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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集 第七章 新科狀元

極品家丁 禹岩 31066 2023-02-05
  是了,是了。蕭玉若也是一驚,臉上閃出喜色道:我記得了。去年春天的恩科,新科放榜時,那居在榜首的可不就是蘇慕白蘇公子麼?還蒙皇上下了金詔,昭告了數十省的。   蘇慕白拱了拱手,微笑不語,算是默認了。   皇榜中狀元,乃是天下所有讀書人的夢想,眼前這個丰神如玉的公子竟然是新科狀元,怎不叫人吃驚?連那一向淡泊的徐芷晴也忍不住多看了蘇慕白一眼。   狀元很了不起嗎?林晚榮心道,老子考大學的時候也是狀元呢,再說了,北大的狀元才子也還有回家賣肉的呢,你這傢伙跑這園中賣蘭花,附庸風雅,也好不了多少。   狀元啊,原來你就是狀元,我長這麼大,真還沒見過狀元呢,你好,你好,幸會,久仰。林晚榮熱情的握住蘇慕白的手道。

  蘇慕白風度翩翩,點頭笑道:小生才學淺薄,只是蒙皇上厚愛,金殿之上點為新科頭名,亦是慚愧之極。今日見了這位兄台論蘭花,小生更是心生敬仰,以後若有機會,還當多向兄台請教才是。   聽聞這來此獻蘭花的,竟是新科狀元郎蘇慕白,園子裡頓時炸了鍋。如果說誠王是讓人敬畏交加,那狀元則是天下人人敬仰,特別是那些賞花賞春的仕女們,對狀元有著天生的好感。再見了狀元郎生的如此瀟灑不凡,頓時心裡急跳,大有一見鍾情之勢。   謝謝大家厚愛。狀元蘇慕白剎那之間成了風頭最勁的人,便微笑著四周打揖,其氣質和風度皆是第一等的,讓人頓生好感。   林晚榮看的無奈搖頭,這蘭花本是性喜幽靜,可狀元郎倒好,把一個幽雅的蘭園變成了桃花燦爛,實在有負雅蘭之名。

  見兩位小姐對這位狀元郎都甚為看重,林晚榮拉了拉蕭玉若道:大小姐,這狀元不是很難考吧?我也去混一個回來,風光風光哦,要在哪裡報名?交多少報名費?有沒有考前培訓班?   蕭玉若又氣又好笑道:你這人,說些什麼胡話?你當這狀元是小孩子過家家,那般好考麼?這恩科三年一開,先是童生應院試,中了的才能做秀才。只這秀才一關,便為難了天下無數的讀書人。許多人考了一輩子,卻也中不了秀才。而唯有秀才中的前兩等,才能參加鄉試。這個叫做錄科。鄉試三年一屆,乃是各省自行命題考試,過關了才可以做舉人,這鄉試的第一名叫做解元。只有舉人才能參加會試,取百人做貢生,第一名叫做會元。最後才是殿試,由皇上親自發問,選拔三甲,分賜進士。這位蘇慕白乃是連中三元,再由皇上親自拔為恩科頭名狀元,乃是數十萬中取其一,你說難不難?

  汗,要連過四關,還真是有點難度,林晚榮打了個哈哈,大小姐又認認真真打量了他一眼,道:不過,你這人若是改了性子,好好讀書,以你的聰明才智,連中三元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話我愛聽,林晚榮嘿嘿一笑。徐芷晴聽大小姐對林三講解這些基本常識,心裡更是奇怪,這人莫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怎的連這科考制度都不清楚,他的學問是怎麼來的?   見林三聽得出神,徐芷晴笑著補充道:這位蘇狀元在金殿之上,被皇上金口點中不說,卻還有更厲害的。歷屆狀元欽點後,都是下放至各地為官,磨練之後再加擢升,只有這蘇狀元蒙皇上青睞,竟是直接留在了學部,常伴皇帝左右,聖眷正隆,早已羨煞旁人。   如此說來,這蘇慕白倒是皇帝身邊的一個大紅人了,這小子發達了,林晚榮點頭道。

  那蘇慕白與眾人寒暄一陣,才走了過來笑道:慚愧,慚愧,小生也沒想到會有如此場面,怠慢兩位小姐了。我見兩位小姐見識談吐皆是非凡,但不知兩位尊姓大名?   徐芷晴大方一笑道:我叫徐芷晴,這位是來自金陵的蕭大小姐。   蘇慕白驚道:徐芷晴?莫不是文長先生愛女、京華學院首席教習徐芷晴徐先生?   徐芒睛落落一笑,算是作答,蘇慕白急忙深深一禮道:徐先生大名,小生早已久仰,今日一見,更是天仙化人,叫人仰慕不已。   這小乎挺能拍馬屁的,林晚榮暗自笑道,但不可否認,這蘇狀元謙恭謹慎,彬彬有禮,實在叫人抓不住小辮子,也就他心裡嫉妒,看人家不順眼,園子中的其他人等則生不起厭煩之心。   見園子裡喧嘩,徐芷晴忍不住眉頭一皺,對蘇慕白道:蘇狀元,方纔那兩盆奇花,是你自己培育的嗎?

  蘇慕白道:見笑見笑了,這兩盆都是友人相贈,今日拿至此處,便是為了尋一知蘭賞蘭之人。能與徐小姐和這位兄台相逢,實乃三生有幸。   林晚榮聽他一口一個小生,實在不習慣,便打了個哈欠道:大小姐,這奇花也賞的差不多了,我要去茅房了。   兩位小姐一起瞪他一眼,徐芷晴道:方纔連賞兩蘭,實在是驚豔之至。小女子不才,卻也尋著了一盆蘭花   話音一落,跟在徐芷晴身邊久未發言的葉雨川,卻已掀開一處簾子,微笑道:蕭小姐,蘇狀元,請看   眾人目光往裡掃去,只見那簾子裡面放著一盆精緻的蘭花,花色半呈白,上有紫紅斑點,微向後翻捲,望著便像是一隻展翅飛翔的蝴蝶。   蘇慕白圍著那蘭花看了半天,嘖嘖稱奇道:天下蘭品,皆是有跡可循。唯有此花,似蘭似蝶,美麗難尋,不知是蝶中蘭,還是蘭中蝶?小姐蘭心蕙質,卻不知從哪裡尋來此蘭中極品?

  這蘇狀元嘴皮子夠利索的。不管認不認識這蘭花,上來就是一陣猛誇,說什麼蝶中蘭,蘭中蝶。我操,直接說你不認識不就得了,哪他媽那麼多廢話。   林晚榮冷哼了一聲,冷笑不語。   徐芷晴笑道:蘇狀元過譽了。不知狀元是否知道這蘭花的名字?   蘇慕白沉吟半晌,搖頭道:小生自認也是愛蘭之人,只是這一株奇蘭,不要說見,便是聽也未聽過,這位兄台,不知你有何高見?他微笑望著林晚榮,眼中卻是露出一絲難以琢磨的光芒。   這蘭花林晚榮也是認得,只不過他弄不明白的是,這分明是一株變異了的品種。怎麼這時代也有人能夠培育出來。這人也太天才了吧。   徐芷晴似乎早已知道蘇狀元猜不出來,便微笑望著林晚榮道:林三,你能說出這蘭花的名字嗎?

  媽的,叫人家就是蘇狀元,叫老子就是林三。你就不會叫一聲林哥哥嗎?他對這狀元什麼的本就不感冒,聞言笑道:這個叫做蝴蝶花,也叫蝶花,乃是蘭花的變異品種,此花的花瓣、捧心、花舌,全部成鋸狀,貌似飄舞之蝴蝶,故名蝶花。此株花瓣蝶化已近五成,乃是名副其實的全蝶瓣,也是極品之蘭。   蘇慕白驚異的看了他一眼,這林三的能耐與見識,實在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大小姐驚喜的望著他,紅唇輕啟,想要說些什麼,臨到嘴邊,卻是羞澀一笑,緊緊抓住他手掌,一刻也不肯鬆開。   林晚榮也是心中得意,媽的,今天幸虧是遇到了我,要不然這什麼蘭園中的幾株奇花,竟無一人能夠認得出來,傳出去豈不是笑話死人了。   望見他志得意滿的樣子,徐芷晴卻是咯咯笑道:林三,你說這叫蝶花?

