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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47

香味 卡爾.歐斯貝格 7184 2023-02-05
  瑪麗是從電視上認出這個剛剛走進她房間的人的。他紅髮,身材削瘦,前額高得異常,蒼白而黯淡無光的眼睛流露出機智和警覺。他直接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我是傑克.科林,美國總統安全顧問。他熱情地說,我代表美利堅共和國與所有和平高峰會的代表,向您無畏的行動表示感謝!   瑪麗五分鐘前接到吉姆.克里特的電話後,絕望地衝進浴室想打扮一下,但根本沒用。她看起來好似剛從擁擠的公車上走下來。   您不僅對美國人民,也對全人類做出了巨大貢獻!科林繼續說,克里特先生向我報告,若沒有您的警告,或許會出現一場無法想像的血腥屠殺。多虧您,他才在會場區只動用了女性安全人員。您等於救了總統的命。還不只是他,全世界最重要的國家領袖全都在上面。萬一他們都被殺害,難以想像會發生什麼事。可能由此引發阿拉伯地區大混戰。藉您的勇氣和大無畏的精神,才避免了一場災難。那場災難很可能導致數百萬人的死亡。

  瑪麗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我我不是一個人。最後,她終於吞吞吐吐地說。   總統安全顧問點頭。我知道,我們當然同樣向您年輕的同事表示深深的謝意!艾雪小姐,有什麼我能幫您的地方請儘管告訴我。譬如,如果您需要獲得美國國籍或是綠卡,開口就行了。您可以打這個號碼給我,這是我的私人祕書處。他遞給她一張名片,上面刻印著美國國徽。   瑪麗沒經太多考慮,這樣的機會不可錯過。非常感謝,先生。您真慷慨。我的確有個願望。蘇丹有個難民營,那裡有個小男孩與他的家人。小男孩名叫培庫.古莫。沒有他的幫助,我們兩個就不會站在這裡了。他的村子全被毀了,或許,您的政府能多援助蘇丹這一區。   科林點頭。我會將此事通知相關部門。會有人來找您,以便了解詳情。

  非常感謝,先生!   科林笑了。請您叫我傑克。我們非常感謝您,瑪麗!幾乎無法補償您為我們所做的事。不過,我也有一個小小的請求:這裡發生的事,您絕不能說出去!我們現在有個很好的契機,可以利用這次未遂襲擊,讓受襲擊的國家領袖們站在一起。現在看來,會議似乎比我們預想的還要成功。但是媒體的一句誤報,又可能讓一切前功盡棄。一旦報紙登出此次恐怖攻擊未遂的報導,只會再次挑起民族仇恨!   明白了。   謝謝!祝您好運!科林的握手堅實有力。再見,瑪麗!   再見!先嗯,傑克!      兩天後,瑪麗乘坐沙烏地阿拉伯航空A320號班機的頭等艙,從利雅德飛往法蘭克福,然後轉飛柏林。攤在她膝上的《法蘭克福廣訊報》上,刊出了一篇以近東和平取得突破性進展為大標題的長篇報導,詳細描述在利雅德,西方與伊斯蘭教國家之間如何出現解凍,展現前所未有的容忍及相互尊重。此次高峰會向世界發出希望的訊號,這是自柏林圍牆倒塌後,世上還沒有過的氣氛。

  報導中隻字未提七名安全人員死亡,或是躺在軍方醫院裡,在嚴格看守下,至今生命垂危的飯店女經理的事。會議開始不久,會議大廳的多面玻璃就破碎了一事,也僅輕描淡寫帶過。原因似乎是為籌辦會議而搭設的支架倒了,因此打破了窗玻璃。沒人受傷,報上如是說。   瑪麗將報紙推到一邊,閉上眼。她依然疲倦,差不多累到骨子裡了。昨天吉姆.克里特和他的人幾乎整整盤問了她一天。他們想了解瑪麗經歷的所有細節,而問得最多的,還是關於奧杜馬的基地。那裡有多少人,她是否能辨出附近的地形,看到哪些動物和植物。她要從照片上指認恐怖份子有什麼樣的機車。藉助一套新型的電腦軟體,他們繪出一張奧杜馬的摹擬像。最後,這張摹擬圖像彷彿奧杜馬護照裡的相片。唯一的差別是它可以轉動,從各個方向都能看到。

