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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集 第一章 鴛鴦重逢

極品家丁 禹岩 29626 2023-02-05
  娘子青璿不與我相見,又急匆匆離去,到底是為了什麼?望見那閃著金光的龍椅,林晚榮心中疑惑重重,恨不得飛到老皇帝身邊問個究竟。他咬了咬牙,剛踏出大殿一步,就見對面急匆匆跑來一人,正撞在了自己身上。   哎喲一聲嬌呼,一個女子聲音響起道:你、你怎麼走路的?   徐小姐?林晚榮愣了一下,你怎麼還在這裡,不是退朝了嗎?   退朝又如何?感受著他身上的火熱,徐芷晴臉上發燒,急忙推開了他,咬牙輕哼道:皇宮這麼大,我便不能在宮中走走嗎?這皇宮又不是你家的。   要放在往日,有這樣投懷送抱的美事,林晚榮定然要好好調笑一番,只是今日哪還有這些心情,當下搖頭一笑,繞開她往外行去。   徐芷晴眉頭微皺,不自覺的問道:你要去哪?

  林晚榮笑著道:套用徐小姐一句話,皇宮這麼大,我便不能在宮中走走嗎?   徐芷晴一嘆:不說我也知道,你是要去見皇上,是不是?   猜中了也沒獎。林晚榮腳步不停,聲落人已走出了幾步。   徐芷晴微微一笑,道:有沒有獎我不知道,不過你要問的事,我知道答案。   林晚榮倏地轉過身,睜大了雙眼,拉住她的小手欣喜若狂的道:你知道青璿在哪?   徐芷晴臉色發白,嬌叱一聲:你弄疼我了!快放開我,你這無恥的人!   弄疼了?林晚榮愣了一下,眼光一掃,只見自己緊緊抓住了徐芷晴嫩白的雙手。   林晚榮趕緊鬆開手,嘿嘿一笑:謝徐小姐誇獎,好久不做花癡了,今日舊夢重溫,感覺挺好的。徐小姐既然知道青璿的行蹤,能不能麻煩你告訴我?

  徐芷晴瞟他一眼,波瀾不驚的道:你真的這麼在意這位小姐嗎?為了她什麼都願意做嗎?   林晚榮毫不猶豫的點頭:那是自然。我與青璿的感情,絕非你可以想像。只要能找到青璿,你要什麼條件,我都答應。青璿在哪,你快告訴我!   徐芷晴哼道:從山東回來之日,你曾說過,你之所以羈留京中,不肯上前線抗擊突厥人,是有心事未了。你還答應爹爹,一旦有了肖小姐的消息,你便重新考慮領兵之事,這話你還記得否?   林晚榮點點頭,若有所悟:記得一點。徐小姐,你得的這消息莫非是皇上告知的?   徐芷晴瞟他一眼:你記得便好。方才退朝之後,爹爹苦求皇上,陛下終於賜下了一個錦囊,爹爹命我火速傳送於你。若非如此,鬼才願意留在宮中呢。

  徐芷晴自懷裡取出一個金色錦囊,林晚榮急急解開,只見紙上寫著一行朱紅小字:萬般煩惱事,皆在玉佛中!      萬般煩惱事,皆在玉佛中!林晚榮看著字條直發愣,這似謁非謁,似謎非謎的兩句,到底是什麼意思?由字面意思來看,似乎說的是玉佛寺。那玉佛寺他早在剛來京城時就去過,還在那裡第一次遇見了徐芷晴,除此之外,寺宇殘垣斷壁、破敗不堪,唯有對一尊巨大的臥佛留有些印象。如今老皇帝這兩句朱批,不就等於什麼都沒說嗎?   徐芷晴看他發呆,偷瞧了一下他手上的字條,見了這兩句,微一錯愕,回想兩人相識之事,便輕聲問道:當初你去玉佛寺,就是為了尋找肖青璿小姐的嗎?   林晚榮無奈一笑,搖搖手中的字條:我又不是善男信女,沒事會去拜佛嗎?是青璿與我相約今年七月初七在京城玉佛寺相會,我才趕去看看的。如今皇上這條子,和我所知的情形沒什麼分別。

  徐芷晴一聲不響的取過那朱批,細細看了兩眼,搖頭道:你先莫要失望,今日肖小姐突然現身,又突然消失,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我觀這字據彷彿一個藏題聯,皇上智計百出,御批未必如你想像中那般簡單,其中必定大有深意,不如再去玉佛寺看看,說不定會有發現。   徐芷晴分析得在情在理,林晚榮哼了一聲道:玉佛寺定然要去的。只是皇上老爺子忒不夠意思,我這麼辛苦的幫他想主意,他早知道青璿行蹤卻不告訴我,讓人惱火之極。   徐芷晴急忙掩住他的口,往四周張望了一眼,見無人留意此處,才稍微鬆了口氣,怒瞪著他:你找死了?在皇宮內院非議皇上,你不想活了?   林晚榮也不在意,見徐小姐怒中帶憂的神色,嘻嘻一笑道:徐小姐,你留在宮中,便是特意為我傳信的嗎?

  徐芷晴臉上發燙,嗔道:你胡說什麼?鬼才有功夫等你。我見你是個人才,覺得你若是不能上前線領兵抗擊突厥人,實在太浪費,這才想為大華做點事情,你莫想岔了。她小腳輕邁,急匆匆往宮外走去,走了不遠處,忽的又小腳輕跺薄怒道:你這人是個死人不成?還待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快去玉佛寺尋你的青璿小姐?若是去得晚了,與她失之交臂,那才是天大的憾事。   這一句話提醒了林晚榮,他拔腿就往外跑,徐芷晴一咬牙,猛的拉住他衣袖,正色道:我與你一起去!   一起去?林晚榮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是去尋找我老婆,你去做什麼?   徐芷晴神色嚴肅,淡淡的道:很簡單,助你早日尋到肖小姐,遂了心願,再全心全意為我大華效力。

  這個理由很高尚,林晚榮無話可說,邁開步子往外行去,徐芷晴雙手拎起裙襬,小心翼翼的踩著地上的積水跟在他後面。   一路無人說話,車廂裡安靜之極,徐小姐靜聽外面滴滴答答的雨聲,便似自己的心跳一般劇烈。   馬車踏水疾行,匆匆朝城外駛去,過了小半個時辰,丫鬟玉珠探頭往外張望了一眼,回頭叫道:小姐、公子,玉佛寺到了。   徐芷晴自沉思中回過神來,喃喃道:這麼快就到了?   林晚榮一骨碌自車廂裡鑽出來,濛濛的雨絲灑在臉上,讓人神清氣爽。遠處藹藹的青山掩映在薄薄的雨霧裡,便像一個戴上了面紗的仙子,分外的誘人。   春雨中的玉佛寺牆壁坍塌,四處殘破,不時豎起的椽子、遍地散落的磚瓦,與第一次來的時候毫無分別。徐芷晴下了馬車,丫鬟撐著油紙傘,二人站得離他遠遠。煙雨濛濛中,遠處的青山綠水都顯得那麼的虛無縹緲、不可觸摸,徐芷晴輕聲一嘆,緩緩吟道:昨夜星辰昨夜風,雨打樓臺煙靄中,誰家小伶唱涫曲,半彈淚滴半彈倥!

  再訪玉佛寺,林晚榮心情複雜無比,既因青璿的出現帶來些新的希望,又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望著殘破的斷宇,一時之間邁不開步伐。玉佛寺占地雖大,卻處處敗落,唯有那一尊巨大的笑臥的彌勒佛依稀可見當初繁盛的場景。取出老皇帝賜的錦囊,再次細細體味那兩句話:萬般煩惱事,皆在玉佛中。現在就在玉佛寺中,卻什麼都看不見,老爺子,你別這麼忽悠我啊!   徐芷晴緩緩走到他身邊望了一眼字條,開口道:這兩句話似乎另有禪機。你再回想一下,當初與肖小姐分別之時,她還說過什麼沒有?有沒有提起別的跟這玉佛寺有關的事情?   當日當塗山上,要不是自己機警,怕是早就讓青璿不告而別了,當時連玉佛寺的名頭都沒聽過,又怎會在意青璿提起玉佛寺的訊息呢?

