將軍名聲,還請將軍三思。若您真有需求,末將倒是知道一個地方。京中八大胡同有一處妙相館,皆是唱曲的優伶,男生女相,貌美如花,穿上裙衣,便化成一個絕世的嬌娘,好此風者競相追逐   胡不歸笑得就跟哭似的,林晚榮聽得頭暈眼花,恨不得當頭就給老胡兩下子。什麼妙相館,你當老子是玻璃?!奶奶的,你見過這麼陽剛的玻璃麼?!   他臉上的肌肉急劇抖了幾下,咬著牙拍拍老胡肩膀:很好,胡大哥知道的地方果然不少,等到打完仗回去。我就買上兩個名優,送給胡大哥你把玩把玩,聽說,滋味不錯哦!

  胡不歸嚇得一縮腦袋,面色煞白,渾身都抖了起來。   叫你小子心思齷齪!林晚榮報復得逞,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放心吧,我和你鬧著玩的。胡大哥,你只管把我吩咐的事情辦好就成了,記住啊。越是長得漂亮的,就越要報給我,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   胡不歸顫慄著去了,林晚榮哼哼了幾聲。遠處隱有嘩啦的腳步聲傳來,徐芷晴派出的官軍,與杜修元帶領的將士們合二為一,正在挨家挨戶的搜查。再看身邊的高酋,卻是消失了人影,也不知鑽到哪裡去了。   這種拉網式的排查,效果其實並不大,為的就是造成一個緊張的氛圍,叫殘留的胡人暗樁再不敢輕舉妄動。   說到胡人奸細,也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今日看見的那個淡藍水眸的月牙兒。這突厥少女的眼睛,就像一汪深邃的湖水,勾得人心魂都跳了出來。如果她還沒出城的話,今晚應該能搜查到了。

  但願杜修元別聽高酋這個犢子的餿主意,鬧出個強搶民女的佳話來!可是萬一他們不聽我教導、一定要把她搶回來給我暖床。老子到底是太想要、很想要、還是非常想要呢?!唉,想這麼多幹嘛,回家鋪床去!!   心裡騷癢了一陣,發情的跡象已經越來越明顯。幸有元帥大帳中傳來消息,徐小姐奇謀誘敵,上將軍安然無恙,今夜各路共俘突厥武士八十餘人,我軍首戰告捷!   好一個首戰告捷,這個消息太強大了!懷著仰慕的心情回到帳中,他卻再也睡不著了,一會兒想起青璿巧巧她們,一會兒又想起安狐狸和寧仙子。索性起身,將帳中的燈捻子挑撥的大了些,又摸出那告警的信箋,仔細研究起來。   看眉筆的顏色,倒有些像寧雨昔的,當然,前提是,神仙姐姐也畫眉不過我沒見過。認筆跡麼,似乎是寧仙子所寫,又彷彿是青璿手跡,還像是安姐姐墨寶,大小姐寫的字好像也和這個差不多,還有凝兒巧巧

  將認識的女子一個個都念完了,他懊惱的抓抓頭髮,心裡苦悶不已。若是根據各位小姐們身子上突出的標誌來判斷,我閉著眼睛也能摸出誰是誰。眼上的功夫,終是不敵手上來的利索啊,這辨字認人,完全不是我的強項嘛!   林兄弟,林兄弟,睡了嗎?正覺煩惱之際,帳篷外傳來一個鬼鬼祟祟的聲音,原來是高酋拜訪。   看看天色,已過三更時分,老高這廝,怎麼喜歡半夜來敲門?一準是喜歡午夜凶鈴的那種!林晚榮長長打了個呵欠,收起字條,放老高進來,笑道:高大哥,你到哪裡去了,回營的時候叫我一頓好找。   高酋臉上衣服上積了層厚厚的塵土,神色卻大是興奮:我搶女哦,不,我替兄弟你辦事去了。   替我辦事?!林晚榮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看他賊眉鼠眼的樣子,頓時嘆道:高大哥,下次在別人面前說為我辦事的時候,神色端正點!好多眼睛看著呢,可別叫別人誤以為我是個猥瑣的人!   高酋嘿嘿道:兄弟,我可真是給你辦事去了,我與杜修元一起搜查胡人的奸細去了   難得老高如此主動啊,林晚榮欣慰的點點頭,卻見這廝急吞了幾口口水,雙眼放綠光:還記得今日進城時見到的那突厥女人麼,我找到她了長得那麼漂亮,準是奸細!拿了,一定要拿了!   你是說月牙兒,哦,不是,是那突厥女人?漂亮奸細?!不會吧,林晚榮眼睛都直了,刷的立了起來:高大哥,你真把她給搶回來了?!這怎麼行呢,強搶民女可是犯法的,不是說好以德服人的嗎?哎呀,糟糕,我還沒鋪床呢!!      林兄弟,我當然知道你志向高遠,品性正直。如果是我大華姊妹,我老高絕不會幹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可是,她是突厥女人啊!突厥人蹂躪了我們多少的大華女子?這個血海深仇,何時才能得報?!搶突厥的女人,那能叫搶嗎?!這是每個正直的大華男人的分內之事,是為我大華姊妹報仇、為大華萬民爭光啊!高酋義憤填膺,口水漫天飛舞。   搶突厥女人不叫搶?太好了哦,不,高大哥你聽錯了,我說的是太早了!林大人急忙改口,面色嚴肅道:我的意思是,怎麼著也要等打到突厥王庭,推翻毗迦可汗的暴力統治之後再動手搶嘛。我們的理想要遠大些高大哥,那突厥女人你藏在哪裡?我這就找她報仇去!!!   本來是應該將她拿回來的我們搜到一處民宅時,已經發現了進城時看到的那女奸細乘坐的馬車。高酋嘆了聲,懊悔道:可是杜修元這死腦子,定說大帥軍規,不准搶奪百姓財物,違者軍法處置。還沒進院子,他就將我阻了下來,你說可不可氣?我們是搶女人,和搶財物完全是兩碼事嘛!林兄弟,你可得好好教教杜修元,他的靈活性要是能趕上你的萬分之一,他打胡人就是必勝了。   原來還沒有捉到月牙兒啊,林晚榮長長吁了口氣,心裡略略有些失望,拍著高酋肩膀道:高大哥,杜修元說的也有道理,強搶民女畢竟是不好的,我們都應該譴責這種暴行。不過,如果那民女是奸細,就應該另當別論了。可是,你現在沒有證據證明這一點哪,不能因為人家長得漂亮,你就說人家是奸細吧!這個道理是行不通的,我們講求的是以德服人。   要證明她是奸細?高酋嘿嘿道:這還用證明嗎?!兵荒馬亂的,要是正經人家的女子,誰會讓她頭露面,在這危險境地出沒?唯有女奸細,才有這個膽量,也才有這個必要你瞧她那俏模樣,眼神一勾,就足抵千軍萬馬了。她要不是奸細,那還有天理嗎?!   哦,是嗎?林晚榮微微點頭:好像有些道理。