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小說園地 克里姆林宮的樞機主教

第30章 第二十六章 秘密行動

  現在還不必著急,馮艾希上校把起飛前檢查單上的各個項目又看了一遍。這時機艙內的服務人員正在引領大家入座。這架VC|一三七正由一輛卡車上的發電機向它供電,這比使用機上系統要容易些。他看了看錶,心想,但願一切都能按計畫進行。   雷恩的座位在艾倫那個中間艙室的前面,可是他卻繼續朝後走,走到飛機尾部最後一排找了個位子坐下。這裏看上去很像一架普通客機的後排座,不過每排只有五個座位,貴賓區安排不下的人就坐到這裏來。雷恩坐在靠左側的座位上,這側的座位是每排兩個。這時有十來個人走到這裏,一位服務員建議他們儘量靠前坐,因為前面座位顛簸的情況較不嚴重。座艙長將坐在他這排走道右側的座位上,而不是待在前面的服務人員艙裏。雷恩希望能再有個幫手,但他們又不能做得太明目張瞻,因為機上有一名蘇聯領航員。這種領航工作是例行公事,如果他們做得太過分了,反倒會引人注目。這樣做的目的是讓大家都感到舒適安全,讓他們知道一切都很正常。

  這時,正駕駛馮艾希已看完了起飛前的檢查單。   大家都上來了吧?   是的,長官,準備關機艙門了。   注意服務員登機門的指示燈。這燈一直有點不正常。馮艾希對飛行機械師說道。   有問題?坐在折疊椅上的蘇聯領航員問道。對突然降壓的問題每個飛行員都必須認真看待,不可掉以輕心。   我們每次檢查那扇門的時候,都很正常。也許是儀表板上的線路問題,但我們還沒有找到毛病出在哪裏。那扇門的氣密封條是我親自檢查的,他對蘇聯人說道。一定是電路有問題。   準備啟動吧。飛行機械師說道。   好的,馮艾希向外看了看登機梯是否已經移開。飛行人員都戴上了飛行帽。左側沒有障礙。   右側沒有障礙。副駕駛說道。

  打開一號發動機。一些按鍵被撳下,一些開關被扳動,左外側發動機開始運轉。一些儀表上的指針開始偏轉,很快就停在正常位置不動了。這時那輛載有發電機的卡車已離去,因為此刻飛機上的用電可自行供給了。   打開四號發動機,馮艾希下達命令。他把麥克風的開關扳到座艙位置。各位女士、先生們,我是馮艾希上校。現在發動機已經啟動,大約再過五分鐘我們就要起飛,請大家繫好安全帶。抽煙的人,請忍耐幾分鐘。   坐在後排座位上的雷恩還真想抽口煙呢。座艙長朝他看了看,臉上微微一笑。雷恩覺得這位士官長十分慓悍,似乎完全可以應付突發狀況。此人看上去年近五十,但卻像個可以替國家足球聯盟的線衛上禮儀課的人。他戴著一副皮製工作手套,上面的皮帶收得很緊。

  準備好了嗎?雷恩問道。在接近機尾部分,發動機的噪音震耳欲聾,所以他不怕被別人聽見。   隨時待命,長官。   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唔,格拉西莫夫說道,還沒到呢。貨運終點站已經關門了,除了保防用的採照燈光外,這裏是一片漆黑。   要我去打個電話嗎?司機問道。   先別急。什麼一位身穿制服的衛兵揮手示意他們停車。他們剛才已經通過了一個檢查站。哦,沒關係。美國人馬上就要離開了。那樣做反而會把事情弄糟。   衛兵來到司機的車窗前要他出示通行證件,司機用手指了指後邊。   晚安,下士,格拉西莫夫說著遞上自己的身分證件。攔車的下士急忙地拍腿立正。過幾分鐘後有一架飛機會來這裏接我。肯定是美國人把事情給耽擱了。保防部隊出動了嗎?

