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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三章 花團錦簇

愛國者遊戲 湯姆.克蘭西 23120 2023-02-05
  威爾森早先對脫逃者所可能採取的逃亡路線全判斷錯了。事實上蘇格蘭警方也沒想到他會跑得這麼遠。六百哩之外的愛爾蘭共和國南部柯克市機場上,一架葡航波音七三七客機的座艙裏,挨近後排二三|D位置上,坐著一位打扮不甚起眼的人。他的頭髮理得長短適中,風塵僕僕的穿著一身半過了時的西裝,模樣雖然乾淨,但是任何人都看得出,他一定是忙著在外奔走各地經營生意,這會正拖著疲乏身子,準備回家好好歇一歇了。瞧他簡單的只拎著一隻隨身手提箱,就可以判斷此人必定經常旅行,要是你開口跟他聊上兩句,他準會滔滔不絕的用他那一口愛爾蘭西南腔調跟您談上老一陣子魚市場目前行情起伏的事情來。因人而異的變換講話時的腔調,在他就好像是隨便換下一件襯衫似的輕而易舉。幹他這一行這一招頗為管用,所以你根本無從判斷他到底是那一路人。飛行途中他兀自看著手上的倫敦時報。報上頭版標題裡鮮明的標示著昨天發生在倫敦的那一樁大新聞。機艙乘客之間不時也有人談論著這件事。

  真是可怕極了!是隔壁二三|E座位上的一位比利時籍五金商人喃喃的說了這麼一句。對方大概瞄到了他手中報紙的標題,才會不由自主的這麼說了一句。   一切都泡湯了!費時好幾個月的計畫,緊迫釘人的蒐集情報,事發現場一而再、再而三的冒著危險預演,三條逃亡路線的安排,外加上通風報信的跟踪所有這一切全都叫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美國佬給壞了事。想到這兒,他就忍不住又低頭仔細看了看頭版標題上的照片。   你到底是幹什麼的,美國佬?他心想,約翰.派屈克.雷恩,歷史學家他娘的!還是個學者呢。海軍陸戰隊服過役?美國海軍陸戰隊跑到這兒來插手這件事幹什麼?約翰.派屈克.雷恩,虧你還是個天主教徒呢!這件事礙著你什麼了?就差那麼一吋,哼!不然強尼小子也可以有你作伴好一塊回老家去了可憐的強尼小子!這麼好一位弟兄,辦起事來乾脆俐落,從沒有出過一次差錯,一輩子就只愛他的槍和上帝。

  飛機終於滑進停機坪旁停了下來,座艙前頭,空中小姐開啟了前門,旅客們紛紛起身,有的從頭上行李架上取下自個行李。他也跟著站了起來,拎著手提箱緩緩隨著眾人往前移動,心裡卻還在反覆思索著整件事。身為一個老於此道的行動者,他知道天下沒有百分之百保險的事。他也看過好多莫名其妙的錯誤導致行動失敗。但是這一回的行動可是只許成不許敗!因為它太重要了。他們計畫了那麼久,結果卻他搖了搖頭將報紙夾在腋下。我們還是得從頭再來過,這件事一定要做。一次意外絕不會就讓大家氣餒的,等著看吧!我們有的是耐心。這是整個大計畫裏必須走的一步棋,不能因為一次受挫就亂了陣腳。就只差在運氣罷了,運氣不會老是在對方手裡的。   對了,小史怎麼辦?早先也許就不該讓他直接參與行動的,不過他從計畫一開始就全程參與過,組織裡的事他也知道不少。嗯走出機艙步下階梯的時候,他想了一想倒又放心了,小史絕不會吐一個字的,他不是那種人,自從五年前他把自己女人葬了之後,他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他絕不會吐一個字的,這一點,從他女人身上的那粒英國特勤小組子彈就足可證明。

  出了機場之後,沒有人來接他。事情雖然失敗了,一切仍然按照備用計畫執行。參與計畫的每一個人都各自有他自己脫離的路線,現場所使用的武器也全都擦乾淨了指紋扔進垃圾堆裏,這會只怕已經進了垃圾掩埋場了。只有他,叫對方瞄過一眼,算是留下了一點點線索,不過他有把握,那個叫雷恩的小子絕不可能來得及看清楚他的長相,想到這,他又把當時的情形重新回憶了一遍。嗯,不可能!當時自己固然是一臉驚訝,不過那小子挨了槍之後也是一臉痛苦,這個美國佬絕對來不及看個仔細話說回來,要是他真看見了什麼的話,報上這會也早就登出了嫌犯的素描示意圖了。想到這兒他不自覺的冷哼了一聲!粗鉛筆畫畫出來的素描圖,逮得到嗎?   步出航站大廈後,他直接走向停車場。手提箱換了用左手拎著,右手邊往口袋裡找車鑰匙。先前在布魯塞爾機場登機檢查的時候,不曉得塞在那個口袋裡了金屬搜身器!哼,他又露齒一笑,那玩意祇能對付汽車鑰匙。從事發到現在,這還是他頭一回臉上帶著笑意呢。太好了!天氣晴朗、秋高氣爽,典型的愛爾蘭好天氣。他開著才買了一年的BMW轎車往返各地碼頭的大盤漁貨商,當然也要行頭相稱的陪襯。車子上了路,終於算是一路平安抵家了。回去的路上他沉穩地開著車,腦海裡卻已經又在計畫下面兩次行動。下兩次行動也許要再多花點時間,不過,他有的是時間。

      對雷恩來說,要想知道什麼時候該吃下一回止痛藥一點也不難,因為他只要看見自己左手石膏盡頭露出來的那幾隻手指頭,忍不住不停抽搐時就知道那是時候了。抽搐的動作本身並不能讓痛苦減少一分,只不過這種下意識的動作藉著運動手指關節和手掌肌肉的拉扯,好像的確能讓他在心裏上覺得痛苦稍微減輕了一點似的。只是這麼一來,左肩上的痛,得要靠左手指間的運動來壓抑,卻顯得有點滑稽可笑,而且這麼反覆動作久了,痛楚卻依然還在。他想起電視上看到的那些偵探節目裡,不管那個好人英雄中了槍傷好像也都是肩膀中了槍然後要不到兩下子,他就復元了,下一段節目廣告時間還沒到呢,大英雄就又生龍活虎般的重現江湖。可是眼前這位英雄的肩膀呢不如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的肩膀吧!這玩意可是真正的肌肉和骨頭的組合,它那經得起子彈才一顆子彈碎得可真是快!距吃藥的時間愈是迫近,肩膀上的痛可是愈難忍受,彷彿傷口就像是張了嘴的餓鬼似的,等著狼吞虎嚥美妙的止痛藥。左半個肩膀開始一吋一吋地彼此撕扯著,骨頭跟肉互相你搶我奪,痛到後來,似乎連他的呼吸起伏都讓他受不了,更別提他右手在鍵盤上輕輕觸摸字母鍵的動作了,這樣的痛法別說繼續敲鍵盤輸入資料了,就連他想集中精神用腦子想連想也會痛。臨到後來,他只得關掉電源停下手頭工作直瞪著牆上的掛鐘終於他第一次開始期待凱蒂護士的出現,因為凱蒂能帶給他目前他最需要的東西。