不過,我們的大軍是紀律部隊,沒有證據,不能隨便栽贓罪名。   看林兄弟似乎不為所動,高酋急急拉住他,擠眉弄眼道:兄弟,戰時非比尋常,今夜發生這麼多變故,連元帥都差點出了意外,而那女奸細又湊巧這個時候在城裡出現。要說巧,這也太巧了吧!防患於未然還是很必要的!就算她不是奸細,那咱們也不能讓一個純潔天真的弱女子流落戰火之中啊。看著一朵鮮花凋零,這是多麼大的罪過啊,林兄弟,你玉樹臨風、風流倜儻,怎麼忍心幹出這種殘暴的事情呢?!這不是你的風格啊!   罷了,心軟一向是我最大的毛病。林將軍長長嘆了口氣:我就和你看看去吧。若她真是奸細,就把她拿回我帳裡好好審問!若是胡人的良家女子,那就讓她趕緊走路,這炮火無情的,要是傷到了臉蛋,她的父母該多著急啊!萬一她一時半會找不到家人,我也唯有秉著人道主義救援原則,先暫時收留她了咦,高大哥,你瞪著我幹什麼,懷疑我的人品麼?!暫時收留而已,不是收房。   高酋擠眉弄眼,抱拳嘿嘿笑著,神情說不出的猥瑣:既如此,我就替那突厥女人,感謝林將軍的大恩大德了。唉,像林大人這樣正直的人,我真是一輩子也沒見過,這突厥女人也不知走的什麼運氣,竟然遇見了您!   兩個人同時齷齪大笑,當下便由高酋帶路,林晚榮帶了親兵,一起擒那女奸細而去。   興慶府戰事連連,城內人煙稀少,今夜出了胡人刺殺李泰之事,大軍正在四處搜查,城內早已經不復往日裡的寧靜。   高酋七拐八摸,在臨近城北大門的一處小巷子邊上停了下來,四處打量了幾眼,壓低聲音小心道:林兄弟,到了。那突厥女奸細,就藏在前面的民房裡。   林晚榮抬眼往前看去,這巷子裡漆黑隆冬,道路都看不清晰,兩邊的牆壁或倒或斷,早已殘敗。離著自己五六十丈的遠處,一座土牆築成的院落裡,微微閃爍著燈光。那院子占地寬廣,中間停著幾輛馬車,旁邊堆積著貨物,時時有馬嚏聲傳來,正是今日進城時瞅見的商隊,月牙兒看來就在這裡不假了。   杜修元帶了人馬,正潛藏在暗處守候著,見林晚榮來到,急急竄過來道:林將軍,你可來了。   林晚榮點點頭,神色肅穆:杜大哥辛苦了。方纔我正在營中處理軍務,高大哥回來稟報,說這裡情形古怪,可能藏有重要的胡人奸細,極大的威脅著元帥的安全。我不放心,就來看看了。裡面的情況怎麼樣?有多少胡人,有無強弓利弩?你不要擔心,我已經調動了神機營的神箭手百名、火炮五門,另有步營三千,一起前來協助你,眼下各路大軍已在路上,片刻即到。   又是神箭手又是火炮的,叫林大人這麼一描述,那情形還真是嚴重之極了,杜修元聽得暗自咂舌,忙瞪了那謊報軍情的高酋一眼。老高被扣了屎盆子,卻不能爭辯,唯有嘿嘿乾笑兩聲,表示歉意。   稟將軍,這院子裡住的,就是我們進城時看見的那商隊。共有駝馬十匹,馬車五輛。由於不敢打草驚蛇,因此裡面的總人數尚是不詳,但依末將估計,絕不會超過三十人。這些人以大華人居多,未見配有兵刃,也未流露出明顯的奸細特徵。是否胡人派出的奸細,還有待查證。   杜修元將裡面的情形大概描述了遍,林晚榮點點頭,讚道:杜大哥,辦的好!若真的就只有三十餘人,那神機營看來是用不著了   就這麼大的個院子,撐死了能藏多少人?杜修元抱拳穩穩道:即便院內全是奸細,末將也有足夠信心應付,不需再調人馬相助,請將軍放心。   那好,神機營和步營就不調了,林晚榮嘿嘿道:就按照原定計畫執行吧。今晚元帥遇刺,對我軍影響甚大。因此,對城內的每一個胡人,尤其是漂亮的胡人,絕不能放過,一定要仔細盤查。   杜修元應了聲,便帶領兵士將那宅子圍了,高酋一馬當先的衝在最前,將那宅子的大門拍得嘩嘩亂響,怒聲喝道:開門,開門,官軍查房了!   兵士們的刀槍嘩啦作響,驚得院裡的騾馬受驚嚎叫起來,四面一片沸騰。   等待片刻,自門縫裡傳出一個顫抖的聲音:大人,我們是隴西的商隊,到塞外做生意的   少廢話!高酋等的不耐,不待他說完,便一腳踹開那大門,數百軍士如洪水般擁入,熊熊火光映照著明晃晃的鋼刀,將那開門的商賈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聞著院子裡的聲音,屋裡歇著的大華商賈們早已披衣起床,望見高酋與杜修元帶領兵馬、殺氣騰騰的闖入,那鋼刀便架在眾人面前,商賈們頓時面色蒼白,渾身如篩糠般顫抖。這些大華商人中間夾著幾個突厥人,雖亦是衣衫凌亂,神色卻是鎮定了許多。望見大華諸商驚慌失措、瑟瑟發抖的樣子,他們眼裡頓時閃現出幾分輕蔑神色。   高酋嘩啦一聲拔出佩刀,怒號起來:官軍查房,有衣裳的穿衣裳,沒衣裳的披麻袋!現在聽我口令:男人在左邊,女人在右邊,騾子站中間   他臉膛黝黑,牛眼如鈴,生的凶神惡煞般,不說大華商賈,就連那幾個突厥商人也不敢與他對視。高大哥好氣勢!連杜修元也忍不住讚他一聲。   高酋洋洋得意的嘿嘿幾聲,再轉過頭去卻有些傻了。那騾馬左邊站滿了人,右邊卻是連個母蟑螂都沒有。   咦,高酋頓時惱了,鋼刀一揮,火道:人呢,就只有這麼幾個嗎?女人,啊不,奸細呢,長得很漂亮的奸細呢?   那開門的商人四十來歲模樣,似是這商隊的頭目,見這位官人揮舞著鋼刀要殺人,他忍了心中恐懼,抱拳小心道:大人,什麼奸細?!天大的冤枉啊!我們都是隴西府正經的商人哪。您看,我身上還帶著隴西府的批文呢。   杜修元接過批文掃了幾眼,點頭道:你說你是隴西府經商的,那他們呢   他朝那幾個突厥人掃了一眼,冷哼幾聲。領頭的商人忙道:大人誤會了,這幾位是草原來的友商,也是突厥內部的反戰人士,您看,隴西府也有批文的!   他又從身上掏出蓋了官印的信箋要遞過來,高酋眼一瞪,將那批文搶過,扔在地上踩幾腳,怒道:批文?批文有個屁用,老子看聖旨都看不過來。我問你,你說的什麼突厥友商、反戰人士,就只有這麼幾位麼?!   頭領點點頭:目前就只此幾位了。   沒有女人?!   頭領猶豫片刻才道:沒有。   林晚榮跟在高酋和杜修元身後冷眼旁觀,見高酋問話之時,那幾個突厥人眼神閃爍,目光不斷向內屋的簾子裡瞄去。那簾子輕輕晃動,似是掩藏著什麼。   沒有?!高酋鋼刀一揮,正要發飆,林晚榮笑著拉住了他:高大哥,你忘了麼,我們說過的,以德服人!!   