  靠,我還能認錯了不成,他點點頭,挑釁的看了徐芷晴一眼。   徐小姐掩唇一笑,好笑的瞅他一下,卻不說話。那葉雨川笑道:林三,你能認出前兩株蘭花固然不錯,只是這株你卻錯的遠了。這奇品蘭花,乃是徐小姐親手培背出來的品種,尚未起過名字,你叫它蝶花,不是錯了又是什麼?   上當了!林晚榮心中暗叫不妙,原來這蝶花竟是徐芷晴親手培育的,還沒有起名字,這分明是這小妞耍我嘛,沒起名字讓我猜個屁。   見打擊了林三的囂張氣焰,自己扳回一分,徐芷晴臉上也是露出點點笑容:林三,你見識不錯,除了名字,其他的都說的對極。見林晚榮不服氣的樣子,她忍住笑道:這蘭花也是我最近才培育成功,還未來得及起名。既然你叫它蝶花,這名字倒也頗為雅致,那好,我便用了你這名字,就叫它蝶花吧。

  見她得了便宜又賣乖的樣子,林晚榮無奈搖頭,女人聰明了,就是麻煩啊。      三株奇蘭,讓林晚榮認出了兩株半,蘇慕白這狀元卻絲毫不以為意,幾人正說著話,一個小廝卻行到蘇慕白身邊,輕輕言語了幾句。   蘇狀元臉色一變,深深看了林晚榮一眼,旋即平靜了下來,殷切笑道:今日與兩位小姐相遇,又能得識林兄葉兄這等高人,小生榮幸之至。這最後一園,乃走國色天香的牡丹,不可不賞。另有一位榮華尊貴的長者,得知小生識得了幾位少年俊傑,便囑咐我邀請諸位同賞牡丹,還請兩位小姐和兩位兄台不要推辭才是。   靠,賞來賞去還賞個沒完了,林晚榮正要藉口尿遁,大小姐卻是緊緊拉住了他,附在他耳邊道:你得罪了誠王,在朝中雖有徐先生幫你,但卻是勢單力薄,這蘇狀元既然盛情邀你,你便與他交好一番,他在皇上身邊替你說上幾句話,誠王也不能拿你怎樣。

  大小姐倒是一片好心為他擔心,但這朝中之事,豈能如此簡單推理。林晚榮苦笑一聲,也不想與她爭辯,便跟在眾人身後,進了牡丹園中。   牡丹園乃是相國寺中最大一個花園,正中處一個兩層小閣樓,皆是懸掛了竹簾子,似是有什麼人在裡面賞花。   國色天香,花中之王,便是世人對牡丹的讚譽。相國寺環境得天獨厚,初春牡丹綻放,實為一大奇景。方一進園,便有一股濃香飄過,眼前萬株牡丹競放,層層疊疊,叫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牡丹乃是百花之王,花朵鮮豔,七彩競放,紅的、黃的、白的、粉的,擠成一團,時而繽紛,如仙子騰雲,時而羞澀,如窈窕淑女。金冠墨玉,銀紅巧對,爭奇鬥豔,儀態萬方。   眾人進了園中便是一陣驚嘆,對國色天香的牡丹滿口讚譽。唯有林晚榮情緒不高,這牡丹雖然豔麗無匹,卻生命力脆弱,嬌嫩無比,唯有好生澆灌,方才能盛開芬芳。用林晚榮的話說,除了好看,就再沒別的了。   你這人,偏生就是性格與人不同。大小姐見他怏怏的樣子,忍不住笑著嗔道:別人見了這牡丹花,皆都趨之若鶩,唯有你敬而遠之。   唉,有性格的人都是這樣的。林晚榮扯起地上一株狗尾草,那毛茸茸的花朵上吹了口氣,放在嘴裡輕嚼幾口,笑道:就是這狗尾草,也比牡丹強多了。   大小姐還要說話,卻聽一陣笑聲自閣樓傳來:慕白,我要你請的人,都來了嗎?這聲音隔著不遠,似乎有些蒼老,聽著有些耳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蘇慕白急忙抱拳躬身道:慕白已將諸位公子小姐帶到。   蘇慕白是新科狀元,對閣樓中人都是如此尊重,這莫非是哪一位大員在此?林晚榮拉了拉徐芷晴道:徐小姐,你上知天,下知地,中間知空氣,亭子裡的這位,是哪裡的神仙?   徐芷晴笑道:我又不在朝中,哪能個個都知道,你要想知道,便自己上去掀開簾子看看不就知道了。林晚榮翻了個白眼,當我沒問。   那閣樓中人似在打量諸人,恁的嘆了口氣道:蕭家大小姐,你走得近些,讓我看看。   蕭玉若愣了一下,這亭中人身分未知,怎的單獨叫我上前?她求助似的看了林三一眼,林晚榮心思急轉,這人明擺著非富即貴,他叫大小姐上前,卻也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見大小姐哀求的眼神,他嘻嘻一笑道:不怕,有我呢。話完,也不管別人怎麼看待自己,便拉著大小姐向那亭前行去。   蘇慕白急急上前攔住林晚榮道:林兄,這位老爺是單獨傳喚蕭小姐。   傳喚,傳喚個屁啊,我老婆哪輪的著他來傳喚,林晚榮手執狗尾草,輕輕搖晃了兩下,笑道:單獨傳喚,我沒聽到啊,我和大小姐永遠都在一起的。   蕭玉若心裡激動,緊緊抓住他的手,卻聽亭中那老者笑道:他要來,便讓他來吧。林三,你與蕭小姐一起過來吧。   靠,老子有這麼出名麼?這位老大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林晚榮抓了抓大小姐小手,輕道:你看,他認識我們呢?咦,大小姐,這莫不是你偷偷請來為我們保媒的?唉,你太心急了。   討厭。蕭玉若嗔了一聲,被他軟語幾句,心裡卻已平和了許多,便與他一起走上前去。   兩人在亭前不遠處,便被人攔住了,再也行進不得。蕭玉若站在那裡,只覺那人的目光有如實質,似乎穿透了簾子,不斷在自己身上打量,讓她一陣不自在。   站在這裡枯等,林晚榮也是老大的不願意,正要開口,卻聽簾子裡一聲輕嘆道:果然像極了,便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什麼意思?他說大小姐和誰相像?不會是夫人吧?靠,這裡面躲著的,莫非是夫人的老相好?林晚榮凝聚目光,向那簾子裡面望去,卻根本看不清那人面容。   大小姐聽得一陣迷糊,那人沉默良久才道:蕭小姐,你娘親她好麼?   果然是老相好,林晚榮心裡嘿嘿了一聲。以夫人的風韻滋味看,當年也定是個風流人物啊。   蕭玉若聽人問起娘親,便躬身道:娘親一切安好,請問您是   那人長嘆一聲道:我是郭小姐二十年前的一位故人。多年不見,沒曾想,她的女兒都出落的這般美麗大方了。   大小姐不知他與娘親關係,不敢言語。那人忽的大聲道:來人,為蕭小姐賜坐。   說話間,便有一個虎背熊腰的侍從,急急搬上一張錦凳,躬身置於蕭玉若身後。   大小姐四處望了一眼,只見無論是徐芷晴,還是蘇慕白,皆是躬身站立,唯有自己賜了座位,心中一陣忐忑,急急道:這位長輩   那人笑道:叫你坐,你就坐。你是故人之後,不要行那些虛禮。   這位長輩,我也是你故人之後他們家的,能不能也給我賜個座位?不瞞您說,這賞花賞的夠累人的。林晚榮嘻嘻一笑,腆著臉皮道。   蘇慕白聽他說話,心中頓時一陣涼氣,這傢伙真是什麼話都敢說,難道他不想要腦袋了嗎?   亭中人笑道:你賞花累了,與我又有何干係。你要想坐下,卻也要憑真本事。今日徐丫頭,蘇狀元,還有你林三,皆在此處,我倒要考究你們一番。答的好了,我便賞你們一個座位。   我反對那人話音方落,林晚榮已大聲叫道。   蘇慕白看了林晚榮一眼,見他囂張的肆無忌憚的樣子,忍不住偷偷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這人到底是什麼變的,如此悍不畏死?論起無知,論起不要臉,論起不怕死,他自認絕不是這林三的對手。   