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小說園地 克里姆林宮的樞機主教

第31章 第二十七章 密而不宣

  瓦圖丁打電話向處長報告完後,處長趕忙打電話給國安會第一副主席。副主席又打了電話給另外一個人,最後將指示傳到機場辦公室。他們都在那裏等著。瓦圖丁將他在電話中接到的指示逐字記下,然後把大家帶到格拉西莫夫的汽車上,並下達了一些雷恩一句也聽不懂的指示。汽車奔馳在莫斯科凌晨的大街上此刻午夜剛過,晚上出來看電影、看戲、看芭蕾舞演出的人們都回到家裏了。雷恩的兩側各坐著一位國安會上校。他希望他們送他回美國大使館去,可是他們仍繼續向前行駛。汽車飛也似地穿過市區的大街,進了列寧山,來到環繞市區的樹林地帶。他心裏開始忐忑不安起來。在樹林裏跟在機場上可不一樣,在這裏,外交豁免權似乎變得不太可靠了。   一小時後,車速逐漸慢下來。車子拐下公路,開上一條蜿蜒曲折的林間石子路。透過車窗,他看見四處有穿著軍服的人,身上還帶著自動步槍。看到這種景象後,他一時之間連腳踝和膝蓋的疼痛都忘了。他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他們為什麼要把他帶到這裏來?為什麼附近有這麼多帶槍的人呢?他想到的答案很簡單,這不是好兆頭:帶他兜兜風,一定是準備暗殺他

  不!這不可能,他暗自思忖道,我有外交護照。還有很多人看見我活著。也許我們的大使早已知道這件事了但是大使根本不會知道,沒有人會通知他的,除非他們自己從那架飛機上得到了消息不管怎麼說,他們不太可能不過正如人們常說的,在蘇聯所發生的一切都是沒有發生過的,說不定會有奇蹟出現。車門突然打開了。葛洛佛科先下車,接著把雷恩拉出來。雷恩心裏明白,此刻進行任何反抗都無濟於事。   那邊有一幢房子,一幢普通的林地木屋。掛著窗簾的窗戶透出黃色的燈光。房子四周有十來個人,全部穿著軍裝、帶著槍、興致勃勃盯著他看,彷彿他是一個紙靶似地。其中一位軍官走上前來,在雷恩身上仔細地搜著。當他的手碰到雷恩血淋淋的膝蓋時,他聽見對方疼得哼了兩聲。那軍官隨口表示了一下歉意,這反倒使雷恩頗為不解。這位軍官朝葛洛佛科和瓦圖丁點點頭。他們倆把隨身攜帶的自動手槍遞給他,然後領著雷恩走進那幢房子。

  進門之後,有人接過他們的大衣。另外兩名穿便衣的顯然是警察或國安會的人。他們身上穿著夾克,但拉鏈沒有拉上,從他們站立的姿勢看來,他們身上都帶著手槍。他禮貌地朝他們點點頭,但他們卻無動於衷。這時其中一個人又上前搜他的身,另一個人則站在可以安全射擊的地方看著。雷恩驚訝地發現兩位國安會上校受到同樣的搜身檢查。檢查完畢後,在一旁站著的那人示意他們進裏面去。   蘇聯共黨總書記奈莫諾夫坐在一張有厚墊的椅子上。他身後是剛生起來的爐火。他看見這四個人進來時,便站起身來,示意他們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那名警衛站到了這位蘇聯元首身後。奈莫諾夫用俄語說話,由葛洛佛科擔任翻譯。   你是?   傑克.雷恩,先生。雷恩答道。總書記指著他對面的一張椅子讓他坐,但他注意到雷恩的腿部不太方便。

  安納扎利。他喊了一聲,那名警衛便攙扶著雷恩走進一樓的浴室。他用溫水打溼一塊毛巾遞給雷恩。雷恩可以聽見客廳裏的人的談話聲,但他的俄語太差,沒聽懂什麼。把腿擦了擦之後感覺好多了,不過這條褲子算是完了,而他原先帶來的換洗衣服他看了看錶現在也快到丹麥了。安納扎利一直在旁監視他。這位警衛從藥櫃裏取出紗布和繃帶替雷恩把傷口包紮好,然後慢慢地攙扶他走進客廳。   葛洛佛科還在裏面,瓦圖丁已經離開。那張空著的椅子仍在等他去坐。安納扎利又站到總書記身後他先前站的位置上。   現在那股灼痛的感覺沒有了,雷恩說道。謝謝您讓我去把膝蓋洗乾淨。   葛洛佛科告訴我,你這傷不能怪我們。對不對?   這個問題在雷恩聽起來有點奇怪,因為現場的翻譯人員是葛洛佛科。這麼說來,奈莫諾夫還能說幾句英語,是不是?