這個時候要以德服人?高酋冷汗淋漓。林晚榮朝那簾子裡指了指,笑著喊道:喂,裡面有人嗎?!   幾個突厥商人臉上的神色漸漸凝重了起來,雙拳緊緊握住。   望著那晃動的簾子,高酋也省悟了,嘿嘿一笑,湊到林晚榮身邊道:兄弟,人家是突厥人,聽不懂咱們大華話,該用突厥語才是。喂,那老頭,裡面有人嗎,這句用突厥語怎麼說?   他說的那老頭,就是指那商人頭領,那商賈嘰哩呱啦翻譯一陣,高酋聽得直晃腦袋,滿是期冀的目光盯著林晚榮:林兄弟,你這麼聰明,這一句突厥話肯定不在話下了。   不就是突厥話麼?簡單!林大人打了個哈哈,眼皮子也沒眨下,朝那簾子裡字正腔圓喊道:裡面,人的,有?出來的,幹活!   高酋呆了呆,忽地大喜:林兄弟,你真聰明。這突厥話真的很好懂,我都能聽懂一半呢。   突厥話也喊了,那簾子裡卻沉默的連一根針掉下的聲音都能聽見,林晚榮哼了聲,換成大華語冷道:我數到五,你再不出來,我就派人直接殺進去了。高大哥,準備   還要數到五?林兄弟太仁慈了,高酋正在感嘆,就聽林晚榮大聲道:五!!!弟兄們,衝啊!   原來是這麼個喊法,高酋滿身大汗,稍微愣了一下,杜修元就已衝到了他前面。數十名士兵衝入房內,沒有刺耳的刀槍撞擊聲,更沒有想像中的驚呼,屋裡安安靜靜,連落下一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到。   怎麼回事?!望著杜修元垂頭喪氣的走出來,林晚榮有些吃驚。   杜修元低頭小聲道:將軍,沒有人!   沒有人?!林晚榮掀開簾子,緩緩踱進屋裡。這是一座土跺圍成的內屋,屋裡陳設簡單,黃泥盤成個土炕,炕上放著一張小茶几,收拾的整齊乾淨,看不出一絲的灰塵。果真沒有人!可是這明明就是月牙兒所在的商隊,怎麼可能不見了這突厥少女?林晚榮眉頭緊鎖,怎麼也想不明白。   空氣中隱隱飄過一絲淡淡的幽香,似是春晨的霧般不著痕跡。他用力嗅了嗅,臉上忽起驚愕之色,這味道再熟悉不過,正是名揚大華的林氏香水。這茉莉香型的香水,怎麼會出現在塞外大漠?難道是月牙兒帶過來的?如此看來,那突厥少女一定在這房間裡駐足過。沒想到,林氏香水都已經傳到突厥去了,林晚榮搖搖頭,不知是悲是喜。   將軍,你看,那是什麼?杜修元帶人仔細搜索,在土炕的枕旁,忽地發現了一個物事。那東西由七根手指一般粗細的竹節緊緊粘連在一起,長短高低各不同,各節中間挖孔,孔眼的位置卻又不同。   林晚榮揀起這東西,撫摸了幾下,又緩緩湊到嘴邊,輕輕吹了口氣,這竹節嘟的發出一聲脆響,甚是悅耳。   杜修元奇道:原來是門樂器,這玩意兒我倒沒見過,也不知道是叫什麼名字。   林晚榮笑了笑,雙手交叉,按住幾個孔眼,便有幾聲長長的翠笛躍出,抑揚頓挫,煞是好聽。   咦,兄弟你還會吹簫?!高酋走了進來,奇道。   林大人咬著牙哼了聲:吹個屁的簫。這玩意兒叫做玉笳,乃是草原上的一門樂器,吹奏這玉笳,學名叫品玉。吹簫那樣的高難度活,我不會!   嘴角似有淡香飄過,隱隱還有細膩的感覺,他低頭看去,卻見那玉笳的竹管口上,隱隱殘留些胭脂淡紅,在那竹排上,正勾成一個淺淺的月牙兒。   這玉笳竟是月牙兒用過的!林晚榮嘿了聲,她吹了我吹,相當於吻別!只是不知那丫頭是不是初吻?   沒有捉到美麗奸細,高酋垂頭喪氣,一把將那領頭的商賈拉進來,怒道:說今天跟你們一起進城的那突厥女人哪裡去了?   那商人恍然大悟:大人,原來您說的是她啊。   林晚榮悠悠道:她叫什麼名字?   看杜修元和高酋對林晚榮的態度,也知這位是大人物了。那商賈不敢怠慢,急忙道:她的名字,小人也不清楚。這位姑娘是中途一個胡商介紹來的,身邊還帶著幾人,她一路除了微笑外,很少說話。她們今日在此歇息到傍晚時分,便與我們分道揚鑣了。聽那口氣,好像是這位姑娘想家了,要連夜趕回草原去。   這麼說,月牙兒在封城之前就已經走了?!林晚榮哦了聲,望著那玉笳上的唇印,一時有些發愣。      果真如那商隊頭領所言,大軍在城中搜索一夜,查到的突厥人不下百人,卻沒有一個是女子,更別提那美麗的突厥少女月牙兒了,看來她的確是已經出城而去了。   不能為大華姊妹報仇,高酋自是心有不甘,在城內轉悠了一天,終是垂頭而回。林晚榮卻嘻嘻哈哈混不在意,在他看來,月牙兒就是塞外行軍的一個美麗插曲,與塞外的春天一樣,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倒是另外一件事,叫他頗有些失落。胡不歸回營之後,花了好幾個時辰功夫,悄悄的統計了軍中各營人數,未有發現任何異常。長得好看的兵士的確不少,卻沒有一個是林晚榮要尋找的人。   要真是寧仙子跟在身側,她為何不現身相見?難道昨夜出手的不是她?撫摸著手中那冰冷的銀針,林晚榮心裡的疑惑更加的多了,淡淡的失落縈繞在心間。   大軍在興慶府休整了一天,補充了給養乾糧,城裡內內外外的不安因素也安分了許多。第三日一早,除了李泰的中軍帳留下五萬兵士外,左中右三路大軍盡數出發,浩浩蕩蕩出了邊關,翻過賀蘭山,直奔五原而去。   彼時正是初春,江南楊柳方吐新枝,塞外卻是風沙肆虐,漫天的灰塵遮住眼睛,不僅是人,就連那騾馬的行進也甚是困難。   看這裡。據前方斥候來報,突厥人的先頭部隊,眼下離五原只剩三百餘里的路程,以突厥戰馬的騎行速度。最遲在明日暮時,突厥人便會趕到。徐芷晴在她精心繪製的地圖上,用紅色小楷點了一下,正是五原的位置。這地圖上。河流山川、道路城郭,皆用不同顏色的小楷繪了出來,重點位置上,還用濃墨特別標注,簡單而又清晰。單這一張地圖,徐小姐就花了不少功夫。   那也就是說,明天的這個時候,大華和胡人的第一戰就要打響了?!林晚榮嗯了聲,下意識的將盔甲抖了抖,帳篷外嗚嗚的風聲傳入耳膜。叫他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興奮。以前跟徐渭打白蓮教,人多欺負人少。胖子打瘦子,他身上擔子又輕,閉上眼睛都敢打,因為那結果早已注定了。   