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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七集 第七章 皇者風範

極品家丁 禹岩 28174 2023-02-05
  謝顧師點化。皇帝點點頭,制止了還欲再辨的徐渭,堅定說道:夫手足乎,血脈相連,人可不仁,吾豈能不義?諸卿不必多言,朕心意已決,便如此處置,絕不更改!高平,即刻擬旨,詔告天下萬民!   既然皇上拿定了主意,誰還敢多言。陳必清起身高呼:皇上胸懷寬廣,忠義仁德,愛民之心,蒼天可鑒。此舉必令天下敬仰,萬邦歸服,臣感念不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天下敬仰,萬邦歸服,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長揖到地,齊聲唱喏起來。   皇帝嘆了口氣,臉色甚是勞累:那便議到這裡吧,朕稍後還要去探望王兄,希望他心裡不要怪朕!   皇上如此厚待誠王,若是王爺還要埋怨,那真是沒有天理了。眾臣聽得唏噓感嘆,以敬仰慕孺的眼神,躬身望著皇帝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幕後簾子裡。

  一件天大的事情,就這麼決定了?林晚榮和徐渭面面相覷,沒有想像中人頭落地、血流成河的場面,甚至連一句責怪的話語都沒有,老爺子就這麼善待誠王?   徐渭與他行出殿外,四處觀望一番,見周圍無人,這才搖頭輕嘆,壓低了聲音道:小兄,你說皇上這是怎麼了?關鍵時刻,他怎的猶豫不決了?以誠王的心計,即使沒了雙腿,也同樣是頭猛虎,且仇怨更加深刻。若放任他流落川北,那與縱虎歸山何異?   徐先生。你和我說這話有什麼用?林晚榮攤著手苦笑:這事情你也看到了,老爺子早就拿定了主意,根本不給別人插嘴的機會。四川那地方,天高皇帝遠,川妹子一個賽似一個的水靈,王爺流放到那裡,不知道有多舒坦呢。這就叫做因禍得福啊,唉,我怎麼就沒這種命呢?

  這不陰不陽的感嘆,叫徐渭更加著急起來,他沉默了半晌,眼見四顧無人,忽的拉住林晚榮衣袖,神秘道:林兄弟,你還記得剿滅白蓮教時,那拿炮轟你的佟成麼?   這個當然記得,若沒有這姓佟的,我又怎能和安姐姐相識相知呢?林晚榮點點頭笑道:徐先生,你怎麼突然想起他了?   我想他做什麼?徐渭搖頭,臉上帶著冷笑:我是說他那下場我們難道不能再依法施為?!   徐先生,你的意思是我們半路上動手?林晚榮也有些吃驚,這老徐搞起鬥爭來,還真不是善茬!   徐渭微微點頭:林兄弟,咱們這次把誠王得罪了個透,多留他一天,便是個禍患。既然皇上不忍心下手,也只有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動手了。你看如何?!   林晚榮沉思一會兒,尚未答話,就見那邊廂高平急急走了過來:林大人,皇上召見!

  老爺子要見我?林晚榮微微一愣,這個時候,大事都已經決定了,他還找我說些什麼?   既是皇上召見,小兄你就快去吧。另外,老朽與小兄說過的事情,也請小兄仔細斟酌。徐渭對他打了個眼色,轉身匆匆離去。   背後殺人的事,我還真沒幹過,林晚榮心裡有些為難,不知該不該答應老徐。   進了頤年殿的時候,老皇帝雙目微閉,臉色平淡如水,正在靜氣養神,仿似沒看見他到來。高平將林晚榮輪椅停好,便默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偌大一個頤年殿,空空蕩蕩的,便只剩下這一老一少二人。   皇帝閉目沉思著,臉色蒼白中帶些紅潤,有一種難以掩飾的病態。見老爺子不出聲,林晚榮索性也閉上眼睛,他這兩天困極累極,眼前之人雖是掌控天下的九五之尊,卻也擋不住他的睡意。

  你倒是膽大,皇帝哼了一聲,悠悠道:敢在朕的頤年殿打盹!換做別人,就算他有十個腦袋,也都叫朕給砍了。   林晚榮笑了一聲,不緊不慢道:皇上仁德厚愛,小民謹記在心。但不知皇上深夜召見,對小民又有什麼教導?!   皇帝目光如電,緊緊盯住他:你這是在嘲諷朕麼?!   不敢。林晚榮神色淡淡:皇上手眼通天,雨露陽光,無處不在,普天之下又有誰敢嘲諷您?難道我就不怕那火藥小民還想多活兩年呢!   你都知道了?!皇帝臉色如常,轉身大笑起來:林三,你怎的變傻了?!聰明人就要做聰明事,有些話,最好永遠爛在心裡!   林晚榮輕輕搖頭,臉色忽的變得黯然:不是我變傻了!有些話,對著別人,我永遠不會講。我只是希望,仙兒和青璿眼裡的父親大人,永遠是那麼的慈祥和藹,看不見那陰暗的一面

  大膽!皇帝勃然大怒,猛的立起身來,指著他鼻子道:林三,你這是在教訓朕麼?!   教訓?!林晚榮也笑了起來,指著自己的瘸腿道:憑我一個幾乎斷了腿的瘸子,也能教訓當今天子?聖上,您這是太抬舉我了!   皇帝看了他那條傷腿一眼,想起他所做過的事情,神情便漸漸平復了,忽的笑了起來:那便算是朕抬舉你吧!朕明白,你是見了朕對付王兄的手段,怕是將來因應到你身上,心裡有些齒冷,對也不對?   林晚榮嘿嘿一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皇帝緩步跺到他身前,輕輕拍拍他肩膀,無奈嘆氣:你不是朕,你如何能夠理解朕的心情?身為一國之君,若是沒有手段鐵腕,如何樹權立威,令萬民臣服?不錯,那趙武是朕安插在誠王身邊的眼線,就連綁在趙武身上的火藥,也是朕命人精心製作的,只可惜,那威力卻還是小了些饒是如此,能叫他做個廢人,嘗嘗那痛苦的滋味,朕依然很高興。林三,你辦的好,這二十年來,朕從未這樣開心過,哈哈哈哈老皇帝仰天長笑,臉色潮紅中,伴著一陣猛烈的咳嗽,眼角的淚水都咳了出來。

  雖早已看出些端倪,但聽老爺子親口道出,仍是讓林晚榮震撼不已。殺人不過頭點地,若真要判誠王謀反,直接給他個痛快就是,老爺子為何以折磨親生兄弟為樂?   心狠手辣,陰毒無情,你可以這樣咒罵朕,但世上之事,無因哪有果?相比他給朕帶來的巨大痛苦,斷他兩條腿,又算得了什麼?皇帝臉色蒼白,淡淡揮了揮手:自仙兒之後,朕便沒有了子嗣,林三,你可知是因何緣故?   林晚榮頭腦裡亮光一閃,驚道:難道是因為誠王   不是他還能有誰?皇帝仰天長嘯,聲音沙啞淒厲:二十年前父皇駕崩前夜,他興兵作亂,攻入相國寺中,殺朕幼子。朕於兵亂之中,為流矢射中腹下,自此便難行人倫,皇家血脈,至我而止!眼見那郭家小姐重現身側,朕卻身殘心廢,再無往日威風,這種滋味,你可受過?朕這二十年,過的是怎樣的日子,你能明白?!林三,你說,是我狠還是他毒?!你說!!!