  是的,主席同志!整整一個連。   我們既然來了,何不來個快速視察呢?誰是你們的長官?   扎魯丁少校,主   這裏是他媽的什一名中尉走了過來。他走到下士身邊時,才發現車裏坐的人是誰。   中尉,扎魯丁少校在哪裏?   在控制塔臺,主席同志。那是個最好   那還用說。用你的無線電告訴他,就說我要視察一下保防警戒,然後去找他,談談我的看法。向前開,他告訴司機說。向右。      謝列梅捷沃機場塔臺,我是九七一,請求向右二五跑道滑行。馮艾希對著話筒說道。   九七一,同意。向左拐上一號主滑行跑道。風向二|八|一,風速四十公里。   聽到了,通話結束。馮艾希說道。好了,我們開始滑行吧。這時副駕駛將油門桿向前推,飛機隨之開始向前移動。飛機前方的地面上有個人手持發光的指揮棒替飛機指示上滑行道的方向,這根本是多此一舉蘇聯人總認為一個人無論幹什麼都得受別人指揮。馮艾希飛離停機坪,先沿九號滑行道向南,然後向左拐。控制機頭可轉向起落架的小手輪總是不太靈活,飛機在外側發動機的推動下緩緩地轉彎。他在這裏幹什麼事都是小心翼翼、不慌不忙的。這裏滑行道表面不平整,他總擔心會把什麼東西給弄壞了。今天晚上他可不想出這種狀況。到一號主滑行道的起點距離將近一英里,一路上的顛簸搖晃足以使人暈機了。最後他終於改上了第五滑行道。

     他們看來還挺機靈的嘛。在穿過左側第二十五號跑道時,瓦西里說道。司機關掉車燈沿跑道邊緣行駛。有一架飛機過來了,司機和警衛的眼睛都盯著這個危險的龐然大物。他們沒有看見這時格拉西莫夫已從口袋裏摸出鑰匙,替嚇得目瞪口呆的菲利朵夫打開了手銬。接著這位主席又從外套內袋裏掏出一把自動手槍。      見鬼那裏有輛車,馮艾希上校說道。那輛汽車在那裏搞什麼鬼名堂?   我們可以避開它,這很簡單,副駕駛說道。它是靠邊停的,還離飛機有一大截距離呢。   好極了。正駕駛再度向右拐,飛機來到跑道的盡頭。該死的星期天出來兜風的車子。   上校,我有個不好的消息,機械師說道。後門的指示燈又亮了。

  真是他媽的!馮艾希在機內通話系統中大聲詛咒著。他把麥克風開關再度撥到座艙位置,先壓一壓火氣,然後才說道:座艙長,檢查一下後門。   這就去。士官長回答說。雷恩鬆開安全帶,向前走了幾步,看著士官長轉動後艙門的把手。   有個地方短路了,駕駛艙裏的飛行機械師說道。後艙的燈不亮了。電流斷路器跳開,我合不上去。   是不是斷路器壞了?馮艾希上校問道。   我可以換個零件試試。機械師說道。   換吧。我會告訴後艙的人為什麼他們那兒的燈不亮了。這是個謊言,但卻說得煞有其事。由於大家身上都繫著安全帶,要想轉過身看後艙是不大容易的。      主席在哪裏?瓦圖丁問那個中尉。   他正在進行視察你是什麼人?

  我是瓦圖丁上校這位是葛洛佛科上校。主席究竟他媽的在哪裏,你這個白癡!   中尉結結巴巴地說了一會兒,然後用手指了指。      瓦西里,格拉西莫夫說道。真是太遺憾了。警衛轉過臉看見一把手槍的槍口正對著他。請把你的槍給我。   可是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他把槍接過來裝進衣袋。接著他把手銬遞了過去。你們兩個都把手伸進方向盤裏。   司機大驚失色,但兩個人都服從了命令。瓦西里把一隻手銬拷在自己左手腕上,然後把另一隻從方向盤下穿過去銬在司機手上。在他們銬手銬的同時,格拉西莫夫把車上的無線電的話筒一把扯下來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車鑰匙呢?格拉西莫夫問道。司機用那隻沒上手銬的左手把鑰匙遞了過來。離他們最近的崗哨在一百公尺開外,而那架飛機離他們只有二十公尺。這位國家安全委員會主席親自打開車門。這種事他已經好幾個月沒幹過了。菲利朵夫上校,請隨我來。

  菲利朵夫也像那兩個人一樣驚訝不已,但卻照辦了。在機場上所有人至少是那些有閒情觀看飛機起飛的人的睽睽眾目之下,格拉西莫夫和菲利朵夫朝那架VC|一三七紅白藍相間的機尾走去。彷彿有人在指揮一樣,飛機的後艙門打開了。   快點呀,夥計們。雷恩扔下了繩梯。   菲利朵夫的腿不聽使喚,噴射發動機裏噴出的氣流吹得繩梯像一面在微風中飄動的旗幟似地,儘管格拉西莫夫在幫他的忙,菲利朵夫仍然無法把兩條腿都踩在繩梯上。      我的天哪,看!葛洛佛科用手指了指。快!   瓦圖丁什麼也沒說。他把油門踩到底,同時打開了兩個大車燈。      不好了!座艙長看見那輛開過來的汽車,趕忙喊了一聲。還有一名哨兵拿著槍朝這邊跑過來。快點,老爹!他催促著這位克里姆林宮的樞機主教。