如今面對突厥人,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這是一場未知結果的戰爭。從單兵戰力和人數上,大華甚至還處於劣勢,明天那一仗會打成什麼樣,誰也不知道。手下六七萬將士的性命都握在手中,於情於理,都絕不允許有絲毫的閃失,身上的壓力抖地沉重起來。   大軍是在今日日落的時候到達五原的。初次見到五原城,林晚榮心裡難以形容的震撼。說它是一座城堡根本不確切,這是漫漫黃沙中崛起的一座荒蕪的地上土堡,四面全部是一人高的殘破的牆壁,胡人提韁躍馬,便可輕鬆跨入。黃沙漫天飛舞。城中的沙土厚的直達腳踝,生銹的刀劍,腐朽的戰袍,枯萎的白骨,這殘敗的土堡籠罩在一片陰森氛圍當中,根本就無險可守。   林晚榮倒抽了幾口涼氣,難怪連彪悍的突厥人也會在攻取了五原之後又悻悻退回草原,這根本就是一座荒無人煙的沙城,誰能在此生活下去。   將軍,將軍,軍師與你說話呢。正想的出神,跟在身邊的杜修元偷偷拉了拉他袖子,小聲說到。   哦,是嗎?林晚榮堪堪回過神來,見徐小姐咬牙瞪著自己,也不知方才說了些什麼。   另一邊的胡不歸壓低了聲音道:徐小姐在問我右路軍是否已經全部安紮下來,有無減員?   林晚榮忙正色道:我右路大軍兵員齊整,無一人掉隊,目前正在五原城外休整。   徐芷晴微微點頭:甚好,在我三路大軍當中,右路的軍士士氣最為飽滿高漲,訓練也是積極刻苦,林將軍教導有方,功不可沒。唯有一點,希望將軍在合議的時候能夠專心一點,勿要想到別處去了。   這丫頭說什麼呢,我能想到哪裡去?林晚榮無奈聳聳肩,左丘身邊的副先鋒于宗才臉帶笑意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三路大軍中,以左路的左丘最為兵多將廣,除副先鋒于宗才外,另有副將十餘、千戶百餘,合計將士九萬餘人。相比之下,林晚榮的右路大軍人數只有他的六七成,猛將也只有杜修元、胡不歸、李聖幾人,從表面上看,實力是要差些。但林晚榮手下的,大部分是山東帶過的老部下,有胡不歸杜修元按照林晚榮制定的戰略統一集訓,大家配合默契,戰力也未必低下。中路則是由徐芷晴親自率領,副將十幾人,兵力也不下十萬。   徐軍師,你方纔所說,胡人這先期來襲的,大約有多少人馬?左丘凝神望著那地圖上的形勢,神色鄭重。   徐芷晴悠悠道:至少有六萬騎兵精銳,領頭的乃是突厥左王巴德魯手下三猛將之一的努爾梭哈。據說此人幼年時生食狼肉,曾一拳擊碎過野馬的頭顱,力大無窮,十數突厥猛士近不了其身,彪悍無比。   努爾梭哈?突厥人的名字當真是繞口。他生吃狼肉又怎麼樣,老子也是吃過血淋淋的牛排的,不比他差。林晚榮不以為意的哈哈一笑:徐小姐也不用說的這麼危言聳聽,什麼突厥猛將,和我們一樣都是血肉之軀。我堅持認為,只要是該死的,就一定會死,絕不會存在意外。   左丘聽他說的有趣,也是大笑起來:林兄弟果然是真知灼見,左某佩服。   徐芷晴笑著搖搖頭:這些討巧的話,多說無益。五原城就在眼前,胡人幾個時辰之後便會殺到,這第一仗該要如何打?大軍是駐守五原,還是紮營城外?我想聽聽幾位將軍的意見。   這才是今天會議的主旨了,抗胡第一仗,對敵我雙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同時也極大的影響著未來戰局的走勢,所以徐小姐才會如此的慎重。   林晚榮向胡不歸和杜修元看了一眼,這二人都在凝眉沉思,顯然在考慮首戰之法。那左路的副將于宗才卻似乎是胸有成竹,抱拳大聲道:宗才以為,我大軍應該進駐五原。   哦?徐小姐輕揚秀眉,微笑道:于大哥請講。   于宗才信心滿滿道:眾所周知,胡人擅騎射,在陣地攻勢方面卻是嬴弱。我大軍駐進城內,有神機營的火炮、神箭手相助,可以更大限度的發揮我軍所長。此次來襲的突厥先頭部隊,只有六萬餘人,我軍守城有充分信心。一旦敵騎靠近,火器神箭齊齊發射,定可拒敵於城門之外。   守城?!林晚榮看了看五原城四周那殘破的牆壁,多年的風沙戰火璀璨,那城牆破敗不堪,大多數地方都還不到一人來高,突厥人高馬大,一甩馬鞭,駿馬便騰空飛入了,這要如何個守法?   胡大哥,你有什麼建議?看胡不歸嘴唇囁嚅,似是有話要說,林晚榮便鼓勵道。   胡不歸神色急切:稟將軍,稟軍師,末將認為,于副帥此法行不通。不錯,守城的確是我大軍的長處,但那是對興慶府的高牆大院而言。而五原則完全不同,這躍馬便可跨過的土城,根本就無險可守。胡人昔年攻興慶不得。退守五原,卻又即刻離去,便有這五原易攻難守的原因。駐進了城中,不僅束手束腳。更只有坐等敵軍來襲,實乃下下之策。   胡不歸性子耿直,他反對于宗才的意見也就罷了,最後那句下下之策卻是觸動了于將軍的火氣。于宗才是武將世家出身,年紀輕輕便身居要職,心高氣傲自是難免,他臉色一變,憤憤哼道:高城有高城的優處,矮城有矮城的守法。胡人縱是可以躍馬攻城,但我軍的火炮和神箭。何嘗不是可以更好的發揮威力?那胡人的快馬,難道還能快的過我軍的炮火和神箭?!胡將軍如此說法,只怕是被突厥人嚇破了膽子吧!聽說你十數年前和胡人交手。從沒打過勝仗,這也就難怪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這一語正戳中胡不歸的痛楚,他頓時就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獅子,暴跳了起來。他抗胡二十年,大華打的勝仗的確是寥寥可數。可他當年只是一個小小千戶,這是他能改變的事情嗎?   林晚榮攔住快要暴走的胡不歸,冷冷哼了聲:胡大哥。二十年打不贏胡人,這沒有什麼可恥的。只要站在了這裡,你就是大華的英雄!你身上的每個傷疤,流出的每滴鮮血,都是閃亮的勳章,比那只會空談的人要強上千倍萬倍,你怕個什麼?!   看左路的副帥與右路的猛將意見不合鬧了起來,徐芷晴忍不住眉頭輕皺:于大哥,胡將軍。你二人乃是我大軍的左膀右臂,雖有策略分歧,卻都是為我大華著想,不可輕言妄語,傷了兄弟和氣。此為第一次,我暫且記下。若是再有出言不遜之事,我定會稟明大帥,依軍法處置。   