  眼前的這般痛法,不禁讓他想起自己後送海軍貝瑟醫院時那第一個禮拜的地獄週來。他知道,自己這一回所受的傷,比起那一次自己的背傷要輕得多,可是自己的身體卻似乎不記得當初那股痛了。他的肩膀和背都是他自己的身體,可是他們倆彼此卻不相關,現在肩膀可是祇管痛他自己的,它可不理你當初和現在的痛有個什麼不同。他試著回憶當初吃了藥之後的那股舒服滋味止痛藥這玩意還真是神奇,只不過貝瑟醫院裡的海軍醫生似乎不把軍方的藥當一回事,弄到後來,他幾乎離了嗎啡止痛劑就痛得活不下去。海軍醫院的頭一個禮拜過去之後,嗎啡的效果開始產生了副作用,雷恩昏昏然地成天除了吃藥就是睡覺。大概這就是嗎啡中毒吧雷恩想到這兒搖了搖頭。不!絕不能再讓歷史重演了!肩膀上的一點小痛算得了什麼?大英雄!說著他咬了一咬牙,我一定要熬下去。

  門開了,結果進來的卻不是凱蒂護士距離下一回吃藥時間還有十四分鐘。前一回開門的時候,雷恩好像瞄到門口站著一位全副武裝的英國警察,這一回門開之處,果然看見他還在那兒。推門進來的也是一位警察,祇是他手裡捧著一大束鮮花,同時他的身後還跟著另一位警察,捧的也是一大盆鮮花,第一盆花上紮著鮮紅絲帶,是美國海軍陸戰隊送的,可能是訪問普茲茅斯港的軍艦吧,雷恩心想。第二盆花也打扮得一樣鮮艷,上面寫的是美國駐英國大使館大使率全體館員贈。   外頭還有不少沒拿進來呢,頭一位警察朝他笑了笑。   這房間裡那容得下這許多東西?可不可以勞您駕把卡片給我留下來,盆裡的花就拿了分送給其他病房好了,附近一定還有別的病人吧。誰吃飽了沒事,願意住在花叢裡。結果跟著下去不到十分鐘裡,雷恩收下了一大疊子的問候卡片、信函和電報。一封封地拆開翻閱著這些卡片的時候,雷恩這才發現,原來看別人寫的東西要比看自己寫的東西有趣得多了,尤其當一個人肩膀疼得什麼都不能想的時候。

  凱蒂護士終於來了。對於一屋子的花,她只隨意瞄了一眼,彷彿早已司空見慣這種場面,接著她就替雷恩打了止痛針,又伺候他喝水吞下了藥,一切弄妥了之後,凱蒂卻一句話也沒多說的轉身就走了。這就奇了,怎麼和原來的凱蒂護士大不一樣了呢?五分鐘之後答案來了。   原來他的下一位訪者竟然是威爾斯王子,這一回湯尼.威爾森又是腳跟用力一靠。傑克心想,不曉得湯尼小子的一雙後腳跟受不受得了他這種立正敬禮大動作?王子來得正是時候,因為雷恩的止痛藥已經開始產生了作用,他方才忍了半天的痛現在已經好多了,祇是這會頭卻開始有那麼一點昏昏然的感覺,就像才喝下了兩杯烈酒似的。大概這也可以合理解釋了為什麼後來會發生下面這些事吧。

  嗨!是傑克先笑著打了聲招呼,您還好嗎?威爾斯王王子先生?   謝謝您,我很好,對方回了他一個勉強的笑。王子看起來相當地疲倦,他的臉比雷恩從報上所看到的印象還要長上一點,這會兒疲倦加上沮喪,實在看不出他身上還有什麼貴族味了。失神的目光下面一身保守的西服,這那像個王子嘛?雷恩心想。   您您請坐呀,雷恩好意地說了一句,看您的樣子好像昨天晚上您過得比我還要難過。   哦是的,謝謝您,雷恩博士,說著王子臉上又費勁地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您還好嗎?王子跟著開了口。   您是指傷嗎?情況還好,謝謝您,哦,對了,您的太太我是指王妃,她還好嗎?   威爾斯王子欲言又止,好像在他來說,開口講話都已經成了難事,坐在椅子的他顯得手足無措,我們哦我們覺得很抱歉,因為她有點不舒服,所以不能親自來向您道謝,她哦她有點不太不太適應,大概是嚇到了,我想。昨天的事,對她來說實在有點她大概是嚇到了。

  這個自然,腦袋開花血肉模糊就橫在眼前,換了是誰恐怕都不會好受,雷恩心想。我懂您的意思,雷恩說,幸好您夫婦倆都沒受到什麼傷害吧?真是謝天謝地,孩子也還好嗎?   是的,這一切都要謝謝您,雷恩博士,要不是您   雷恩想故作輕鬆似的聳聳肩膀,可惜只有他的右肩能動,左半邊雖然動不了,不過這會兒已經不疼了。沒的事,王子先生只可惜我自個兒挨了一顆槍子就是,話才一出口,雷恩就曉得自己說錯了,原來他只不過想藉著這句話沖淡一下現場的氣氛,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他卻說了最不該說的話,只見王子神色一怔的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隨即又收回目光,望著眼前的床沿發呆。   要不是您的話,我們一家恐怕都完了,您知道我實在不曉得還能說什麼,雷恩博士這真是真是謝謝您了。我知道單單說謝這個字並不夠,王子似乎想繼續說什麼,但是話才到嘴邊,他卻又停了下來,跟著像是費了很大勁似的,他又吐出了幾個字,我我好像最多也只能說謝這個字了,昨天的事我至少也應該做點什麼才是,實在是說著王子又停了下來,然後頭垂得更低,目光也更暗了下去。

  哈!原來是這麼回事,雷恩心想。王子忽然站了起來,跟著轉身準備離去。糟了!現在我該怎麼辨是好?   王子先生,您何不再坐一會兒,也許我們可以再聊聊。   王子聞言轉了個身,他好像突然想再開口說點什麼,但是接著神色又是一暗,欠了欠身,又繼續往門口走去。   陛下,我覺得不行,這樣沒有用,絕不能讓他垂頭喪氣的像這個樣子離開這兒。好吧!既然來文的不行,就只好用武的了傑克的聲音突然一硬。   站住!王子轉過了身來一臉驚訝。你給我回來坐下,他媽的!說著雷恩用下巴朝椅子那指了一指。成了!至少把他給叫住了,雷恩心想,不曉得他們英國會不會把頒出去的爵位再給收了回去   王子這會兒滿臉通紅,原來面無血色的臉上,這時至少有了一點顏色,只見他猶豫了片刻,雖然極端不願意,但是終於還是轉回了椅子上坐了下來。   聽著,雷恩提高了嗓門說,我想我大概知道你是怎麼回事了,王子先生。昨天的事一定讓你心裡很不是味道,因為你大概以為你該像約翰.韋恩之類的什麼西部大英雄,親自動手處理那幾個傢伙才是,對不對?王子一句話沒說的看著他,不過,從他臉上的表情和眼神中所露出來的痛苦模樣,證實了雷恩所言不虛。   哈!狗屁!雷恩不屑地哼了一聲,這時,原本一直靜靜坐在角落裡的湯尼.威爾森,臉上一下子一陣慘白,面前的是一幕恐怕他這一輩子也沒見過。   您應該用用您的大腦王子先生,雷恩話說得很急,您是受過入伍訓練的,是不是?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您也是位合格的飛行員,受過特降訓練,甚至自己還幹過艦長帶過自己的船,是不是?對方點了點頭。上道了,雷恩心想,該導入正題了。那可好,這麼一來就更不能原諒您了,您更應該用用您的腦子好好想想昨天發生過的整個事,可是看您的樣子,您卻好像連想都沒想過,您不至於這麼笨吧!   我不懂不懂您的意思。王子語氣裡顯出了一點按捺不住的憤怒。好極了,雷恩心想。   用用您的大腦吧!您受過這麼多嚴格戰門訓練,目的不就是要您在遇到事情的時候能夠條理分明的分析?那敢情好,咱們就把昨天發生的事,當作是一場兵棋推演,然後把整個情況再重新推演一遍看看吧。您的座車是在半路上叫人給用炸彈攔了下來,幾個小子拿著武器衝到您車子旁邊,是吧?