徐芷晴聽亭中人稱自己徐丫頭,很是親切,可自己卻從不記得有這樣一位長輩,心裡自然疑惑。待到聽到林三反對,更是心裡想笑,只要有這人在,哪裡都不會寂寞。   你反對什麼?亭中那人也是忍俊不禁,他平日裡高高在上,所見之人莫不畏縮懼怕於他,今日與這小子談上幾句,似乎又想起了靈隱寺外他的豪談闊論,心裡甚是舒爽。見他搶白了自己話語,卻興不起絲毫怪罪之心,反覺頗為有趣,便開口問道。   這位長輩,你要考究我們什麼呢?其實用不著了,屁股哦,那個臀部,臀部長在自己身上,我想坐就坐,何必要靠你賞賜呢。林晚榮嘻嘻一笑,也不待人吩咐,便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園中人目瞪口呆,無論是葉雨川、蘇慕白,還是徐芷晴,都不知該怎樣形容這林三了。論起不識禮數,論起不知好歹,林三居了第二,天下就無人敢認第一。   亭中人也是一愣,過了良久,方才放聲大笑道:你這小子,朕真是一套!罷了,罷了,講起歪理,這天下可沒有人比的過你。不過,在我面前,可沒人敢隨便往地上坐呢   不往地上坐往哪坐?難道往你身上坐啊,林晚榮心道。   那人思考一陣,笑道:你在金陵,在山東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清楚,不給你點什麼,也實在說不過去。也罷,也罷,你既在我面前坐了這園子的地,這相國寺的園子,便給了你吧。   林晚榮聽得模糊謎愣,蘇慕白卻是大吃一驚,這位老爺子金口一開,相國寺的後花園便要姓林了。      徐芷晴乃是聰明絕頂的女子,聽了這幾句話,心裡頓有所悟,急忙對林三道:你這人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快謝恩。   謝恩,謝什麼恩。林晚榮奇道,他對這些事毫無概念,這種一句話賜一個園子的事情,那是電視裡的情節,和他林某人無關,他根本沒有這方面的覺悟。   徐芷晴好氣之餘又好笑,這人聰明的時候讓人恨不得咬他一口,蠢笨的時候又恨不得上去踢他一腳,總之一句話,不打,他就不長記性。   蘇慕白當然也不會言明,亭中這位對林三的賞識自有道理,這不是他能夠干涉的了的事情。   那老者似乎就喜歡林晚榮這種揣著糊塗裝聰明的人物,這事也不說明,哈哈笑了幾聲,轉移話題道:徐丫頭,蘇慕白,還有那坐著的林三,今日我說要考究你們一番,自然不能說話不算。還是那句話,答的好的才能賜座。   蘇慕白乃是當朝狀元郎,是皇上親筆提點的,自然不怕他考,便一躬身抱拳道:請皇老爺賜題。   亭中老者沉吟半晌,笑道:今日既是在這牡丹園中賞花,那你們便說說,這滿園花草之中,何花才是花中之魁?   花魁?!林晚榮頓時想起昔日秦淮河邊與仙兒的往事,臉上忍不住泛起一絲微笑,那安狐狸也不知把仙兒藏在哪裡,到了京城這些日子,卻還沒有見過她的面。   聽了這題目,蘇慕白揣摩半晌,才道:以慕白看來,這花中之王,非這牡丹極品醉顏紅莫屬。這醉顏紅,花朵嬌嫩,大開大闔,乃有國士之風,其色純正,寓意深遠,象徵著我大華紅紅火火,江山萬年,乃是天降的福瑞。正所謂,揚碧水之清波,滋厚土之沃壤,凝山岱之精氣,集水秀之柔腸。昂昂然自遠古走來,豔豔然從歲月異妝。躍躍乎隨千卉出新,姣姣乎競百花較靚。仰呼洛神以相伴,俯折贅枝而倜儻。   林晚榮聽得額頭上的黑線根根冒起,對蕭玉若道:大小姐,這狀元說的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唉,看來我又落後了,你能不能翻譯一下?   大小姐倒是博學多才,笑著道:這蘇狀元果然名不虛傳,他引的是《牡丹花神賦》,言這醉顏紅的品德高尚,來歷不凡。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便可引經據典,款款道來,這狀元落在他頭上,名至實歸。   原來是寫議論文,林晚榮心中大憤,靠,什麼鬼玩意兒,念幾句老子聽不懂的東西糊弄一下,就可以當狀元了?我上去寫幾個微積分方程式,保準你們誰也不認識,那我豈不是可以做狀元他爹了?   眾人聽了蘇慕白一番話,皆都暗自點頭,蘇狀元的學問果然名不虛傳唯有林三是個大大的例外。若是他知道這園子已經屬於自己了,聽了蘇慕白這幾句古的不能再古的經典,恐怕早就拿著掃帚攆他出去了。   亭中老者微笑道:很好,蘇慕白。你才華確實非凡,取你為狀元,倒也沒錯了,來人,賜座。   蘇慕白急急抱拳謝過,臉上一片謙謹之色,待那隨從搬來錦凳,他小心翼翼的放了小半邊屁股上去,算是坐下了,遠沒有林三席地而坐那麼踏實。林晚榮看的暗自好笑,這狀元當的,戰戰兢兢,委實沒什麼意思,還沒我林三過的快活。   徐丫頭,到你了。老者掃了徐芷晴一眼,微微點頭道。   徐芷晴輕施一禮,在林中緩緩走了幾步,巡視良久,才檀口輕吐道:這花中之魁實乃百無一是。   園中眾人頓時一愣,這滿園嬌豔欲滴的牡丹,在徐小姐眼裡竟然百無一是?她的眼光,未免太過於高了吧。   蘇慕白凝眉道:依小姐之見,這園中的牡丹還當不得百花之王,那又是何花能有此能耐呢?   徐芷晴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唯有林三,笑嘻嘻的豎起大執拇指道:高見,高見,我就知道徐小姐喜歡這個。   亭中的老者亦是疑惑不解,但他瞭解這徐丫頭的能耐,徐芷晴乃是上過戰場與胡人鬥過謀略的厲害女子,可謂巾幗不讓鬚眉,她的話絕不會那麼簡單。   林三,聽你這意思,你似乎是明白徐丫頭的話?老者饒有興致的問道。   林晚榮笑道:猜了一下,也不知道對還是不對。反正我這個人沒學問沒見識,瞎猜也無妨。   徐芷晴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道:你這人,猜錯了我可不管。   老者朗聲大笑,聽那聲音似乎甚是愉悅:你們這些小朋友,總是喜歡打些啞謎,我要是年輕二十年,倒也能陪你們玩上一玩。林三,你便說說吧,徐丫頭這百無一是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林晚榮嘻嘻一笑道:大小姐,我打個字謎你猜,百無一是,猜一個字。猜中了,徐小姐的啞謎也就破解了。   蕭玉若略一思索,忽的笑道:我明白了,百無一是,卻是個白字。原來徐姐姐是喜歡這白牡丹啊。這滿園中最白最豔的,就是那洛陽來的顫風嬌了,姐姐便意寓這顫風嬌為百花之王了,是也不是?   徐芷晴點頭笑道:蕭家妹妹果真聰明伶俐。蕭玉若不好意思一笑,林晚榮心裡替她接了一句:哪裡,哪裡,是我們家林三聰明。   徐芷晴看了林三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期許,這人雖嘻嘻哈哈沒個正經,卻每每都在關鍵之處給人意外。方才用一個小小字謎兜了一個圈子,這人卻能欣然領悟,確實是聰明機智,不簡單!反倒是那狀元蘇慕白,不解其中意思,又急於表現,找了個沒趣。   