她語氣雖淡,面色卻極是嚴肅,胡不歸和于宗才二人皆不敢再多言語。   徐小姐處置了爭執,又看看林晚榮,問道:林將軍,方纔這二位地建議你也聽了,你覺得如何?   林晚榮神色肅穆:我贊成胡大哥的意見。這守城之法實在是自縛手腳,得不償失   于宗才暗暗哼了聲,不服之色溢於言表。但林晚榮乃是右路之帥,比他還高一級,又有徐小姐警告在前,于宗才再不敢放肆,只得抱拳道:林將軍,守城之時,我軍的火器弓箭可以發揮更大的效用,給與胡人更大的殺傷,何謂自縛手腳、得不償失?宗才願聞其詳。   林晚榮不鹹不淡道:于老弟,火器弓箭固然可以成為利器,但需要妥善利用,若是使用不當,也有成為累贅的時候。我軍有火炮二十餘門,神箭手五千人,但那第一波攻城的胡人就有六萬餘,突厥人的凶悍自不用我描述了,況且五原城根本就無險可守,胡人躍馬便可踏入。一旦有一處被攻破,便會成潰堤之勢,處處遭破。到時候,我們的神機營便會徹底的失去效用,神箭手暴露在胡人鐵騎之下。而那沉重的火炮輜重,扔掉太可惜,想撤又撤不出來,瞬間就由利器變成了累贅,那會是怎樣一種景象?!想想都覺得可怕啊!   他重重嘆了一聲,彷彿那淒慘的情景已在眼前出現了。于宗才聽得心驚膽顫,急急抹了額頭汗珠,左丘也是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徐小姐看他一眼,輕聲道:說的有道理。可是依你之見,我們該當如何呢?難道要衝出五原城,與胡人在大漠上決戰?這豈不正遂了胡人的心願?!   決戰是一定的,但絕不是遂了胡人的心願。林晚榮盯住徐芷晴嬌俏的臉頰,神秘一笑。徐小姐有些敵不住他目光,急急低下頭去,嗔道:做個什麼怪,還不快些說?到底如何決戰?!   林晚榮嘿嘿一笑,眼中冷芒疾閃:出五原城是一定的。但絕不是向前。恰恰相反,在我看來,我們應該退後,將這五原,留給突厥人!!!    下章<戰地柔情>簡介   面對胡人的五原首戰,林晚榮採用的是激將法詐敵,再用炸彈攻其不備果然大勝,一洗大華百年恥辱!   但,大華的兄弟們也有不少人橫死沙場上,倒在血泊中讓林晚榮萬般不捨,你聽過葬沙嗎?凡是癡心的女子,穿上最美麗的衣裳,將自己葬於這滾滾塵沙當中,上天便會給她一個承諾。將她一生的思念,化作大漠裡的一粒輕沙。而徐芷晴在大漠中,為林晚榮穿起了那件紫杉      退出五原?不僅是徐芷晴、左丘,就連跟在他身邊的胡不歸與杜修元二人也忍不住的吃了一驚。   徐芷晴滿是期盼的看他一眼,急切道:如何個退法,你快說說。   林晚榮取過帳中几上的筆墨硯三樣,依次擺開:徐軍師、左大哥請看。中間的這硯臺就好比是五原城,我們與胡人各處兩邊。既然五原無險可守,我們自沒有死守的必要,退出五原乃是上策。   左丘點點頭,疑惑道:退出五原自是必須,但擺在我們眼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繼續前進,給與胡人當頭重擊。要麼退後幾里,與胡人相峙!林兄弟為何偏偏選擇後者呢?!   這是所有人的疑問,大家都把目光注視在林晚榮身上,等待著他的解答。   雖然同樣是退出五原城,但這兩條路線是完全不同的。左大哥請看林晚榮將中間的硯臺挪至最後:若是我們北出五原,在大漠上展開架勢與胡人決戰,則五原城落在我們的身後,這樣便把我們的退路堵絕了,留給我們的縱深將極為狹窄。若是前進倒還罷了,可一旦要撤退以胡人的凶悍戰力,我軍臨時後撤也不是沒有可能。一旦決定撤兵,我神機營輜重火炮眾多,這五原城瞬間就會成為我們的阻礙,等於我們自己將路堵死了,此法殊不可取。   徐芷晴微笑著點頭:所以你提議我大軍往後略退,讓五原城成為我們與胡人之間的一道屏障?雙方隔城對峙?!徐小姐說著,又把那硯臺挪了回去,正放在兩軍中間。   不錯!林晚榮讚許的看她一眼,沉聲道:突厥人要想與我們對決,這五原城是他們必須通過的。胡人騎兵最讓人可怕的,就是那萬馬齊諳、排山倒海般突襲而來的氣勢。而這五原城就是一條天然的減速帶,不管突厥寶馬多麼神駿,在過五原城的時候,速度勢必要減慢許多,此舉可以削弱突厥騎兵的氣勢。而在他們速度減慢之時,我軍的火炮便可發揮最大作用,對著五原城狂轟濫炸,重挫突厥先鋒。   左丘等人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將,聽他一說便明白了,五原城雖是一座廢棄的堡壘,但能被利用起來阻敵,揚我之長,攻敵之短,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法子。   徐芷晴沉思一會兒,搖頭道:此法雖不錯,但那胡人也不是無能之輩。若他們探出五原是空城一座,只怕不會貿然突進。   不會貿然突進更好,林晚榮笑道:那我們就和胡人隔城相望,比拚耐力。我們有興慶府做後盾,糧草可以及時補充,衣食無憂。突厥人則是重兵奔襲、遠道而來,人困馬乏自不必說。我們耗得起,他們卻不能苦等。   可是你不要忘了,這六萬人馬只是胡人的先鋒,後面還有二十餘萬的突厥精銳,相隔也就半天的路程。一旦他們會合在一起,我們人數戰力都處劣勢,戰局瞬間便會發生逆轉。到那時候,耗不起的就是我們了!徐芷晴思慮深遠,微蹙著眉提醒他。   林晚榮眼中厲芒一閃,嘿嘿道:軍師所言極是。半天的路程說短不短,說長不長,也足夠我們大幹一場了。我軍首戰要勝,這五原城的地位就更加重要了。   就算五原城可以阻隔敵軍騎兵,但說要靠它取得大華首勝,未免太誇張了些。不僅左丘和于宗才不信,就連胡不歸和高酋也是將信將疑。倒是徐小姐早已見識過林晚榮的神奇之處,聽他言中似是頗有把握,臉上頓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要拿五原城做些什麼文章?快說來聽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就連于宗才也盯住他不放,林晚榮嘿嘿一笑:一個小小的誘敵之計而已,說不上什麼文章。   誘敵之計?