  見林晚榮搖頭,徐芷晴也是一陣失望,若他找不到肖青璿,那他豈不是永無為國效力之時?旋即心裡又冒出一絲莫名其妙的驚喜,她急忙搖了搖頭,將亂七八糟的心思摒去:你不要著急,皇上這御批裡一定還有別的秘密。   萬般煩惱事,皆在玉佛中!林晚榮默念著,在大殿裡緩緩的踱來踱去,眼光落到那巨大的玉佛身上。皆在玉佛中,皆在玉佛中,一道電光閃過腦海,他忽的一拍手掌,欣喜道:玉佛中,玉佛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發瘋一般的向那數丈高的玉佛奔去,緩緩的撫摸著冰冷的石佛。   這石佛雕刻在山壁上,足有數十人來高,以他的身高臂長,將將只能摸到石佛的腳踝。   徐芷晴也是一驚,提起長裙飛奔到他身邊:玉佛中?你的意思是,這玉佛肚中有秘密?哎呀,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林晚榮心情大好,偏過頭調笑道:其實你的聰明就差我那麼一點點,多努努力,也許有機會超過的。   徐芷晴望著他嫵媚一笑:還要你說,我早就知道了。你這人除了吹牛皮比我強,其他的,未必能勝得過我。   徐芷晴髮髻雲鬢邊沾染著點點的雨珠,俏麗的臉頰滿是歡喜的笑容,鮮紅的櫻唇微微翹起,似是一個懷春的少婦,又似一個含羞的少女。林晚榮心裡感動,望著她微微一笑:徐小姐,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見他直盯住自己,徐芷晴心裡發慌,急忙偏過頭去輕聲道。   謝謝你陪我一起來啊。林晚榮嘆了一聲,其實,剛才我的心情真的很差,要不是你陪我,我還真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呢!   徐芷晴臉色發紅,小聲的道:你這個人平時嘻嘻哈哈的沒個正經,能做出什麼大不了的事來。倒是你對這位青璿小姐的感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這不是你平日裡那般什麼都不在乎的風格。

  林晚榮笑了笑:我與青璿之間的感情,超乎你的想像,甚至也超乎了我自己的想像。我與她相處的時間並不算多,可在這個世界上,論起最了解我的人,非青璿莫屬。她是個靈動的女子,知我懂我,更捨身救我性命,你要是我,你會怎麼辦?   林晚榮將自己與青璿在金陵的事情講了一番。聽聞這位肖小姐竟可與林晚榮秉燭夜談,這份本事連自己都比不上,徐芷晴聽得不勝唏噓,嘆道:這位肖小姐至情至性,知你愛你,許你以生死,難怪你這般記掛她。若換成是我,就算為她失掉了性命也值得。   林晚榮笑道:失掉了性命可不行。兩個人真心相愛,你就要期待自己不能先於她而去。   徐芷晴不解道:不能先於她而去?這是何意?難道你期望自己喜歡的人比自己先死?   林晚榮笑道:看在你今天這麼幫我的分上,我就給你上一課,以後你自己嫁老公的時候用得著。愛一個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一直守望著她,直到她的生命結束,由你自己承擔起所有相思的悲傷與痛苦。你明白嗎?   這般新穎的理論還未曾聽過,徐小姐聽得癡了,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忽的低下頭去道:你說得很對。林三,這些學問你是從哪學來的?   林晚榮笑道:自學啊。我這個人天資聰穎,相信你也看到了。   徐芷晴深深望著他,輕聲道:只是有一點我卻不信,若你深愛之人先死,你還能活得下去嗎?換成是我,我絕不苟活人世。   殉情之事古來有之,只是林晚榮受過的教育不再提倡了,聽徐芷晴提起,他沉默一下,輕聲吟道:連就連,你我相約定百年,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徐芷晴喃喃自語著,淚珠嘩嘩而下: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你這是從哪學來的詩詞,專來騙我眼淚兒的。   林晚榮笑著道:你怎麼知道?偷些詩詞專騙女孩子,那是我的特長。   徐芷晴臉色紅如花,囁嚅幾下,哽咽數聲,緩緩擦去淚珠道:也不知道被你這害人精,騙去了多少可憐女子。林三,能不能告訴我,在肖小姐之前,你還喜歡過其他女子嗎?   林晚榮一愣神,接著便打了個哈哈:這些難為情的事情誰還記得呢?我這個人很專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徐芷晴掩唇一笑,悵然若失的道:我才不信你呢。你一定還喜歡過別的女子,我看得出來。你鍾情的女子,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肖小姐真的很幸運。   林晚榮大言不慚道:那是自然。我有一句至理名言:愛到你生,愛到你死,愛到你欲生欲死。愛到你酥,愛到你麻,愛到你又酥又麻!   徐芷晴掩唇一笑:才嚴肅了一會兒,就又這般不正經了。方才的林三,是我見過的最正經的林三,若是你每日都這樣,我保證你可以騙到許多大家閨秀。   林晚榮雙手一攤,無奈的道:這個就難了,有的小姐喜歡我正經,有的又喜歡我不正經,我做人也很難哪!徐小姐,你是喜歡我正經,還是不正經?   徐芷晴哼了一聲,輕易識穿了他的詭計,臉上微微發燙。他正經的時候,深邃得像星空;不正經的時候,又奸猾得像狐狸,若要分辨喜歡哪樣的他多一些,一時之間還真是說不出來。   與徐芷晴說了一會兒話,林晚榮心情更盛,沿著那彌勒佛石像攀登而上,不斷的敲擊著,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見他爬得如此之高,徐芷晴嚇得心驚膽顫,連連嬌聲道:林三,你快下來,莫要傷著了。   林晚榮爬下了石像,興奮的道:徐小姐,這石像是空心的。   徐芷晴絲毫不見驚訝,掩住小嘴嬌笑:你這傻瓜,我早就知道了。數百年前大華建國之時,太祖皇帝興建這彌勒佛像,動用工人數千,自內部鑿空,鑄就佛像。   林晚榮睜大了眼睛:你不早說!害我像猴子一樣爬上爬下的。   徐小姐臉色微紅,小聲道:你方才那般著急,我聽你講故事又著了迷,還來不及告訴你,你便上去了。現在怎麼辦?就算這佛像裡面是空的,又能說明什麼問題呢?   林晚榮擦去額頭汗珠,卻有一塊香噴噴的手巾遞到身前,他道了一聲謝,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皇上老爺子既然指明了這裡,那裡面一定有秘密。管他的,我這就回去調集步營、騎營、神機營,拿大炮把這石像給我轟開。   徐芷晴嚇了一跳,急忙道:不行。這石像是太祖皇帝所建,歷史久遠,任何人都不能擅自損壞。若是有人到皇上面前告發你,那可是死罪!   林晚榮不屑的一笑,匆匆往外行去:什麼死罪活罪的,都比不上青璿重要。徐小姐,借你馬車和小丫鬟一用。   林晚榮疾步而出,自懷裡取出自己印信交給玉珠道:小妹妹,你拿這個到城外李泰將軍大營裡找一個叫做杜修元的將軍,就說是林三讓他調集三營兵馬,帶上神機大炮,半個時辰之內,速速趕到這臥佛寺。若是耽誤片刻,軍法處置。   小丫鬟為難的看了氣喘吁吁奔出來的徐芷晴一眼,見林晚榮神情決絕,徐小姐唯有對玉珠點了點頭。