  皇帝雙眼血紅,牙齒緊咬著嘴唇,狀若瘋狂。林晚榮也呆住了,沒想到一段謀反案,背後竟還有這樣的恩怨情仇。老爺子昔日正值盛年,卻做不成男人,連個兒子都沒留下,還有什麼比這更難接受的?!難怪他要使出這般手段!   林晚榮無語搖頭。這弟兄倆的恩怨,還真是扯不清!   頤年殿內氣氛一時靜謐之極,二人都不說話,唯有那風吹燭火噗噗的聲音。迴響在耳邊。   你覺如何?!皇帝終是皇帝,城府之深,無人能及。他暴怒之後,片刻便恢復了平靜,神色平淡的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朕斷他雙腿,可有冤枉過他?!   或許沒有冤枉吧。林晚榮搖頭輕嘆了聲,心裡也覺疲憊。自古皇家奪嫡,縱是親兄弟真父子,也一樣的陰謀算計,不死不休。誠王與皇帝之間,就是一個最鮮明的例子,也難怪老爺子會養成這多疑陰狠的性格!

  你自放心。皇上拍著他肩膀,語重心長的道:朕永遠不會拿那手段對付你的,不僅因為你是青璿和仙兒的夫君,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你是個沒有野心的人。連天下人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你都可以輕易放棄!也正是這一點,叫朕尤為惱火!你有頭腦,有手段,知人心,為上之道、陰險之謀也不比朕差,為何就偏偏缺乏野心?要知道,朕辛辛苦苦打下來這江山,將來就只能指望著你   慢著,慢著!聽到皇帝繞來繞去,話題又要回到老路上,林晚榮頭大了,急急道:皇上,你招我來,就是為了講這些嗎?   是朕要講的嗎?皇帝虎目一瞪:在朕心裡,青璿和仙兒,便與朕的江山社稷一樣重要。你下次若再敢拿她們威脅朕,朕定然砍了你的腦袋,你可記下了?!

  記下了,記下了!林晚榮忙不迭的點頭。   皇帝哼了一聲,冷道:朕今夜叫你來,便是要囑託你,王兄之事,朕心意已決,你們莫要再在背後耍些手腕。   這老頭莫非能掐會算,剛才還和老徐商量的事情,他怎麼就知曉了?林晚榮背後冷汗簌簌,壓低了聲音道:皇上,既然是你決定的事情,我怎麼敢耍手段呢?!我可是個愛惜名聲的人!   愛惜名聲就好!皇帝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你雖立了些功勞,但根基尚淺,在此事上不可貪功,要及時退出。須知滿朝的文武,眼光都盯在你身上呢,你要擺出高姿態,叫大家都知道,那功勞是你的,但你卻不是陰險小人,不會做那落井下石之事,人心麼,自然也就向著你了。待你從北上回來,手握了兵權,則可一呼百應,朕也可以放心將這江山交

  皇上,說點別的吧!林晚榮心裡發毛,趕緊打斷他的話,小著聲道:要將誠王流放川北,你就不怕他再次謀反?!   皇帝面色淡淡:朕早已說過,朕心意已決,此事不待你管!你只管放心辦你的事,絕不會有人拖你後腿!   二人一時無話。眼瞅著時間不早了,林晚榮就要抱拳告退,皇帝哼了聲:怎麼,就要走了嗎?   見老爺子面色不善,林晚榮心裡一緊:皇上,您還有事情交代?   老皇帝不緊不慢開口:朕方才與你講述的秘辛,連我在內,當今世上唯有三人知曉你以為是人人都可聽得麼?!   不會吧?!皇上,難道你要殺人滅口?!林晚榮小心翼翼問道。   朕倒是想滅口。見他賊眉鼠眼的樣子,皇帝笑道:只怕朕的兩位公主饒不了朕!也好,你這死罪可免,活罪就跑不掉了!   林晚榮嘿嘿乾笑兩聲:什麼死罪活罪的,皇上,我聽不太懂!   老皇帝嘆了口氣,聲音抖的低沉起來:再過一日,我大華百萬雄師,便要揮師北上了,你應該記得吧?!   林晚榮點點頭:當然記得,連我這瘸子,都要隨軍呢!   那好!皇帝抖的站起:林三,朕赦了你這瘸子的死罪,但你必須答應一件事!   什麼事?!   皇帝濃眉微蹙,渾身殺氣隱現:擒那突厥可汗!      抓突厥可汗?林晚榮為難道:老爺子,這個太難了點吧!李泰將軍戎馬一生,斬殺胡人無數,依然連那突厥可汗的模樣都沒見過,何況我還是第一次去!不要說抓突厥可汗,只要能不被突厥人抓了,我就直念阿彌陀佛了!   他說的可憐兮兮,臉上一副悲慘的樣子,皇上搖頭笑道:尚未出征,怎的說出這樣的喪氣話!你抓突厥可汗不易,可那突厥人想抓你,不也同樣甚難?朕只是希望你此次隨軍,能打出我大華的威風士氣,保我大華邊關安寧,十年之內再無烽火。你可有信心做到?   十年之內無烽火?這要求太高了些!如果這麼容易就能辦到的話,李泰也不會望穿了白首。林晚榮苦笑:信心倒是有,不過能不能真的做到,我就不敢說了。畢竟突厥人不是白蓮教!   無妨,皇帝大度的揮揮手:朕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對你,朕有信心,你還從來未叫朕失望過!   那也只能怪我太出色了,你習慣了我的出眾,自然不知道失敗的滋味了,林晚榮嘆了聲。   皇帝似是沒有看見他的苦臉,笑道:你手下的胡不歸、杜修元、李聖,還有那個許震,朕都已經重賞過了,對他們,你只管放心大膽的使用。   林晚榮敏感的嗅出了點別的味道,皺眉道:皇上,你的意思是,還有些人,是我不能放心用的?   朕沒有說過,是你自己猜的。皇帝面色不變,緩緩道:朕只是希望你凡事都要多留個心眼,勿要輕信於人。莫要等到大禍臨頭,再去尋那後悔藥!   這話是什麼意思?林晚榮有心問的詳細些,只是老爺子似乎不願多談,林晚榮一時也沒辦法。   自宮裡出來,已是月上中空,高酋仍在門口等著。林晚榮懶散的伸了伸腰,笑道:高大哥,咱們快些回家,巧巧她們大概等的急了。待會兒我請你喝茶吃糕茬!   是。高酋應了一聲,接著面上露出些難色:林兄弟,有位老先生要見你!   林晚榮歸心似箭,一刻也不願意多待,急急搖頭:什麼老先生?!我現在誰也不想見,就想回家。高大哥,你轉告他,就說我現在沒空,等改天再約!   話聲未落,便聽旁邊傳來一聲清朗的大笑:林大人,你年紀不大,架子倒是不小了!   挨著宮門口的城牆邊上,停著一方小轎,簾子掀開,顧順章緩步走出,步履景衫,儀態瀟灑,正對著林晚榮點頭微笑。   哎呀,原來是顧先生啊,失敬失敬!林晚榮急急抱拳,偷偷朝高酋眨了眨眼:高大哥,你怎麼不早說呢?!要早知道是帝師召見,我林三就算是奔斷了腿,也一定會健步如飛趕到的!叫帝師久等,小子慚愧,慚愧!   顧順章微微笑道:林大人,你說的好聽,只怕心裡卻是埋怨我這老頭子不識時務,打擾了你與家人的團聚。這一聲抱歉,該是老朽來說才是。   沒有的事,顧先生太客氣了。林晚榮急忙打哈哈,神態甚是謙卑:不知道帝師召見小子,有何囑託訓導?您老只管道來!   顧順章緩緩踱了幾步,走近林晚榮身前,目光盯在他身上,卻不說話。   這老頭臉色平淡,眼神似笑非笑,被他盯住了,林晚榮頓時渾身的不自在,便將高酋拉到身前:高大哥,今夜的月亮太曬人,你幫我擋一擋。   