左丘失望的搖搖頭:林兄弟莫不是要以小股兵力守城,引胡人來攻?這法子方纔你自己都否決過了,五原無險可守,就算胡人來攻,除了可以稍稍減緩他們的速度之外,並無其他用處,他們踏過五原便可直接與我軍對壘,談何誘敵?   林晚榮神秘一笑:左大哥所言極是,五原的確無險可守,這是眾所周知。但它絕不是一無是處。既然無險,我們把它造出些險,那不就行了?   往五原城裡造險?越說越玄乎了,這平坦的土城,怎麼造險?眾人大眼瞪小眼,誰也領會不出他的意思。   林晚榮悠悠嘆道:打仗麼,就要用最狠的手段。突厥騎兵雖厲害,但我大華也有一樣獨一無二的寶貝,叫那胡人聞風喪膽的   火藥?!你說的是火藥!徐芷晴果然聰明伶俐,林晚榮稍一提示,她便驚聲叫了起來,臉上頓時閃過無限的喜色。   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左丘于宗才等人恍然大悟。這五原城就是一個平地上的堡壘,除了埋炸藥,還怎麼造出險來?這計策被徐芷晴說穿了就一錢不值了,可是在這紛繁複雜的戰事中,又有幾人能想到這裡?林將軍的思維果真是天馬行空,開闊之極。   不錯,就是炸藥了。林晚榮長吁口氣,嘆道:但願長眠在五原城裡的大華英烈們,不會責怪我毀壞了他們的遺骸。   不會的,胡不歸興奮的老臉通紅:若真能將胡人殺得人仰馬翻,那些老兄弟只怕會磕著頭求你埋炸藥呢。林將軍,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什麼主意都能想到,我老胡真服你。   諸位將領面露喜色,齊齊點頭,顯然甚是贊成林晚榮的想法,大帳內的氣氛一時輕鬆了許多。   徐芷晴沉思道:火藥我們有的是。若真能以小股部隊將胡人誘進五原城,我軍佯敗退出五原,突厥人必定窮追不捨。如此胡人便被隔為三截,城中的、城南的、城北的。一旦火藥點燃,阻斷北面的敵軍進城,城中的與追擊的兩部敵軍,必成我們囊中之物。   徐芷晴如此一細化分析,眾人才領悟到這中間原來還有玄機,若能順利得以實施,大華首戰必勝無疑。看似毫無用處的五原城,卻被林晚榮妙手回春,化成了此戰的重中之重,眾將頓有撥開迷霧見明月、豁然開朗的感覺。若此役勝了,必成大華經典之戰,萬古流芳。   徐小姐心情也輕鬆了許多,望著林晚榮嫵媚一笑:林將軍,我這樣安排可好?你還有什麼補充的?   林晚榮笑道:都被你說完了,我還能補充什麼?我唯一擔心的,就是那突厥猛將努爾,努爾什麼來著   胡不歸道:稟將軍,是突厥猛將努爾梭哈!這突厥人的名字就跟草原上的羊屎蛋一般,夾生的很!   帳中諸將大笑,氣氛越發的活躍。林晚榮哈哈道:對,對,就是努爾梭哈,還是胡大哥記性好啊。我就擔心這吃狼肉長大的什麼梭哈,缺乏膽量,不敢攻城,那可就沒勁了。   徐芷晴點點頭:努爾梭哈乃是巴德魯手下三猛將之一,驕橫彪悍,沒有什麼不敢幹的!此次守衛五原、誘敵深入,難度極大,若是處置不當,便會陷於重圍。因此,坐鎮五原的,須是一位智謀與勇猛齊備的大將。不知哪位將軍願擔此重任?   大帳中沉寂了下來。徐小姐說的不錯,此戰最為關鍵的一環就是誘敵。六萬突厥騎兵瘋狂進攻,腳下又埋滿火藥,一個處置不當,那便是灰飛煙滅的下場,誰敢坐鎮五原?   徐芷晴美目輕瞟,目光自眾人臉上一一劃過,似是詢問大家的意見。   林晚榮乾咳了兩聲,惺惺作態道:要不我去吧!反正這計畫是我提出來的,沒有人比我更合適了。   不可!胡不歸急急出列:林將軍乃是右路統帥,一人身繫全局,怎可輕易涉險?稟軍師,末將胡不歸願往!   末將杜修元願往!   右路接連站出兩人,為主帥分憂,叫林將軍臉上頗有面子。林晚榮笑道:兩位大哥何必跟我搶呢,我們誰去不都是一樣麼?   左丘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黑著臉望了手下眾將一眼,于宗才望望徐小姐的嬌俏的面龐,眼中閃過絲絲迷戀,一咬牙,大聲道:稟軍師,末將願往!   一下子冒出來了三人,徐芷晴猶豫了一會兒,向左丘和林晚榮道:依二位將軍之見,該派何人入駐五原?   左丘道:這三位兄弟都是我軍棟梁,派誰去都能不辱使命,但憑軍師決斷。   徐芷晴點點頭,又看了林晚榮一眼,顯是在徵求他的意見。林晚榮在胡不歸和杜修元臉上瞅了瞅,正色道:杜大哥長於謀略,胡大哥善於對敵,此次誘敵不為取勝,但求個巧字。我建議由杜修元領一萬精騎入駐五原。   徐小姐沉思半晌,忽地一揚眉:杜修元聽令!   末將在!   徐芷晴取出一顆令箭:命你領騎兵一萬,駐守五原,靈活出擊,勢必誘努爾梭哈攻城。城破之時,不許戀戰,即刻撤離!   遵命!杜修元大喝一聲,接過令牌!   于宗才聽令!命你統帥一萬騎兵,專行接應杜修元部撤離,不得有誤!   于宗才抱拳領了令箭。徐小姐臉色嚴謹,朗聲道:三軍將士聽令!明日首戰,正是我大華揚眉吐氣之時,諸軍須得陣形嚴謹,號令聽從,以林三所率為先鋒,左丘扼守左路,中軍鎮守右路,進者賞,退者斬!全軍一心,勇往直前,誓斬胡人於馬下!   誓斬胡人於馬下!眾將齊齊喝了聲,便告辭出營,忙著回去安排了。   夕陽緩緩落下,遠遠的大漠深處,塵沙似雪,漫天的黃沙籠罩著落日血色中帶著些昏暗。無數白色的帳篷,像是一朵朵盛開的小花,散落在塵沙中間,戰馬的嘶鳴與風沙的狂舞交雜在一起,匯成首淒涼的塞外小調。裊裊的炊煙在塵土中搖搖晃晃升起,遠望去,就像是落日下舞動的面紗。   林晚榮坐在地上,用手指在那厚厚的黃沙上緩緩勾勒著,不一會兒,幾張栩栩如生的俏臉躍然眼前。   青璿、大小姐、寧仙子、安狐狸、凝兒、巧巧、玉霜或羞或笑,或嗔或怒,一個個的女子活靈活現,彷彿盡在眼前含羞帶笑。不斷飛舞的塵沙將前面的畫像覆蓋了,他卻毫不氣餒,又從頭畫起。   你在做什麼?!徐芷晴的聲音悠悠,彷彿就在耳邊響起。林晚榮轉頭看去,卻見徐小姐不知何時換下了戎裝,身穿一襲藕荷色對襟衫裙,烏黑的秀髮只用一塊絲巾微微纏繞,簡單隨意。她臉上搭起了一塊透明的絲巾遮蓋風沙,細膩溫潤的肌膚仿如上好的碧玉,秀眉微緊,雙眸水潤如三月的春雨,風沙吹動她柔順的長髮,飄逸之極。   