老者點頭道:徐丫頭果然有些門道,你選這白牡丹為花中之王,卻又是為何?   徐芷晴略一沉吟道: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這國色天香四字,道盡了天下牡丹之嬌豔華麗。蘇狀元鍾情醉顏紅,乃是因為它有大喜之色,為國之祥兆。這顫風嬌卻是冰清玉潔,一絲不染,乃是真正的領袖群倫的高貴之姿。花道如此,國道亦如此。為人上者,便應學這顫風嬌,歷歷清白,真火灼煉,勿以私慾使己心染塵,方能公平處事,治國興邦,亦只有如此,才能處處醉顏紅,使天降祥瑞,恩澤我大華子民。   徐芷晴這番話卻是由花入題,及人及國,寓意不可謂不深刻,比那蘇狀元的純花論,又高了一個檔次。林晚榮看了徐芷晴一眼,這丫頭,果真是個大才學,這番話引經據典卻又淺白易懂,比蘇狀元高明的多,最起碼老子這個小白能聽懂,有理想,有志氣,不簡單!   亭中老者嘆了口氣道:徐丫頭,你若不是個女兒身,你爹的位置,便鐵定由你承繼了。可惜了,徐渭雖有一兒一女,只是一兒勇猛有餘,智謀不足;另一個智當天下,卻又是個女兒身。可惜,可惜了。   老者連用兩個可惜,感慨之情溢於言表。在這重男輕女的年代,能有徐芷晴這般見識的,遑論女子,便是男子中間,也是鳳毛麟角,找不出幾個。   林晚榮偷偷道:大小姐,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國策之問?那金殿之上,選拔狀元,是不是就問這些問題?   蕭玉若笑道:我又沒考過狀元,怎的知道?不過那金殿之上的策問,都是皇上直接提出來考問,像徐姐姐這樣由花及人再及政的,不說沒有,卻也絕不多見,以徐姐姐的學問,考上十個狀元,也是綽綽有餘了。   林晚榮微微一笑,他雖然對這牡丹花看不順眼,徐芷晴這一番言論也帶有極大的主觀空想性質,但她能想到這裡來,那便是不簡單,該當向她致敬。   園子裡眾人一時沉默半晌,終還是那老者開口道:來啊,給徐小姐賜座,位於蘇狀元之左。   後面加的這一句林晚榮又是不懂,對蕭玉若道:大小姐,為什麼要讓徐小姐坐在蘇慕白左邊啊?   對於這個好奇寶寶的白癡問題,大小姐實在哭笑不得,又捨不得打,又捨不得罵,也不知怎麼就鬼迷了心竅,被這笨笨的人騙去了芳心。   這個便如排席位一樣,乃是以左為大,以左為尊林三,我很嚴肅的問你一個問題,你到底有沒有讀過書?   林晚榮老臉也是一紅,竟然被大小姐鄙視了,真是汗死,這些古老的規矩,在他前世早就不興了,他哪裡能記得。   大小姐見他難得的臉紅,便笑道:自明日起,我便監督你讀書,白天讀孔孟,晚上讀詩經,爭取再過三年,也讓你連中三元回來。   白天讀孔孟,晚上讀詩經?我靠,那還不如白天做大夢,晚上小弄精呢。林晚榮嘿嘿一笑:好啊好啊,那大小姐白天晚上可都要奸督我啊,一定要好好奸,少奸一次都不行。大小姐臉上一紅,白了他一眼,連中三元的偉大夢想,便被他淫蕩的掐死在腹中了。   徐芷晴也不推辭,依言坐在了蘇狀元的左首,那蘇慕白對徐芷晴的才學早已聞名,見她占了上風,倒也不算太尷尬。反正徐小姐的聲名天下知曉,一次敗給她,也說的過去。倒是那亭子中的老爺,望了蘇狀元一眼,微微嘆了口氣,眼神閃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立在他身後的瞎子老頭,輕聲道:主子,蘇少爺乃是經驗不足,即使一時失敗了,亦無大礙,再經磨練,便可委以重用。   老爺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道:小魏子,那林三是你舉薦來的,你怎麼反而為蘇慕白說起好話了?   小魏子臉色不變道:主子,舉薦誰並無妨礙,只要是利著我大華的事情,便是要了奴才的腦袋,奴才也絕無二話。   老爺臉上陰晴閃爍,良久才道:小魏子,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你這雙眼睛便是為我失去的,昔年若非你拚死救助,我怕是早就不在這世上了。那樁舊事連徐渭、李泰等人也不明瞭。只有你才知道,這些年辛苦你了。   小魏子急忙跪下,驚道:奴才惶恐。奴才的命是主子給的,為了主子,奴才便是粉身碎骨,也毫無怨言。   你起來吧。老爺淡淡道了聲,眼光向遠處望去,臉上閃過一絲陰毒,厲聲道:那人陰險狡詐,斷我血脈,絕我子孫,若非昔年我在父皇榻前發過泣血毒誓,我也定要讓他嘗嘗那斷子絕孫的滋味。   瞎眼老頭小魏子站了起來,一聲也不敢發出。老爺又道:父皇讓我發誓,有生之年絕不能動他,可是他老人家哪裡知道,我卻被這畜生害得如此淒慘,連子嗣也留不下一個。這二十年來,他在朝中胡作非為,我隱忍不發,現在終是要到清算的時候了。父皇不准我動手,難道我就不能假人之手?   他重重一拍桌子,渾身散出一陣凜冽殺氣,怒不可遏道:我也要讓他嘗嘗那種滋味,我絕不放過他!   老爺激動的急劇咳嗽起來,小魏子急忙上前為他遞上藥丸,老爺溫水吞服之後,咳嗽減輕許多,臉上卻現出一抹妖異的白色,閉目沉思一陣嘆道:自從登上這個位置,這二十年來,也只有和你說說話了,連徐渭、李泰他們,跟了我三四十年,也漸漸弄不懂我在想什麼了。   他沉默一陣,望了園中的數人一眼,忽然笑道:你推薦的這林三,很好,很好,才學不深,範圍卻極廣,又足夠實用,是一個有用的人才,比我自己費心培養的,一點也是不差。他在金陵護住了攤子,在山東又剿滅了白蓮,有大功而不貪功,這些我都記在心上。今日賞他這園子,雖是好看,卻無多大用處,是個紙上的桃子,不會為人嫉妒,也免得朝中那些御史們指責我亂發分封。   瞎眼老頭知道這不是自己說話的時候,便閉口不語,果然,那老爺眼中閃過一絲期許的光芒道:只要他幹的好,我會給他一個公平的機會的。所有人的機會都是均等的,一分不會多,一分也不會少。      林晚榮見蘇狀元和徐小姐都入座了,那簾子裡的老爺卻不吱聲了,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動靜,正要開口發問,卻聽那老爺的聲音笑著傳來:林三,你是想一直坐在這地上,還是也要坐一坐高凳?眼下便該輪到你了,這園中百花,何花才是花中魁首?   三人之中,唯有林三沒有發言了。這園子裡的眾多人等,除了寥寥數人,其他人等都是搞不明白,這老爺為何要將林三提到這樣一個高度?這辯論的三人當中,一個是徐大學士的千金,論起學問,比徐渭還有過之,另一個是新科狀元郎,學問自不用多言。倒是這蕭家的家丁林三,算是哪根蔥,值得這老爺將他與前二人相提並論?   林晚榮也是奇怪,這老大太看得起我了吧,我和他又不熟,幹嘛非要讓我發言。   見他猶豫,那老者又笑道:怎的,你是不想,還是不敢?   林晚榮嘻嘻笑道:不是我不敢,只怕是我敢說,卻有人不敢聽。   他臉上含笑,說的話卻是語出驚人,老者小聲笑著對自己身後的小魏子道:你推選的這小子,我只怕將來無人能治他了。   瞎眼老頭咬咬牙道:若是有人能治住他,那也不值得奴才向您推選了主子,試問天下之間,有誰能治住您?   這一個極巧妙的類比,老者自是聽得明白,微微一笑,不再與小魏子說話,只大聲道:林三,有何不敢聽的,你儘管說來就是。   