待馬車走遠了,徐芷晴才輕輕一嘆道:你擅自調兵,假公濟私,炮轟臥佛,任何一條都是死罪。你做這許多事情,都是為了肖小姐,我若是她,有你這樣一個夫君,一輩子都知足了。   林晚榮嘻嘻笑道:你也可以找我當夫君啊,我會考慮一下的。   徐芷晴惱怒道:你休想。你當我是那般好騙的嗎?   苦等一會兒,便聽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一騎飛奔在前,跳下一個男子道:末將杜修元見過將軍,見過徐小姐。   林晚榮趕忙拍著杜修元肩膀道:杜大哥,神機大炮帶了幾門來?   杜修元正色道:稟將軍,得您將令,末將把手下的神機大炮全都調來了,共有八門。   好!林晚榮大叫一聲,指著那臥佛的大肚子,咬牙道:看到那佛像沒有?現在你把大炮全部聚集過來,對著石像,給我轟!      轟石像?杜修元一驚,往那彌勒佛掃了一眼,小聲道:將軍,這個是不是有些不妥?據我所知,這臥佛乃是太祖皇帝興建   林晚榮微微一笑道:杜大哥,你放心,有什麼事情我林三一力承擔,早就看這佛像不順眼了,轟他幾炮,免得心煩。   這也是理由?杜修元和身後的許震幾人面面相覷,開口不得。徐芷晴無奈搖頭道:你們就按照林將軍的吩咐辦吧,出了什麼事情,我與他一力承擔。   林晚榮附在杜修元耳邊說了幾句,杜修元微微點頭,一咬牙,抱拳道:末將遵令!他一揮手,身後眾將便迅速帶領兵士擺好隊形,將神機營列在最前。八門嶄新的神機大炮架於地上,黝黑的炮管閃著冷光。   林晚榮感激的看了徐小姐一眼,小聲道:徐小姐,不要對我太好,我怕我會忍不住的以身相許。   習慣了他的瘋言瘋語,徐芷晴已經有了一定免疫力,輕哼道:不聽你胡說八道,他日你找到青璿小姐之時,多多為我大華出力便是。   林晚榮無奈一嘆:為大華出力?我出的力還少嗎?只是嘴上叫嚷著不想幹,可哪次出事不是我擺平?我的苦,要對誰說!   火藥裝填完畢,角度已調校完成,請將軍示下。杜修元的大喝,驚醒了沉思中的林晚榮。朝不遠處看了一眼,只見杜修元帶來的足足有五千兵馬。旌旗招展,刀槍明亮,氣勢甚是磅礴。神機營的火炮已經調整完全,只待他一聲令下,便可以數炮齊發,將這石像轟個稀巴爛,現場的氣氛一片肅殺。   徐芷晴小手裡滿是汗珠。炮轟臥佛,此情此景放在以前的她身上是絕不可想像的,難道跟著林三,我也變得瘋狂了不成?林三,能不能再等等她剛一開口,便見林三一擺手,將她的話語生生的堵了回去。   準備!見了林將軍的手勢,杜修元手中的彩色小旗一揮,操炮手便全神貫注的盯住那佛像。   開炮!林晚榮的大手示下,杜修元小旗往下一壓,大聲喝道。   轟轟數聲震耳欲聾的大響,驚得周圍戰馬齊聲嘶鳴。小丫鬟玉珠急忙摀住了耳朵,徐芷晴臉色發白,幾乎不敢看那石像。一輪炮聲過後,遠處升起騰騰的煙霧,將那石像籠罩起來,看不清情形。   林晚榮立於原處巋然不動,神色平靜,似是什麼都沒發生過。杜修元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心裡怦怦直跳,每次跟隨林將軍辦事都讓人心跳啊。   等到硝煙散盡,徐小姐鼓起勇氣向石佛處望去,只見那石像完好無損,絲毫不缺,石像前面數丈處亂石飛舞,椽緣漆黑,還有數處火跡。莫非是看錯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又掃了一眼,那石像完完整整,不見一絲損傷。   準頭太差?不至於啊,這種新調校的火炮是她參與改進的,其準頭和威力都不容小覷。百思不得其解中,看了林晚榮一眼,只見他神色如常,沒有絲毫的詫異。   這是怎麼回事?徐芷晴皺了皺眉,問杜修元。   杜修元抹了汗珠道:徐小姐,是林大人吩咐的,先打石像身前。不瞞您說,打得準的事情幹的多了,這故意打不準的,還是第一次幹呢!   徐芷晴驚喜的看了林晚榮一眼:林三,你改變主意了?   不是改變主意。林晚榮嘿嘿一笑:而是先禮後兵,打幾炮看看有什麼反應。若是沒有絲毫動靜,我照轟不誤。   動靜,什麼動靜?見林晚榮面色高深,不苟言笑,徐芷晴不敢多問,將疑慮都藏在了心底。眾人苦等一會兒,那石像處靜謐異常,不見絲毫反應。莫非是我猜錯了?林晚榮也有些不確定起來。   杜大哥,這次給我瞄準了,狠狠的打!林晚榮咬牙道。話音方落,忽聽嘩啦一陣輕響,異像突現,那雕刻在山上的玉佛小腹正中忽然緩緩拉開,一個幽深的石洞現了出來。洞裡漆黑深邃,眾人相隔又遠,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突然出現的異象讓所有人驚呆了,任誰也想不到,這人工雕刻而成的玉佛肚中,竟還有如此機關,這深邃的石洞離地數丈,有半座城池來高,也不知道會通向哪裡去。徐芷晴自認博覽群書,卻也沒想到開國皇帝所建的大肚佛像裡竟還有這樣的秘密。   怎麼辦?徐芷晴輕聲言道,鼻尖滲出淡淡的汗漬,小手不知不覺之間已緊張的拉住了林晚榮。   奶奶的,還真是盡在玉佛中啊,老丈人總算沒耍我。既然他讓我到這裡尋找,那就應該錯不了。林晚榮哼了一聲,大手一揮道:準備,駕雲梯,攻上去!   杜修元一愣,又不是打仗,這也能攻?但既然林大人下了令,怎麼著也得做做樣子,當下一揮手,步營兵士抗出雲梯向前衝去。   你要攻誰?徐芷晴急忙拉住他手:眼下根本看不見人,到哪裡攻去?   誰說沒有人?林晚榮在她小手上輕輕愛撫著:徐小姐你想想看,為何我們打炮之前這石像什麼異狀都沒有,而在我們打了幾炮之後,就突然出現了一個大洞呢?   徐芷晴也是聰明人,想了一想,驚道:你的意思是,這機關是有人操縱的?我們打炮之後,他們懾於神機大炮的威力,不得不啟開洞門?   對的!林晚榮戀戀不捨的拍著她小手道:這就是打炮的威力。所以,以後有事沒事,我們都要多打炮,打好炮,娛人娛己。說到後面,他臉上已經現起一絲浪笑。   徐芷晴聽得雲裡霧裡,但他在眾人面前撫摸自己的小手卻還是清楚的,當下急急壓低聲音道:你快放開我,叫別人看見了。   咦?不是杜修元的手麼?林晚榮驚奇道:怎麼變成徐小姐你的了,莫非我在做夢?   杜修元聽得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樣的藉口也能找出來?林將軍,我與你隔著八門火炮的距離呢。在徐芷晴小手上又揉了幾下,林晚榮意猶未盡的放開她手,嘆道:一失手成千古恨,再回頭已是百年身。徐小姐,下次不要離我這麼近了,今次把你當成了杜修元還好一點,下一次要是把你當成了巧巧凝兒,那可就慘了。   這可是箴言,想想自己數次被他欺負,都是因為靠的太近。也奇了,明明每次都離他很遠的,後來卻不知怎地,便不自覺的向他身邊聚攏,這才是怪事了。   將軍,現在就攻洞麼?見步營兵士已整裝待發,杜修元急忙大聲叫道,只是說到攻洞這兩個字,自己都覺得渾身彆扭。   林晚榮哈哈一笑道:準備,攻洞!   聽他一聲令下,數百名兵士雲梯立起搭在那洞口,便要向上強攻。方方要到達洞口,便聽一個嬌嫩的童聲道:何方鼠輩,竟敢在我玉德仙坊門口作亂!   玉德仙坊?林晚榮聽得一陣激動,找的就是你。青璿與神仙姐姐師出同源,那青璿也是這個仙坊裡的人,自然不會有錯了。   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出現在洞口,竟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小女孩,頭上紮著兩個小辮一擺一擺的,粉雕玉琢,煞是可愛。