帝師微微點頭,忽的笑了起來:林大人,有個問題,老夫不知當問不當問!   顧先生幹嘛這麼客氣呢。這老頭目光灼灼,彷彿打量小偷似的,被他盯的久了,林晚榮也有些惱火,嘿嘿笑了幾聲:您是名聞天下的帝師,連皇上都得聽您的。你有問題,我敢不答麼?!   顧順章搖頭微笑:林大人,老朽這一年來雖是遊歷四方,但你的故事,卻是天下傳誦,酒樓茶肆之間,我也聽說了不少。老朽很是好奇,我大華的土地上,何人能教導出你這般傑出的人才?大人仙鄉何處,能告知老朽麼?!   小子乃是荊楚人氏,家中凋落,僅剩我一人。我少年便外出遊歷,多年未歸故鄉,連仙鄉的名字樣貌都不記得了,慚愧,慚愧的很!林晚榮假惺惺嘆氣。這一套說辭,他早就背的滾瓜爛熟,當初進蕭家的時候,便與夫人說過一遍。   原來是荊楚人氏。顧順章點了點頭:老朽本以為,你是真的來自泰山腳下呢   什麼,你說什麼?林晚榮大驚失色:顧先生,什麼泰山腳下,你說的清楚點!   見他神色緊張,顧順章抱歉笑道:老朽也是道聽塗說,當不得真,你不要往心裡去。   林晚榮臉色煞白,手心裡滿是汗珠,努力的穩定了自己情緒:顧先生,什麼道聽塗說?你能不能講的詳細些,我還從沒聽過呢!   顧順章點了點頭:我在高麗遊歷時,正逢你的事跡傳至那裡,且你提出的一體連橫設想,在高麗引起了軒然大波。關於你的身分來歷,也是眾說紛紜,有人說你是大華暗中培育的驚世鬼才,也有人說你是從西洋歸來的遊子,更有甚者,說你是金陵玄武湖的水怪所化。呵呵,這些話兒,老夫如何信得?!後來,老夫與一位高麗奇人談起此事,那奇人掐指一算,便說你生於泰山!   難道是個算命先生?!天下有這麼巧的事?林晚榮從來不相信這些,他小心翼翼道:顧先生,你說的這位高麗奇人,他是高麗人麼?!   這個我倒未曾問起。顧順章搖頭道。   那他是男還是女?多大年紀了?叫什麼名字?!   顧順章仔細回味了一下:這個倒是沒注意見林晚榮瞪大了眼睛望著自己,顧先生急忙笑道:你莫要誤會,老朽與這奇人談話之時都是隔著簾子,且由他人代傳,老朽連他面目都未見到!   不會吧?什麼奇人有這麼大的架子?!林晚榮頓時有些失望:顧先生,你既然連他面目都未見到,又怎麼知道他是高麗奇人?!   傳說這位奇人精天通地,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此事在高麗早有傳聞,老朽也是慕名而去。顧先生點頭道:老朽雖自問讀書破萬卷,只是在此奇人面前,卻也占不得半絲便宜,反而時常為他問倒!又恰逢彼時,你在高麗風頭最勁,我便向那奇人求教你的來歷。起初他不願意說,後來得知我來自大華,他便占卜了一卦,這才有了你生於泰山之說。但我再問及其他事情,他卻不肯談起!   難道真的是位神人?林晚榮哦了一聲,嘆道:等我從北方回來,我也到高麗去拜訪拜訪這位奇人,看他是不是真的能掐會算。   應該不會讓你失望的。顧順章點頭微笑:不過你可要抓緊些,莫要等到高麗被東瀛攻陷了再去,那可就什麼都晚了。   知道,知道,林晚榮嘻嘻笑道:我是大華忠勇軍的統帥,萬一那高麗被攻陷了,我可比您焦急的多。   焦急?!顧順章笑得甚是神秘:林大人太見外了!高麗人急,東瀛人急,但絕不會是林大人你著急!這坐收漁翁之利的好事,到哪裡去尋找呢?!   帝師就是帝師,眼光果然狠毒,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臉上現出幾分得色。   顧順章漸漸收起笑容,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林三,有一件事情,老朽希望你能認真回答我。   這老頭變臉的本事,都快趕上老爺子了!林晚榮點頭道:顧先生請講!   顧順章嘆了口氣,目光遠盼,悠悠道:此次與突厥大戰,你到底有幾分取勝的把握?!   這個問題誰敢回答?林晚榮聳阜肩,無奈道:顧先生,您不是為難我嗎?這個問題你該問李泰上將軍去!   顧順章默默搖頭,苦笑道:這問題,我已經問了他三十餘年,其結果麼,你也看到了!今次有你隨軍出征,卻給老朽增添了許多的希望,憑你那才學,縱不是大勝,突厥人也絕對占不了好去。我只希望你能回答我一句,這一仗,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要我老實回答麼?林晚榮雙手一攤,無奈道:顧先生,不瞞您說,我半分把握都沒有!我這才是第一次跟胡人交手給我個十年時間,沒準有些希望!   顧順章失望的搖搖頭:十年是不可能的,你只有五個月!今次出兵不同往日,我大華的興衰成敗就在此一舉。若是勝了,則大華威名千古、萬世流芳。若是敗了,則大華分崩離析,國將不國!   有這麼嚴重?過去的幾十年中,大華和突厥交戰,不也是負多勝少嗎,怎麼就沒見崩潰?!他不解的哼了一聲。   你可知,皇上為什麼要急著對誠王動手?顧順章輕輕嘆了一聲:只怕是他的身子骨他感慨著,停住了話題。   顧先生,你搞反了吧,明明是王爺謀反,殿上大家都看到的,你怎麼說是皇上對誠王動手?!林晚榮詭辯道。   是嗎?!顧順章神色不變,平靜道:那趙武的身分,你不清楚?!   他這一問裡,包含了太多的意思,林晚榮握緊了雙拳,手心裡汗珠涔涔。趙武的真實身分,只有皇上知道,再算上後知後覺的誠王和自己,撐死了也不過三人,顧順章怎會知道?這帝師,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勿要驚訝!顧師嘆了口氣:那趙武,便是我親自推薦給皇上的。   你推薦的?!林晚榮驚得說不出話來!   顧順章苦笑:準確的說,是先皇選中,再由我出面,推薦給皇上的!   先皇?!林晚榮倒抽了口冷氣,先皇竟要害自己的親生兒子?!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顧順章長長嘆了口氣,花白的鬍鬚隨風飄動,眼中射出熠熠的光芒:事實上,昔年的我,也與你一樣,難以理解先皇的舉動!   是很難理解!林晚榮情不自禁的嘆氣。   先皇在世之時,表面看起來,對誠王頗為看重,處處指正於他,天下皆以為,這皇位非誠王莫屬。事實卻不是如此。皇上對兩位皇子,同樣的器重,只不過那方法不同而已。誠王聰穎機靈,鋒芒極盛,先皇便順著他性子,將他推上高位,觀察其舉止。而當年的二皇子,也就是當今的皇上,則心思縝密、忠貞隱忍,皇上也不虧待他,暗中部署,叫他默默無聲中,便執掌了實權。皇上的心意,是要從這二人中,擇優而選!而這兩位皇子也是各有特色,相互之間也明爭暗鬥,叫皇上一時難以決斷!   原來是這麼回事,昔年誠王的輝煌,也只不過是先皇刻意造成的一種假象,這樣說來,老皇帝的心機,應該都是緣於我這祖老丈人了。   