林晚榮嘿嘿一笑道:這位長輩,您說要從這園子裡的百花當中,選出那花中魁首,是也不是?   正是。老者答道。   這麼說來,這園子裡的花花草草,我任選一株皆可?   對極,只要你說的出理由,這園中花草便任你選。老者饒有興致的望著他道。   林晚榮一笑道:這就好極了。他搖搖手中的那株狗尾巴草道:我選這個。   蘇狀元差點從凳子上跌了下來,望見林晚榮手中那株毛茸茸的、說花不是花、說草不是草的東西。他沉默良久,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林兄,你沒有弄錯吧?   林晚榮點點頭道:就是它了,非它我不選。   大小姐原本以為他會選個蘭花的。畢竟他對蘭花最熟悉,但見他選了個最不起眼、甚至人人厭惡的狗尾巴花,頓時搖搖頭,好笑道:這壞人,害我沒有一次能猜中他在想什麼。   徐芷晴望了林晚榮一眼,眼裡閃過一絲興趣,笑著對大小姐道:你們家這個人啊,將來怕是不得了。蕭家妹妹,姐姐這裡先恭喜你了。   什麼不得了?大小姐聽得心中歡喜,臉上卻是一片羞赧:怕是胡作非為的不得了,姐姐,這人壞死了。   亭中的老者生於大貴之家,平時見的都是頂級的花草,哪個不是豔麗絕頂?今日看了林三手中這株不起眼的小草,頓時奇道:林三,這是什麼?   林晚榮笑道:這個,叫做狗尾巴花,大家看到的這些毛茸茸的,便是它開的花朵,是最平常、甚至大家最討厭的,怎麼樣,它夠難看吧?   果然夠難看,場中人打了一個惡寒。老者笑道:你便選這株狗尾巴花,為花中之魁嗎?果然是出人意表。園中之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這狗尾巴花能和國色天香的牡丹相比嗎?傻子都知道不行了。   林晚榮面色不變,徐芷晴好奇的望著他,語不驚人死不休,這個人,到底搞什麼鬼?   牡丹妖豔亂人心,一國如狂不惜金。林晚榮緩緩念道,微笑著摘下一朵潔白如玉的顫風嬌,放在鼻子上輕嗅了一下,笑道:美,香,國色天香四個字,果然名不虛傳。啊,我突然很想念首詩,一叢國色花,十戶中人賦,家家習為俗,人人迷於悟。蘇狀元,你是皇上御筆欽點的狀元,能不能為我們大家解釋一下這首詩是什麼意思?   蘇慕白臉色一變,這詩的意思他當然聽得明白,是說國人沉醉於牡丹,近乎癡迷,是首諷喻詩。   林晚榮嘆了一口氣道:這牡丹真的很好看,好看的讓人不忍觸摸可是除了好看之外,它還能做些什麼呢?它嬌嫩易折,需要你仔細呵護,一不小心,它就會沒了,你看他將那美麗的牡丹丟在地上,輕輕踩了一腳,那花瓣便殘碎不堪,難以入眼。   林兄,你這是做什麼?蘇慕白皺眉道:我等賞花之人,自應惜花愛花,這等糟蹋花枝之舉,實在是罪過。   蘇狀元說的好。林晚榮一樹大拇指:你果真是賞花、惜花、愛花之人。可是他語調一轉,大聲笑道:我想請問蘇狀元一句,你賞的是什麼花,愛的是什麼花   蘇慕白猛的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林晚榮朗聲笑道:我便替狀元郎答了吧。你賞的是美麗,愛的是國色天香,這狗尾巴草你會賞它、愛它麼?說你賞美愛美那是對了,可是說你賞花愛花,那卻是錯了,狀元郎,我說的對否?   好一張利嘴。蘇慕白做聲不得,徐芷晴卻是看的津津有味。   愛美自是不會有錯,可我倒要問一句,這世界上,到底是牡丹多,還是狗尾巴草多?你們都去呵護那高貴的牡丹,愛著它,寵著它,可是那千千萬萬的狗尾巴草誰管?誰管?誰他媽管?林晚榮在那牡丹上又重重踩了兩腳,怒聲斥道。   大小姐急忙輕輕拉了拉他,美目嗔他一眼,柔聲道:你,莫要說粗話。   哦,騷蕊,騷蕊。林晚榮無奈一笑,望了徐芷晴一眼:徐小姐,清麗高傲的白牡丹要出塵而不染,領袖群倫,很好,這句話很有道理,可是我想問一下,你這白牡丹領導的是誰?是芍葯,菊花還是君子蘭?錯了,錯了,統統錯了,它們也是領導,你們領導的,是我們這樣一群狗尾巴草,一文不值的狗尾巴草。身逢盛世倒還罷了,若是身處亂世,你是要先拋棄牡丹,還是要先拋棄狗尾巴草,徐小姐,你能不能給我一個答案?   徐芷晴輕咬紅唇,不肯說話。那亭中人目光閃爍,饒有興致的看著林晚榮,嘴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其實,不需要你的答案。林晚榮雙手一攤,聳聳肩微笑道:這狗尾巴草醜陋、粗俗,走在路上,你看見它都想踩死它。可你真的踩的死他麼?林晚榮微微一笑,將那株小草丟在地上,狠狠的踩上幾腳,拿起來時,卻見這小草依然根骨相連,挺拔修長:我們這些草根,生命力是最為頑強的,它根本不用你來呵護。亂世之中,牡丹可以一夜凋謝,可是草根卻能萬年長存。大浪淘沙,淘不盡的才是金,到底是誰拋棄了誰,你能弄明白嗎,徐小姐?說的難聽點,一把火將這園子燒了,你看看這裡殘存的是誰?誰是燒不死的鳳凰?誰又是真正的花中之魁?徐小姐,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徐芷晴咬咬牙,臉上一紅,小手緊握,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林晚榮嘻嘻一笑,擺擺手道:不說了,不說了,說的太明白就沒有意思,反正大家都明白。亭子裡這位,我說的累了,你給我弄個板凳吧。   亭中老者意味深長的看了瞎子老頭一眼,笑道:賜他座位是應當的了,小魏子,依你看,是讓他坐在蘇慕白左首還是右首。   主子明斷。小魏子臉色不變恭敬說道。   來啊,賜座林三,位於徐小姐之左。老者朗聲一笑,大聲吩咐道。瞎子老頭古井不波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一個簡單的何花為魁的問題,竟然能引述到這麼多道理,甚至上升到國論策問的高度,雖然出乎意料之外,卻也正合亭中老者的心意。略微有些遺憾的是,狀元郎的這一番策答,不僅被徐芷晴蓋過,更是被林三壓住了風頭,叫人失望。   蘇慕白臉上雖是含笑,只是那笑容卻勉強得很,眼神閃爍的望著林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見林三坐到了徐芷晴左手畔,老者笑著望了他一眼,對瞎眼老頭道:小魏子,你說這林三是聰明呢,還是糊塗?   瞎眼老頭一驚道:奴才不解。   老者微笑道:若說他聰明,絕無人否認。可這麼聰明一個人,卻偏偏猜不到我是誰,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呢?小魏子心裡一咯噔,不敢說話。   若真不明白,那倒還不怕。怕就怕在有些人是揣著聰明裝糊塗,這心思老者似笑非笑,口裡輕輕哼了一聲。   小魏子急忙道:主子明鑒。奴才認為這林三絕不會故意隱瞞。奴才在金陵曾與他接觸多日,這人有時候極為聰明,知道許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事情。