  哈利伯格也跟她長談過。不同於中情局人員的是,他更設身處地為瑪麗著想,態度彬彬有禮。他了解她的情況,告訴她如何加工處理所經歷的事件。也告訴她,多虧她的警告,吉姆.克里特雖然心存懷疑,但還是採取了一些相應的安全措施,避免了一場更為慘烈的災難。他將飯店中的持槍男性安全人員的數量降至最低,大部分武器都收起來。會場內,他不僅啟用清一色的女性安全人員,甚至清除了全部刀叉。另外,他還迅速組建了一支戴面具和麻醉氣體的特別部隊。他們在很短的時間內迅速平息了鬥毆。   不知怎麼地,在與善解人意的軍隊心理學家的交談中,瑪麗差點向他和盤托出孩童時代的受創。她到現在都很難向一個陌生人講起腦中常出現一個聲音。她擔心一旦這麼做,反而會賦予那個聲音更大的權力。

  果真如此,從前天起,那個聲音鼓譟得更大聲、更急迫了。哪裡不對勁!它不斷地向瑪麗耳語。妳忽視了一樣東西。妳錯了,全錯了!   瑪麗嘆了口氣。或許,人們在經歷了一件可怕的事件後,無法立即回到正常的生活裡,所經歷的刺激深深滲入體內。這很正常。她把報紙放置一邊,拉開扶手上的小螢幕,現在正在播放一部愛情喜劇。她試圖讓自己在電影中放鬆。非但不見效,反而恰得其反,她更緊張了。她越想排遣心中的質疑,那感覺越是強烈。它不懈地堅持著,她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實。   過了一陣子,她放棄了,將小螢幕推回到手把上。她將這幾天以來聽到的事又在腦子裡想了一遍。納里夫.奧杜馬在大學期間就與安德烈.伯格認識。他很可能脅迫伯格研製費洛蒙。奧杜馬很可能從一開始,就計畫用費洛蒙進行恐怖攻擊,以便在早已相互仇視的近東地區各派之間灑下更不協調的種子。美軍在巴格達的經歷是一次測試。瑪麗得知,那個受傷的女人是飯店的客服主管。儘管飯店安檢手續嚴格,她還是想辦法將裝有費洛蒙的香水瓶偷偷帶進飯店。瑪麗不知道,奧杜馬用何手段脅迫這女人替他做事。但她毫不懷疑,恐怖份子有讓人做這種事的辦法。

  一切清晰明瞭,合乎邏輯。但為何那聲音就是不肯停止?為什麼它堅稱在這拼圖中哪裡與整體不合?她真的忽略了什麼?還是那只是她妄想症的開始?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是否引發了那個與生俱來、一直潛伏在她體內的病症?   她大致一算,吃驚地發現母親第一次出現明顯病症的時間,正是她現在的年紀。一年後,母親便被送進醫院,然後很快就自殺了。瑪麗決定回柏林後,找個心理醫生。在一切太遲前,她要先採取行動。現代醫學比三十年前強多了,一定有能控制病情的藥物了。在她找到醫生前,她必須盡量忽略那個聲音的存在。   飛機在法蘭克福降落後,她幾乎想仿效教皇,親吻大地。她真慶幸,自己重新回到德國。在機場短暫停留後,飛機繼續飛往柏林。到達柏林後,她受到父親和艾琳的迎接。父親一把把她摟在懷裡,她又變成那個從黑暗的壁櫥牢籠裡得救的小女孩。瑪麗淚如泉湧。