林晚榮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笑道:要不是你這身衣裳,我都記不起軍中還有女人了!不錯不錯,萬沙叢中一點綠,果真好看最起碼比我好看!   誰與你比?!徐芷晴惱怒的哼了聲,臉色在夕陽映照下微微有些嫣紅:又躲在這裡偷懶,你營中的事情都安排完了嗎?   林晚榮笑道:全軍之中,最不相信我的人就是你了!不安排完事情,我敢出來玩嗎?還不得被你軍法從事了!!   徐芷晴紅唇輕咬著,微哼了聲,緩緩坐在他身邊,一言不發。   林晚榮將幾個老婆、準老婆的畫像都描完了,才長長嘆口氣,疲憊的仰躺在地上,任塵沙吹打著臉頰,眼睛卻望著天空發呆。   想家了?!徐芷晴小心翼翼抖掉裙上的風沙,幽幽道。望著嶄新的衫裙沾染上層層的黃沙,她眼神裡帶著些心疼。   有點想了!林晚榮雙手枕在腦後,漫不經心道。看徐芷晴小手揉搓著裙上的塵沙,臉上滿是心疼的模樣,忍不住又開口笑道:你要心疼這衣裳就不該穿,穿上也沒人看。這到處風沙的,不消半個時辰就得換下來了,又沒水洗衣裳你這不是自己找罪受麼?   徐芷晴俏臉一寒:要你管這麼多做什麼?!我喜歡穿就穿,與你無干!   這還是方纔那個發號施令、鎮定自若的女軍師麼?林晚榮苦笑著搖頭,忽地想起那日她來府中探望時說過的狠話,看她現在樣子,似乎一點都不記得了。   淡淡的幽香飄過來,徐芷晴坐在他身邊,凝望大漠深處的斜陽,雙眸微微濕潤,輕嘆道:夕陽真美!也不知,我還能看見多少次這樣的落日場景?!   日出日落嘛,每天都有的,有什麼看不到的?!林晚榮揮揮手,漫不經心笑笑。   徐芷晴看他一眼,輕哼了聲,雙手捧起一捧細沙,五指微微鬆散,任那輕沙緩緩灑在自己的衣裙上。   細細的沙粒透過裙圍,將那藕荷色的衣裙染上層淡淡的黃色。她雙手不間斷,一捧又一捧的黃沙灑在身上,眼眶卻已不知不覺中濕潤了。   林晚榮看的不解,奇道:徐小姐你做什麼?用沙子洗衣服麼?!我可還是頭一次見到。   徐芷晴雙眼微閉,聲音中帶著些顫抖:這個叫做葬沙。塞外傳說,凡是癡心的女子,若是穿上最美麗的衣衫將自己葬於這滾滾塵沙當中,上天便會給她一個承諾,將她一生的思念,化作大漠裡的一粒輕沙。   太深奧,我聽不懂!林大人搖頭嘆息著。   徐芷晴輕撫耳邊秀髮,溫柔道:你知道塔克拉瑪干沙漠麼?   知道,知道,離這裡不太遠。林晚榮連連點頭。   每一生的思念,上天都會為她灑下一粒沙,於是,就有了那浩瀚的塔克拉瑪干!徐芷晴雙手蜷在腿彎,淚落如雨。      風沙吹動她的秀髮裙襬,沙霧濛濛,她的眼神看不真切。晶瑩的淚珠滾落潔白的玉頰,在大漠的斜陽黃沙中,彷彿透明的琥珀樹脂。   落日、黃沙、憔悴的女子,眼前的一切,就似是這塞外的一副上好的潑墨山水,朦朦朧朧卻又無比真實。看徐芷晴淚落衣衫,嬌俏的面頰閃爍著淚光,在落日斜暉裡有一種懾人心魄的美,林晚榮心裡也有股難以言道的滋味。他長長嘆口氣,感慨道:徐小姐,這聚沙成塔的故事講的好,我好久沒有這麼感動過了還有嗎?能不能再講一個?!   徐芷晴氣得俏臉發白,拾起淡綠的水袖擦去眼中淚珠,冷冷哼道:你若是只想聽故事,便找你的青璿小姐說去,我懶得與你囉嗦。我走了   她站起身來,小手提起長裙,拔腿便往營中行去。走了幾步,卻覺身後安靜異常,林晚榮就像這身後的沙塵一般靜默著。她稍一猶豫,腳步不自覺的慢了下來,偷眼往身後瞥去。只見那人眼望蒼天,抱頭枕地,安靜的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淚珠瞬間濕潤了雙眼,徐小姐輕泣一聲,雙手抓起地上的泥沙,憤怒朝他扔去:打死你,打死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   淡淡的塵沙揚起,瀰漫在兩人中間,林晚榮刷的站起來,雙手用力捏了捏,冷哼了聲。   望著他一步步向自己走來,腳步重如擊鼓,徐芷晴呆住了,心跳的彷彿是行軍時的鼓點,纖纖玉手中握住的一把泥沙,卻再也扔不出去。   你,你要做什麼?!望見他虎狼一般的眼神,徐小姐頓時心慌了,雙腳卻如同生了根般挪不動半分:我是三軍軍師,你敢對我我就啊   望見他的大手向自己臉頰拂來,徐軍師驚呼一聲,卻怎麼也挪動不開身軀,她臉頰漲紅,絕望似的閉上了眼睛   啊什麼呀?!林晚榮苦笑著,撣去她秀髮上的幾粒塵沙:我是個純潔的人,你以為我要幹什麼?   看他偷笑的臉龐,這才省悟過來自己上了他惡當,徐芷晴羞惱中夾雜著點點難以言喻的失望。   彷彿有無窮的冤苦要瞬間爆發,徐小姐眼圈通紅,泣聲道:欺負人很好玩麼?!從看見你的第一天,你就是這樣欺辱我的,從京城,山東,一直到興慶,我是欠了你還是怎麼的啊   一隻火熱的大手抓住她微微顫動的柔荑,徐小姐驚叫一聲,呼吸似乎都摒住了,臉頰直紅到修長潔白的玉頸聲。   你,你做什麼?!她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卻不自覺的小了下來:我,我是三軍軍師,你敢欺負我,我稟告大帥治你的罪   拉軍師的手也是罪過?那討厭的人嘻嘻笑著,大手卻微微用力,將她小手又握緊了幾分:那我情願做一輩子的罪人了!!!   聽著這可惡的聲音,徐芷晴心神俱顫,有一種難以壓制的、惱人的心悸感覺。   你,你快放開我,她呼吸急促了幾分,小手猛烈的掙扎著:我,我喊人了   快來人啊,快來人啊,不待她說完,那無恥的人便已扯起嗓子大喊起來:胡大哥、高大哥、杜大哥大家都來看啊,我拉軍師的手了!我拉軍師的手了!   一隻溫熱中帶著顫抖的柔荑,急急壓住林晚榮嘴唇,徐小姐又氣又惱,心中的委屈難以言道,淚水如雨點般落下:你,你這壞透了的東西!是要氣死我才甘心麼?!   你是真的不願我牽你的手麼?林晚榮搖搖頭,難掩失望之色:那好吧,我不牽就是了。   他說著話,順勢就要丟開徐芷晴的小手。見他如此決絕,徐小姐頓時難以掩飾的失落,輕泣道:你我要被你氣死了!   