  見鬼!雷恩一把推開士官長,縱身跳了下去。由於從機艙門到地面比較高,他著地之後不僅扭傷了右踝骨,而且把褲子的右膝部位劃了個大口子。他忍住劇痛從地上爬起來,托住菲利朵夫的一側肩膀,格拉西莫夫托住另一側,兩人一起把他托上繩梯,接著機艙門口的士官長把他拽了上去。格拉西莫夫在雷恩的幫助下也上了飛機。現在輪到雷恩了他的腿也像菲利朵夫那樣一點也不聽使喚了。他的左膝早已僵得無法彎直,他想用扭傷踝骨的右腿爬上去,可是那條右腿怎麼也走不動。他大聲詛咒著,那聲音蓋過了發動機的轟鳴聲。他想用雙手交替著向上攀,可是沒拉好,便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站住!站住!十英尺外有個持槍的人高聲喊道。雷恩抬頭看著機艙門。

  快走!他大喊道。把他媽的門關上,快走!   座艙長毫不猶豫地、不折不扣地照辦了。他轉身把門拉上。雷恩看見那門在幾秒鐘之內就自行封閉了。在飛機裏,士官長抓起內部通話器,向正駕駛報告說後門已經關好。   指揮塔臺,九七一開始起飛滑行。通話完畢。馮艾希把油門操縱桿推向起飛動力檔。   飛機發動機的巨大氣流把地面上的四個人全都衝出了冰凍的跑道,其中包括剛剛趕到現場的那名持步槍的哨兵。雷恩趴在地上,目送著飛機高聳的尾舵上方閃爍的紅燈漸漸遠去,隨之上升然後消失。最後他只看到了VC|一三七上地對空飛彈的紅外線干擾器的閃光。他笑了,幾乎笑出聲來,這時他被人翻過身來,看見了一把對著他腦袋的手槍。 Hello, Sergey, Ryan said to Colonel Golovko.      預備!神箭手的無線電裏傳來指示。他舉起信號槍,打出一發照明彈。那照明彈高懸在基地一個製造工廠的上方。   霎時,各種武器一起開火。在他左側,那三枚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刺針飛彈爭先恐後地飛了出去。每一枚飛彈對準著一個崗樓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對準崗樓裏的電熱取暖器。每個崗樓裏的兩名哨兵只來得及驚愕地看著那顆懸在基地中央上空的照明彈,但這六個人之中只有一個人看見朝他們飛去的一道黃光,而且根本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三枚飛彈全部命中它們攻擊固定目標幾乎是百發百中的每枚六磅重的彈頭都大顯神威。自第一枚飛彈射出後不到五秒鐘,三個崗樓就全部被毀,崗樓裏用來保護基地設施的機槍也都隨之化為烏有。   神箭手前面的那個哨兵是第二個斃命的。他沒有任何還擊的機會。四十枝槍同時向他射擊,把他身上打得像蜂窩似地。緊接著迫擊砲彈紛紛呼嘯而去,這時神箭手透過無線電修正彈著點,讓砲彈落在他認為是警衛部隊營房的地方。      邦達連科上校剛才覺得自己在這寒冷、美妙的大自然中陶醉的時間已經夠長了,於是轉身向營房走去。就在這時,突如其來的槍聲使他一怔並停住腳步。自動武器的聲音他是絕對不會聽錯的。起初他還以為是哪個國安會哨兵不慎槍枝走火,可是不到一秒鐘他就否定了自己的看法,因為他聽見頭頂上方叭地一聲,猛抬頭就看見了那顆照明彈。接著他聽見從雷射發射測試場那邊傳來的幾聲爆炸。他立刻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變成一位在敵人攻擊下處變不驚的職業軍人,這種變化就好像是受到開關控制似地。他立即飛速朝他右側兩百公尺處的國安會警衛部隊的營房跑去。   他看見迫擊砲彈接二連三地落下,落在營房那邊新建的大製造工廠。他跑到營房前面時,裏面的人正跌跌撞撞地從門裏面向外跑。他不得不停下來,舉起手臂,以免他們在慌亂中朝他開槍。   我是邦達連科上校!你們的指揮官在哪裏?   在這裏!一名中尉走上前來。什麼他他意識到自己差點出言不遜。這時一發迫擊砲彈擊中了營房後部。   跟我來!邦達連科大喊一聲,隨即率領他們離開了這個最明顯的攻擊目標。他們的四周槍聲大作,是自動步槍蘇製步槍的射擊聲。上校立即發現他無法根據這些槍聲來判別敵我:這下可糟糕了!集合!   是怎麼回   我們遭到了襲擊,中尉!你手下有多少人?   中尉轉身清點人數,可是邦達連科數得比他還快。總共四十一個人,都帶著自動步槍,但是沒有重武器,也沒有無線電。沒有機槍倒也罷了,沒有無線電可就要命了。   那些狗,他若有所失地想道,他們應當把狗留著呀   戰術形勢大為不妙,而且他知道還會變得更糟糕。一連串的爆炸聲震撼著夜空。   那些雷射設備,我們必須中尉的話剛說了一半,上校就抓住他的肩膀。   那些東西我們還可以重新建造,邦達連科急急忙忙地說道。但是科學家是無法重新建造的。我們趕快去公寓大樓,堅守等待援助。派一名精幹的士官到單身宿舍去,把人都集中到公寓大樓去。   不行,上校同志!我們的任務是保衛雷射設備,我必須   我命令你把部隊   不!中尉衝著他大吼。   邦達連科突然把他擊倒在地,拿起了他的自動步槍,打開保險裝置,向他的胸部開了兩槍,他轉過身說道:誰繼承士官長?   我,上校。一個年輕人戰戰兢兢地說道。   