先皇要挑選最優秀的皇子,那這又和派遣暗哨有什麼關係呢?!林晚榮不解了。   莫慌,聽我接著說。顧順章搖頭輕嘆:老朽當年身為帝師,在先皇身邊也說的上話,正因為於此,兩位皇子都極力親近我。在這種情形下,先皇便暗地裡挑選了幾名暗哨,著我向兩位皇子分別推薦。二位皇子考察了這幾人之後,都覺滿意,便又把這幾人,分別往對方陣營中安插!   林晚榮聽得冷汗涔涔,小心翼翼道:所以,那趙武,表面看起來是聽命於皇上,實際上,他卻是先皇的眼線?!   不錯。顧順章輕道:同理,二皇子身邊也潛藏有誠王派來的暗哨。實際上,這些暗哨,卻都是先皇的眼線!兩位皇子的一舉一動,高尚的、卑劣的,一五一十,都落在皇上眼中。   父子?!兄弟?!只怕就是生死仇敵,都沒這麼狠的!林晚榮無語搖頭!   這種情形下,孰優孰劣,便立即顯現出來了。誠王心浮氣躁,不夠沉穩,隔不了多久,便要向二皇子動手。而當今的皇上,卻是隱忍不發,將那趙武派遣到誠王身邊數十載,卻從沒給過他任何指令!這一切,自然都落在了先皇的眼中!顧順章長長吁了口氣:皇上的城府,比先皇預想的要強上百倍。   十年未發指令?!林晚榮聽得唏噓不已:皇上果然非同凡響,只怕他早就看穿了趙武的真實身分!   這是你說的,老夫可從沒說過。顧順章眼神閃爍,諱莫如深。   我說的就我說的吧!論起城府,誠王的確遠遠不如皇上。面對這父子兄弟之間的終極無間道,林晚榮唯有長嘆:先皇也夠仁慈的了,誠王昔年謀反,要將先皇與他兄長通通置於死地,先皇臨終之前,將皇位傳給了皇上,卻不准皇上向誠王下手!   顧順章忽地大笑起來:林三,你傻的可愛!   男人說男人可愛,那就約等於變態,林晚榮火道:顧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師拍拍他肩膀,點頭微笑:你不是帝王,永遠不知道帝王的心思!謀反是什麼樣的罪行,你可能理解?先皇真的就寬恕了誠王?當今皇上真的要赦免誠王?!那趙武是幹什麼的?!何謂帝王風範,你很快就會明瞭的!!   帝王風範?!顧師,你是說,皇上會林晚榮臉色疾變,想到那可怕之處,卻是震驚遠勝喜悅。   噓顧順章緩緩搖頭,臉色平靜:林大人,我什麼都沒說!   林晚榮不由自主的點頭,深深一揖下去,由衷讚道:顧師,你是真正的帝王之師,小子受教了!      林大人客氣了,顧順章笑道:老夫與你講起這些,其實是有些私心的。我那犬子秉言與誠王相交甚好,聽說他落到了你手上   林晚榮哦了聲,微笑著點頭:我明白了,顧先生是專為這事來的吧。您老只管放心,我相信那秉言兄也只是一時糊塗而已,他本人也沒做過什麼大惡,皇上不會拿他怎麼樣的!不過顧師既然瞭解了這麼多秘密,為何不直接規勸令公子,反而讓他與誠王走的如此之近?   顧順章長長一嘆,唏噓不已:秉言與兩位皇子一起長大,先皇對他也甚是不薄,偏偏他自幼就與誠王相交的好,或許這便是天意吧。老朽身為帝師,若規勸他遠離誠王,那豈不是落人口實,也叫誠王起了警覺?!   這帝師果然有風範,林晚榮聽得大為敬佩:顧師高風亮節,小子欽佩不已。   談什麼高風亮節,帝師苦笑著擺手:是老夫教子無方,終致還要來為他收拾場面。林大人,圍攻你府第之事,便是犬子暗中挑唆人去幹的。老朽實在慚愧!   這事林晚榮早就知道了,但帝師竟會當著他的面前親口承認,是他沒有想到的。   顧師連聲嘆道:自昔年皇上登基以來,老朽便不關心朝中之事了,一心只想四處遊歷,對秉言的事情也少有過問,哪知他依然與誠王攪在一起。原本應是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做出什麼樣的事情都是他咎由自取。奈何,老朽終是凡人,逃不脫那世間俗物羈絆,終是要做出那徇私之事,慚愧,慚愧!   顧順章抱拳連連,直向林晚榮作揖。臉上愧疚之色一覽無遺。身為名震天下的帝師,卻有如此的風範氣度,比那些欺世盜名的所謂大儒強上不知多少倍。林晚榮心裡感嘆,嘆口氣道:徇私又如何?我們都是凡人,不是聖人,為自己家人說上兩句話,算不得錯!令公子應該無礙,昨天上朝時,皇上根本就沒提起此事,顯然有意淡化,請顧師放心。   這是皇上的恩典哪!帝師朝宮裡抱抱拳,神情頗有些無奈。以他的清名威望。可謂萬人敬仰,卻偏偏生出一個忤逆子,心裡難過自然不用多言。   子女的教育,確實是個大難題。縱是學問通天的帝師,也難解此中因果。林晚榮剎那間提高了警惕,我也是要當爹的人了,可別生出來的兒子比我還壞,那可就慘了!   辭別帝師回到府中的時候,早已是夜色深沉。望見繡樓上燃起的點點燈火,雖是有些昏暗,卻無比的溫馨。   怎的到現在才回來?!肖青璿裊裊下了樓來,拉住他的手,笑著問道。   皇上那邊安排了一堆的事情。忙的都走不開了。兒子唉,讓爸爸聽聽你的心跳他將肖小姐拉至身邊,抱住她腰肢,把耳朵緊緊貼在她腹上,聆聽自己血脈跳動的聲音。   肖青璿俏臉熏紅,柔荑按住他頭髮,感覺他火熱的臉頰與自己肌膚融為一體,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甜蜜滋味。   青璿,我好像聽到了兩個心跳,林大人貼住妻子小腹,滿心喜悅的叫道:你會不會懷的是雙胞胎?!天哪,我太能幹了。   胡說些什麼,肖青璿嬌羞的在他頭上按了一下:孩兒還未出生,你怎知就是雙生?若都是像你這樣的猴子。一個我都受不了,何況一雙?   也是啊,這個時代沒有B超,最高超的醫術就是聽脈,沒生出來之前,誰也不知道是一個還是兩個。   林大人正了顏色,撫摸著肖小姐光潔如玉的小腹,嘿道:從外形和肚子大小來看,一定是雙胞胎,我十分的肯定!   肖青璿嗔他一眼,羞道:連郎中都看不出來,卻叫你瞅準了?美的你喂,你幹什麼?姐妹們都在一邊看著呢!討厭!   是啊,大哥,我們可都在邊上瞅著呢。洛凝咯咯嬌笑,自肖小姐背後探出頭來,露出個如花似玉嬌豔的臉頰,似是抹了胭脂般的紅暈。   哦,那個,原來大家都在啊!林大人訕訕的自肖小姐衣裡收回大手,打了個哈哈:最近看書過度,眼睛有些近視了,慚愧,慚愧。   幾人入了廳堂。巧巧端著碗熱氣騰騰的八寶蓮子羹送到他手裡:大哥,你不是餓了嗎?快些嘗嘗。   還是我的乖乖小寶貝最疼我啊,林大人感嘆著,拉住巧巧坐在自己身邊,舀起那香甜的蓮子羹送到她紅潤的小口邊:寶貝,你也吃吃胖點,多給老公生娃娃!   大哥巧巧臉色血紅,差點被剛剛嚥下的蓮子羹嗆著,嬌羞笑道:那你這蓮子羹應該送給凝姐姐吃吃,她與你的心願可是一模一樣呢!   哦,是嗎林大人睜大了眼睛,朝洛凝望去:凝兒,你要生幾個?!首先聲明啊。少於十個的免談!   小丫頭,胡說些什麼,你才要生呢!洛才女俏臉染霞,與巧巧鬧成了一團,肖小姐微笑看著兩個妹妹打鬧,又瞥了林郎一眼,眸中柔情閃現。   紅粉窟,英雄塚,還真是不錯啊。有這幾個老婆在身邊,誰還願意去打仗呢?!