  父親緩慢地放開她。妳都做了什麼好事!他語帶責備,卻馬上表示他為她感到驕傲。可是,瑪麗並沒聽到他的聲音。她望著一個手舉塑膠牌子的男人。上面是一家大型保險公司的名稱。那人顯然是來機場接人的司機。男人身穿制服,還戴著一副手套。怎麼了?妳怎麼了?父親問。   讓她安靜一下吧。艾琳責備道,她剛經歷了一場磨難,或許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講述那些事情。   聲音再次響起。沒什麼。她說。但她知道自己情緒上的變化,逃不出父親的眼睛。她無聲地跟著父親,向父親的汽車走去。十一月潮溼的空氣吹拂著她的臉。看過那麼多貧瘠的景象,這一切真美好。回家的路上,她一直緘默,幸好父親也沒有繼續追問她。今天晚上妳睡在我那裡。他只說,妳需要休息幾個星期。瑪麗沒有反駁。

  艾琳再次準備了一大盤蛋糕,但瑪麗只是索然無味地撥弄著自己盤上的那一塊。   父親再也忍不住了。妳說話呀!他無視艾琳責怪的目光。妳到底是怎麼了?是因為前些日子過於疲累?還是另有原因?   瑪麗不知該如何作答。我能打電話嗎?她問,我的手機丟在非洲了。   父親似乎真的生氣了。天啊,還不只,現在我的女兒連打電話都得請求我的允許!   瑪麗打電話到倫敦。總機克里絲聽到她的聲音,開心極了。我們全在為你們擔心呢!她說,然後直接將電話轉給威爾.比特納。威爾請瑪麗立刻趕往倫敦,有要事相談。瑪麗關心的卻是另一件事。拉菲爾打電話給你們了嗎?   沒有。我還以為你們是一起回來的!   我是一個人去利雅德的。他從喀土木直接飛回德國,應該早回來了。