我是邦達連科上校,現在由我指揮!上校錚錚有力的話就像是上帝的命令似地。你帶領四個人趕緊去單身宿舍,把裏面的人全部帶到山上的公寓大樓去。越快越好!士官點了四個人立即跑步出發。其餘的人跟我來!他率領他們衝進外面的大雪之中。這時他們已顧不得外面有什麼危險了。他們才衝出十公尺,基地上的所有燈光全部熄滅了。      在雷射發射測試場大門邊上停著一輛吉普車,車上架著一挺重機槍。波克魯什金將軍聽見爆炸聲之後,急忙從指揮部裏跑了出來。他看見三個崗樓已經被毀,只剩下下半截還在燃燒,頓時大驚失色。國安會部隊的指揮官乘著車衝到他面前停下。   我們遭到了襲擊。說這話真是多此一舉。   把你們的人集合起來就到這裏。波克魯什金抬起頭,看見很多人在奔跑。那些人都穿著蘇軍制服,但將軍憑直覺知道他們不是蘇聯人。他爬到吉普車後面,把機槍調轉方向,轉到這位國安會軍官的頭頂上,使他嚇了一跳。波克魯什金扣動扳機,可是全無反應,於是他向槍膛內填了一排子彈。他第二次扣扳機時,終於看見三個人倒在他的槍口之下。警衛部隊的這位指揮官這時急忙對著無線電大聲下達命令。一場混戰開始了,而且不可能不是因為雙方穿著同樣的制服,使用的也是同樣的武器。但是阿富汗人在數量上卻超過了蘇聯人。      莫洛佐夫和他的幾位單身朋友聽見響聲之後都已來到營房外面。他們大部分人都受過軍事訓練,但莫洛佐夫沒有。不過這並不打緊因為這時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黑暗中出現了五個奔跑的人影,他們都穿著軍服,拿著自動步槍。   過來,你們全過來,跟我們走!附近的槍砲聲密集起來。兩名國安會士兵倒下,其中一人死亡、一人受傷。受傷的那名士兵進行還擊,一氣之下打完了一排子彈。黑暗中傳來慘叫聲,接著是一陣喊叫。莫洛佐夫返身進入營房,讓大家趕快到門口去。工程技術人員們個個動作迅速,無須催促。   上山去,那名士官說道。到公寓大樓去。越快越好!四名國安會士官一邊揮手催他們快走,一邊注意目標,但卻只看見了開火的槍口。此刻子彈到處橫飛,又一名國安會士官慘叫著倒下,不過他擊斃了打死他戰友的人。當最後一名工程師離開營房時,士官和一名二等兵抓起那幾枝步槍護送著他們這位同志一起退到山上。      對八十個人來說,這項任務十分艱鉅,神箭手此時才意識到這一點。由於地方太大,建築物太多,這點兵力遠遠不夠,但他看見許多蘇聯人四處奔跑,所以把人帶到這裏來。他看見手下的一名隊員用RPG|七反戰車火箭彈擊毀了一輛客車。那客車爆炸起火、滑出路面、翻滾著栽下山去,車上的人一片慘叫聲。幾個帶著炸藥的戰鬥小組進入幾幢房子裏。他們發現機床都浸了油,他們點燃炸藥之後趕緊往外跑,希望搶在炸藥爆炸、引發一場大火之前衝出去。等神箭手意識到哪一幢才是警衛部隊的營房時,為時稍晚。那營房已經起了火,他把他所率領的人帶過去,準備消滅留在那裏的人。他已經來不及了,可是他還不知道。一發迫擊砲彈打斷了供電給整個基地的輸電線路,這樣一來他自己的部隊槍口發出的火光反而妨礙了他們自身的夜視能力。      幹得好,士官!邦達連科對那個年輕人說道。他已經下令工程技術人員全部上樓了。我們將在大樓四周組成防禦陣地。他們也許會迫使我們後退。如果出現這種情況,我們將死守住一樓。大樓的牆壁是鋼筋水泥的。反戰車武器會傷到我們,但屋頂和牆壁將可以擋住子彈。派一個人到樓上,把當過兵受過軍事訓練的都找出來。把這兩枝步槍給他們。無論誰倒下了,都要把他的槍拿回來交給會用槍的人。我進去一會兒,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部電話   在一樓的辦公室裏有一部無線電,那名士官說道。每一幢大樓裏都有一部。   太好了!守住陣地,士官。我兩分鐘後就回來和你們一起戰鬥。邦達連科跑進大樓。那部無線電掛在牆上的一個鈎子上,他看到這是一部自備電池的軍用無線電,頓時鬆了口氣,立刻把它扛在肩上,跑出了大樓。   這些攻擊者他們是什麼人?他心中疑惑不解他們的進攻顯得雜亂無章。首先,他們連國安會部隊的營房是哪一幢都沒有弄清楚就發動了攻擊;其次,他們並未儘快地對住宅區實施攻擊。現在他們過來了,可是卻發現雪地上有一道由邊防軍構成的防線。邦達連科知道他們不過是國安會部隊,可是確實受過基本訓練,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無處可逃。那個年輕士官是個好榜樣,他親眼看見了。他沿著這道防線從一個點走到另一個點;他並沒有使用自己的武器,而是在鼓勵這些當兵的,告訴他們該幹什麼。上校打開了無線電。   我是邦達連科上校,我正在明星工程地點。我們遭到了攻擊。我重複一遍。明星遭到襲擊。聽到這個呼叫的部隊請立即回答,請立即回答。   傑納迪,我是波克魯什金,現在在雷射光發射測試場。我們在指揮控制大樓裏。你那邊情況怎樣?   