林晚榮哈哈笑著,手上加勁,將她柔荑握在了掌心:徐軍師,這手到底是要牽還是不牽?你給個痛快話嘛!   他話裡有話,徐芷晴羞喜交加,惱道:你不願牽便不牽,誰還敢強求你這是在大營外,要讓別人看見了,我還怎麼活啊?!   她俏臉紅如胭脂,眉眼間的羞澀,連天邊的落日都比了下去。   要是不用打仗,每天都能這麼打情罵俏,過個快活的日子,那該多好啊!林晚榮默默嘆了口氣,望著徐小姐勉強一笑,神色蕭索下來。   徐芷晴敏感的覺察到了他心情的變化,紅唇輕咬,柔聲道:怎地了,方才不還好好地說著話麼?   林晚榮搖搖頭,一屁股坐在沙地上,望著遠處星星點點的帳篷,眼神發呆。   這個討厭的人!徐芷晴輕嘆一聲,拂動長裙,緩緩坐下,正依在他身邊。   遠處炊煙裊裊升起,成千上萬匹戰馬競相奔騰,年輕的軍士們喊著口號操練,黝黑的臉龐沾滿汗珠,在落日下熠熠生輝。   林晚榮默視良久,忽然長聲嘆氣,神色疲憊:這麼多生龍活虎的弟兄,明天的此時,卻不知還能剩下幾個!   原來他是在操心這個,徐小姐看他一眼,幽幽道:你以前不是打過白蓮教麼?戰爭,就是這樣的!將士損傷,那是難免的事。你要硬起心腸才行。   打白蓮教?以現在的眼光看來,那就跟玩似的。林晚榮嘿嘿笑著搖頭: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次和胡人打仗,我心裡老是忐忑不安。想以前,我可是有名的虎膽英雄,孤身闖入紅粉陣,大戰巾幗幾千人,唉,現在真的退步了很多啊!   呸,不知羞恥。徐小姐喃喃自語,臉頰都紅了:你有虎膽,卻都是在些邪事上!   林晚榮心裡一蕩,淫笑道:軍師不要弄錯了,你眼中的邪事,在我看來,卻是最正經不過的好事。只是看問題的角度不同而已,本質都一樣。   徐芷晴輕哼了聲,俏臉如西邊的彩霞,不敢多言。看她輕紗覆面,藕荷色的褶裙就像這沙漠裡的一汪綠洲,玲瓏的身材劃出個美妙的波浪,眉眼間的溫柔彷彿能擰出水來,林晚榮嘖嘖嘆道:現在才想起來徐小姐,你這衣裳是特意穿給我看的嗎?!   胡說,你想的美!徐芷晴羞著哼了聲,說到後面,聲音已細如蚊蚋:是穿給我自己看的!   不是穿給我看的?!那也不要緊,林晚榮賊眉鼠眼笑道:其實我有幾件衣裳,是特意穿給徐小姐你看的。   穿給我看的?徐芷晴上上下下打量他,只見他身著厚厚的盔甲,裡面也不知套了多少件衣服,像個臃腫的貓熊似的。她紅著臉笑道:胡說八道,你莫不是穿著這盔甲來給我看?!   瞧你說的,這樣下作的事情我怎麼做的出來呢?林晚榮打了個哈哈,神秘兮兮的四處望了幾眼,緩緩將身上盔甲掀開,露出內裡的衣衫:你看,這幾件都是給你看的!這件上衣,這條青角褲,還有這雙襪子唉,徐小姐,你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   淫棍!徐小姐羞罵了聲,將一把塵沙飛快的灑進他衣裳裡,紅著臉拔腳飛奔,那搖曳的美好身姿,讓人心動神遊。   軍師,你穿這件衣裳很好看,真的!我從來不說假話,大家都知道的林將軍雙手荷在嘴邊,笑著朝遠處飛奔的徐小姐喊道。   徐芷晴身子微頓,羞惱的跺跺腳,拾起一把黃沙,也不管隔著多遠,轉身就向他扔來,接著便飛奔入營去了。   林晚榮仰天狼嚎幾聲,抓起幾把塵沙,奮力向大漠深處扔去,塵灰洋洋灑灑,與那風沙舞成一片。他吁吁喘了幾口氣,遙望遠處的沙漠,鬱氣似乎消散了許多。      突厥人行進的速度,遠遠超出了林晚榮的想像,也叫他知道了,何謂突厥狼師。在他剛剛打完清晨第一個呵欠的時候,便有前方斥候急匆匆闖入帳中:稟將軍,突厥騎兵先鋒努爾梭哈所部,行進疾速,現距我軍約有二百里地。我軍在五原城前五十里開外,已發現胡人斥候的身影。軍師令我等速速備戰。   媽的,老子還沒洗臉刷牙,早餐都沒來得及吃,胡人就來了!林晚榮憤憤哼了聲。胡不歸比照著地圖查看一番,輕道:將軍,以胡人此刻的行軍速度,應該不到晌午時分他們就能開到五原了。   再探!林晚榮點頭揮揮手,正要屏退那斥候,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等等,你剛才說什麼?五原城前五十里,發現了胡人的探子?   那斥候點頭道:是努爾梭哈派出的第一路斥候,人數不多,大概在二十左右。目前我軍有三路斥候監視著他們的異動。   兩軍陣前,斥候相互交叉自是難免,林晚榮嘿嘿道:做戲就要做十分!五原是我大華的固有領土,神聖不可侵犯。傳我將領,命杜修元派出個千人隊,將這胡人的探子給滅了。   得令!那斥候轉身傳達命令去了。胡不歸搖頭道:胡人的斥候都是選用突厥最好的寶馬,只要他們想跑,杜兄弟怕是難以追擊。   追不上也要追,林晚榮笑著點頭:要不然,那胡人怎麼會相信我軍固守五原的決心呢?   胡不歸這才明瞭他意思,哈哈大笑著點頭。林晚榮長長吁了口氣,正色道:胡大哥,五原城中的火藥都埋好沒有?   埋好了。昨夜李聖兄弟與我們一起去的,城中的主要道卡下面都埋上了火藥,只要胡人敢來,夠他們喝一壺的!胡不歸信心滿滿。   好。林晚榮放聲大笑,取過馬鞭往外行去:胡大哥,你留在此地指揮我右路人馬,我進城去。   什麼?胡不歸大驚,急忙攔在他身前:將軍,萬萬不可啊。你是右路統帥,一人身繫全局,怎可以身犯險?五原城中滿是火藥,要是不慎引爆,結局不堪設想。若你不放心,便由末將代您巡察就是。   你去了沒用。林晚榮眼神炯炯:我們既然要做出守城的樣子,只派一名右路副將駐守,這是說不過去的,胡人不是傻子。要釣魚,就得捨得用餌。我是右路統帥,只要我出現在城頭,那努爾梭哈就算再聰明,也想不到五原城會另有玄機。至於說我以身犯險、罔顧大局,更是談不上了,那火藥深埋地下,地上無引線,除了用神機營的火炮引爆之外,再無他法。我又何險之有?   見他一意孤行,胡不歸頓時急了:此事還須商量,我去稟告軍師再做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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