可有時候,又糊塗的緊,對我大華的官制、人情、禮儀,皆是陌生的很。連奴才有時候都不明白,這人到底是聰明,還是糊塗。   是聰明還是糊塗?那老者輕念了一句,旋即大笑道:這小子也是有意思了,是聰明是糊塗倒叫人分不清。罷了,罷了,難得遇到這麼一個有趣的小子。若是即刻便明悟了,也過於無趣,便讓他繼續糊塗著吧。   主子聖明。小魏子恭敬答道,身上卻是沁出了層層冷汗。這主子喜怒無常,方才一番話似是有意,又似是無意,誰也揣摩不到他心裡在想什麼。若是他真懷疑林三,那便一切都完了。   慕白此次當是受到了些教訓吧。老者看了那沉默寡言的蘇狀元一眼,嘆道:如此也好。省的他得了狀元便志得意滿,叫他也見識一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見主子又提到蘇慕白,瞎眼老頭便自動閉嘴,果然,那老者又道:小魏子,這蘇慕白雖然有狀元之才,只是卻甚少磨練,留在學部也只能暫得一時,卻非長久。依你看法,我當委他個什麼差事為好?   小魏子躬身道:奴才不知。蘇狀元才學見識皆是天下少有,又是主子您親手培養起來,放到哪裡都能堪以重任,乃是國之大才,奴才不敢妄自揣度。   主子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輕嘆一聲。在亭中跺了幾步,望著天邊悠悠的白雲,嘆道:小魏子,你不必擔心,有什麼便說什麼吧,我不會怪你的。你是跟了我五十多年的老人了,若連你都不敢說實話,卻還有誰能與我坦白?   小魏子沉默半晌,才緩緩道:依奴才看來,我大華需要的不是一個狀元,而是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老者臉色一變,重重哼了一聲。瞎眼老頭急忙噗通一聲跪倒於地: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請主子賜罪。   老者臉色陰晴變化不止,沉默良久,方才喚道:這是我讓你說的,你何罪之有?快些起來吧。   小魏子對自己主子知之甚深,跪伏在地,不敢動彈,老者見他執拗,便不再說話,沉吟一陣,道:這蘇慕白還要多加磨練,放於地方上,我怕他沾染了官場惡習,放於學部,卻又長他驕奢之氣,倒是好生難辦。   他似是在與瞎子老頭商量,只是小魏子心裡卻跟明鏡似的,這只是主子的自言自語,他必定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果不其然,那老者跺了幾步,沉聲道:再過月餘,我大華便要整軍盡出,與那胡人決一死戰。眼下朝中無良將,單是李泰一人,縱有三頭六臂也難撐八方。蘇慕白不僅有狀元之才,更鑽研兵法陣謀,頗有些造詣。我準備將他安插在大軍之中,讓他多長些見識,同時好好輔佐李泰,將這兵謀之事研習透徹。小魏子,你以為如何?   小魏子心中一凜,果然是主子親手調教的,那優勢是天生的。蘇慕白縱是今日國策之論一時失意,卻動搖不了他的根基,在主子的心裡,蘇慕白還是第一位的。讓蘇慕白入軍,說是輔佐李泰,實則是讓他積累資歷,甚至漸漸地接掌兵權,這其中的用意,不言自明。   見小魏子不敢答話,那老者道:你莫要以為我偏袒一方,我方才說過,機會是均等的,若這林三願意參軍輔佐李泰,我也絕不虧待他。他與蘇慕白,誰立了大功,誰便是英雄。我大華的萬里江山,絕不能落入庸人之手。   參軍?這小子會願意嗎?小魏子無奈搖頭,上次讓林三交好徐渭,幫助徐渭剿滅白蓮教,便已頗費了一番口舌,那還是十打一的穩賺不賠的買賣。這次可是要真刀真槍的對付胡人,與剿滅白蓮教直有天壤之別,這小子願意去嗎?   老者望了園中幾人一眼,目光落在了蕭玉若身上,沉默良久方才一嘆,意興闌珊的揮揮手:今日有些累了,罷了罷了,就到這裡吧。話一說完,他便長袖一拂,出亭而去,一干護衛急急護在了他周圍。      林晚榮在外面坐了一會兒,聽見裡面沒有動靜,漸漸地等的不耐煩,正要起身,卻見那徐小姐臉色湛然,正笑意殷殷的望著自己。   徐小姐,雖然我不是很在意,可是我畢竟是一個還沒結婚的男人,是有強烈羞恥心的,你這樣看著我,於我清譽大大有損,還請小姐自重。林晚榮義正嚴詞說道。   徐芷晴咬了咬嘴唇,忍住笑意道:你這人,方纔那般打擊諷刺我,我都未與你一般見識。怎的我看你兩眼,便又惹著你了嗎?   還真是沒惹著,林晚榮嘿嘿一笑,正要說話,卻忽見那簾子掀了起來,幾頂小轎從亭子裡魚貫而出,揚長而去,竟連那老者的人影都沒見著。   這就走了?林晚榮愣了愣神,這是哪路的神仙,來的神秘,去的匆匆實在叫人搞不懂。   那蘇慕白見亭中人撤走,也急急向徐芷晴一抱拳道:徐小姐,慕白先行告辭。徐芷晴微一點頭,蘇狀元看了林晚榮一眼,便匆匆離去了。   大小姐,你真的不知道這人是誰?林晚榮笑道:我見他對夫人念念不忘,沒準夫人和大小姐提起過呢。   蕭玉若搖頭道:娘親一向很少和我提起京中之事,這位貴人是誰,我根本就不知道。   這人是真傻還是假傻?徐芷晴疑惑的看了林三一眼,忍不住搖頭微笑,這傢伙太古怪了。   徐姐姐,你是不是認識這位長者?大小姐見了徐芷晴輕笑的樣子,急忙問道。   徐小姐笑著點頭道:算是認識吧,蕭家妹妹,你今天遇到貴人了。   貴人?蕭玉若拉住徐芷晴,急急道:姐姐,什麼貴人,你說的明白些?   見林三豎起了耳朵偷聽,徐小姐抿唇一笑,嬌聲道:貴人就是貴人。他的身分我可不敢說你們家不是有膽大的麼,讓他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大小姐羞澀一笑,正要說話,卻見遠遠行來一群大小和尚,為首的身披鮮紅袈裟,鬚髮皆白,似是一個得道高僧模樣。一行人等急步走到三人身前,高僧躬身宣了聲佛號,陪笑道:老衲慧空,忝為本寺住持,見過幾位施主。   慧空禪師?徐芷晴急忙雙手合十,肅顏道:弟子徐芷晴,見過大師。家父徐渭,曾得大師指點棋藝,經年難忘,小女代家父謝過大師恩德。   高僧微笑道:小檀越竟是文長先生千金?失敬失敬。些末小技,勞煩文長先生記掛了。請問徐小姐,哪位是林三林施主?   找我的?林晚榮一愣,不會是因為我踩了園子裡的牡丹要賠銀子吧,靠,想找鐵公雞要錢?沒門!   他嘿嘿一笑道:和尚大師,你們要找林三?哦,我方才見他出門了,可能是上茅房去了大師,你找他做什麼?他可什麼都沒幹,我為他作證。   高僧望著他微微一笑:那便不巧了,我是來為他傳個話的。   傳話?林晚榮心裡驚奇,要大和尚傳話,難道是菩薩找我?靠,邪門了。   那個,大師,是誰要傳話給林三?哦,我是林三的哥哥林二,話傳給我也是一樣。林晚榮嘻嘻笑道。   大師微一點頭道:如此便好。為林施主傳話的,是一位女施主,她說她姓肖!   姓什麼?林晚榮屁股上似扎了針,猛的跳起來道。    下章<騷狐狸的計謀>簡介   林晚榮急急趕往相國寺後山溫泉,見到的卻不是日思夜想的青璿,而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騷狐狸安碧如。