她手中持著一柄光潔明亮的寶劍,威風凜凜的站在洞口處。   好可愛的小丫頭。徐芷晴一驚,望著那小女孩,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喜愛之色。   可愛倒是可愛。林晚榮苦笑道:就怕是一隻小老虎。徐小姐,你聽說過玉德仙坊麼?這個作坊到底是加工什麼的?   徐芷晴噗嗤一笑,嗔道:你胡說些什麼?玉德仙坊,傳說是一個神秘的社團組織,在各地都擁有極高的威望。昔年太祖皇帝奪取江山之時,也有許多倚仗他們之處。後來太祖奪了江山,便冊封玉德仙坊為聖坊,號稱與國齊。玉德仙坊在各地都有許多的擁護者,尤其是那些鄉紳士紳,更是他們的堅定支持者。你那位肖小姐難道也是玉德仙坊中人麼?難怪她可以安坐於朝堂之上!   與國齊?林晚榮冷笑一聲,只聽這稱號,便知太祖皇帝是有心之人。一個小小的民間組織,竟敢號稱齊國,這不是自己找死麼?太祖皇帝可能只是迫於無奈,才沒有痛下屠刀,但是這與國齊的稱號傳下來,絕對是一個刺激歷代皇帝的逆鱗。難怪老丈人對這仙坊不感冒,原來裡面還有這麼一套套的。   徐小姐,這個作坊裡,具體是習練什麼的?練文還是練武?想起仙子姐姐和青璿都是身手卓絕,連那叛出師門的安姐姐,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想來這作坊應該就是一個拳館劍社,靠拳頭吃飯的。   文以德備,武有力攻。玉德仙坊有習武之人,但是更出名的是他們的文習教化,前輩大儒輩出,許多開門立論的宗師,都是玉德仙坊弟子。如今朝中大多數肱骨之臣,都曾受過玉德仙坊的點化。我爹爹年幼之時,也曾聽玉德仙坊的前任院主講習過孔孟大義,儒學之道。你在金陵時鬥過的梅硯秋也是仙坊的隔代弟子。徐芷晴悠悠說道。   不會吧?林晚榮大吃了一驚,原本以為玉德仙坊只是一個小小的江湖門派,沒想到卻是一個開門立論的宗師論壇,是靠賣文吃飯,而不是弄武起家。這也難怪他有這些想法,青璿,寧雨昔,安碧如,哪一個不是一頂一的高手?   所以,你遇上他們,算是將遇良才了。徐芷晴微微一笑:你要文鬥有文鬥,要武攻有武攻,其辯才鬼才層出不窮,看你怎麼應付得了。   頭大了,若是一個江湖門派,老子轟隆隆幾炮搞定,打得他屁滾尿流,輕鬆之極。可是攤上這麼個宗師級的論壇,他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智者儒者,這可怎麼辦?   你還攻不攻了?望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徐芷晴忍住笑問道。   這還攻個球啊,難道打上去屠儒?那些老傢伙隨便一個典故,就把老子打得趴下了。   喂。正猶豫著,卻聽那洞口立著的小姑娘發話了:你們這些當兵的,到底要做什麼,還打不打了?領頭的,你們誰是領頭的,出來答話。   被這樣一個小姑娘指著鼻子問出來,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林晚榮笑著走上前去道:小妹妹,你好啊,你在這裡做什麼?晌午了,快回去吃飯吧!   小姑娘看他一眼,忽地拍掌笑道:原來你就是領頭的,我方才見你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沒想到你就是領頭的。你叫什麼名字?   這也能看出來?林晚榮心中惱火,能叫你看出來的,那就不是壞東西了。他嘻嘻一笑道:我的名字很特別,大家都喜歡念,我姓舒,大名叫書好!   舒書好(叔叔好)?小姑娘叫了一聲,皺眉道:是有點怪怪的!   下面的眾將士早已捧腹大笑起來,徐芷晴走到他身邊輕捅他一下,嗔道:沒個正經,連這麼可愛的小姑娘都不放過。   我靠,我他媽冤啊,明明是她不放過我的,林晚榮苦著臉,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小姑娘唸了一聲便已明白過來,小臉漲的通紅,指著林晚榮氣道:你,你這奸臣,我饒不了你!   奸臣?這個名字倒是挺特別的啊,以前沒人叫過。林晚榮笑道:小妹妹,你弄錯了,我是忠臣,大大的忠臣,全大華人都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啊,說來哥哥聽聽。   小姑娘哼了一聲,不答他話。徐芷晴和藹道:小妹妹,你不要怕,這位哥哥只是長相可惡,心地還是不錯的。你叫什麼名字,告訴我好不好?   小姑娘看了徐芷晴一眼,臉上綻出一絲笑容:姐姐,你真好看,我叫李香君。   李香君?這名字耳熟啊,林晚榮臉上擠出一個可親的笑容:香君小妹妹,這裡就是玉德作坊麼?   什麼玉德作坊?小姑娘哼了一聲:是玉德仙坊,你這人,怎地一點學問都沒有?   是,是,我沒學問。林晚榮抹了抹腦門子上的汗珠,被人罵成沒學問,這還是開天闢地第一遭。徐芷晴和杜修元諸人偷偷的忍住了笑,看林大人吃癟,這可是少有的事啊。   剛才是你打炮轟我們山門麼?小姑娘氣鼓鼓道:如此凶殘的事情,你怎麼也做的出來?   哪裡,哪裡,小妹妹,我們只是放幾個炮仗,向貴坊致敬。林晚榮嘻嘻笑道:對了,小妹妹,能不能向你打聽一個人?你長得這麼漂亮,又這麼聰明,相信你一定知道的。   知道也不告訴你。李香君哼了一聲,神態無比堅定。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一定認識肖青璿的,是不是?林晚榮故作輕鬆問道,手掌卻不自覺的抓住了徐芷晴,手心裡溢滿了汗珠。   小姑娘神色一喜:你,你認識我師姐?   林晚榮頭腦中轟的一聲爆炸開來,眼眶漸漸地濕潤,將徐芷晴小手捏的生疼。徐芷晴痛的臉色發白,但見了他激動的神態,似乎也被他心情所感染,便自咬牙忍了下來。   林晚榮聲音中帶著微微顫抖道:我認識她,我當然認識她,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小師妹,青璿在哪裡,你能不能告訴我?得知這叫李香君的丫頭是青璿的師妹,他忙不迭的將稱呼也改了過來。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李香君哼道:師姐說,這世上的人,多是欺世盜名之輩,真性情的難得幾個。連文宗的柳師兄,師姐都看他不中,何況是你?一看你的樣子,就知你不是好人。   文宗柳師兄?他是幹什麼的?林晚榮一驚,嘿嘿道:長得有我帥麼?   小姑娘不屑看他一眼,笑著道:我師姐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子。文采武藝都是天下無雙,那柳師兄是文宗第一才子,人生的貌似潘安,風流倜儻,對師姐也是一片癡情,雖屢遭拒絕,卻癡心不改,哪是你所能比擬的。   想追我老婆?林大人聽得勃然大怒:這世界上還有長得比我帥的?那他不是妖,便是人妖!這個柳師兄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身高幾丈?我去會會他!文鬥武攻隨他挑,打得他找不著娘。   李香君聽得咯咯嬌笑,小手在臉上劃了兩下道:吹牛!柳師兄文采風流,天下第一,連老院主都誇他骨骼清秀,乃是人傑,你怎能與他相比?   文采風流,天下第一?媽的,吹牛都是不要本錢的。林晚榮嘿嘿笑了一聲:小師妹,你知道徐文長徐先生麼?