  不知道。我們還沒有得到他的消息。   瑪麗大吃一驚。她要來拉菲爾在柏林的電話號碼。無人接聽。   她再也無法對腦子裡那個折磨人的質疑置之不顧了。那個聲音說得對:某件事不對勁!完全不對!   她迅速瞥了一下手錶,撥了另一個電話號碼。   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辦公室。電話另一端傳來一句英語,是個女人的聲音。   我是瑪麗.艾雪。我想跟科林先生談一下。   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只能跟他本人談。   對不起,科林先生正在開會。您可以把您的電話號碼給我,告訴我有什麼事,他會回電給您。   請您聽著,這件事非常重要,有關和平高峰會,是關於恐怖攻擊的事。我有重要的情報要向科林先生報告。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請稍等。   傑克.科林。   我是瑪麗.艾雪。科林先生噢,不,傑克對不起,如果我打擾了您   您一點也沒打擾我,瑪麗。我能為您做些什麼?   我想起一件事,一件荒唐的事。巴格達事件中使用了費洛蒙我相信幕後指使者不是納里夫.奧杜馬。   什麼?為什麼不是?   在他小時候失去了自己的妹妹。他妹妹是被俄國人丟下的炸彈炸死的。這件事是他日後成為恐怖份子的主因。哈利伯格先生告訴我,巴格達事件中死了十四個孩子。我我當然不了解奧杜馬。不過,我還是相信,他絕不可能用費洛蒙殺死孩子們!這個不符合他的作風!   科林沉默半晌。那還有誰可能做這件事?他最後問道。   我不知道,肯定有另一個能接觸到費洛蒙的人。或許或許這人也參與攻擊高峰會。   瑪麗,我想您一定弄錯了。科林說,恐怖份子根本不在乎誰在襲擊中死掉。最重要的是達到破壞的目的。這個奧杜馬或許讓您印象深刻,您曾經描述過他是有魅力的人。不過您儘管相信吧,他做事絕對不計後果。   或許您說得有道理。   肯定是這樣。不過,我還是會重視您的提醒,請中情局徹底調查是否有這種可能。要是另外還有一個可能觸及到這個費洛蒙的人,我們一定會找到他的。   謝謝,傑克!   謝謝您的電話,瑪麗,我還能為您做些什麼?   您您是否碰巧知道,我的同事拉菲爾.格蘭德在哪?   他還沒回德國嗎?   沒有。   我會打聽一下。可能中情局的人還在盤問他。您知道,他們就是那樣,非得把人榨乾不可,尤其是事關恐怖份子時,更是如此。您儘管放心,他會很快回去的!   謝謝,傑克!   再見,瑪麗!您先休息幾週吧!您需要休養一下。   我會的,再見,傑克。   瑪麗放下話筒,看見眼睛睜得大大的父親。我有沒有聽錯?妳在跟白宮安全顧問通話?瑪麗淺淺一笑。是的。   哇塞!妳真讓我吃驚!我的意思是,我一生中結識過不少名人。可是美國總統的安全顧問?佩服!佩服!   瑪麗突然感到渾身沉重。我想躺一會兒。她說,我累壞了。   當然,我們把房間收拾好了。妳還需要什麼?   沒有,謝謝!   妳好好休息吧!   我會的。明天,我會感覺好些。謝謝你,爸爸!   他板起臉,但隨後緊緊地擁抱著瑪麗。會的,我的小女孩!   瑪麗點頭,然而內心的不安揮之不去。      隔天早上瑪麗醒來時,渾身痙攣痠痛,似乎身體到現在才明白了過去的數天裡,它都經歷了什麼。瑪麗睡得很不安穩,多次從夢中驚醒,大汗淋漓。一次,她夢到父親向奧杜馬告發她。接著,她被關進童年時黑暗的壁櫥,聽到外面的工匠愉快地吹著口哨,用釘子將門釘牢。管它還有什麼,她雖然疲倦不堪,還是很高興長夜過去。   她洗了一個很久的熱水澡,吃了豐盛的早餐。感謝好心情的父親和艾琳的濃咖啡,她終於忘卻了昨晚的噩夢。然而,腦中的質疑依舊在。她成功地說服自己,已經做了一切能做的事。說到底,她既非特務,也不是類似的人。她已經向齊格總統的安全顧問提出了質疑。倘若她的直覺正確,果真另有一個接觸到費洛蒙的人,那也不是她的事了。中情局或是聯邦調查局,或是諸如此類的機構,自然會把事情接手過去。不論拉菲爾人在哪裡,他早晚會重新出現。或許他早已回到柏林。也或許他跟瑪麗一樣,先到父母那裡去了不管他父母住在哪裡以便調整數日來的疲憊。即便他不馬上與公司聯繫,也符合他隨意的性格。   瑪麗決定別再操心了,還是先回自己的公寓,取幾套乾淨的衣物及盥洗用具。她會在父親這裡休息幾天。父親提議送她過去,但她堅持他在下個地鐵站口把她放下。瑪麗沒有車。對一個身為企業顧問、極少在居住城市停留的人來說,不值得在家裡養部車。多數情況下,她在柏林行動都會叫計程車。