好了,沒錯!您的車子可以防彈,可是您自己卻被困在車子裡動彈不得,您想您該怎麼辦?依我看,您可以有三條路走,第一,您當場就給嚇得楞在那兒,只怕褲子都給尿溼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媽的,我看十個人裡頭至少有八個都會這樣,事出突然,誰也沒料到有這個局面,這種情況之下嚇呆了也是正常反應,您說是吧?可是您卻不是這十個裡的八個。第二,也許您應該試著打開車門出來,想法子盡點力做點什麼,是不是?   嗯,我是應該積極一點的採取點行動才是的。   呸!說著雷恩斷然地搖了搖頭,對不起,王子先生,因為這麼一來。只怕更糟。您知道嗎?叫我開槍打傷的那個小子,他就正埋伏在車後等著您出來呢,只怕您兩隻腳跨出車門還沒站穩,他就會朝您腦袋裡送一顆九公厘衛生丸,當然,瞧您這副身材,平常也多半沒閒著,恐怕您也練過一點拳腳功夫,因此您的動作也許夠快不過我還沒看過那個人快得可以跟子彈比的呢,王子先生!別說您這麼做只會傷到您自個,只怕您車裡的一家大小全都會和您一塊上西天去了。現在是第三,您的最後一條路,您衡量了一下現場的狀況,覺得不可以輕舉妄動,也許皇宮附近的禁衛軍可以聞聲而來,因為您曉得那兒離皇宮不遠,您也清楚聖詹姆士公園附近淨是警察和便衣,所以只要能多拖一會,情況還是對您有利的,也許只要拖過兩、三分鐘就行,所以您盡了力先保護身邊的家人,您叫王妃和小王子都趕快趴了下來,跟著你又俯在他們身上,這樣,即使有人想要對他們動手,也得先把您給先做了才是。而這個,我親愛的王子,這才是您該做而您也的確做了的事。說到這兒,雷恩停了下來,有意讓王子反覆想一想他的話。   他媽的,您做的正是您最該做的事,說著雷恩將身子朝前誇張似地傾了一傾。沒想到一個不留神,卻扯動了左邊肩膀上吊著的鋼絲,他忍不住哎了一聲,其實止痛藥這會已經見效,事實上他並沒真那麼痛,媽呀!這玩意兒真要命您給我聽著,王子先生!卡在車子裡動也動不了的情況之下,您有好幾條路可以走結果您腦筋飛快一轉之下,選擇了您最該做的事,昨天發生的事依我來看,恐怕換了是誰也不見得會做得比您更好,因此,您有什麼好難過的呢?您根本用不著,我再說一遍,用不著的。瞧瞧您自個的模樣吧,要是您不相信我方才的話,您可以儘管問威爾森去,他是幹警察的,這種事他最清楚。王子聞言將頭轉了過去。   角落裡,反恐怖小組的威爾森身子連忙一正,同時他清了清嗓子,哦對不起,王子陛下,我看雷恩博士的話有道理,事實上,他說的一點也沒錯,昨天的情形我們局裡幾個人私下也討論過,而大家的結論跟雷恩博士方才講的一樣。就算換了是我們自己人,恐怕也多半會給嚇呆了。   雷恩仰起了脖子望著角落裡的湯尼.威爾森,說實話,湯尼,你們分析出這個結果一共花了多久時間?   差不多十分鐘左右。湯尼回答他。   十分鐘?差不多是六百秒吧,王子先生,可是您卻必須在多少時間五秒?還是三秒?這是短短的一剎那時間裡就得做出是生?是死的決定?天啊!換了是普通人誰辦得到,我看,要不是因為您過去受過的訓紮下的基礎,您那能這麼容易就做得到,就算是換了事情是發生在別人身上,而由您來事後檢討的話,我看您也會得出同樣結論來的,就像湯尼跟他們局裡的同事一樣,您說是不是?   可是報紙上   哈!報紙?去他娘的報紙吧!雷恩說著往枕頭上一靠,心想今天早上自己的髒話應該也說得夠多了,那些記者們他們懂得什麼,他們只會瞎掰胡謅,繪影繪形的說些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您開過戰鬥機,您跳過傘別提飛機了,提了它我就兩腿發抖,更別提撐傘從上面跳下來了您還帶過自己的船,您不是還經常騎馬打馬球,叫自己從馬上給摔下來嗎?看看您自個做的還有,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事,您已經身為人父了,您自己有個白胖可愛的小仔子不是?難道這些還不夠向旁人證明您有種?您可不是什麼下三濫的混混吧!王子先生,您是受過訓練的專業軍人,您就該像個軍人的樣子。   傑克看得出來,這會兒王子正在反芻他方才講過的話,不知不覺地他坐的姿勢似乎也正了一點,雖然他的模樣沒有明顯地表示出同意雷恩的話,不過,至少他的眼神裡已經有那麼一點點樣子了。   您說話的方式叫我有點受不了,我很少聽過有人像您這樣講話的。   那就給我一拳吧!說著雷恩笑了一笑,雖瞧您原來那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我想您需要有人給您打打氣可是要是不設法留住您,您怎麼可能聽得進去呢?我不覺得我方才說錯了什麼,王子先生,事實上,您應該自個走過去站到那面鏡子前瞧瞧自己現在的模樣,我敢跟您打賭,您現在看到的鏡子裡面的人,一定比您今天早上刮臉的時候看到的那個人模樣要好得多了。   唔,你方才說的那些都是實話?   那當然,其實也不怪您,只是您自己是局中人,所以看得不夠客觀罷了。事實上,照昨天的情況來看,您所碰到的問題恐怕要比我在陸戰隊受訓時所碰到的任何一次演習都要來得更麻煩,結果您卻把它擺平了。對了,我想起一件事,您知道,我到關提哥基地報到的時候,那是預備軍官入伍訓練的第一天,大夥當時都排好了隊,負責接待我們的是訓練中心裡最有名的一位教育班長,是位砲械上士,叫金威利一個黑人教育班長,大夥兒背後都管叫他金剛話說回來,那天排好隊之後,他把我們上下打量了一會兒,跟著他開了口,聽著,娘兒們,我這兒有個好消息也有個壞消息要跟各位報告,好消息嘛要是各位能通過我們基地的入伍訓練活著爬出去的話,那就恭喜你們這一輩子再也沒有什麼好怕的啦!跟著他停了一會後又說,至於我的壞消息嘛那就是你們絕過不了我這一關!   可是你不是第一名畢業的嗎?王子接了一句。顯然他也知道雷恩過去的資料了。   第三名,基本軍官課程的堂課總成績才是第一名,畢業總排名只是第三。沒錯,我是通過了。入伍訓練的日子現在想來也可怕,那時候好像沒有一件事情容易只除了一件那就是晚上倒頭就睡,磨了一整天之後,恐怕也只有睡覺是最容易的事了,倒頭一覺就到天明。不過您知道,金剛的話也沒錯,因為祇要你熬得過入伍訓練,好像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什麼事好怕的了,熬過了那段日子之後,你就真的像是個人了,然後這個世界上就只還剩下一件事你需要證明,不過這件事陸戰隊可幫不了什麼忙,說著雷恩停了下來,那就是我的小莎麗,她就是最好的證明。你通過了入伍訓練的嚴格考驗,你結了婚之後又證明了自己有種而且也留了種,您說是不是?不管怎麼說,昨天的事已經過去了,您也做了您該做的事,誰理會那些報紙上怎麼說的,是您自個保護您的家人的,是不是?