你這位柳師兄,與徐先生相比如何?   這個,小姑娘猶豫了一下道:徐先生乃是領袖天下的俊傑,柳師兄還未下山與他比過,孰優孰劣,自還分不出來。不過,我相信柳師兄不會輸給他的。   靠,原來你所謂的天下第一就是這樣造出來的,林晚榮嘻嘻笑道:小師妹,我也是天下第一風流才子,你信不信?   小姑娘切了一聲,不屑道:說你是天下第一厚臉皮,我倒相信!   徐芷晴聽他們一大一小鬥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位小妹妹真是一語中的,正看穿了林三的本質。   林晚榮老臉一紅,不和小姑娘瞎扯了,自懷裡摸出一個小瓶,微微笑道:小妹妹,你認不認得這個?這個叫做蘭花香水,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珍藏。   你,你怎麼會有這個?李香君吃了一驚:蘭花香水是師姐在金陵所得,她說是世界上獨獨一份的,你從哪裡得來?   林晚榮喉中哽咽,緩緩言道:你將這個拿給她,就說,當塗山上,玉佛寺前,七月初七,夫妻團圓。   小姑娘躍躍欲試,強忍了半天終於開口,小聲道:你來的晚了一步,師姐方才回來,被院主叫去敘話了。   院主?林晚榮試探道:院主是不是寧雨昔寧仙子?   住口!李香君小眼一瞪:我師傅的名諱,哪是你能叫得的?她神色一黯,接著道:我師傅是武宗宗主。院主乃是文宗出身,掌管文武兩宗。   原來寧仙子就是青璿的師傅,難怪她要那般維護青璿。聽小姑娘的意思,這玉德仙坊的宗主,原來是學文的出身,她找青璿去做什麼?   你真的是師姐的朋友麼?小姑娘突然問道: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林三的?   林晚榮忙不迭的點頭道:認識,這麼帥的人我怎麼可能不認識呢?你找他做什麼?   小姑娘一咬牙道:我要去殺了他,都是他害了我師姐。   小師妹,你說的清楚點,他怎麼害了青璿?林晚榮眼角齜裂,大聲言道。   李香君小手抹淚:我師姐上次從金陵回來,人就完全變了樣子,憔悴了許多,消瘦了許多,有時候愁眉苦臉,有時候又偷偷發笑,手裡時刻不離那瓶蘭花香水。師傅覺得奇怪,便到金陵去了一趟,回來之後才知道,原來是那姓林的,禍害了我師姐。師傅一怒之下,下山去殺林三,師姐得知之後,當場便急得暈了過去。   林晚榮聽得眼眶通紅,捏緊拳頭道:小師妹,請你幫個忙,帶我去見青璿,我一定要見她。   望見他眼角齜裂的樣子,李香君嚇了一跳,急忙擺手道:不行,不行,院主有令,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探望師姐,違者逐出山門。我去探望師姐,都是偷偷摸摸去的。何況,你不是聖坊弟子,根本進不得山門,更別說見師姐了。   不是聖坊弟子,便進不得山門?林晚榮冷冷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皇上來了,也不讓他進去麼?   見他氣勢逼人,小姑娘道:若是持有皇命,自另當別論。   那好!林晚榮掏出一面金牌,大聲道:今奉皇命進入聖坊,請小姐行個方便。徐芷晴掃了一眼,這金牌正是臨去山東之前皇帝所賜,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李香君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各位稍等,容我請示一下。她轉身去了一會兒,不久便回來,恭恭敬敬道:聖坊恭迎欽差駕臨!   林晚榮正要順著雲梯而入,杜修元急忙拉住他,小心翼翼道:將軍,小心有詐,我帶弟兄們和你一起去吧。   林晚榮縱聲大笑道:各位弟兄放心,我有皇命在身,這玉德仙坊難道敢造反麼?   徐芷晴一咬牙道:我跟你一起去,我也要見識見識這世上第一的儒家大道。   這丫頭的性子倔強,想要拒絕也是不成。林晚榮無奈一笑,隨她了。   待他們二人鑽入洞口,李香君帶著他們拾級而上。原來這玉德仙坊,便矗立在玉佛寺邊的峻峰之上,三面環水,唯有一面著陸,入口就在山下的臥佛當中。山谷陡峭,奇峰林立,青松翠柏環繞,雲霧渺渺,彷彿雲中勝境。林晚榮第一次尋訪臥佛寺時遙看的瓊樓玉宇,正聳立在這絕峰之上,直如天上宮闕。   林,林大哥。小姑娘李香君突然開口。怯怯叫道。   林晚榮一奇: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李香君道:師姐說過,若有一天,有人不擇手段、不懼生死闖入山門要見她,這人定是林三無疑。林大哥,師姐待你,便如同這青松蒼柏,你要辜負了她,我李香君寧願不要性命,也一定斬你於劍下。   跟在他們身後的徐芷晴悄聲一嘆,林三說的不錯,最瞭解他的,非這位肖小姐莫屬了。   林晚榮放聲大笑道:人之一生,有可為,亦有不可為。始亂終棄、拋妻棄子者,人神共憤之!   李香君微一點頭,在一岔路處猶豫幾分,忽地一咬牙,輕如狸貓般拉住林晚榮:林大哥,這位姐姐,你們跟我來,不要出聲。   這是一條通往山頂的小路,上到半路處,便見一個桃花盛開的園子。李香君忽地停住腳步,四處打量了一眼,見無人注意自己,才點點頭,小聲道:林大哥,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裡面的桃園,便是師姐平日裡最喜歡的地方。你進去碰碰運氣吧。她停了一停,欲言又止,良久才輕嘆一聲:你今日是來的巧,天祐師姐。若是錯過今日,你們夫妻便再沒有緣分了。   什麼意思?正要拉住她問個究竟,李香君卻早已跑的遠了。   這是一處小小的院落,唯有一個小小的拱門出入。在園外遙看,幾株大樹自園子裡探出頭來,開的甚是繁茂。   徐芷晴猶豫了一下,緩緩道:你進去吧,你們夫妻團聚,我不該打擾的。   青璿會在裡面嗎?能不能見到她?林晚榮心中怦怦急跳,彷彿回到了第一次與女朋友約會的夜晚,不同的是,青璿是他一直牽掛的妻子與知己,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這種感覺,幸福和痛苦,都會讓人窒息。   林晚榮緩緩向前走去,徐小姐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又酸又堵,難以形容的心情。林三她突然開口叫道。   林晚榮急忙轉過身來,笑笑道:你還是跟我一起進去吧,我介紹青璿你們認識。   徐小姐堅定的搖搖頭,幽幽道:你們夫妻團聚,我去做什麼?你若是見到了肖小姐,便不要出來。若是見不到她,你便快些出來,我在這裡等你。   她語音柔軟,聲音細小,那柔弱的樣子,與往日的幹練形成了劇烈的反差,只是這種情形下,林晚榮也沒有功夫在意了。   林晚榮點點頭,腳步重逾千斤,緩緩向前行去。徐芷晴呆呆望著他,眼中淚珠閃動,山風吹動她的長裙輕舞飛揚,由心及身,她身體微微發抖,嘴唇囁嚅幾下,不見不散四個字自她口裡吐出,微不可聞,只有她自己能夠聽見。   進了園子,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滿園的桃李,遍地灑滿繽紛落英,紅的,白的,黃的,七彩的花瓣如同紛飛的花雨,在空中搖曳著飄落,絢麗奪目。