可是今天,她很想坐坐地鐵,重新獲得置身於普通人之間的感受,以便證明她確實回家了。   她從父親的汽車上下來時,看到停靠在地鐵站邊上的一輛灰色汽車。一個身穿黑色外套的中年男人下了車。他朝瑪麗短暫地瞄了一眼,朝地鐵站走去。   這一眼突然讓瑪麗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她跟父親道別,猶豫著走下地鐵站。在一天的這個時間裡,月台等車的人寥寥無幾。有個帶著兩個小孩的婦人、一對年長夫妻、兩個顯然逃學的少年,那個男人也同樣站在那裡等著。否則他為何還沒看向她?   瑪麗搖搖頭。她一定得採取些行動,排遣掉無端的恐懼。地鐵進站了。瑪麗跟隨那對老夫妻上了車。男人上了後面的車廂。   一股無意識、不理智的衝動讓瑪麗在地鐵啟動前的最後一刻跳下車。地鐵開動了。她看到男人坐在窗邊。兩人的目光短暫相遇。瑪麗無法辨識出,看到她還站在月站時,他是否驚訝。   下班地鐵駛來。瑪麗靠窗坐下。每次地鐵停靠時,她都仔細打量每個上車的人,卻再也沒看見那個穿黑色外套的男人。   那人當然不在。   她回到自己的公寓前時,感覺好多了。然而,她一推開門,恐懼感重新陡然再現。她的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有人進來過!瑪麗猶豫著走進去,四下察看。一切還是她離開時的模樣。可是她還是有種強烈的感覺,有人在她不在期間進來過,甚至檢查過這間屋子。   她開始在屋裡做系統地搜尋。櫃子裡的襯衫放得不甚整齊,也可能是她將洗好的衣服收進櫃時,沒太注意。或者,是什麼人檢查過她的房間?辦公桌邊的懸掛式文件抽屜中,文件的排序正確。她抽出一份,隨手翻看了一下。是申報稅務用的帳單。不過,哪個撬門而入的人關心她的申報稅務文件?   冰箱裡的牛奶過期了。除此之外,她沒發現任何不尋常處。沒有一處蛛絲馬跡可以證明她的擔憂。   她坐下來,手按在太陽穴上。腦中的聲音再次大聲鼓譟:走,離開這裡,他們就跟在你的後面。待在這裡,就會被他們逮到。   該死,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這個聲音沉寂?她可不想跟母親同一下場。她需要專業的幫助。瑪麗起身取出電話本,翻找著柏林洪堡大學夏里特醫學院心理科的電話。她的目光落到三角鋼琴上。   她吃了一驚,再多望了一眼,然後慢慢地靠過去,彷彿鋼琴會因此而拔腿逃竄般。拋光的黑漆表面有層淡淡、難以辨別的灰塵。可是鍵盤蓋上還是看得出幾道紋路。紋路上的灰塵不見了。瑪麗蹲下來,細細察看。毫無疑問,不久前,有人打開過琴蓋。   瑪麗渾身冰涼。她已經幾個月沒碰過這台鋼琴了。   她揭起琴蓋,琴鍵依然寧靜地躺在那裡,似乎在等待她那雙受過訓練的手指的觸碰。她敲擊了一下A鍵。聲音在房間裡飄揚,靜寂中,顯得異常響亮。她幾乎是驚恐地蓋上琴蓋。   她在頭腦裡迅速思索著該做些什麼。不管進來的是什麼人,都有可能安裝竊聽器,或是小型監視攝影機。或許他們早就知道,她會起疑心。也許他們正在觀察著她的房子。   她盡量輕輕地從衣櫃中取出一件長外套,一條絲巾。又將一副墨鏡及幾張衛生紙放進手提包。然後,她心跳著離開家。在樓梯上,她穿上外套,戴上墨鏡,又在頭上包上頭巾。包裝完畢後,她才走了出去。   外面烏雲密布,沒有一個人戴著墨鏡。連她自己都覺得這樣做過於醒目,但又不敢貿然將墨鏡摘下來。   她不知道該往哪走,腦子裡只有一股強烈的渴望,隨便找處地方隱藏起來。跟蹤她的會是什麼人?是奧杜馬的人嗎?真的另有一個可能使用費洛蒙的人嗎?無論如何,她都面臨了險境。她不能去父親那裡。她不想將父親和艾琳無端牽涉入。或許,她這幾天最好躲進一家飯店,然後從那裡打電話給傑克.科林,請求他的幫助。   她走向下一個地鐵站時,盡量讓自己輕鬆,壓抑回頭張望的渴望,而腦中的聲音則不停地催她快走。   地鐵站在不到中午的時分,空空蕩蕩的。除了她之外,只有少數幾個人。要麼是出外購物,要麼是出外辦事。沒有一個看起來像在跟蹤瑪麗。但她還是極度緊張。   地鐵終於駛進了站。她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   請往後退!播音器中剛播出這句話,便有一名乘客,從即將闔攏的車門中硬擠進來。瑪麗頓時毛骨悚然。   這人正是她在父親家附近的那個地鐵站看到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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