  不,先生,這得怪我自己。我沒有受到任何虐待。不過也真的嚇到了,雷恩暗暗對自己說道。這事只能怪我自己。奈莫諾夫靜靜地、頗有興趣地打量著他,過了大概半分鐘才又開口。   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先生。雷恩佯作不解地說道。   你們當真以為格拉西莫夫能把我搞下臺嗎?   先生,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我的任務是來救我們的一位間諜。這麼做就表示得揭露格拉西莫夫主席曾作過錯誤的情報評估。我們只不過是用適當的餌來釣魚罷了。   釣出了一條適當的魚,奈莫諾夫說道。他的語調幽默詼諧,但臉上卻不露聲色。你們的間諜是菲利朵夫上校嗎?   是的,先生。這您知道。   我剛剛才知道。

  那你現在知道,雅佐夫也受到牽連了,總書記同志,你知道他們差點成功了嗎?這些話雷恩都沒有說出口來。也許奈莫諾夫不知道。   你知道他為什麼成了叛徒?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些我有必要知道的東西。   這麼說,你也不知道有人對我們的明星工程進行襲擊的事了?   什麼?雷恩大為驚異,而且臉上也表現出來了。   別裝蒜了,雷恩。你知道這項工程。   我知道它在杜尚別的東南方。怎麼,它遭到了襲擊?雷恩問道。   不出我所料。你知道,這是一種有敵意的行動。奈莫諾夫指出。   先生,國安會軍官幾天前綁架了一位美國科學家,一位與我們的戰略防禦機先計畫者有關的科學家。是格拉西莫夫親自下達的命令。這位科學家叫阿倫.格雷戈里,是美國陸軍的一名少校,現在已經被救出來了。

  我不相信。葛洛佛科在翻譯雷恩這段話之前自己先說了一句。奈莫諾夫對他的插嘴頗為不悅,但對雷恩說的情況感到大為震驚。   我們還抓到了貴國的一名軍官,他還活著。這事千真萬確,先生。雷恩據實相告。   奈莫諾夫搖搖頭,站起來丟了一塊木頭到爐火內,接著用火鉗把它撥到適當的位置。你知道,這是一種瘋狂的舉動。總書記站在爐火前說道。現在我們處於一個令人滿意的情況之下了。   對不起,我沒聽懂。雷恩說道。   世界局勢是穩定的,不是嗎?可是你們美國想打破這種局面,迫使我們也去追求和你們相同的目標。但是到目前為止,蘇聯在薩雷沙甘的反彈道飛彈測試場已經搞了三十多年。   總書記先生,如果您覺得只要按一下按鈕,就能把我們美國的每一座城市,把美國的千家萬戶都變成一片火海,那貴國也

  那我國也將同樣在劫難逃,雷恩。奈莫諾夫說道。   一點也沒錯,先生,那樣貴國也將在劫難逃,而且還會殃及其他一些國家。你們幾乎可以殺死我國所有的老百姓,我們也可以把你們殺個雞犬不留,而且只要您或者我們的總統拿起電話,不用一個時辰就能做到這點。對此,您有何高見呢?這就是所謂的穩定嗎?   這就是穩定,雷恩。奈莫諾夫說道。   不,先生,在專業術語上,我們簡稱為瘋狂:相互保證摧毀。當然,這種說法從語法的角度來看還不盡完善,但卻切中要害。我們現在所面臨的就是一種瘋狂的局面,這是再清楚不過的了。這是那些所謂明智的人們精心設計出來的,但是並沒有使世界變得更理智些。   但它是切實可行的,不是嗎?

  先生,在幾千萬人離死亡還不到一個時辰的情況下,這種局面有什麼穩定性可言呢?為什麼還要把能使千百萬生靈免遭塗炭的防禦性武器看成是危險的攻擊性武器呢?這種看法豈不太愚昧落後了嗎?   但是如果我們決定不使用它們我若真的主動發動攻擊,便成了世界的罪人,更無法逃過自己良心的譴責;你以為我喜歡這麼做嗎?   我想任何人這麼做之後都不能心安理得。但是有些人也許會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萬一他的頭腦突然變得不清楚,那怎麼辦?等悲劇釀成之後再對我們其他人來談良心問題就太晚了。那種該死的東西操作起來非常簡便,只需要按一下按鈕,它們就飛出去了,然後到處亂炸,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它們。除非有什麼東西能攔截它們,否則它們一定會造成極大的災難。只要還有人認為它們具有那種威力,那就很可能會使用它們。