我記得,好像去年報紙上也曾風言風雨的講過王妃什麼事,他媽的!要是有人膽敢在背後講我凱西什麼閒話的話,我不一把掐斷他的脖子才怪。   什麼?掐?王子似乎吃了一驚。   沒錯,掐,而且一把捏著狠命的掐,說著雷恩笑了起來,恐怕身為一位重要人物,像您這樣皇家貴族之流的,您就只有忍受的份了,這也不怪您,說實話,新聞界裡的那些人,有時候也的確該給他們一點教訓,只是像您這樣身分和地位的,有的時候也只有逆來順受,怕連一點隱私權都沒有了,要是換了是我,才不跟他們客氣呢。   哦!您是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人家犯了我,我就是嗎?約翰.雷恩爵士?王子臉上終於露出笑容來。   慘了,陛下,你這一問可就把我給問得不知怎麼答法了。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該謝謝您,因為要不是您的話只怕結局不會像今天這個樣子。   這也沒什麼,我這個人天性就喜歡打抱不平,叫我坐在那親眼看著別人犯罪,這可不行,我想昨天的情形要是換個立場的話,相信您也會像我這麼做的。   哦!你真的這麼想?王子有點意外的問。   陛下!您不是開玩笑吧!一個傻到敢從飛機上往外跳的人,當然也會傻到路見不平就拔刀相助的。   威爾斯王子停了半晌沒作聲,跟著他站起了身,朝牆邊的鏡子走了過去,顯然鏡中人現在的模樣是要好看多了,嗯他朝著鏡子裡的自己自言自語了一句。跟著他又轉回了身來追問了一句。   要是換了你是昨天的我呢?   哈!我看我當時就得換條褲子了。雷恩回答他說:可是您就不同,陛下,像處理昨天那樣狀況的事,只怕您要比我在行得多,因為這種突發意外的可能,在您,恐怕不會是第一回才想到吧!是不是?然後,您一定也受過必要的自衛訓練也是在皇家海軍陸戰隊?   沒錯,是在那兒。   雷恩點了點頭,好吧!這就對啦!應付這種危機的事,您恐怕老早心理就有了準備,當然啦!誰也不敢確定它會不會來,或是什麼時候會來!這就得要看您隨機反應的能力了!結果,昨天雖然他們出其不意的攔下了您,但是您平常的訓練讓您適時地做了最佳的反應,您一點都沒做錯,我只有這麼一句話了,回來坐著吧!我口也乾了,也許湯尼可以給我們倒杯咖啡什麼的喝喝?   威爾森聞言立即有了動作,不過瞧他的模樣,恐怕這輩子他還是第一次和皇室靠得這麼近吧,難怪他的動作相當拘謹。威爾斯王子端起杯子喝咖啡的時候,雷恩又掏出湯尼擱在床邊的香煙來。王子看在眼裡似乎不太贊同。   這東西對你來講,恐怕不太好吧?   雷恩聽了放聲笑了出來。親愛的王子陛下,自從到了英國,這短短三十二小時裡,我先是差一點叫一輛雙層公車給輾了過去,跟著又吃了一顆恐怖分子的衛生丸,只差腦袋沒開花而已,然後又是您手下的禁衛軍上了雪亮的刺刀對著我這,說著雷恩指了指自己胸膛,這玩意,他將手上的香煙晃了晃,恐怕算得上是我在英國所碰見最安全的東西了,瞧我這個假是怎麼度的吧!   嗯,好像您說得像是也有幾分道理,王子點了點頭,而且您也滿幽默呢!雷恩博士。   說來也許都該怪他們給我打的那個什麼玩意嗎啡鎮靜劑什麼的的功勞,別再博士不博士的了,叫我傑克就好。說著他叼住了煙伸出自己的右手,王子則按了過去用力一握。   昨天我見過了您的夫人和小女兒那時候您還沒醒,尊夫人似乎是相當有名的醫生,而您的小千金也很可愛。   那兒話,對了,當個爸爸不簡單吧!您自己呢?   那當然,尤其是在產房外第一回抱起自己孩子的時候。   您說對了,傑克說,陛下,孩子最是可愛,他才是我們的一切雷恩說到這突然住了口。   天啊!雷恩心想,這就對了,一個四個月大初生嬰兒,這才是重點,要是昨天那批人只綁架了王子和王妃夫婦的話,只怕英國政府絕不會饒了他們,英國警方和皇室對於這種危機的處理一定有一套妥善的應變計畫,只怕他們會把英倫三島給一傢伙全剝了拆了也絕不會妥協或是跟對方談判,這就是成為大人之後的悲哀,你所代表的價值或意義很從另一個角度來衡量,但是要是他們綁架了孩子的話呢他媽的,對方就有了談判的本錢了!一個才四個月大的嬰孩呢!而且還是皇室的後代,乖乖!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路,怎麼想得出這麼一招來?   該死的!雷恩不覺自言自語地冒了一句。一旁的威爾森聽了臉上又是一陣慘白。不過王子倒還好,因為他察覺出傑克一定是想到了什麼。   怎麼回事?   他們昨天並不是想要做掉您們夫婦,媽的!我敢打賭,搞不好,您們夫婦倆恐怕根本就不是他們真正的目標雷恩邊說邊思索著點起了頭來。他開始回想起自己過去所看過的有關北愛爾蘭解放組織的資料來,記憶裡有關這方面的資料似乎並不多當初這一方面並不全是他研究的重點淨是些片段的模糊資料,似乎也用不上,我猜他們一定不是想殺你們,陛下,而是當您護著王妃和孩子在自己身下的時候,恐怕您就正好把他們整個計畫給破壞了嗯,說的也是,也許您也許正是您這麼一來,才使得他們手足無措耽誤了時間也說不定。   我不懂你的意思,王子一臉疑惑旳問他。   都怪這些嗎啡,人一吃多了這玩意,大腦也不聽使喚了,雷恩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警局裡的人有沒有跟您提過昨天那批恐怖分子所為何來?   王子從椅子上坐正了一點。這個這個嘛我不能   不要緊,您不說也罷,雷恩打斷了他的話,他們有沒有告訴您,是您當時的反應才救了您一家大小的?   沒,不過   湯尼!你呢?怎麼說?   局裡的人早先就說過您不簡單,傑克。湯尼.威爾森答非所問的嘟囔了一句,這件事嘛,抱歉了,恐怕我不能給您滿意答覆。不過,報告王子陛下,雷恩博士的判斷恐怕沒錯。   判斷?什麼判斷?王子似乎有點迷糊了。   雷恩開口向他解釋了一遍。整個事情的分析說來也簡單,要不了幾分鐘就成了。   嗯!您是怎麼推出這個結論來的,傑克?王子問他。   這會兒雷恩的腦海裡還反覆思索著剛才的結論,陛下,您曉得我是學歷史的,我成天幹的就是想,而念歷史之前,我幹的是股市經紀人那個工作性質差不多也是同一回事兒。要是您仔細分析一下的話,什麼事情可都有個脈絡可循,什麼事情也該有個邏輯道理,不合邏輯的事情就一定有他的原因。說到這兒他停了下來,方才那些只不過是我自己的推想罷了,不過我猜湯尼他們局裡的人也一定正在追查這件事。一旁的威爾森先沒答腔,跟著他卻又清了清嗓子不過這就夠暗示什麼的了。   王子這會正凝神注視著自己手裡的咖啡杯,只見他瞧著杯裡咖啡時的模樣,已經不復再有方才進屋子時那種沮喪和消沉來,代之而起的卻是逐漸顯現在他臉上的憤怒之情,他大概也想通了。   