我在公寓大樓。我們能找到的平民全在這幢樓裏。我這裏有四十名士兵,我們準備堅守。增援情況如何?   我正在設法解決,傑納迪,我們無法從這裏支援你。你們能頂住嗎?   二十分鐘以後再問我吧。   保護我的人,上校!保護我的人!波克魯什金對著無線電大聲喊道。   誓死血戰到底,將軍同志!通話完畢。邦達連科把無線電背在身上,然後端起步槍。士官!   是的,上校!年輕人來到面前。他們現在只是在進行試探性的進攻,真正的攻擊還沒有開始   在找我們較弱的環節。邦達連科退了兩步,跪下身去。空氣中瀰漫著硝煙味,但槍聲還不算很密集。他們身後上方的窗戶全被打破了。子彈乒乒乓乓地打在大樓預鑄的鋼筋水泥牆上,水泥和碎石濺得守在樓外的人渾身都是。你到對面那個牆角去,這面牆和東牆兩處由你指揮,這兩邊由我負責。告訴你們的人,沒看見目標不要亂開槍   已經說過了,同志。   很好!邦達連科在士官肩膀上捶了一拳。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撤退。要撤的時候向我報告一下。這幢房子裏的人都是無價之寶。一定要保證他們的安全。去吧!上校目送著士官跑步離開。也許國安會的確要他們受過不少訓練。他跑向自己守衛的牆角處。   現在他手下有二十不,他數了數有十八個人。他們身上的迷彩服替他們提供了極好的掩護。他背上背著無線電,弓著腰來到士兵面前,叫他們分散開些,並囑咐他們要節省子彈。他剛剛完成西側一線的兵力部署,就聽見黑暗中傳來一片喊殺聲。   他們來了!一名士兵大聲喊道。   先不要開火!上校高聲吼道。   跑動的人影似乎像變魔術般地出現了。剛才他們面前只有紛飛的雪花,現在卻出現了一排人,拿著卡拉什尼科夫步槍胡亂地射擊著。他等他們前進到五十公尺之內。   開火!頃刻之間,他看見他們之中有十個人倒下。其餘的人猶豫地停了下來,接著便開始後退,這時又有兩人倒下。大樓另一側的槍聲更加密集。邦達連科心想,不知士官能不能頂住,但他此刻顧不到那邊的事了。他聽見附近傳來喊叫聲,知道他的手下也有傷亡。他檢查了一下陣地,發現有一個已經死去。此刻他的手下已減少到十五個人。      飛機的爬升完全是一套例行動作,馮艾希上校心想。坐在他身後不遠處那個坐在折疊椅上的蘇聯人瞥了電氣系統顯示板一眼。   電氣系統情況怎麼樣了?正駕駛有點惱火地問道。   發動機和液壓系統沒有問題。毛病似乎是出在照明系統上。機械師答道,同時不聲不響地關閉了尾燈和翼梢避撞燈。   喔駕駛艙裏各項儀表上的燈其實都很正常,而且乘務組的人也無須其他的照明。等到了香農再修吧。   上校。座艙長的聲音傳到正駕駛的耳機裏。   說吧。機械師說道,同時看了看蘇聯領航員的耳機,確實一下是否真的聽不見這個頻道的通話。   說吧,士官。   我們的兩個兩個新乘客上來了,長官,可是雷恩先生他沒有上來,上校。   再說一遍?馮艾希說道。   他叫我們快走,長官。有兩個傢伙帶著槍,長官,他們他叫我們趕快走,長官。座艙長報告說。   馮艾希歎了口氣。好吧。後面的情況怎麼樣?   我讓他們坐在最後一排,長官。我想沒有人注意到,因為又是發動機的噪聲,又是電線短路什麼的。   就這樣吧。   是,長官。我讓弗雷迪把其他人都擋在前面了,就說後面的廁所壞了,長官。   真遺憾,馮艾希說。告訴他們要上廁所的向前走。   是的,上校。   還有七十五分鐘。領航員說了一句。   天哪,雷恩,但願你喜歡那兒馮艾希暗自想道。      我真想現在就斃了你!葛洛佛科說道。   他們現在上了格拉西莫夫的汽車。雷恩發現眼前這四位國安會軍官個個氣呼呼的。最生氣的是坐在前排右側座位上的那個。雷恩覺得此人大概就是格拉西莫夫的貼身保鑣,是跟他非常親近的人,體格看上去虎背熊腰的,非常健壯。使雷恩感到慶幸的是,他和這人之間還隔著座位的靠背。現在他有個較急迫的問題要解決。他望著葛洛佛科,心想現在最好能讓他冷靜下來。   薩吉,你可能不相信,不過這會引起一場國際糾紛的。雷恩心平氣和地說道。接下去他聽見他們用俄語在交談。他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他們的情緒顯然很焦急。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雷恩覺得這樣最好,馮艾希上校他們才有更充分的時間飛離蘇聯。      克拉克在離碼頭三個街區之遠的一條馬路上向前走的時候,忽然看見了他們。此刻已是十一點四十五分。他們準時來了,真是謝天謝地。城裏的這個區域中有幾家餐館,此外還有一些迪斯可舞廳,這倒是他沒有料到的。他看見他們正從一家舞廳出來。兩個女的,衣著打扮跟他所預期的一樣,有一名男子陪伴著她們,是保鑣。只有一個,和他接到的指示中形容的一樣。到目前為止一切都按計畫順利進行,真是令人又驚又喜。克拉克注意到人行道上還有十來個人,有三五成群在一起高談闊論的,也有成雙成對在一起竊竊私語的。