林晚榮感嘆著,卻覺一隻溫熱的小手握住了自己手掌。   林郎,你在想些什麼?!肖青璿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細膩柔軟,溫柔似水。   沒什麼,林晚榮笑著拍拍她手。將心中那惆悵掩下了:就是想起了這兩天辦過的事情。   肖小姐嘆了聲,將面頰貼在他肩頭,輕道:你莫要擔心,那北地雖遠,於我們夫妻而言又算得了什麼?我與幾位妹妹便永遠等著你回來,生死不渝!   林大人聽得鼻子酸酸,緊緊握住她柔荑:青璿,你待我真好!   肖青璿嫣然一笑:莫要油腔滑調討人歡喜,我來問你,你今日上朝,可有什麼事情要對我們交待的?   要交待的事情?林晚榮眉頭微蹙,想了又想,搖頭道:今天上朝,就是談了談誠王的事情。皇上說了,要革他封號,令他發配川北青璿,你什麼時候對政事感興趣了?!   避重就輕!肖青璿小手指戳在他額頭,白他一眼:父皇如何懲罰誠王,與我有何干係?今日便是只有這些事情麼?   別的麼,好像就沒有什麼了。林晚榮雙手一攤:無非是在城南打仗,打完仗去參觀誠王謀反的地下皇宮,哎呀,青璿,你是不知,你這王叔在地下不知埋藏了多少的黃金白銀,打造的就跟真正的皇宮一樣,那個奢華,嘖嘖   他搖頭晃腦的講了半天,三位夫人卻是不聲不響的望著他,臉上的神色似笑非笑,不知是個什麼意思!   咳,咳,被這姐姐妹妹三人看的直發毛,林大人心裡打鼓,急忙陪了笑道:青璿,你們到底是要問什麼,能不能給個提示?我這兩天的事情多,只怕一時有些小疏忽,可能遺忘了。   他機靈狡詐,上來就先打預防針,肖青璿聽得好笑,嗔道:你倒是會選擇性的遺忘。我來問你,今日上朝的時候,你遇到誰了?!   高酋,徐渭,陳必清,于文正,高平。哦,還有皇上!林大人神色認真,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的道來。   就只有這些了?肖小姐似笑非笑,盯住他眼睛道。   洛凝走到他身邊,柔情無限的按摩著他肩膀,蓮口輕吐:大哥,再仔細想想!要知道,若有當報而不報的事情隱瞞姐姐,那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哦,謝謝你,凝兒!林大人舒服的哼了聲,朝青璿苦臉道:老婆,能不能再給點提示?!你也知道,除了你們,其他的東西,我從來都不記在心上的。   聽他灌些蜜湯,肖青璿忍不住的俏臉生暈:就你會作怪。我來問你,你今日可曾遇見帝王之師?   哦。你說顧先生啊,林晚榮恍然大悟,點頭如搗蒜:遇上了,我還和他好一番詳談,結為了忘年之交呢。哎呀,瞧我這腦袋。怎麼忘記了這麼一個重要的人物呢?!   你這是有選擇的遺忘!肖青璿無奈搖頭,嗔道:你遇到顧先生,他有沒有對你交待些重要的事情?   交代事情?林大人眉眼亂轉,大咧咧道:哦,他就是囑咐我上前線打仗一定要謹慎認真,不能被突厥人小看這些事情應該很重要吧。   大哥。你就招了吧!聽他東拉西扯,凝兒在他脖子上輕擰了一下,嘻嘻道:聽說你今天收到了一封信,還是高麗來的!   哦,原來是這事啊!林大人神色正經,感慨著道:凝兒,你聽了一定會感動的,在今天朝上,帝師顧先生代高麗公主,向你們老公我求婚,被我毫不猶豫的、當場拒絕了!凝兒,你感動吧?!巧巧,你呢   他避實就虛。揀自己高尚的一面宣揚。這些話兒明裡是問凝兒,卻是故意說給肖小姐聽的。只是肖青璿神色淡淡,卻沒多大反應。   大哥。巧巧怯生生看他一眼,小心翼翼道:姐姐問的,是那從高麗來的信!   信那?!林大人哦了聲,頭腦裡火光急轉:巧巧,你從哪裡知道有來信?!   是皇巧巧對他最是柔順,聞言正要露底,凝兒忙摀住她小嘴,咯咯笑道:巧巧,你忘了我先前的約定麼?!   巧巧臉兒羞紅,眼中滿是歉意的看了大哥一眼。凝兒這小狐狸精,林大人氣得哼哼,枉我那麼疼你,你卻要和我為難。   信,信,哦,我想起來了,林大人一拍巴掌:顧先生還給我帶來了一個高麗朋友的來信!瞧我,只顧見著你們的面高興去了,一時把這事給忘了!   哪裡的高麗朋友?姓甚名誰?!把那信拿出來看看!凝兒哼哼了聲,伸出小手去,刁難問道。   這妮子,有了青璿的撐腰,就敢騎到老公頭上作威作林大人福了?林大人瞪她一眼,凝兒悚然一驚,急急收回雙手抱著酥胸,可憐兮兮道:大哥,不要打我!   她聲音又軟又媚,臉上帶著股子說不出的酥意,眼神中有種說不出的興奮,林大人聽得心火下去,邪火卻上來了。   英雄難過美人關啊,我認栽了。林大人哀歎了聲,他算是看出來了,幾位夫人這是得了消息,專門就為會審來的。   信麼,確實是收到了一封。林晚榮拉住青璿小手,苦著臉嘆道:不過,這可不是我故意隱瞞你們的。實在是這信寫的晦澀深奧,我根本就看不懂她在說什麼,也沒怎麼放在心上,所以。就忘了對你們提起。   肖小姐掩唇輕笑:你便是會說些胡話,那信箋麼,都是文字所著,還有你看不懂的?   要是文字。我自然看的懂了。林晚榮嘆道:壞就壞在,這信根本就不是文字所寫。   多說無益。凝兒咯咯笑著伸出小手,鼻子裡哼出一聲:大哥,把那信箋拿出來,讓我們也見識一下,是哪裡的小姐,竟然能寫出大哥也看不懂的信來。   被幾個老婆圍攻,還能有什麼說的。林大人自懷裡取出那信箋,遞到洛才女手裡。   凝兒輕笑著接過信封,嫵媚嗔他一眼,趁人不注意,那纖細的小手指卻在他掌中輕輕劃拉幾下,軟軟的,酥酥的。這要人命的狐媚子,林大人心臟噗通噗通亂跳。   姐姐,你先看!洛凝將信封遞到肖青璿手裡。肖小姐倒是挺有禮貌,皺眉道:這是林郎的私人信件,叫我看去了,似乎不太合禮!   這幾個丫頭一唱一和,林大人哪還不知,這是青璿要自己表態,由她來觀看這信件,乃是合理又合法的!   沒事!望著肖小姐如花般美麗的臉頰,林大人咬咬牙,胸脯拍的噹噹響:我們是夫妻,我的不就是你的嗎?!反正這信我也看不懂。你看明白了再告訴我。   林郎,那我看了啊!肖青璿輕笑著,臉色似喜還羞:以後你可不能埋怨我!   她這一笑,似是天地間最美麗的花朵,綻放在林晚榮心頭。林大人色與魂授,急急點頭:你只管請便。要是看了信,還想看我脫衣服什麼的,你也只管提,我一定滿足你的要求。   肖小姐輕呸一聲,臉頰似火,也不去理他,急急將那信封拆開。淡淡的暗香浮過,沁人心脾,一張潔白的信箋躍然眼前。果真如林郎所講,這信箋上竟是一字未著,她打量了半天,忽然搖頭輕嘆,將那信箋,又遞於凝兒手中。   見青璿面有憂色,林晚榮也不知她怎麼個看法,便打了個哈哈道:啊,這個信紙蠻好看的。也不知道是哪裡買的,有空我也去買幾張。   巧巧奇怪道:這不就是普通的宣紙麼?大哥你要的話,明天我上街去買上一打,給你寫信用。   這丫頭還真是可愛啊,林晚榮笑著將她小手握在掌心,沒有說話。   咦,這是什麼?!