看來他們昨天錯失了機會,是不是?   我想也是,陛下。只怕下一回他們想要再試也難了,這種事由不得第二次的,是嗎,湯尼?   沒錯,雷恩博士,他們恐怕沒那個膽再來,威爾森回答他:從這一次的意外裡,我想局裡一定會好好的檢討學點什麼,北解這回鐵定跌了一大跤,當然要是他們成功的話,從政治角度來看,他們也許就有繼續壯大的籌碼,不過他們輸了,而且我想他們一定輸得很慘,慘的不止是他們自己,只怕支持贊助他們的幕後那一群,傷得比他們還要重,通常這恐怖分子的背後都必得有人支持,不管是財力上或是政治主張上,這一回出了這種事,再往下走只怕他們會更難過,會有這種可怕念頭,誰還敢跟他們打交道。   對北解來說,這會是一次教訓嗎?雷恩持保留態度,如果是的話,他們又能從這一次裡學到什麼?雷恩曉得這有兩個答案,而這兩個答案卻又正好互相矛盾。他心裡暗暗記下了這個問題,等一切告一個段落,回了國之後,他得把這件事再繼續追一追。對他而言,這件事已經不再只是紙上作業的一個研究課題而已了,因為自己為了它也挨了一槍,差一點沒連命都報銷了。   王子站了起來,我想這一回我真的該走了,傑克,看樣子今天我還得有些事情好忙。   不預備再躲了,嗯?   沒錯,躲不是辦法,方才跟你這麼一談,讓我對這件事情又有了不同看法,我想我得再跟你說一聲謝了。   那兒話,您早晚自個也會想得通的,只不過早一點弄清楚的更好,您說是不是?   嗯!希望今後我們多見見面。   好極了!陛下,我樂意奉陪,只不過眼前我是那兒也去不了,祇得在醫院好待上一會兒了。   短期間之內我們可能會出國走一趟就是後天吧!是到紐西蘭和索羅門群島,做一次正式訪問,嗯!也許我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不在英國了。   王妃也會跟您一塊嗎?   應該會吧,原來也是預定好的,只是這回出了這件事,不過醫生說讓她出門走走對她心情也許會好一點,昨天的事,對她恐怕是不好受,不過說著王子笑了一笑,現在想來我似乎比她還難過。   說的也是!雷恩心想。畢竟王妃還年輕,日子久了,不愉快的經驗就會慢慢淡忘,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只怕王妃這一輩子也離不開王子了,千鈞一髮的生死之間,能挺身保護自己的人你忘得了嗎?對了!我看有了這一次經驗之後,王妃會更相信您是愛她的。   我本來就愛她,你知道。王子頗為認同的說。   不過,一般人結婚多半都為了對方能給自己十足的安全感。傑克回答他,至於皇家王室的婚姻是不是這樣,那我就不曉得了。   你知道,傑克,有時候我覺得你還真是有點古怪呢?   對不起啦!陛下,我忘了您的身分。說著雷恩露了一個歉意的笑。王子也回他一個諒解的笑。   不對!你不怪,其實我知道,王子說著伸出了他的手來,不管怎麼說,雷恩爵士,我還是要再謝謝您一次,您為我們一家做了太多,我們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您的。   雷恩瞧著王子走出房門,步伐輕快不說,這會背也打直多了。   你知道,湯尼,王子跟我兩個人之間有什麼不同嗎?他和我都是人,可是我可以承認我沒有膽子,而他卻得天天面對不同的人並且要裝得像個人嗯,也許吧!這就是身為公眾人所必須付出的代價,說著傑克搖了搖頭:我看呀,你就是拿什麼來跟我換,要我幹他那個職位,我也不願意的。   他也並不見得喜歡,只是天生就必須如此罷了,威爾森接著說。   雷恩聽了想了一會兒:你說的也沒錯,不過我想這就是你們和我們這兩國之間不同的地方了,在英國好像大家都認為,一個人天生下來就該是個什麼樣,而在我們那兒,你卻得努力奮鬥了之後才能有你的樣,也許這個結果會是一樣,可是道理卻不同,是嗎?湯尼?   這個,這我就不曉得了,不過我看啦,傑克,你也別說了,你現在就已經是英國的一部分囉。      我想我還是得去一趟,大衛.艾斯里說著又瞧了一眼手裡的電傳資料。這件事怎麼想也想不透,對方竟然指了名要見他,北愛爾蘭新芬黨的怎麼曉得他是誰,不但如此,他們竟然還知道這件案子現在正由安全局來辦,這怎麼可能呢?   我想也是,詹姆士.歐文點了點頭,既然他們急成這樣子發了電傳來找我們,那他們一定是真有事要告訴我們,當然,這其中也不能不防著一防,我看你還是帶個人跟你一塊去好了。   艾斯里也想過這個問題,因為萬一他們要是想綁架他的話,這就不過新芬黨組織裏也有一套奇怪的規矩,算是盜亦有道吧!固然他們什麼壞事都幹盡,可是他們卻有的事再怎麼也不會做,比方說他們會殺人不眨眼的進行一連串的暗殺,但是他們絕對不幹走私禁藥或是吸毒之類的玩意,他們埋放的炸彈也許會炸傷老人炸死嬰兒,但是他們卻從來沒有綁架過一個人。想到這裡,艾斯里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們部裡面以前也有人跟他們接觸過,綁架的事他們不會幹,我看我還是自個去好了。說著他轉身而出。      爹地?爹地?邊嚷嚷著邊衝進房裡來的小莎麗,站到了雷恩床前之後卻一下子停了下來。原來她正在想該怎樣才能爬上去親她老爸。猶豫了片刻,只見她順著床沿欄杆搭上了一隻腳,跟著她兩手拽著床單踮起另一隻腳試著往上翻,那模樣像極了她托兒所遊戲室裡掛著的小獼猴爬樹圖片。等翻上了半個身子之後,她又費勁的繼續往上掙扎,把雷恩床上的床單都給拽斜了一半。結果還是雷恩伸手拉了她一把。   爹地,你還好嗎?說著女兒親了親他的面頰。   嗯,你呢,你今天好嗎?   還好,爹地,這是什麼呀!說著她朝雷恩左臂上指了一指。   哦,那個啊,那是石膏。一旁的凱西替雷恩回答她了,你方才不是說了要尿尿的嗎?   對,我要尿尿。說著莎麗又一個轉身翻下了床。   裡頭那一間大概是盥洗室。傑克說:不過我還沒上過。   應該是吧!她方才來的路上就快急死了。說著凱西彎下了腰來,大略看了一下傑克身上的一干懸吊裝備。嗯,來吧,莎麗,媽媽帶你過去。   隨著她們母女倆身後,另外進來一個男的,雷恩瞧了一瞧,大概二十來歲左右,長得相當結實,當然穿著也得體,事實上來人還相當帥,傑克心想。   午安,雷恩博士。對方開了口,我叫威廉.葛維里。   傑克順口猜了猜,威爾斯衛隊?那一個營的?   第二十二營,報告長官。   特戰營嗎?葛維里點了點頭,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了一點笑意,帶著一點驕傲,看得出他是滿引以為榮的。   要是回去見到你團上弟兄和長官,記著替我問候一聲,同時也謝謝大家。傑克喃喃的說:就你一個人來的嗎?   