許多人都喝得太多,步履蹣跚。這是星期五的夜晚,大家都在盡情歡樂。他與這三個人保持目力所及的距離,並漸漸靠近他們。   那名保鑣是個行家。他走在她們倆右側,用槍的那隻手空著。他走在她們倆前面,不斷以警惕的目光注視周圍的動靜。克拉克整了整脖子上的圍巾,然後將手插進口袋裏。那枝手槍就在口袋裏。他加快步伐跟了上去。這樣做並不困難。那兩個女的從容地走到街的拐角。那名年紀大些的似乎在瀏覽街景。這些房屋看上去很古老,其實並不然。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塔林兩度遭到爆炸的洗劫,整個城市成了一片廢墟。無論當時作出那個決策的人是誰,這座城市都得重建,恢復其原先的風貌。克拉克覺得這座城市跟他所到過的蘇聯其他城市相比,的確別具一格。不知怎麼地,它使他想起了德國,不過他也說不上來這是為什麼。這是他今天晚上最後一次想到這些沒用的事了。現在他距他們只有三十英尺。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在寒冷的星期五夜晚正要回家的人,他頭上的一頂皮帽壓得很低、臉微微向下以避開迎面吹來的風。現在他已經可以聽見他們的談話聲了,不過講的是俄語。是時候了。   俄羅斯人,克拉克操著莫斯科口音說道,你是說這個城市裏並不全是傲慢的波羅的海人?   同志,這可是個美麗而古老的城市,那年長的女人說道。請放尊重點兒。   對上了克拉克暗暗告訴自己。他像個醉漢似地連路也走不直。   對不起了,可愛的太太。晚安。他說著從兩個女人身邊走過,突然撞到那保鑣身上。對不起,同志那保鑣發現一把手槍正對著自己的臉。向左轉走進那條巷子。把手拿出來放在我可以看得見的地方,同志。   克拉克一想到這個可憐的傢伙臉上露出的那種驚駭的樣子,就想笑出來。但他也提醒自己,這個人是受過訓練的,而且口袋裏有槍。他用手抓住那人的後領,與他保持一隻手臂的距離,另一隻手緊緊地握著槍。   媽媽卡特琳驚恐地輕聲喊道。   別出聲,照我說的去做。按照這個人說的去做。   可是   臉向著牆。克拉克對那個保鑣說道。他的手槍一直對準那人的後腦勺中央,同時把槍從一隻手換到另一隻手上,接著用左手狠狠地朝那人的脖子上砸下去。那人被擊昏後栽倒在地上。克拉克用手銬把他的雙手銬住,然後用東西塞住他的嘴,再將他的雙腳綑起來,把他拖進他能找到最黑暗的角落。   女士們,請跟我來。   這是怎麼回事?卡特琳問道。   我不知道,她母親承認道。妳父親告訴我   小姐,妳父親決定去美國訪問,他要妳和妳母親跟他一起去。克拉克用流利的俄語對她們說道。   卡特琳沒有吭聲。巷子裏的光線極為黯淡,但他已看出她此刻臉色已全變了。她母親看上去要好些。   可是,那女孩終於開口說道,可是這是叛國我不相信。   他告訴我了他要我照這個人的吩咐去做,瑪麗亞說道。卡特琳我們必須這樣做。   可是   卡特琳,母親對女兒說道,如果妳父親投奔了美國而妳留了下來,妳的生活會發生什麼變化呢?妳的朋友會對妳怎麼樣?妳自己又該如何呢?他們將會利用妳把妳父親弄回來,他們會採取一切必要的手段,卡特琳   該走了,女士們。克拉克說著抓住她們母女的手臂。   可是卡特琳指了指保鑣。   他沒事。我們不殺人。這樣做對我們的工作不利。克拉克領著她們回到大街,向左拐彎朝碼頭走去。      阿富汗少校把手下分成兩股。人少的那部分無論看見什麼一律點燃炸藥,不管它是一根電線桿還是一部雷射光發射器。人多的那部分負責消滅企圖攻入這地區的大部分國安會部隊,並在發射控制中心掩體四周部署了兵力。這控制中心其實並不是個掩體,不過當初設計的人顯然認為這個控制中心應當具有像列寧太空中心那樣的防護結構,或許是他覺得有一天這裏可能會遭到來自空中的核子襲擊吧。最有可能的推論是,某個有權勢的人認為,按照規定這種地方應該搞這樣的結構,所以就建起了這樣一幢鋼筋水泥牆厚達一公尺的建築。他的人打死了國安會的指揮官,繳獲了他的汽車以及架設在車上的機槍。他們對準控制中心牆壁上的窺孔。其實裏面並沒有人使用這些孔來作觀測,他們的子彈早已擊穿了厚厚的玻璃,打到了室內的電腦和控制設施。   控制中心內,波克魯什金將軍名義上接管了指揮權。他手下有三十來個國安會軍人,隨身只攜帶了輕武器和少量的彈藥,從遭到攻擊以來還沒有得到補給。一名中尉正盡其所能地組織防守,而波克魯什金則在透過無線電請求支援。   要一個鐘頭,一位團長在無線電中說道。我的部隊已經出動了!   儘量快些,波克魯什金說道。這裏的人正在流血犧牲。他想到了直升機,但在這種天氣裏它們起不了作用。使用直升機來進攻根本沒有勝算,只能算是自殺。他放下無線電,抓起自己的自動手槍。他可以聽見外面的槍砲聲和爆炸聲。基地上的設施正遭到破壞,不過他現在已經能夠接受這個事實了。無論這場災難有多大,最要緊的還是技術人員。