這回安姊姊竟表示會勸仙兒與肖青璿修好,只要他答應她一件事   被昔日手下騙到校場參加軍事演習,林晚榮原本一肚子不願意,但;當他知道有可能是他老丈人的皇帝老子,正坐在場邊觀看著這場演習的時候,他決定要讓這幫人看看他的真本事      她說她姓肖。老和尚微笑著重複了一遍。   林晚榮心中急跳,旋即又道莫非是諧音?他從懷裡取出鉛筆,在手上畫了幾下,指給大師謹慎的問道:大師,她姓肖?還是姓蕭?   高僧微笑搖頭道:這個,女施主倒未曾說明。   沒有說明,林晚榮心裡頓時冷了半截,疑惑道:那再請問大師,她長的什麼樣子?   那位女施主輕紗蒙面,看不清樣貌,老衲也不知她長得什麼樣子。更何況,在我出家人眼中,眾生皆是平等,紅粉與骷髏也是一般模樣,實在分不出樣子高低。大和尚道。   紅粉和骷髏皆是一樣?林晚榮嘿嘿一笑,指著徐芷晴道:大師,你看我和徐小姐長得一樣好看麼?   老和尚笑著看了二人一眼,點頭道:外人看來或許不同,但在老僧我的眼中,你們二人皆是一般無二,便是方才走了的貴客,也與你們無異。   方才走了的貴客?老和尚似乎話裡有話。以這大師的相國寺住持的身分,竟然親自跑來傳話,不可謂不怪異,林晚榮上次已經被誘騙了吃過一次虧,自然是小心謹慎,強自壓制住心中的激動,問道:那請問大師,肖小姐她說了些什麼?   高僧點頭道:肖小姐說,她在後山溫泉處等你。   後山溫泉?徐芷晴忍不住眉頭一皺,開口問道:大師,據小女所知,這相國寺的溫泉從不對外人開放,這位肖小姐又是如何上去的呢?   正是,正是。林晚榮笑道,讚許的看了徐小姐一眼,不是她提醒,我還想不到這些。相國寺能有今天這樣崇高的地位,很大部分理由,就是因為有這一抹溫泉的存在。才能氣候宜人,四季如春,更能在這初春時節便舉辦賞花會,吸引著無數遊人的到來。若是溫泉隨便對外人開放了,那還不得亂成一鍋粥啊。   阿彌陀佛。老和尚打了聲佛語,笑道:徐小姐所言甚是。這後山溫泉甚是寶貴,又正處在陡山之巔,連我寺中僧人也難以攀登。尋常遊人自然更難以接近了。但這位小姐持有老衲一位故人的印鑒,不瞞各位說,這寺中的溫泉,便是這位故人率先發現並加以開拓的。她有後人來此求助,老衲怎能拒絕?   老和尚的朋友?男的女的?林晚榮還有疑問,卻見老和尚正色道:林施主放心,我那老友為人正直。這位肖小姐既是她的後人,就絕不會傷害你。老衲以相國寺住持的名義擔保。   擔保?擔保個屁,要是我的小命被人害了,你拿什麼擔保?他此時倒不擔心是那仙子捲土重來,以那蜂針的毒性,仙子此時即使不死,怕也只剩下半條命了,哪裡還有功夫到這裡來泡溫泉,扮神秘?莫非真是青璿找我?他心裡急促跳了兩下,卻是更加疑惑起來。   大小姐想起那晚之事,心有惴惴,拉了拉他的袖子道:你是不是又要去?   這個能不去嗎?老和尚說那女子姓肖,那她即便不是青璿,也定然知道青璿的下落。再說了,瞧這老和尚長得慈眉善目的,連徐芷晴都如此尊重他,想來應該沒有什麼壞心眼。只要對我沒惡意,去去又何妨?   大小姐見他點頭,忍不住哼了一聲,只是實在找不出理由阻攔他。   林晚榮笑著道:你放心了,這次我會小心謹慎的,絕不會讓上次的事情重演。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好了。   大小姐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徐芷晴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見了二人神情,便笑道:蕭家妹妹,你不用擔心。老禪師乃是有道高僧,善於推演人事,看人極準,他說肖小姐對林三沒有惡意,那便不會有錯。昔年家母過世後,家父到相國寺中做佛事,老禪師與家父手談一局,笑言家父數十年後會再遇一段姻緣。初時家父不信,可前些日子不就真的遇到了蘇姨娘麼?   老和尚會算命?林晚榮急急道:老禪師,高僧大哥,你真的會算命麼?算得準麼?能不能給小弟也看上一看,我要問問事業、財運、愛情、生命,還有,我何時才能找到青璿,求高僧解上一解。   徐芷晴好笑望他一眼,這人最擅長的就是打蛇隨棍上,你說一句,他卻能聯想到十句不相干的話。   老和尚撫鬚大笑道:命運乃是天數,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又有誰真個能夠窺知天機,料算命運?那些虛話,不信也罷。林施主只管隨著自己的心思便可,做你想做的事,便會有收穫,勿要受人影響。   老和尚說話似是有禪機,只是這種話人人都會說,林晚榮也不在意,點點頭道:既如此,那我便去看看。請問大師,那後山的溫泉在哪裡?   老和尚點頭微笑,對身後一個小和尚道:悟淨,你便帶林施主去吧。   大小姐知道阻他不住,嘆了口氣,瞅他一眼道:萬事小心些,莫要再像上次那般,中了別人的埋伏。   林晚榮嘻嘻一笑,點了點頭,心道,中個屁的埋伏,上次若不是被你壞了好事,我早就將仙子撲倒了。不過這次肯定不是仙子找碴來了,她要是真的想打擊我的話,用不著這麼費勁,直接在路上埋伏,或者射支飛箭,老子就報銷了。   這些話自然是不會對大小姐說的,他拉著那叫做悟淨的小和尚,急急往相國寺後山走去。拐了幾道轉角,便不見了蹤影。   大小姐見他身影消失,呆立了半晌,才幽幽嘆了口氣。徐芷晴拉住她手道:蕭家妹妹,他這是做什麼去?   蕭玉若心中一酸,輕道:會他娘子去?   娘子?徐小姐皺眉道:他已經成親了嗎?父親怎麼沒有和我說起過。   誰知道他成親沒有?大小姐惱火道:他的紅顏知己也不知道有多少,這壞蛋自己也不知道數不數的過來,怕是要把腳趾頭加上才能數的清。   徐芷晴噗嗤一笑。饒有興致的望了蕭玉若一眼。大小姐臉上微紅,輕道:姐姐,你笑什麼?   徐小姐正色道:蕭妹妹,你相信姐姐的話麼?   大小姐輕輕點頭道:徐姐姐你學究天人,小妹佩服之至,怎能不信你的話?   徐芷晴拉著蕭玉若微微走了幾步,笑道:那姐姐問你幾句話,你便老實回答。   大小姐點點頭。徐芷晴微笑望她一眼道:蕭妹妹,你是真的喜歡這林三麼?   蕭玉若臉若飛霞。猶豫一會兒,終於勇敢的點頭,輕嗯了一聲。   徐芷晴微微一笑,道:蕭家妹妹,男女相悅,乃是天經地義的道理,不必過於羞澀。   蕭玉若輕輕嗯了一聲,目中泛出一片溫柔的光芒,悄聲道:話雖如此說,可這壞人整天沒個正經,又不求功名,又不想當官,我怕娘親那關難過。   徐芷晴拉住她手,笑著道:男女相悅,與身分地位無關,皇帝亦可娶民女,公主也能嫁屠戶。這林三雖然整日嘻嘻哈哈,可是以他的能耐,求上一官半職不是什麼難事,這個絕不是問題。蕭夫人精明如斯,絕不會因為這個而反對你與他的事情。   聽徐芷晴如此說法,大小姐心裡像吃了顆定心丸,仔細想了想,卻又覺得她似有什麼話沒有說出來,便道:姐姐,你的意思是,我與他之間的難事,不是因為身分地位,而是另有他事?   徐芷晴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微微笑道:蕭家妹妹,我們接觸的時日雖不長,但我看的出來,你是個極有主見的女子,遇事沉穩,脾性剛烈,絕不是輕易就範的人,換句話說,你與其他女子不一樣,你有獨立的能力,不用依託男子而活。   