  實際點吧,雷恩。你認為我們能擺脫核子武器對我們的威脅嗎?奈莫諾夫問道。   我們永遠不會銷毀所有的武器,這點我很清楚。我們雙方一直都有能力使對方蒙受重大損失,也有可能會使事情變得比現在更複雜。我們可以再多盡些心力阻止任何人去按那個按鈕,這並不是在打破核武均勢,先生。這是理智,是能保護你的良知的重要東西。   你跟你們總統唱的是一個調子。總書記說這話時面帶笑容。   他是對的嘛。雷恩寸步不讓。   跟一個美國人吵架已經夠我受的了,我不想再跟另一個美國人爭吵。你們準備怎麼處置格拉西莫夫呢?總書記問道。   不用說,這件事我方將儘快處理。雷恩答道。他希望自己沒有說錯。   如果他的叛逃被公諸於世,那將對我國政府的形象造成極大的傷害。我建議對外宣布他在一場飛機失事中結束他的一生

  如果可能的話,我將把這點告訴我國政府。我們也可以做到不讓新聞界瞭解菲利朵夫的情況。把這些事情公諸於世對我們兩國都沒有什麼好處。那樣只會使貴國與我國之間的事情更複雜。我們都希望限武談判能取得進展這樣一來,我們雙方都可以把那些錢省下來。   數目很有限,奈莫諾夫說道。只占我們雙方國防預算的百分之幾而已。   我國政府部門中流行一種說法,先生,那就是,這裏十億,那裏十億,錢很快就都不知道流落到哪裏去了。奈莫諾夫聽了這話不由得笑起來。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先生?雷恩問道。   說吧。   省下來的錢,貴國準備如何利用呢?我心中能有個底才好。   那你不妨替我出出主意。你怎麼知道我就另有打算呢?奈莫諾夫說著站起身來。雷恩也站了起來。回到你們大使館去,告訴你們的人,如果不把這些事張揚出去,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   半小時後,一輛汽車把雷恩直接送到美國大使館門口。第一個看見雷恩的是美國海軍陸戰隊的一位士官。第二個是坎德拉。      由於在北海上空逆風飛行,VC|一三七到達香農的時間比預期的晚了十分鐘。座艙長和一位士官招呼乘客從前艙門下了飛機。等所有人都下去之後,他們回到後艙打開機尾那扇門。在航站大廈那邊,照相機的閃光燈頻頻閃爍不停,一架登機梯靠到這架波音飛機的尾部。四個穿著美國空軍士官皮夾克的人走下梯子,上了一輛汽車,被送到機場候機大樓的另一側。在那裏,他們登上第八十九空運聯隊的一架VC|二○A一架改作軍用勤務飛機的灣流Ⅲ型噴射飛機。   你好,米夏!傅瑪麗在等著菲利朵夫,她攙扶他進去。她以前從來沒有吻過他,這次總算作了彌補。我們這裏有吃的,有喝的。我們將乘另一架飛機回家去。來吧,米夏。她挽著他的手臂,扶他到座位上。   幾英尺外,賴特在迎接格拉西莫夫。   我的家人呢?格拉西莫夫問道。   安然無恙。我們安排她們於兩天後到達華盛頓。現在她們還在公海上美國海軍的一艘軍艦上。   我十分感謝你們。   希望你能和我們合作。   你們的運氣真不錯。格拉西莫夫說道。   是啊,我們的運氣都不錯。賴特說。      第二天,美國大使館用車把雷恩送到謝列梅捷沃機場。他登上一架飛往法蘭克福的泛美航空公司波音七二七客機。他們給他買的是一張旅遊機票,不過他很快就坐進了頭等艙。三小時後他換乘一架泛美公司的波音七四七,展開了飛往達拉斯國際機場的歸途。整個飛行途中,他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邦達連科仔細查看了已變成一片廢墟的現場。阿富汗人總共留下四十七具屍體,也許還要多一些。他的測試場上只有兩部雷射光發射器沒有遭到破壞,其他所有的測試室全部被打得稀爛,那座劇場和單身宿舍樓也未能倖免。醫院基本上沒有遭到破壞,不過裏面已住滿了傷員。幸好四分之三的科技人員和全部家眷都被救了出來。已經有四位將級軍官稱讚他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保證要頒發勛章給他,同時升他的軍階,不過他所做的事對他來說比任何獎賞都重要。當支援部隊趕到的時候,他知道那些人都安全了。此刻他正站在公寓大樓的屋頂上向下看。   還有很多的工作要做。一個聲音在說。這位即將成為將軍的上校轉過身來。   莫洛佐夫。我們還有兩部雷射光發射器。我們可以重建工廠和實驗室。要一年時間,也許一年半。   差不多吧,年輕的工程師說道。建造新的雷射反射鏡和那些電腦設備至少得花這麼長時間。上校同志,那些人讓我嚇到了   保護你們是我的工作,工程師同志,我也必須當心點,才不會受到責罰,對吧?這種事絕不會再發生了。從現在起,我們這裏將配備一個機械化步兵營。此事我已有底案。到今年夏天,我們這個工程地點將和蘇聯國土上的任何地方一樣安全。   安全?這是什麼意思,上校?   這是我的新工作,也是你的,邦達連科說道。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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