洛凝的眼光落在那信紙上,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帶著殘香的花瓣,這花瓣也不知是怎麼,竟然沾在了宣紙上,掉落不下去。那花瓣的光澤黯淡,早已經謝去多時,只有骨朵間殘留的幾抹暗紅,依稀可見昔日的鮮豔似火。   巧巧仔細打量一番,輕道:這個好像是杜鵑花,也叫映山紅,春天的時候開在山上,漫山遍野紅彤彤,好看極了。   杜鵑花?洛凝哦了一聲,再往下看去。只見那信箋上空無一字,卻是用小楷,寥寥勾勒出一顆瓜果的輪廓。這果子圓圓,中間用紅筆散落的點綴著幾粒籽瓣。筆畫簡單明瞭,全紙空無一言,唯有那信箋上星星點點的淺淡水漬,似是那寫信之人的淚痕。   這是什麼?我也看不懂唉!洛小姐秀眉微蹙。嘆了口氣。   巧巧認真的辨別了一會兒,嬌笑道:凝姐姐說笑的吧,你這麼聰明的人兒,還能看不出這畫的意思?大哥也是騙人,這畫你看不明白?這圓圓的果子便是石榴,那中間紅色的,便是榴籽。這畫的寓意,便是腹中有籽麼。腹中有子,啊   說到這裡。她忽的想到了什麼,神色立變,急忙住了口。   是嗎?!洛才女輕嘆:我方才沒留意,真的沒看出來。這畫畫的深奧,大哥定然也沒看出其中寓意,是不是,大哥?!   是啊,是啊。林大人冷汗簌簌:凝兒你也知道的,我對這些猜謎什麼的,一向不是很在行,這畫太深奧,不是巧巧指出,我還真的看不明白。   難怪大哥支支吾吾,不肯露底,巧巧輕嘆了聲,這信大哥哪是看不明白?!他是太明白了!   夫君,你便要把這事情瞞著我們麼?肖小姐眼圈微紅,晶瑩的淚珠在眼中閃爍:你還當我們是外人麼?!   不是。不是。看著青璿泫然欲泣的樣子,這柔情攻勢上來,林大人頓時就軟了:青璿,不是這樣的,我是擔心你。怕你看了這信,心裡不好過。你看看,這可不就是應了我的擔憂麼?   洛凝急忙扶住肖小姐的身子,輕聲道:是啊,姐姐。大哥也是怕你難過,才會將這信藏了起來。他行雖錯,心卻不錯,要不是惦著你,又怎會這樣縮手縮腳,怕你知曉?   我的好凝兒啊,總算你還知道體貼相公。林大人激動的熱淚盈眶。   我知他是心疼我。肖青璿看林晚榮一眼,淚珠簌簌道:只是,我卻不要他這麼欺瞞我   見姐姐是真的生氣了,洛凝急忙對大哥打眼色。林晚榮和肖青璿,那是血肉相連的感情,一見青璿哭成了淚人,他忙拉住肖小姐小手。輕道:青璿,這事我本來不該瞞你。只是你也知道,每個人心裡,都有些屬於自己的一些小秘密,有些秘密,是對任何人都不能說的   什麼小秘密?肖小姐哼了聲,你哪個秘密我不知道?只是你自己還蒙在鼓裡而已。   這件事情純屬一個意外,我暫時沒有告訴你。就是在考慮,怎樣才能將這件事對你的影響,減低到最低程度你也知道,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他將青璿攬在懷裡,輕拍著她肩膀。又偷偷對凝兒、巧巧無聲的比劃了個口型:還有你們   巧巧和凝兒同時臉熱,對恬不知恥的大哥,又氣又愛。   你就會來哄我。肖小姐臉頰貼在他胸膛,聆聽他有力的心跳,淚珠無聲落下,柔柔道:便連瞞著我的事情,到了你口裡,也是處處為我設想了。林郎,我是著了你的魔了,我這性命,便都是你的了!   青璿情真意切。林大人心裡也不好受,急忙安慰道:我們是互相著魔。唉,此次事發突然,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叫我貿貿然向你說你可是我捧在手心裡的寶貝,親一口都捨不得。你說,我能開的了這口麼?   魔障啊!被他糖衣炮彈攻中,肖小姐身子都軟了,心裡羞喜交加。她縱劍殺敵,走遍天下都不怕,唯獨就怕自己郎君的一句甜言蜜語。   即便不能開口,你也不能拖著啊。肖青璿嘆了口氣:我是過來人,這腹中有子,可不是鬧著玩的,那是一個女子的貞潔性命啊!何況,那還是我林家的血脈,你真能狠得下心來?   狠不下心也沒辦法啊,林大人長長吁了口氣:在我眼裡,你才是最重要的。拿一千座城池,也換不來我這麼好的老婆老婆,你說我們孩子將來起個什麼名字?!   洛小姐和巧巧在旁邊聽得頭暈目眩。大哥這是幹什麼,無緣無故怎麼又提到給寶寶取名字了?她們不知這是林晚榮的目標轉移大法,百試不爽的。   果不其然,便聽肖小姐開口了:現在和你說的是正事,你莫雜七雜八扯些其他的。這件事情,你說說要怎麼辦?!   誰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這事也不是我自願的,我也挺冤的。他瞇著眼偷看肖小姐的神色,臉上的神情卻是無所謂。   那怎麼行?!肖小姐倏的立起,臉上神色有些惱怒:我林家的血脈,怎能放任流落他鄉,還是流落化外番夷?此事絕不可行!   林大人悲哀道:我瞧還是算了吧。青璿,有你們幾人,我這一輩子就知足了,再也不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不行!肖小姐語氣堅定,忽的緊緊拉住了他的手:男主外,女主內,這事大意不得。待我親自修書一封,送與那高麗。   還是不要吧,這事怪難開口的,別人肯定不相信我是清白的。林晚榮愁眉苦臉,就要婉拒青璿的好意。   都這般時候了,哪還管的了誰是清白的?!見自己夫郎推三阻四,肖小姐也急了:此事就這麼定下了。林郎,待到從北方回來,你就親自去高麗走一趟。   這怎麼行?林大人頭搖的像撥浪鼓:我可不去高麗,那裡山高水遠,酒水度數低,泡菜又難吃   你不去?!肖小姐淚珠湧了上來:那好,我代替你去到時候叫我肚中這孩兒,看看他這狠心的父親是如何折磨他娘親的!   這一威脅可不得了,林大人立馬急了:青璿,你可別嚇我。好,好,我去,我一定去!不就是個高麗麼,我怎麼去的,就怎麼回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肖小姐哼了聲道:我可沒拿孩兒逼你!   是,是,是我自己說的。林大人哀歎了聲:青璿,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巧巧和凝兒狐疑的相互看了一眼,直覺有些不對勁。這事怎麼反過來了,變成姐姐著急,大哥卻不急了。   凝姐姐,巧巧偷偷拉了拉凝兒的衣袖:我瞧大哥的樣子,似乎不是為難,倒像是得意!   噓,凝兒神秘的眨眨眼:不可說,不可說,大哥的手段,你難道沒有見識過?!   把這事定下了,見他還在作皺眉的樣子,肖小姐又好氣又好笑:林郎,怎的,對我這安排不滿意?!   不是,不是。林晚榮急忙嘆了一聲:唉,青璿,你宅心仁厚,我娶了你,真是幾生修來的福分。   肖青璿白他一眼,嗔道:當我不知你心裡在想什麼嗎?占了便宜還賣乖,討厭!   哪裡的話,林晚榮摟住她腰肢,輕聲道:青璿。你待我太好了,今後我一定聽你的教導。你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呢。