外頭還有位駕駛,是馬克森上士,還有一位警局外事組派來的警察。   噢?怎麼現在又換到你們來陪凱西了?   哦!因為尊夫人說過想要到鄉下走一走看一看,家父正好負責好幾座不同的城堡,所以女王想到要是尊夫人四下走走看看的時候,有個對鄉下風景也熟悉的人做伴正合適,所以就挑了我來,過去我小的時候,家父曾經帶著我幾乎跑遍全英國每一座古堡過。   說的也是,陪伴這個字用的是再恰當也不過了,雷恩心想。當然他也曉得特戰營這個單位幹的是什麼事。他們只幹跟飛機有關的事,不是打飛機上往下頭跳就是把飛機給炸得粉碎。   葛維里這一頭還在繼續往下說:我過來之前,團長特地找了我去交代我,要我見到您時,一定邀請您有機會到團裏走一走。   雷恩用右手朝自己左邊指了一指,謝了,不過,有了這玩意在身上,只怕短期間之內是沒法子成行。   這個您的情形我們都曉得的,不管怎麼說,報告長官,只要您得空,隨時歡迎到團裡來跟弟兄們一塊聚一聚,大夥也都巴望著這個榮幸能見到您,說著葛維里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您知道,您昨天做的事本來應該是我們的工作,不過不管怎麼說,團長還是要我當面邀請您。您大概想私下跟家人聚一聚了,請您原諒我暫時告退。   謝謝你幫我照顧她們了是中尉?   上尉,報告長官。說著葛維里一個挺胸立正,您儘管放心好了,報告長官,那是我們的責任。雷恩看著對方轉身離去,凱西和莎麗這會剛好從盥洗室出來。   怎麼樣?他人不錯吧?凱西問他。   叔叔的爸爸是個大爵呢,爹地!小莎麗一臉興奮迫不及待地說:他人好好喲!   是個什麼?大爵?   哦,是伯爵!他父親好像是繼承了一個世襲的爵位什麼的。說著凱西朝床前走了過來,看起來你今天的氣色好多了。   妳也是,親愛的,說著傑克仰起了臉迎著凱西給他的吻。   跟我說實話,傑克。你抽煙了是吧?糟了!雷恩心想。原來,在他倆結婚之前,凱西就警告過他要他戒煙的。   怎麼可能有人鼻子就這麼尖?傑克想。饒了我一回吧!親愛的,昨天一天一直到今天早上,我都沒好過過咧!   哼!有了煙就好過了?凱西不以為然地別過了臉去。   雷恩嘆了一口氣,抬頭望著天花板。瞧瞧!這會對全世界來說我都算得上是個英雄了,可是碰上了她,也才只不過抽了這麼兩支煙,我就成了狗熊似的,這世界果然是正義不彰,雷恩心想。   饒了我這一回吧!親愛的,好嗎?   還剩的煙呢?在哪兒?   在另一個照顧寶寶的警察身上他陪了我一個上午,方才有點事出去了。   凱西半信半疑地四下打量了一會,瞧她的模樣,似乎準備好好將煙找出來,然後不扯它個粉碎絕不甘心似的。這一招傑克早就料到了,湯尼的那半包煙,這會早已經藏在他枕頭下面。凱西終於坐了下來,順手也抱起了莎麗擱在腿上。   你還好吧?   還好!是感覺得出毛病就在那兒,不過,我想還撐得過去就是,妳們母女倆呢?   你知道我們昨晚上住那兒了吧?   嗯!早上聽說了。   說來簡直就像仙履奇緣裡的仙杜拉蒂一樣讓人難以相信,說著外科大夫卡洛琳.雷恩女士露齒一笑。   這一頭,歷史學博士約翰,派屈克.雷恩也朝她眨了眨眼。那看來我就是點石成金的魔術師不成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我們兩人裡還有一個人的假期沒泡惕。   你不會怪我丟下你自個出去逛吧?   這是什麼話,妳忘了,我們這一回來英國,有一半也是為了能讓妳暫時離開醫院休息一會兒,總不能為了我讓妳相機裡的底片又空著沒地方用吧,是不是?   可是那是要有你在一塊,玩起來才有意思呀,少了你我也沒多大興致了。   傑克點了點頭。他是早就計畫了想要親自看一看月曆上頭那些城堡的真實模樣的。跟其他大部分美國人一樣,雷恩並不認同舊英國社會裡因襲下來的那一套繁文縟節傳統,但是古老英國裡留下來的一些歷史性建築,卻一直吸引著他。當然,現在的他又有了新的不同看法,今後,他也將是這其中的一分子了,他的爵士爵位,也許從此將改變一些他對古英國傳統習俗的觀念也說不定。   往好的地方想吧!親愛的,恐怕妳花錢也請不到這麼好的一位導遊,能把一切英國古老城堡裡的故事娓娓道來,看樣子,這一趟英國之行妳的收穫最多了。   說的也是,凱西點了點頭。聽英國警方講,我們可能要比原來預訂留在這兒的時間多待上一陣子,你倒提醒了我,得給醫院裡面的同事和外科部主任打個招呼,說著她聳了聳肩,不過,我想他們會諒解的。   昨天晚上住的地方怎麼樣,一定比旅館還要好吧?   哦,那呀,你可得自己去看了才知道不對,你得自己去親自體驗了才行。說著她笑起來,感覺上好像英國上上下下的人都那麼親切似的,我想他們這兒的人大概從小在家裡,不然就是在學校裡,都加強過禮儀這門課。對了,傑克,猜猜看,今晚上是誰會跟我們一塊吃晚飯?   這我怎麼曉得?   傑克,你知道,他們簡直對我們是太客氣了。   這我看得出來,看樣子不管妳走到那,人家都把妳給當成上賓看了。   嗯!對了,方才你跟那孩子說的是什麼來著,特戰營他是個開飛機的?   差不多,跟飛機有關,傑克有意含糊著回答凱西。這種事還是別讓她知道得太多比較好,萬一她要是曉得了身旁陪伴她的人腰裡頭還隨時揣著一支手槍,而且對方玩起槍就跟她玩起手術刀一樣熟練的時候,只怕她的遊興就會大減了。妳好像都還沒問過我手術後的病情?   這還用你講,進來之前,我已經先把你的病歷看過了,凱西解釋著說。   所以呢?   你熬得過去的,傑克,瞧!你的手指頭都能動呢,那才是我最擔心的事。   哦!怎麼會呢?   麻煩的地方就是那傷口就在交感神經和關節神經連接的地方,子彈大概只差半吋就挨到神經了,這也就是為什麼你現在還能伸動手指的原因,不過,昨天瞧你血流成那個樣子,我還以為神經和整個動脈都給切斷了呢,要是不幸碰上了神經,只怕你這整條左手臂都得廢了,不過說著凱西一笑算你命大吧!只傷了骨頭而已,傷了骨頭雖然最疼,不過骨頭會很快長好的,這個你放心。   怎麼幹醫生的談起病情來都是一個樣?好像都是別人身上的東西與自己無關似的,雷恩心想,就連你自己的太太也這樣,待會兒她一定又會說,能感覺出痛才不是壞事。   至於痛嗎,那才是好事。凱西果然繼續了下去,因為只要你覺得疼,那就表示神經一切都還正常。   傑克聞聲閉起了雙眼搖了搖頭,等凱西握住他的右手時他又睜開了雙眼。   傑克,你知道,我真為你昨天的事感到驕傲。   哦!嫁個英雄老公的滋味還是不錯吧!   你可一直是我心裡的大英雄呢!   真的?這話她以前可從來沒說過,今天的英雄,昨天以前可還只是個學歷史的呢!當然,凱西並不知道他歷史學研究之外還有其他事,不過就算加上那些,他也離英雄這兩個字還差上一大截。   當然,早在你跟我老爸說你能算了,甭提那回事了,不管怎麼說,你知道我是愛你的。   