絕峰頂上的桃花,竟然開的如此鮮豔,想起青璿所作那副落花圖,他心中一陣抽搐,彷彿看見了落日中,青璿獨坐院中,纖手微揚,輕灑桃花的落寞情景。   輕輕一掌擊在樹幹,盛開的桃花飄飄灑灑落在身上臉上,淡淡的芬芳撲鼻而來,他緩緩而行,腳步直踏園子深處。   方走了幾步,抬頭一望,頓時如遭雷電,身形停滯,再也動彈不得。   一個身形曼妙的女子,靜靜坐在園子中央,落英繽紛,映襯著她如玉般晶瑩美麗的臉頰。微風吹起她鵝黃的衫子,長長的秀髮隨風輕舞,恍如出塵的仙子般,清麗脫俗。   她纖纖素手微微揚起,捉起那片片灑落的桃花,璀璨的淚珠自她秀美的眼角緩緩淌下,喃喃吟道:暮曉春來遲,先於百花知   歲歲種桃花,開在斷腸時!一個清朗而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陌生而又熟悉。   肖青璿渾身一顫,手中握緊的香水小瓶,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肖青璿緩緩轉過身來,一張朝思暮想的絕色面龐出現在林晚榮眼前。   如雲的秀髮微微飛舞,細膩不帶絲毫瑕疵的肌膚吹彈可破,細細的柳眉,似是三月的春水,漆黑深邃的眸瞳,宛如浩瀚的星空。鮮紅的小口唇如絳點,潔白如玉的臉頰上,兩行淚珠緩緩滴落,峨眉微蹙間,似有無限的愁怨。曼妙的身形立於桃花林中,便如含怨的洛神,猶勝仙子幾分。   青璿林晚榮輕喚一聲,雙腿如同灌了鉛,重逾千斤,一時竟然拿不動腳步。   肖青璿呆呆凝望著他,紅唇囁嚅幾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淚珠兒簌簌,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落下。   青璿林晚榮心中大痛,佳人便在眼前,他什麼也顧不得,拔腿便往前奔去。   不要過來。肖青璿轉過身去,香肩一陣陣的急顫,哽咽道:你,你快些回去,我與你夫妻緣盡,莫要害了你。   你說什麼?林晚榮一愣:夫妻緣盡?這是什麼意思?   肖青璿香肩抖的更加厲害,聲音哽咽:你莫要多問,快些回去,叫人看見了,會傷害你的性命。我不能害你,更不能害我們的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長袖微拂,似是催促他盡快離去。   林晚榮是什麼人物,生成是催著不走、打著倒退的主,見了青璿淒苦的面色,心裡更加倔強。歷盡千辛萬苦方才尋著青璿,怎麼能說走就走,這絕不是他的性子。事到臨頭,他反而不急了,走到青璿身邊,伸出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堅定無比。   久違了的青璿,小手柔軟如綢緞,卻冰冰涼涼,沒有絲毫的熱氣,被他大手握住,青璿有些驚恐,更多的卻是溫暖。想要推辭,心中卻如針刺,恍如幸福便要從指尖溜走,她又喜又痛,淚落如雨,灑在兩人緊連在一起的雙手上。   你怎地還不走?要把我氣死了才甘心麼?肖青璿哽咽著,用盡了所有力氣,小手卻不自覺的把他抓的更緊。   我走什麼?林晚榮笑道:我和我老婆說話聊天,雷公電母都不敢劈我們,我要到哪裡去?要是走了,不僅是你,就連我自己都要被自己氣死了。   肖青璿聽得悲喜交加,雙目微閉,淚珠兒不停,聲音卻是不由自主的溫柔了許多,吶吶道:你怎地還是這般無賴的性子,我便是前世欠了你的。   林晚榮拉住她的手,放聲大笑道:這性子不好麼?若不是這性子,怎能娶了你為妻?我一輩子就這樣,除了你,誰也不能叫我改動半分。   他的嘴比蜜還甜,肖青璿縱是超脫塵世的女子,與他做了恩愛夫妻,也受不得他的糖衣炮彈,小手急忙掩住他口唇,細聲道:莫要大聲,叫人聽見了,我們一家可就都完了。   我們一家?林晚榮一喜,在她青蔥似的玉指上輕吻一下,欣悅道:我就知道,青璿你是捨不得我的。你叫我小聲,我就小聲。   肖青璿欣喜幾分,心中便刺痛幾分,臉色發白,淚珠沾滿了臉頰:冤孽,我與你便是宿世的冤孽了,如此糾纏不清,只怕會害了你性命,更害了我們   林晚榮急忙道:你是不是擔心你師傅還會殺我?這個你放心,我現在和寧仙子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從前有些打打殺殺的誤會都已經消除了。   肖青璿微微搖頭:你不會明白的。師傅疼我愛我,私心裡向著我,她若是要殺你,定然留不下你的性命的。聖坊之事,紛繁無比,師傅身為武宗宗主,也管不了這許多大事,唯有我她微微嘆了口氣,落淚道:這些時日來,你所做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現在揚名天下,人人敬仰,能與你做一回夫妻,我終身無悔。只可惜青璿福薄,難能消受塵世的美好歲月,更會與你帶來殺身之禍。你便忘了我,好生過你的快活日子,若是因我而誤你,我便活在世上,也難以心安。   林晚榮聽得大駭,青璿話語字字句句都有交代後事的意思,難道她   他急忙拉住她手,正色道: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們夫妻一體,有什麼事情我和你一起承擔。這個世界上,再難的坎我都過來了,說句謙虛的話,能難倒我的事情,還沒出生呢。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若是沒了你,我向你保證,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肖青璿搖頭苦笑:你想到哪裡去了?我何時說過會輕生她聲音小了許多,臉上染上一層鮮豔的粉色,輕聲道:便是輕生,也要等到五個月後,你我夫妻一場,我定要給你一個交代。   青璿臉色蒼白中帶著一絲暈紅,便如漫天的白雪中生出一絲桃花,清麗而又高貴。數月不見,她的臉龐清麗的了許多,身段卻愈加的豐腴,臉上泛起一層柔和的光輝,宛如出塵的絕麗仙子,高貴而又美豔。望著她,林晚榮心中無比的安寧祥和,這種感覺,是誰也不能帶給他的,在這一刻,什麼安姐姐、寧仙子,再美麗的女子,都比不過絕世的青璿。   五個月後?這是什麼意思?林晚榮望著青璿癡呆了一會兒,心中思索她的話,正疑惑不解,肖青璿卻銀牙一咬,將他身體往外一推,淚眼婆娑道:你快些下山去,不可多留一分。若叫院主看見,便會送了你的性命,我再也無法苟活下去。   什麼狗屁院主,要這樣拆散我與青璿,林晚榮聽得大怒道:怕他做什麼?不就是個院主麼,我連皇帝都不怕,還怕他?惹火了我,我拿大炮把這青山給轟平了,為了我老婆,我喪盡天良,我又瘋又狂,我什麼事情幹不出來?   肖青璿聽得心中眩暈,幸福越深,痛苦越深,淚水如同三月的春雨淅瀝而下,哽咽著將他往外推去:你快下山去,莫要說些瞎話,惹惱了院主,那就什麼都沒了。就算你不怕,可還有我們的孩子   你說什麼?林晚榮如遭雷擊,腦子頓時停止了思索,只覺空白一片,緊緊拉住青璿的手:青璿,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肖青璿一驚,再也顧不得推他,雙手摀住了臉頰,淚珠從指縫裡流下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恨你,我恨你,你怎地現在才來?說到動情處,肖青璿再也忍耐不住,一下子撲倒在他懷裡。