將近有三分之一的工程技術人員都在這個控制中心裏,當攻擊開始的時候,他們剛準備結束一個已經開了很久的會議。如果不是開會,是不會有這麼多人在這裏的,不開會他們就會在外面的設備上工作了。在這裏他們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另一側,在鋼筋水泥牆的外面,少校仍然在試圖弄清楚這是幢什麼建築。他幾乎沒有料到會遇上這種結構的設施。他的反戰車火箭只能削掉牆上的一層皮,而在黑暗中要瞄準它那些狹小的觀察孔更是困難。用曳光彈可以使機槍火力集中到窺孔上,但這樣做產生的破壞力很有限。   要找到它的弱點,他對自己說道,別著急,仔細想想。他讓隊員們把火力控制得穩一些,便開始繞著這個建築觀察,裏面的人一定也會把武力部署得分散些,可是像這樣的建築至少也有一、兩個弱點只不過少校得先找到它才行。   情況怎麼樣?他的無線電中響起了問話聲。   我們已經消滅了大約五十個人。其他人都在一個掩體裏,我們正設法擊潰他們。你們的目標是什麼?   是公寓大樓,神箭手答道。他們都在這裏,而且無線電中傳來槍聲。我們很快就能解決他們。   再過三十分鐘我們一定要撤離,我的朋友。少校說道。   好!無線電中的聲音消失了。   神箭手是個好人,而且很勇敢,少校一面查看這座建築的北面,一邊想道,只要有一個星期的正規訓練,他就會比較善於指揮只要花一個星期的時間把他現在完全靠自己摸索學習的東西加以條理化把別人用鮮血和生命換取的經驗教訓教給他   就是這裏。這裏有個弱點。      最後一批迫擊砲彈落在公寓大樓的屋頂上。邦達連科看見之後微微一笑。對方終於做出一件十分愚蠢的事。八十二公釐的迫擊砲彈根本無法穿透屋頂的鋼筋水泥,如果對方的砲彈落在公寓大樓四周,他就會損失許多人。現在他這邊還剩十個人,其中兩個還受了傷。陣亡的人留下的槍枝已經送進樓裏,有人在二樓使用它們。他數了數自己的陣地前有二十具屍體。襲擊者他現在已確信他們是阿富汗人正在他目力不及的地方跑來跑去,試圖確定如何採取攻擊。邦達連科第一次覺得他們有可能度過這場災難。波克魯什金將軍在無線電中說一個機械化步兵團正從努列克沿著邊境公路趕過來。步兵裝甲運兵車行駛在冰雪覆蓋的山間公路上,那種令人膽戰心驚的情景是可想而知的,但是與他現在必須保護的這批科技專家相比,即使損失幾個步兵班也算不了什麼。   敵人的步槍火力變得稀疏凌亂起來,他們正在決定下一步要怎麼辦,這些只是騷擾性的火力。要是再多一些人,他就能發動一場反擊,把敵人打個措手不及,可是現在他只能困守在這裏。他不能冒這個險,因為他現在只剩下一個班的兵力來守住這幢樓的兩側。   現在撤退進公寓大樓裏?我能拖延阻止敵人接近這幢樓的時間越長越好。但是我應該現在就撤退進公寓大樓內防守嗎?他猶豫起來:撤進樓裏之後,部隊自身的防護條件會好得多,但由於一堵堵的牆壁把部隊隔開,大家各自奮戰,他就無法指揮他們了。如果進了樓再撤到樓上,就會給阿富汗士兵在樓裏安放炸藥的機會不行,那樣等於自取滅亡。邦達連科聽見受傷和瀕臨死亡的士兵的呻吟和慘叫聲,不時還夾雜著陣陣槍聲,他猶豫不決了。   兩百公尺開外,神箭手即將替他作出決定,神箭手誤認為在他這邊的傷亡人數較多是因為大樓這側的防禦力量最強,所以他率領剩下的人朝大樓的另一側移動。這大概花了五分鐘時間,同時他留下幾個人不時朝大樓這側的蘇軍陣地開幾槍。現在他的迫擊砲彈用完了,反戰車火箭也沒有了,除了步槍之外,就剩下幾顆手榴彈和六個炸藥包。他四周的夜色中燃燒的火焰隨處可見,橙紅色的火苗向上跳躍,吞噬著飄落的雪花。他把剩下的五十個人集中起來,這時他聽見了自己傷員的呼喊呻吟。他們將在神箭手的率領下發起集體攻擊。神箭手打開AK|四七步槍的保險,他記得自己曾用這挺槍消滅了三個敵人。      邦達連科聽見大樓另一側傳來的叫喊聲,便轉過身來,發現這側沒有什麼動靜。現在該調整部署了,他希望這樣做是正確的。   大家撤進大樓。快!他只剩下了十個人,其中的兩名傷員要人攙扶著才能走動。過了一分鐘,密集的槍聲再次響徹夜空。邦達連科領著五個人,穿過大樓內一樓的走廊,來到大樓的另一側外面。   他無法判斷防線是否已經被攻破,也不知道這側的人也在撤退他不得不再度停止射擊,因為雙方的著裝完全一樣。這時,朝大樓跑過來的人之中有個人開了一槍,邦達連科立即取跪姿打了個五發點放將他掃倒,接著他又看見了幾個。他正待扣動扳機,突然聽見了他們的喊聲。   別打!別打!他數了數有八個人,最後面的是那個士官,他的兩條腿都受了傷。   人太多,我們頂不   快進去,邦達連科對他說道。你還能繼續戰鬥嗎?   媽的,沒問題!兩人都看了看四周。他們不能在每個房間裏各自為戰。他們得以走廊及樓梯間為據點。   援軍已經出動。從努列克開過來一個團的兵力。只要我們能頂住就行!邦達連科告訴這些士兵,但他沒有說援兵要過多久才能到。這無疑是半個小時以來最好的消息。