望見肖小姐眼中飛閃而過的笑意,巧巧無聲輕嘆,直覺大哥和姐姐,實在是一對說不出的妙人!   幾個人敘了一會兒話,肖青璿便揭開他傷口用心檢查。秦仙兒給他用的藥果然甚為奇特,不僅那皮肉傷都結了疤,生出些新肉,就連那折了的骨頭,也恢復甚好。肖小姐小心翼翼的按了幾下,這才點頭道:再過兩三日,便可以試著下地了。   真的?!林晚榮大喜,好藥果然不同,這才幾日時光,便能活動了。   你也莫要得意。肖小姐輕道:下地之後只能進行些微的活動,不可使重力氣。再過六七日,才能慢走切記要循序漸進!   是,是。有了青璿的這句話,林晚榮心裡的歡喜自不用提了。拖著這條折了的傷腿,走到哪都不方便,更何況這次還是到北方去打仗,那可是要命的事,早一天恢復,他信心就多一分。   肖小姐眼圈微紅,柔聲道:只是,你這傷勢,卻只能在行軍途中慢慢恢復了。可那軍中都是男子,粗手粗腳的,誰能照料好你?   林晚榮急忙擦去她淚珠、笑道:怕什麼,我從來都是個粗命,粗生粗養的,反而恢復的快。再說了,大軍一路開到邊關,中間有這麼長的功夫,就是隻豬腿,也都好的利索了。   肖小姐聽得好笑。嗔道:什麼豬腿,胡說八道。你有傷在身,與那普通兵士自不能相提並論,須得找個人好生照顧你才是。   姐姐。要想在軍中照顧相公,也不是沒有人啊!洛凝眨眨眼睛,小心翼翼道。   肖青璿眼睛一亮,拉住她手:凝兒,你是說,徐芷晴?!   洛凝輕輕點頭:以徐姐姐的細心,只要她願意,一定會照料大哥周全的。   好!肖青璿點點頭:凝兒,明日我便親自到李泰營中,拜會徐小姐!   以我現在和徐芷晴的關係,她恨不得生食吾肉,哪裡還能照顧我?再說了,難道沒個女人我就不能活了?不必了。林晚榮淡淡揮手:青璿,你不要去,以你的身分,不適合去求別人   肖小姐搖頭道:林郎,只要你能安然無恙,我就算是死了都願意,何況一個區區的公主身分!   錯了。林晚榮笑著摸摸她臉頰:你現在可不是公主,你是我林家的大夫人。我林晚榮笑也笑得,哭也哭得,但這腰桿卻永遠不會塌下來。我林家裡裡外外、子子孫孫,都該挺直了胸膛做人,不要卑躬屈膝去求別人,那不是我的作風。   他話說的豪氣干雲,幾位夫人都極少見他這般神態,一時看的又敬又愛。凝兒猶自不放心:可是,大哥,徐姐姐她不是外人   林晚榮笑著截斷她的話:徐小姐乃是三軍軍師,事務繁忙,幾十萬大軍的事情都叫她忙不過來,哪能叫她照顧我?!再說了,我是去打仗,不是去享受的,生生死死之間的事,豈能讓別人照顧?我把高酋帶上,還有許震、胡大哥、杜大哥這些生死兄弟,有他們足夠了!   林郎肖青璿還待再言,林晚榮揮揮手,堅定道:男主外,這事聽我的。誰若背著我去求別人,我絕不原諒!   這話說的極重了,他平日裡嘻嘻哈哈,對幾位夫人甜蜜愛憐,何曾說過這般狠話。眼下這一把臉板下來,連肖小姐也不敢拂逆他,三位夫人頓時啞口無言。凝兒趴在他耳邊,輕聲道:大哥,芷晴姐姐若是聽到你這話,只怕會傷心欲絕了。   林晚榮淡淡道:心傷的多了,也不在乎這一次。凝兒,你可不許告密   相公,瞧你說的。洛小姐的聲音發顫:我怎麼敢去向徐姐姐告密,我怕你打我呢   凝兒的俏臉紅如胭脂,叫林大人看的陣陣心跳。這小狐狸,又來勾引我犯錯誤了,林晚榮嘆了一聲,在凝兒臉上親了一口,略作報復。   本來打算去看看玉若她們的,但聽說她們姐妹和仙兒去蕭家的舊宅,忙著籌劃重建的事情,也就免下了。   他身上有傷,這兩天又是抓人又是打仗的,委實困頓之極,在幾位夫人的服侍下,早早的就睡下了。只是睡得迷迷糊糊當中,總有些不安穩的感覺,似乎還有什麼事情忘了做。   翌日一早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室內的紅燭燃的還剩下個尾巴,窗外的天色卻還是暗的。昨夜伴在身邊而眠的肖青璿,不知何時起了床來,消失了蹤影,就連凝兒和巧巧也是不見了。   糟糕!林大人猛拍額頭: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來人,快來人啊。他急急忙忙的穿衣服,手腳一陣忙亂,樓下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一個小丫鬟掀開簾子進來:三哥,是你叫我啊你,你怎麼不穿衣服?   那小丫鬟尖叫一聲,俏臉通紅。急急摀住面頰,嚶嚀一聲退了出去。   亂叫什麼,沒見我身上還穿著褲頭、腳上穿著襪子的嗎?!再說了,給你看上幾眼,那是你占便宜,怎麼反倒埋怨起我來了。他好氣又好笑,朝簾子後的小丫環道:環兒,你怎麼在這裡?!   環兒將小臉掩在簾子後,低頭不敢看他,聲音細如蚊蟲:三哥,你,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這話說的!!林大人白眼一翻,我要能自己穿衣服,還叫你來幹什麼?   環兒也意識到了不妥,三哥是重傷員,叫他自己穿衣服,著實為難了他。   三哥,要不,我,我閉上眼睛伺候你穿衣。環兒輕聲說著,臉頰早已紅的通透。這小丫頭在蕭家是專門伺候小姐和夫人的,如今叫他伺候一個老爺們,著實不太妥當。   得,我自己來吧!林大人徹底的絕望了,哼哧了半天,費了老大的功夫,才穿好上衣,腦門上的汗珠滴答往下掉。環兒看的不忍,忍了嬌羞輕道:三哥,我,我幫你穿衣,你,你不要欺負我。   林大人嘆了一聲,敢情我的名聲都已經差到這個地步了,連個小丫頭都要提防著我。   環兒,你也來笑話我?!林晚榮苦著臉道:就我這麼個瘸子,不挨你的欺負就不錯了,哪還能反過來欺負你。   噗嗤小丫鬟輕笑一聲,抑了心中的羞澀,小心翼翼的服侍他穿好內衫長袍,又細心的撫平他衣衫上的褶皺:三哥,公主和諸位小姐有急事,一大早就出門出去了,大小姐怕你身邊沒個稱心的人,就叫我過來了。   都出去了?是送夫人去了嗎?!林晚榮淡淡道。   你,你怎麼知道?!環兒有些吃驚,急忙看他一眼,又輕輕低下頭去:三哥,你莫要著惱,是夫人不讓告訴你的,幾位小姐也拗不過她。   就不帶這樣的,林晚榮臉色惱怒,憤憤道:連這事都要瞞著我!難道是越活越回去,我和蕭家還成了外人不成?   三哥發火了,臉黑的跟炭似的,環兒嚇得不敢吱聲,委屈的低下頭去。   環兒,對不起,見那淚珠在小丫頭的眼眶裡打轉轉。林晚榮急忙歉意的笑笑:我這話不是對你說的夫人她們走了多久了?!   環兒輕嗯了聲,擦去淚珠。看看天色,柔聲道:小半個時辰。   小半個時辰?林晚榮搖頭微嘆,擺擺手道:你叫高酋以最快的速度來見我,再順便給我準備一架馬車!   環兒應了聲,急急離去,過不了片刻功夫,便見高酋匆匆闖了進來:林兄弟,你找我?   高大哥。我要去城南林晚榮拍著他肩膀。無語苦笑:蕭夫人要走了!   天色還未放亮。長街兩岸的鋪子店門緊閉,百姓人家都還在睡夢中。