香嫩的小拳如亂鼓般砸向他胸膛,淚珠兒便如洩了閘的洪水洶湧而下,積累數月的感情,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即便肖青璿平日裡恬靜如水,在思念與擔憂、喜悅與驚恐中度過了這數月的日子,再堅強的意志也堅守不住了,倒在他懷裡,哽咽的快要昏了過去。   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林晚榮渾渾噩噩,頭腦裡什麼也裝不下,念叨的便只有這幾個字了,任青璿拳雨打在自己身上,一點也感覺不到。   我來晚了?林晚榮倏地大驚,急忙鬆開青璿柔軟的腰肢,目光望她腹部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便欣喜若狂。只見肖青璿穿著一身柔和的緞黃衫子,身形曼妙無比,只是她掩飾的好,若不仔細打量,竟看不出她小腹處微微隆起,早已有了身孕。   哎呀林晚榮發瘋似的將肖青璿抱了起來,旋轉了幾個大圈,欣喜的放聲大喝: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   你快些放下我,快些放下我。見了他瘋狂的舉動,肖青璿又是欣慰,又是擔憂,急忙拍打著他肩膀輕聲道:莫要傷著孩兒。   他奶奶的,老子高興的糊塗了,林晚榮急忙小心翼翼的將她放下,讓她安坐在凳上,臉上的神色驚喜交加,激動的雙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   肖青璿心中感動,主動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如百花綻放,那和藹的母性光輝,直令天地萬物失去了顏色。   拉住青璿小手,林晚榮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虛幻而又真實的感覺,這是一種血緣相連的滋味,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隔斷。望著青璿微微隆起的小腹,那裡有一個新的生命正在孕育,林晚榮忽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我竟然有後了,到達這個世界這麼久,這是第一次真實的感覺自己與這裡融為一體。   林晚榮笑了笑,嘴唇發乾,喃喃道:青璿,你知道嗎,直到今天,我才有了一種落地生根的感覺,很真實,謝謝你!   這句話中蘊含了太多的含義,雖然肖青璿是這個世界上瞭解他最深的人,卻也不能完全領會他的意思。肖青璿心中酸楚喜悅交加,似是能體會到他心中澎湃的感情。   與他相處這麼久,還沒見他哭過呢。她伸出小手,溫柔擦去他眼角的淚痕,輕輕道:都當爹的人了,怎地還像個孩子似的?若是我們孩兒出世,見到你這副模樣,還不叫他笑死?   林晚榮笑著擦了擦眼角,蹲在青璿身邊道:我是高興,太高興了。青璿,給我聽聽我們兒子的動靜。   肖青璿面色不悅,哼道:你重男輕女?   沒有,絕對沒有!林晚榮急忙指天發誓:我重女輕男,重女輕男!   青璿噗嗤一聲,掩唇輕笑:沒見過像你這樣的爹。二人重逢以來,肖青璿落下了數不盡的淚珠,這還是首次露出笑臉,那柔美的溫和的光輝,彷彿把仙子都比了下去。   林晚榮看的呆了呆,喃喃道:青璿,你真好看。   不要你來誇讚。肖青璿柔柔道,緊緊拉住他的手,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兩人之間無聲相處,彷彿回到了金陵蕭宅林三的小房中,簡陋而又溫馨。   我來聽一聽。林晚榮嘻嘻一笑道。   肖青璿臉色發紅,輕道:不要,若叫別人見著了,哦,你這無賴林晚榮貼著青璿隆起的小腹,傾聽自己的血脈微微跳動的聲音,肖青璿微聲一嘆,臉上乏起苦楚而又幸福的紅暈,緊緊抓住他的頭髮,為了這一刻,所有的痛苦與等待都值了。   聽了良久,林晚榮抬頭笑道:我估計這裡面的是個小子,踢騰的歡著呢,就像有四個腳在動。   你才四個腳呢。青璿臉泛紅暈,不依道:休得欺負我孩兒。不管生丁生女,你都不許欺負他們。   哪能呢?林晚榮拍著胸脯道:生個兒子長得像他爹這麼帥,生個女兒就像她娘這樣俊俏,我老林家的後代,那是個頂個的品質優良。不過,話說回來,青璿,你可為我老林家立了大功啊,我林家數代單傳,人丁單薄,沒想到到我身上,一炮就開了花。唉,能耐大,沒辦法啊。   什麼一炮開了花,難聽死了。青璿臉兒通紅,噗嗤一笑,打了他一拳。聽他胡扯幾句,不寧的心緒便平和了許多。這種厚重的安全感覺,是任何人無法比擬的,也是他吸引自己的所在。   林晚榮站起身來,摟住她腰肢,肖青璿脈脈依偎在他肩頭,二人等待多日歷經磨難方才重逢,其中溫馨處,外人絕難懂得。難得這短暫的安寧祥和,就是給個神仙,他們也不願去做了。   哎呀,我忘了一件事。林晚榮忽地跳起來大聲道,臉上滿是懊惱之色。   何事?肖青璿拂了拂鬢角散亂的秀髮,輕聲道。   林晚榮扳著手指道:我忘了置辦嬰兒用品。什麼奶粉,尿布,棉衣,嬰兒床,老媽子,哎呀,路數多了。回家還要把園子翻修一下,以後寶寶學走路免得磕磕絆絆。   肖青璿聽得搖頭輕笑:現在時日尚早,要你來考慮這些做什麼?況且我住在山上,你便是準備了這些又怎樣,難道還能送上山來嗎?說到後來,她神色又黯然起來,望著林晚榮幽幽一嘆,沒有說話。   想想青璿原是神仙一般不可褻瀆的仙子,去了一趟金陵之後,回來便身懷六甲,又是雲英未嫁之身,在這禮教之防甚於防賊的年代,她又住在這正義標榜的玉德仙坊中,吃了多少苦楚可想而知。   林晚榮哼了一聲道:我知道了,是不是有人拿我們的寶寶來威脅你?這玉德仙坊自稱孔孟之學,儒家大道,竟也做出這些齷齪之事?青璿,不如我們直接回家,看他們能拿你怎樣?   你莫要胡說。肖青璿淚水漣漣:沒有人逼我,都是我自願的。年幼之時,我便發下了誓言,只是後來遇到了你,才會生出枝節,眼下只是踐行昔日諾言。你今日下山之後,便莫要再回轉,等我們的孩兒出生,善待孩兒才是正經。   想起李香君說過的,錯過今日,他與青璿便再無夫妻緣分,林晚榮拉住她的手搖頭道:叫我下山,那是萬萬不能的,除非你和我一起走。   肖青璿哽咽道:你不要命了?就算你不要命了,可是我們的孩兒怎麼辦?難道叫他一出生便沒爹又沒娘?你這狠心的無賴,這般執拗,我早晚要被你氣死!   林晚榮認識的女子當中,能這般罵他的,也唯有肖青璿而已,偏偏他生的賤,心裡聽著又舒服又感動,笑著拉住她道:誰說我不要命了,我林家今日方才有喜,哪能這麼快就丟掉性命?我只是做一個正常人該做的事情,陪著我的妻子孩子,開心快活的度過每一天。難道這樣也算錯麼?就算你們那什麼院主親來,我也敢與她辯上一辯。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有錯,我這做相公的也替你認了,他們有什麼懲罰就衝我來好了,與你無干。   就算青璿不下山,只要她還住在這裡一天,老子就派兵把這山峰團團圍起來,管你什麼院主宗主,只要我老婆還在這裡一天,我就讓你們龜縮在裡面動彈不得。你這裡不是標榜清高麼?你們不是不食人間煙火麼?我就每天送糧食,送棉衣,送奶瓶,過幾天老子還要帶著龐大的家屬團上山慰問,把你們拆散有情人的事情鬧得天下皆知,看你這個作坊能怎麼辦?總之一句話,找到了青璿,就絕不能讓她溜了。