嗯!沒錯,這話倒是滿熟的,好像前天晚上妳還說過一些別的?   凱西聽了他這句話,當下羞得臉上一紅,跟著又嬌嗔了一聲說,我看你最好腦筋醒一醒,暫時忘掉那種事吧!   說的也是,說著雷恩自己也扮了一個鬼臉,既然是病人就得保留體力不管是那一方面的體力,好像有過這種理論是吧?說什麼保持心情愉快就能復元得更快?   復元的事交給醫院和我們來辦吧,你只管聽我的話,病人就是得耐心,記住,傑克。   凱蒂護士一推門走了進來,當她一瞧裡頭坐著的是雷恩的家人時,跟著又匆匆道了個歉推門而出。   也只好耐心啦!傑克回答他,說著又朝關門處看了一眼。   你呀!凱西笑著說,我最知道你了,心裡想什麼還瞞得過我。   這倒是實話,傑克想。在凱西面前你什麼都逃不過她的眼,唉!能娶得到這麼一位太太,夫復何求?   凱西伸出了手輕輕撫著傑克的臉,今天早上是誰替你刮臉來著了,不會是纖纖玉指吧?   說的好,纖纖玉指對了,我的刮鬍刀呢?還有我隨身帶的筆記都在妳那兒嗎?   我下回再來的時候給你帶來好了,不然就找人給你送了來。這會兒門又開了,進來的是湯尼.威爾森。凱西抬頭朝他看了一眼。   湯尼?過來吧!這是凱西我太太,還有小莎麗,小魔鬼女兒,哪,凱西,這就是湯尼.威爾森,也就是照顧小嬰兒的大警察。   昨晚上我們好像見過不是?凡是叫凱西碰過的人,她絕不會忘至少就雷恩記憶所及,她還從來沒忘過人,事實上凱西也好像的確從來沒忘過什麼事。   大概吧!是昨天晚上沒錯,不過我沒跟您談過話當時大家都正忙著,您還好吧!爵士夫人。   什麼?什麼夫人?凱西問,爵士夫人?   難道他們沒告訴妳?瞧凱西一臉迷糊表情,傑克忍不住笑了起來。   告訴我什麼?   傑克花了幾分鐘把上午發生的事解釋了一遍。怎麼樣?現在不是英雄而是個爵士了,身為爵士夫人的滋味還好吧?   爹地,你的意思是說,這樣我們就可以有馬騎了嗎?一旁的莎麗終於忍不住開了口,滿臉期盼的表情。我可不可以騎呢?   這個爵位不違法吧?傑克。   這個嘛女王夫婦說,他們今天會請英國首相跟咱們總統討論這個問題。   我的天!爵士夫人忍不住說了一句,然後她停了下來,隔了片刻,她又笑了起來。   嫁給我還不壞吧?說著傑克又眨了眨眼。   爹地?爹地?到底有沒有馬嘛?莎麗還在等他的回答。   哦!這個嘛,對不起啦,小乖乖!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想弄一匹馬應該不是什麼問題,說著他打了一個哈欠。其實有關馬的常識,他只懂得那麼一點點,還是在賽馬場上跟別人打聽學來的,不過誰知道呢?這會我已經有了自己的寶劍了,再弄匹馬又有什麼不可?想到這兒,他也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我看爹地應該是累了,他需要多休息,凱西體貼的說,同時為了今天晚上的晚飯,我想我也得去街上逛逛才是。   哦!天啊!說著雷恩痛苦地呻吟了一聲,順便也替我看看,有沒有好看一點的病人穿的。   爵士夫人嫣然一笑,病人穿的?我看你門都沒,你還是好好地躺著休息吧!雷恩爵士!      約定會面的地方在都柏林的康乃爾大街,是一家樣子不怎麼起眼的牛排館。雖然打外表看起來不怎麼樣,不過牛排館裡的擺設倒是充滿了英國鄉間那股純樸味。只是從牛排館裡往前再走不了幾步路,就是一家麥當勞漢堡店,因此這裡頭吃牛排的客人,跟外頭一窩蜂排隊吃漢堡炸雞的年輕人,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來人靜悄悄地在他面前坐下來的時候,艾斯里正一個人啜飲著手裡的威士忌酒,對方坐下來的當時,隔鄰也同時坐下了兩位客人,八成是一道的,艾斯里心想,他自己可是單槍匹馬。類似這種約會見面,過去也曾經有過,地點也多半選在都柏林北愛爾蘭和英國大概都把這兒當成了一塊中立區了吧!不過當地愛爾蘭共和國的警察可都沒閒著,大概這也就是為什麼對方一次來了三個人的緣故。   歡迎您到都柏林來,艾斯里先生。新芬黨,也是愛爾蘭共和軍下的一個支系派出來的代表先開了口。   謝謝你,莫菲先生,安全局的艾斯里略微點了點頭表示回答。根據局裡檔案上的照片看來,您似乎比照片上還要顯得年輕得多。   說的也是,不止是年輕,恐怕還夠不聰明,我想。因為只有傻子才會犯錯,當時照那個相的時候,我還留了鬍子。莫菲解釋著說。跟著他拿起面前的菜單看了看。這一家館子裡的牛肉還不錯,他們的生菜也滿新鮮的,夏天的時候,座上全都是美國觀光客淨是些老得吃不動炸雞的觀光客全是他們把價錢給抬了起來,有觀光客的地方東西就貴,您曉得,尤其是美國來的,幸好這會他們都回去了,留下錢來然後走人,這塊可憐地方需要的正是這個。   你找我來是有什麼情報要提供嗎?   情報?   是呀,是您約了我來這兒見面的不是,莫菲先生?艾斯里耐心的解釋著。   沒錯,我請了您來的目的是想告訴您,昨天倫敦發生的那件事跟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這個我想報上似乎已經登出,事實上我看過今天的報,上頭也是這麼說。就為了這個?   是的,艾斯里先生,我們覺得還是當面把這個事跟您澄清一下比較好。   哦?您認為這樣我們就比較信得過?艾斯里問,說著他又端起杯子。飲了一小口威士忌酒。兩人交談的聲音都刻意壓得低沉了些,附近還有其他客人在高談闊論,不過,倒不妨礙他們倆之間的表達溝通。   是的,因為我們還沒瘋到那個程度,莫菲答了一句,牛排館的侍者適時地走了過來。請兩人點菜。兩人各看了看菜單,分別叫了自己所要的東西。艾斯里另外又叫了一杯波爾多葡萄酒。這餐飯他打算報公帳請客,雖然是對方主動約了他來,而且地點也是對方選的。從倫敦蓋維克機場搭飛機過來到這要不了一個鐘頭,對方的人事先打了電話給英國駐都柏林大使館,指名了要在都柏林這一家牛排館見面。   這麼說,只有瘋子才會幹這種事了囉?等侍者接了菜單離開之後,艾斯里隔著餐桌緊盯著對方的眼睛問。莫菲一雙藍眼珠裡一點表情也沒有。   英國皇家的成員,一向不在咱們行動的目標之內,他們只是一群會作秀的政治樣版說著莫菲冷然一笑對皇室的人採取任何行動只會收到反效果。   哦!這倒還是我頭一回聽說。艾斯里語帶諷刺地回了他一句。莫菲聽了眉心一動跟著欲言又止,像是艾斯里的這番話污辱了他的人格什麼似的。不過,他還是忍了下來。   艾斯里先生,我們兩邊一向互相敵對,誰看誰也不順眼,今天如果換了是別的場合,恐怕把您宰了生吞活剝下酒吃,我也不會眨一下眼。但是,現在年代不同啦,即使是敵人也有可能坐下來好好談一談的吧,是不是?   嗯!繼續說吧!我在聽著。   這件事情上我們一點也沒介入,我可以對你發誓。   