滴滴答答清脆的蹄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一架寬敞的馬車。順著長街飛奔,直出南門而去。   出了城郭,那寒氣便似又多了幾分。早春的晨露結滿轅架,飛馳的駿馬口嚼子呼出的熱氣,瞬間便凝結成了水霧,在空中劃出一條長長的煙帶。   林晚榮神色鬱鬱,坐進了馬車就沒露出個笑臉。高酋小心翼翼道:兄弟,你怎的了?!這般萎頓,可不是你的性子!   高大哥,我是想不通。林晚榮苦惱道:你說夫人是不是對我很不滿?怎麼她要走了,卻都不告訴我一聲?最可恨的是,我這幾個老婆,還一個個都瞞著我!   怎麼會對你不滿呢?你想想,蕭家的兩位小姐,可不是都成了林夫人麼?那蕭家夫人可能是見你受傷,不想勞你早起罷了。高酋拍著他肩膀安慰道。   看不出老高這粗人,倒挺會寬慰人的,林晚榮笑道:高大哥,你說話的水平越來越高了,也不知騙了幾位嫂夫人回家?   什麼嫂夫人,要那玩意兒做甚?!高酋不屑的呸道:我老高自由自在,怎會弄個娘們來管束我的好事?再說了,三條腿的蛤蟆難找,那四條腿的娘們,還不滿地都是?只要我老高願意,窯子裡的姐們,個個都是你的嫂夫人,我老高一天換一個,還不帶重樣的!   哈哈哈哈林晚榮聽得放聲大笑,這老高的理論果真是精采之極啊。   馬車狂奔了盞茶功夫,高酋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忽的奇道:兄弟,你看。那不是公主和大小姐她們   天色已是蒙蒙亮,遠處矗立一方小小的長亭。透過晨暉。幾個美妙的女子身影映入眼簾。仙兒與巧巧手拉著手,青璿與凝兒相互扶持,玉霜和玉若相擁成一團,她們或凝神,或輕泣,默默眺望著南方。   一輛精細的馬車漸漸遠行,官道上劃出瀰漫的煙霧,緩緩消失在諸人眼前。   駕見那馬車越行越遠,高酋也急了,幾步跨上車轅,手中韁繩一抖,兩匹駿馬同時發出長長的嘶鳴,甩開蹄子,奮勇往前而去。   秦仙兒轉過身來,正見高酋躍馬催鞭的一幕,頓時驚道:是高酋?!他怎的來了?!   肖青璿緩緩搖頭:恐怕不是高統領來,而是我們相公來了。我就知瞞不住他的!   快看。只見高酋駕著馬車飛一般的躍出,在那官道上隔著自己等人數十丈的距離,卻連停都未停過,直直往前行去了。巧巧疑道:不與我們敘敘話?   他是故意給我們臉子看的。蕭玉若語氣幽幽,眼中淚痕清晰可見:這惱人的壞坯子,是娘親不讓我們告訴他,他卻來責怪我們!   不會的。二小姐方與母親分別,眼睛都哭紅了,正躲在姐姐懷裡抹淚,聽幾人責怪林三,急急抬起頭為他辯護道:壞人才沒這麼小氣呢!他是急著為娘親送行,過不了片刻便會回轉的。   這幾位姐妹一人一個姿態,凝兒看的噗嗤笑出聲來:各位姐姐妹妹,都在這裡埋怨也是無用。若真是氣惱了,那今夜便將大哥關在房外,叫他吃上個閉門羹,他便會老實了。   這個,不太好吧。巧巧小聲道:大哥有傷在身,若是再染上風寒,那還不叫人心疼死。   蕭玉若笑著開口:巧巧,便是你這樣寵著他,他才得意起來的。我倒覺得凝兒小姐這個辦法好,叫他吃上十回閉門羹,他便學的乖了。   秦仙兒咯咯輕笑:蕭家姐姐,這就叫做站著說話不腰疼,反正你和相公還有道門檻沒有邁呢。莫不是讓我們將相公拒之門外,你再悄悄接他進你香閨?咯咯你可是有好幾回未遂的經歷,我們都知道的!   什麼未遂的經歷!胡說八道,我才沒有呢!大小姐臉兒刷的紅了。秦仙兒為人潑辣,什麼話兒都能開的了口,聽她說的有趣,諸位夫人掩住嘴唇吃吃笑了起來。   要不,還是從凝兒你開始吧,秦仙兒眼珠一轉,哼道:你要真能將相公關在門外,你有幾回,我便學你幾回。   那怎麼成?!洛才女鮮豔的紅唇嬌豔欲滴,嫵媚輕笑:相公可是我的親親寶貝,你們捨得,我可捨不得!   呸,小狐狸精!幾位夫人一起笑罵。二小姐握住凝兒小手,嘆道:凝姐姐,我現在才知道什麼叫做夫妻相。就你這模樣,若說和那壞人不是一對兒,打死我也不信。   姐姐妹妹們嘻嘻哈哈笑鬧了起來,將那離愁的滋味也沖散了許多。   高酋駕著馬車狂奔一陣,也不知行了多遠。車馬便竄上一處高高的山坡。吁他長喝一聲猛拉馬韁,兩匹駿馬便同時停住,前腿躍起,長長的嘶鳴了一聲,馬車穩穩的停住了。   高酋急急躍下馬車,將林晚榮輪椅搬了下來。指著前方道:兄弟,你看   漫山遍野的映山紅。彷彿點著的山火一般耀眼美麗。兩座山坡中間。狹長而寂靜的官道蜿蜒向前。望不到邊。一輛精巧的馬車在官道上平穩疾行,嘀嗒嘀嗒的蹄聲,悠遠而寧靜。那馬車上的簾子深深掩著,看不清車中人物的模樣,只那低垂的車簾上,蕭記的標誌清晰可見。   初春的露珠打在臉頰上,冰涼冰涼的感覺,林晚榮長長的吁了口氣,望著山腳下那緩緩行進的馬車。他用力的揮揮手:夫人,夫人   山谷幽靜。這兩聲吶喊如平的裡響起的炸雷,驚起一群早起尋食的雀兒。群鳥撲閃著翅膀,從映山紅的花叢中沖天而起,四散著飛去。山谷嗡嗡作響。回聲飄盪。   馬車上的鈴鐺輕輕響起,蓋住了這幾聲喊叫,駿馬奮蹄往前行去,卻沒有停住腳步。   看來是沒有聽到!高酋嘿了一聲。雙手荷在嘴邊,氣聚丹田,放聲大呼:蕭夫人,蕭夫人,我們送你來了   他是習武之人,嗓門不是一般的大,林晚榮耳邊嗡嗡亂響,滿是高酋的嚎叫,那馬車卻晃晃悠悠,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不會是睡著了吧?!高酋疑惑道。林晚榮長嘆口氣:或許是吧   咦,慢下來了。高酋忽然欣喜叫了聲。林晚榮急忙放眼望去。只見那馬車漸行漸緩,終至停住了腳步。車簾子緩緩掀開,從裡面探出一張雍容美麗的臉頰。   高壯士,保重!!蕭夫人微笑著揮手。   謝夫人,你也請保重!高酋抱拳大喝幾聲,夫人微微點頭示意,笑容甚是甜美。   林兄弟,你怎麼不說話了?!高酋等了半天,卻沒聽見林晚榮的聲音,頓時大覺奇怪。回頭望去,只見林大人扶著輪椅往後了稍許,退在了馬車看不到的角度。   不用說了,林晚榮笑著擺手:送一送,表達下我們的心意就足夠了,何必拘泥於形式呢!況且,我還會回金陵去的。   也是啊。高酋點點頭:有心意就足夠了。蕭夫人,再見了   一隻柔軟的素手,靜靜撐起了車廂的簾子,久久凝立。威風拂來,那簾子輕輕搖晃,仿似有一隻看不見的手。也不知駐足了多久,連高酋也覺驚奇時,那簾子終於緩緩落下,馬車悄無聲息前行,輕輕的蹄音,嘀嗒嘀嗒,敲擊在人的心頭。   馬車走的遠了,漸漸消失在二人視線,這離別的滋味,就連高酋也覺有些惆悵:蕭夫人走了,我們也要北上了,這一去是生是死,誰都不知道。兄弟,你說說,這人活在世上,到底是圖個什麼呢?   高大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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