林晚榮嘿嘿一笑,心中早打定了主意,這種辦法,也只有以他的臉皮才能辦的出來。   肖青璿辯他不過,心中暖如豔陽高照,輕輕依偎在他肩頭,無奈一嘆:為何我不早些遇上你?   都是我的錯,讓你受苦了。林晚榮嘻嘻笑道。   貧嘴!肖青璿溫柔一笑,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再催促他,拉住他手簌簌落淚道:你既是如此執意,我們一家便生死都在一起,永不分離!      林三,林三院外忽然傳來一個女子焦急的呼喊聲,肖青璿神情微微一變,拉住林晚榮便護在身後。   見青璿這樣維護自己,林晚榮心中感動,忙拉住她小手柔聲道:別擔心,這是我的朋友。   你朋友?青璿嘆道:你上山來本已多是艱辛,何苦還要讓別人來為我們受累,況且還是一個女子。   叫她不來比叫她來要難上百倍,林晚榮笑著拍拍青璿小手:不要緊的,這位徐小姐也不是外人,等我介紹你們認識。徐小姐,我在這裡   徐芷晴面色焦急,蓮步匆匆巡聲而來,第一眼便望見站在林晚榮身邊的緞黃宮衫的女子,雪膚櫻唇,容顏絕麗,氣質恬靜淡雅,如雲秀髮隨風飄散,彷彿謫落在塵間的仙子,叫人望之自慚形穢。   徐芷晴看的呆了呆,如此豔絕天下的女子,就是林三的妻子麼?她雖自負容貌才學絕不落於人,但在這高貴如謫仙一般的女子面前,竟也生出幾分自愧不如的感覺。   這位便是徐小姐麼?肖青璿拉住林晚榮手微微一笑,氣質雍容大方,直令百花失色:我與林郎今日方才重逢,一時失了禮數,若有怠慢姐姐處,還望姐姐擔待。   一聲林郎叫的林晚榮心花怒放,他心裡癢癢,急忙笑容滿面道:青璿哪裡話,大家都是自己人,用不著這麼客氣的。這位徐小姐乃是天下第一學士徐渭先生的千金,學問見識不在徐先生之下。   肖青璿美目流轉,盈盈望他一眼,又對徐芷晴微笑道:原來姐姐便是文長先生的女公子,我大華第一奇女子,小妹久仰大名了。若非世事蹉跎,青璿與姐姐早該相識的。   難怪林三如此牽掛肖青璿,這位肖小姐容顏氣質冠絕天下,我遠不如她。徐芷晴心中一嘆,蓮步輕移上前柔聲道:肖小姐太客氣了。芷晴一介女流,無所謂奇。倒是小姐你天仙化人,氣質雍容,仿如濯塵世之白蓮,叫我等自愧弗如。林三,肖小姐這天仙般的人兒,你若是辜負了她,定遭天地所不容。   廢話,我老婆,我孩子的媽,我能不疼她嗎?以徐芷晴的眼光也要對青璿折服,青璿之魅力可謂男女通吃,林晚榮拉住青璿的手笑道:這點你可以放心了,我最大的優點就是疼老婆。   肖青璿俏臉微紅,柔聲道:莫要瞎說,叫徐姐姐看了笑話。姐姐,林郎生來就是這般性子,望姐姐莫要嫌他輕薄。   這也叫輕薄?更輕薄的事,你的林郎都不知做了多少呢?徐芷晴幽幽一嘆沒有說話。林晚榮道:徐小姐,你方才叫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徐芷晴哎呀一聲,神色一急,忙道:我方才在外面,見有人朝這邊來了,也不知要不要緊。   青璿面色一緊,看了林晚榮一眼,林晚榮堅定的搖了搖頭,肖青璿感嘆一聲,對著徐芷晴微微一笑,坦然道:謝姐姐恩德。方才或許還有些要緊,但此刻都已不在重要了。我與林郎同生同死同擔禍福,再無他事可以阻隔我們。她臉上浮起蓮花般的笑容,雍容聖潔,林晚榮滿心歡喜的拉著她手,二人郎情妾意,說不出的溫柔甜蜜。   徐芷晴看的鼻子一酸。急忙偏過頭去:肖小姐這樣說我就放心了,芷晴恭祝二位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語音方落,園子外便響起一個男子清朗的聲音:肖師妹,你在裡面麼?   這園子裡姓肖的師妹,自然就只有肖青璿一人了。林晚榮朝外瞅了一眼,只見院門處飄閃著一角白色的衣衫,那男子還在園外沒有進來,想來是在等肖青璿發話。   是柳師兄!肖青璿眉頭微蹙,苦笑搖頭,拉住林晚榮手,柔聲道:林郎,要他進來嗎?   這位柳師兄倒是聽話的很,不過敢叫我老婆師妹,老子不揍你算是便宜你了。林晚榮打了個哈哈,假惺惺道:叫他進來吧,外面又是風又是雨,夠冷的,可別凍著了他。唉,像我這樣大度的男人已經絕種了。   肖青璿搖頭輕笑,在他手上捏了一下,對園子外面淡淡道:柳師兄找我何事?   柳師兄聲音中帶著焦急道:肖師妹,我聽說山下來了兩人,一男一女,怕他們傷害到了你,特地過來看看。   你娘的,想看我老婆竟找些這麼蹩腳的藉口,實在欺人太甚,林晚榮心裡惱火,嘿嘿笑了幾聲沒有言語。   肖青璿似乎知道林晚榮的心境,對著他輕輕一笑,平靜道:謝師兄關心,青璿安好,師兄請回吧。   園子外一陣沉默,良久之後柳師兄的聲音再度傳來:肖師妹,我有一件要緊的事情要與你說,請師妹允我進來一敘。   這師兄的臉皮倒是厚的很,林晚榮揚揚拳頭,嘴裡哼哼了一聲道:青璿,這位柳師兄練過武沒有?   肖青璿搖頭道:柳師兄是文宗才子,不習武藝。你問這個做什麼?   那感情好。林晚榮笑道:這樣的才子,我雙拳雙腳能揍七八個。若他再在外面囉嗦,打擾我和我老婆說話,我就不客氣了。   青璿聽的好笑,拉住他道:莫要胡說,你武藝稀鬆平常,與人打架若是傷著了自己怎麼辦?   肖師妹柳師兄在外面等了半天不見動靜,聲音有些激動起來:請原諒愚兄魯莽。但我有些話,今日一定要對你說。若是錯過了今日,便要終生遺憾。這桃李園,愚兄視之為聖地,師妹你從未允許我進來過,但今日事急,就算被你責罵千遍萬遍,我也認了。   林晚榮聽得直眨眼。奶奶的,在我面前竟然公開追求我老婆,你當老子是空氣啊。他摩拳擦掌正要衝出,肖青璿微微一笑,拉住他手,說:你啊,便連這一點的委屈也受不了。我自幼至今,見過的男子不勝其數,又何曾對誰有過好臉色?偏偏就遇到了你   她臉上泛起一抹溫柔的紅暈,望著林晚榮嫵媚一笑,聲音柔和對外面道:柳師兄,請你進來吧!   園外行來一位公子,中等身材,一襲白衣,髮髻上紮著一方淡藍絲巾,劍眉星目,鼻如懸膽,行走間氣質從容,風度翩翩,直有潘安之貌,宋玉之風。   見那柳師兄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林晚榮心裡老大一陣不爽,不就衣服好看點麼,還是你老爹老娘掏錢給你買的,你拽個屁啊!有本事脫了衣服比比!   徐芷晴看了看林三,再看看那柳師兄,忽地掩唇噗嗤一笑。林晚榮奇怪看她一眼:你笑什麼?   徐小姐臉色微紅,嬌哼道:這位柳師兄容貌風度都勝過你,青璿小姐能看上你,真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林晚榮也不以為意,笑道:容貌風度?徐小姐你若是見過我發飆的時候,你就不會這麼說了。你問問青璿第一次見我時,我是什麼模樣?   想起與他在玄武湖畔的初見被他欺負的情形,肖青璿臉上泛起一絲潮紅,心裡卻滿是溫馨,拉住他大手溫柔一笑,諸般情意,盡在不言中。   見他二人心意相通,徐小姐微嘆一聲,以林三桀驁不馴的性子,也只有肖小姐這般超脫世俗的人兒才能管住他。也幸虧有人管住了他,要不然,像他那般胡作非為欺負女子,這世上有幾個女子能逃脫他的魔掌。徐小姐臉上發燒,心裡酸苦,百般滋味上心頭。   肖師妹一聲急喚,打破了二人之間的甜蜜,林晚榮惱怒的哼了一聲,抬頭一看,只見那姓柳的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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