哦!一個馬克斯列寧主義者發的誓能信嗎?艾斯里說著又是冷然一笑。   艾斯里先生,我看得出你對撩撥人相當有一套,莫菲說著也輕輕哼了一聲,不過,您今天激不了我,我是負著和平任務而來,是真心想和您溝通溝通的。   艾斯里聽了,幾乎又笑了出來。不過,他端起了面前的酒飲了一口,硬是將才到嘴邊的笑給壓了回去。   莫菲先生,你知道要是有一天你再落在我們手裡,叫我們的人給做了的話,我可也是一滴眼淚也不會替你流的。不過,今天既然是衝著這件事情而來,好吧,姑且我就聽聽你的,看看你還有什麼花樣好玩。   哈!做了我,這就是你們英國人自以為是的自大地方。莫菲心想,坦白說吧!艾斯里先生,下一步還不曉得會是誰做了誰呢?   說的也是,咱們等著瞧好了;兩人嘴上雖然都沒有言語但是卻都看出了對方心裡所想的事。   回到方才話題吧!您要怎麼才能相信我們的確沒有介入?莫菲抬眼望著他。   很簡單,既然不是你們幹的,告訴我是那一路人!主事者叫什麼名字,艾斯里不動聲色的說。   不行!這個辦不到,你也知道,我們不可能這麼做。   那敢情好,今天咱們就吃了飯各走各的。還談什麼交易不交易。   對桌的莫菲歎了口氣,這麼說您就真的不瞭解我們了,艾斯里先生,我們組織裡的運作情形,您又不是不清楚,難道您還真以為我們也能像你們在英國總部一樣,隨便找個傢伙按幾下電腦,終端機就會自動列印出所有人的清冊了嗎?跟您說老實話吧!我們到現在也搞不清對方是誰?沒錯,那的確是某一個組織幹的,可是我們從來沒聽過這號組織,他們大部分來自愛爾蘭南部,辦了事就一溜煙不見了,我們裡頭也正在猜,說不定他們與我們也不同一路您知道我的意思;這裡頭有許多複雜的因素,也許他們就是更有意地在躲著我們也不一定。莫菲說著停了片刻,昨天現場,受傷之後叫你們逮著的那個小子,就是那個叫史芬.米勒的這個名字我們也是頭一回從報上才聽過。   那麼凱文.奧唐尼呢?他又怎麼說。   沒錯,奧唐尼可能是他們的頭頭,可是這小子四年前就失除了。我想這一點你們的資料也有,就是在哦!算啦!這件事你可能比我還熟。   沒錯,凱文.約瑟夫.奧唐尼。艾斯里心裡默默地回憶著檔案上所登載的資料。今年應該三十四歲了,身高六呎,體重一百六十八磅,未婚不過,這是指他四年前的情形,現在是否還是單身就不知道。這小子原來是愛爾蘭共和軍裡最特立獨行的一個傢伙,早先在左翼新芬黨裡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負責左翼新芬黨的安全部門,四年前,新芬黨一次大內鬥,這小子假公濟私利用他在組織裡的職權,一股腦地暗中幹掉了不少左翼愛爾蘭共和軍裡的高級頭頭,多半也是為了他自己的權力欲望吧!或是組織裡他另有不同的政治目的?反正那一回他們大火拼之下,他至少幹掉了多少十個,還是十五個自己人?愛爾蘭警方事後循線逮著了他,可是叫人想不透的是這小子竟然有辦法脫獄逃了出去,這件事當時曾經震驚了警界,就連北愛爾蘭共和軍和幾個相關的地下恐怖組織也都為之驚愕不已。莫菲說得不錯,艾斯里是曉得有這麼回事,只是他不知道奧唐尼是怎麼成功脫獄的。   沒錯,我曉得你們之中出過一點事,只是我不明白,既然奧唐尼背叛過你們,為什麼你們今天還這麼小心翼翼地護著他和他的手下。艾斯里當然知道這個中原因,只是他犯不著自動說明罷了。   您能這麼做嗎?要是您把過去的自己人也給出賣了,組織那還有個體統?莫菲不以為然地望著他。   這我就不清楚了。莫菲先生,當然也許你們有你們的理由,不過昨天這件案子我還是懷疑   艾斯里先生,您這就說到節骨眼上了,我們之間的問題不就正好跟你我現在所面對的情形一樣?你想是不是?要是英國政府在處理愛爾蘭問題上,從一開始就採取互信的態度,只怕今天我們兩個也不會坐在這兒了,是不是?   艾斯里雖然出身情報界,政治並不是他的本行,但赴英國和愛爾蘭獨立共和國及北愛爾蘭自治區這三者之間的錯綜複雜關係,對他而言卻並不陌生。愛爾蘭和北愛爾蘭問題曾為英國帶來長期煩惱,要是一九一四年沒發生第一次世界大戰,而愛爾蘭自治法案當年通過後順利實施的話,今天的愛爾蘭恐怕就不會是這個局面了。說來也要怪當時英國自己政界裡的野心分子,要不是保守黨和自由黨互相殺得你死我活,南、北愛爾蘭獨立和自治的問題,怎麼會一拖又拖地弄了三、四十年還理不清?二次世界大戰之後,英國固然承認了南愛爾蘭為獨立共和國,但是北愛爾蘭的地位卻一直是曖昧不明。今天,同一個愛爾蘭島上,有十分之七的土地已經成立了一個獨立共和國,可是北邊這十分之三卻仍然隸屬英國,你想這怎麼能叫島上的人心服口服?只是這個問題拖拖拉拉地將近半個世紀都還沒解決,只怕長此以往下去,它也依然是個無解的難題。至於工黨也罷,自由黨也罷,那些早年興風作浪的政治人物,今天恐怕早已作古也叫人遺忘了,除了研究歷史的學者或許還有興趣翻翻過去的檔案資料,而這往日的是非,誰又能說是誰對是誰錯?想到這兒。艾斯里忍不住搖了搖頭。一切都太遲了。愛爾蘭和英國之間的積怨已深,雖然早八百年前是因為新、舊教徒間,因為彼此信仰不同而起的。只怕今天就是上帝親自來了,也解不了這個難題吧!他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容我這麼說吧!艾斯里先生侍者端上了他們點的晚餐。這個時節,旅遊的人已經大為減少,也難怪餐廳裡的服務有效率得多。舉起了波爾多酒瓶之後,侍者優雅地旋開了瓶蓋,再往艾斯里面前一伸,意思是讓艾斯里聞一下酒的年份確實無誤。跟著他換下了艾斯里面前的威士忌酒杯,替艾斯里另外倒了半杯葡萄酒。都柏林不愧是愛爾蘭共和國的首都,艾斯里心想,就連這麼一家不起眼的牛排餐館裡,也上得了這麼好的酒和服務。   說吧!我洗耳恭聽著呢!艾斯里待侍者轉身離去之後開了口。   這批傢伙的情報資料來源,可是超乎你我之外想像的好。他們獲得的資料,恐怕連你都不敢相信,同時據我知道,這條線老早埋在英國裡頭了,至於對方是誰?身分有多高?資料是怎麼傳遞的?我們都一概不曉得,唯一知道內情的小子,早在四年前就死了。你懂我的意思嗎?說著莫菲嚐了一口面前的甘藍沙拉。嗯!不錯!您不嚐嚐看?不是跟您說過這家餐廳裡的蔬菜最新鮮?   四年前就死了,怎麼回事?   莫菲抬起了頭來,怎麼?您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這倒讓我覺得奇怪了,艾斯里先生。沒錯,死了,而且已經四年了。這小子叫邁可.伯德,他原來就在凱文.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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