這一點倒是實話,大小姐自幼經商,早已養成了剛強的性格,若不是因為遇到了林三,恐怕極少有人能見到她溫柔的一面。見徐芷晴輕皺眉頭,蕭玉若急急道:姐姐,這難道有什麼問題麼?請姐姐明言。   徐芷晴點頭道:不錯,問題正在於此。像你這樣有才華,有外貌,又獨立的女子,世上並不多見,想必妹妹眼光必然甚高。若是尋常男子遇到了妹妹,必然全心全意待你,絕沒有心思再去招惹其他女子。試問,世上的女子,哪個不期望自己的相公永生只愛自己一個,尤其是妹妹這般出色的女子?偏這林三生性風流,紅顏知己多不勝數,有了你,卻還要招惹別人,你心裡難道便好過?   大小姐微嘆一聲道:不好過又如何,若是這壞人敢拋棄於我,我就死給他看。   徐芷晴笑道:妹妹可莫要瞎說,你年紀輕輕,與他尚未恩愛纏綿,說些死話做什麼?   蕭玉若臉若秋楓,嬌嗔道:什麼恩愛纏綿,姐姐又來打趣我。只是這人生性風流,我能有什麼辦法?   徐芷晴神秘一笑道:妹妹可不要小看了自己,似你這樣的妙人兒,若想拉住他的心,讓他單單愛你,絕不是什麼難事。她低下頭去,在大小姐耳邊輕輕訴說起來      說是後山,隔著相國寺還有幾步路程,小和尚帶他出了門,林晚榮急急趕上幾步笑道:這位大師,你叫悟淨是嗎?   小沙彌道:小僧正是悟淨。   林晚榮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豎起拇指誇讚道:好筋骨,好面相,果然是有道高僧。悟淨大師,你和那慧空大師很熟麼?   悟淨道:慧空乃是小僧師祖,小僧一向跟隨師祖修行佛學,寸步不離。   林晚榮嘻嘻一笑,雙手作了個揖道:那恭喜大師了,估摸著老禪師是把您當做接班人來培養呢。這小和尚頂多才十六七歲,死了師祖,死了師傅,再死上百十個師兄,才輪到他來接班。這是林三套話前的慣用伎倆,管你有用沒用,馬屁先拍上。   悟淨急忙宣了聲佛號,連道不敢不敢。   林晚榮笑道:大師不用謙虛了。試想慧空禪師整日將你帶在身邊,不是要培養你還是什麼?你還有見他對別人這樣過嗎?沒有吧。   小和尚悟淨自幼在寺中長大,思想純潔,怎堪他這樣蠱惑。順著他的話一想,似乎真是如此。師祖對自己格外看重,莫非真的是阿彌陀佛,臉上卻是禁不住的喜笑顏開。   老子是不是太壞了點呢,林晚榮嘿嘿一笑,接道:今日那位肖小姐去找慧空禪師之時,大師也在麼?唉,我和肖小姐好久不見,也不知她長得什麼樣子?是長高了還是長矮了,長胖了還是長瘦了?   小和尚沉思一陣道:那女施主是帶著面紗的,小僧也看不清楚,不過以她形態來看,必定是極美的一個女子。   哦,是嗎?林晚榮不動聲色道:那她身材好嗎?有沒有什麼突出特徵?   突出特徵?小和尚自言自語一句,仔細回想起來,忽地拍手道:林施主,我記起來了她很大。   她很大?什麼很大?林晚榮奇道。   小和尚雙手在胸前比劃了一下道:這裡很大。   這裡很大?林晚榮下意識的往胸前瞅了一眼,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渾身大汗。他媽的,原來是個好色的小和尚,沒事就盯別人的胸。要真的是我的青璿,你敢偷看我老婆,老子把你眼珠挖出來餵狗。媽的,這慧空整天都在教些什麼,怎的他手下的小和尚都是這樣好色,那慧空不會也是這路貨色吧?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林施主,你怎麼了?小和尚見他神色兇惡,急忙問道。   哦,沒什麼。小和尚,你每天都是盯住女施主的胸看麼?林晚榮眼泛凶光,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悟淨臉上一紅,急宣佛號道:不是不是,我從不偷看女施主。師祖說過,女人與骷嶁皆是一般無二,我看見女人便如同看到了骷髏,阿彌陀佛,看到了骷髏。   林晚榮聽得好笑,這小和尚十六七歲年紀,正是叫春的好時光,對女子多些迷戀也無可厚非。只是你若敢褻瀆我的青璿,管你是和尚還是公豬,老子都要把你閹上一百遍。   小和尚再不敢說話,帶著林晚榮匆匆急行,不一會兒便到了半山崖,那後山的溫泉卻在頂峰處,地勢陡峭,極難攀爬。   悟淨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道:林施主,那肖小姐就在頂峰之上。這剩下的路程,小僧便不能再上了,請您老人家自己登上去吧。   林晚榮抬頭一看,卻見登峰只有一條羊腸小道,全是簡陋的階梯。那階梯極陡,盤旋山壁之間,僅容一人通過,若是將這小路封死,便再無人可以上山。   小和尚帶完話便匆匆離去,林晚榮想了一想,若是那仙子前來復仇,根本用不著把自己請到這溫泉頂峰上來,又不是談戀愛約會,找這麼好的地方幹嘛。若是青璿的話,又為何要繞這麼多彎路?想來想去,卻是猜不出有誰來,便將身上的寶貝暗自檢查一番,確認無誤,方才沿著那小道,緩緩而上。   這道路甚窄,蜿蜒崎嶇,時而要扶岩而上,時而穿越石壁,又要小心翼翼提防有人偷襲,一路走上去甚是勞累,走了小半個時辰,才見到了峰頂。   那頂峰入口處,一塊天然的大石深嵌入土中,林晚榮雙手用力,攀上那大石,身體有些疲勞,便一屁股坐在了石頭上。   已是夕陽西下光景,坐在峰頂,遙看遠方峰巒疊嶂,雲披彩霞,心中甚是愜意。   不過他可不是為了看風景而來,想起那神秘的肖小姐便在此處等待,他心裡頓時急切起來,偷偷自石後伸出頭,往外看去。   這山頂甚是廣闊,四周岩石峭立,奇異嶙峋,唯有山峰中間,卻是一個大大的水池。一汪泉眼撲騰撲騰冒著熱氣,急湧而出的溫泉將四周籠罩在一片淡淡的水霧當中,似明未明,充滿了神秘。   這頂峰上,除了石頭便是溫泉,哪裡能夠見到人影,林晚榮又仔細的觀察一陣,依然一片安靜。他心裡打了個突,不會吧,難道是那老和尚騙我的?   他心裡正想著,忽聞一陣輕響,池水嘩啦一聲抖落開來,一個美妙玲瓏的身影自水中一躍而出,長長的秀髮輕輕一甩,點點水珠帶著微熱之氣四散,水霧蒸騰開來,便如一朵美麗的白蓮,盛開在了夕陽的餘輝之中      這女子身著一身連體小衣,薄如蟬翼,外套一件薄薄的紗巾,藕臂玉腿,隆胸翹臀,曲線嬌俏玲瓏,渾身肌膚細膩如綢緞,彷彿都要滴出水來。她臉上潔淨如玉,帶著一抹淡淡的腮紅,眼神盈盈流轉,波光四溢,似是含羞的處子,又彷彿嫵媚的少婦,緩步行走間,兩條修長有力的玉腿輕輕擺動,點點春光似遮似掩,搖曳生姿,風情萬種。   奶奶的,林晚榮目不轉睛的盯住女子,心裡騷騷癢癢,都是當師傅的人了,身材還是如此美好,也不知道怎麼保持的,這不擺明了讓我抓狂嘛。   那女子往大石這邊掃了一眼,將那一襲輕紗遮住身體,露出朦朦朧朧晶瑩的酥胸玉腿,卻是個半遮半掩,欲說還休。她目光盈盈,長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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