兩個平民從樓上下來了,每個人手裏都握著一枝步槍。   你們需要人手嗎?莫洛佐夫問道。他沒有當過兵,不過他剛才發現使用步槍並不那麼困難。   上面的情況怎麼樣?邦達連科問道。   我們的科長死了。我從他手上把槍拿了過來。許多人都很傷心,而且跟我一樣感到害怕。   你和士官待在一起,邦達連科對他說道。頭腦要冷靜,工程師同志,我們也許能度過難關,因為援兵已經出動。   希望那些傢伙能快點趕來。莫洛佐夫攙扶著士官他的年齡比莫洛佐夫還小走到走廊的盡頭。   邦達連科把剩下的人員一分為二,讓一半人去把守樓梯間,另一半人則堅守電梯。這時四周又靜了下來,他們可以聽見外面嘈雜的人聲,但槍聲已漸漸消失了。      順著梯子下去,小心點兒,克拉克說道。底下有塊橫板,妳們可以站在上面。   瑪麗亞看著髒兮兮的木頭,心裏直覺得噁心,但她還是像個夢遊的人似地依照吩咐去做了。她女兒跟在後面也下去了。克拉克最後一個下去,他繞過她們身邊跳進橡皮快艇裏,把繩子解開,用手把橡皮快艇划到她們倆站立的木板下面。從上面到橡皮快艇的高度落差有三英尺。   一個一個來。卡特琳,妳先來。慢慢地下來,我會接住妳。她慢慢跨出一步,由於缺乏自信和恐懼,她的膝蓋有點發抖。克拉克抓住她的腳踝把她朝下一拽,她像一個裝滿豆子的袋子一樣穩穩地掉進橡皮快艇。接著該瑪麗亞了。克拉克對她作了同樣的交代,她按他說的做了。這時卡特琳想幫忙,結果橡皮快艇移動了,瑪麗亞一失手,大喊一聲掉進了水裏。   什麼事?碼頭靠岸的那一頭有個人高聲問道。   克拉克沒有答理,只顧抓住她那雙不斷撲打的手,把她拖上了橡皮快艇。她冷得直喘大氣,可是克拉克卻愛莫能助。他聽見有人沿碼頭跑了過來,這時他已打開了電動馬達向海上開去。   站住!一個聲音高喊著。這人是個警察,克拉克意識到,這人肯定是他媽的警察。他回過頭去,看見了手電筒的閃光。這光太弱照不到橡皮快艇,但卻照見了橡皮快艇留下的航跡。克拉克拿起無線電。   喬大叔,我是威利。我來了。太陽出來了!      他們也許被發現了。通訊官對曼庫索說道。   這下可好了。艦長向艦首前部走去。古德曼,立即進入○|八|五航向,以十節航速朝海岸行駛。   指揮艙、聲納室,注意二|九|六方位。柴油主機,瓊斯高聲說道,雙俥葉。   也許是國安會的巡防艦也許是葛里夏級,雷明斯說道。在作例行巡邏。   曼庫索沒有吭聲,但卻專心注意火力控制追蹤小組。他們將在達拉斯號以潛望鏡深度向海岸航行的同時,依靠豎起的無線電天線測出海上移動目標的具體位置。      九|七|一號,這裏是大盧基控制中心。向右轉至新航向一|○|四。無線電中蘇聯人的聲音告訴馮艾希上校。上校用手壓下麥克風的開關按鈕。   大盧基,請再說一遍。   九|七|一號,命令你向右轉彎進入新航向一|○|四返回莫斯科。請回答。   啊,謝謝你,大盧基,不行啦,我們將按飛行計畫取二|八|六航向了。請回答。   九|七|一號,命令你返回莫斯科!那位航管人員堅持說道。   收到了。謝謝。通話完畢。馮艾希低頭看見飛機的自動駕駛儀正指著正確航向,接著他繼續注意雷達掃瞄,看看有沒有其他飛機在附近。   可是你並沒有掉頭嘛。蘇聯領航員對著機內通話系統的話筒說道。   沒有。馮艾希轉身看著他說道。據我們所知,我們並沒有遺留下什麼東西。   可是他們命令你   小夥子,這架飛機應該由我指揮。我接到的命令是直飛香農。馮艾希向他解釋道。   可是這個蘇聯人解下安全帶,準備站起身來。   坐下!馮艾希命令他。先生,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離開駕駛艙!你是我飛機上的客人,你他媽的最好按我所說的去做!該死!原本還以為這任務很容易呢,沒想到出了這種狀況!他向機械師打了個手勢,機械師撥動了另一個開關,把所有艙室的燈都關掉了。現在這架VC|一三七上實行了燈火管制。馮艾希再度打開無線電。大盧基,我是九|七|一號。飛機上出現了電氣故障。我在查出故障之前不想大幅改變航向。你在聽嗎?請回話。   是什麼問題?那位航管人員問道。馮艾希臨時記不起來當時他們是怎麼交代他的,便脫口編出一番謊話。   大盧基,我們現在還不清楚。我們失去電力。現在所有的燈都不亮,機上一片漆黑。我再說一遍,我們的燈現在都不亮了。我有點擔心,現在我不想受到任何干擾。對方有兩分鐘沒有說話,在這兩分鐘裏,飛機又向西飛了二十英里。   九|七|一號,我已經把你們的問題報告了莫斯科。他們要你立即返回。他們將為你們作好緊急著陸的準備。那位航管人員說道。   收到了,謝謝,大盧基,不過目前我還不想冒險轉彎,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們正在努力排除故障。請等候。有情況就向你通報。通話完畢。馮艾希上校看了看儀表板上的鐘。離海岸線還要飛三十多分鐘。      什麼?扎魯丁少校問道。誰上了那架飛機?   格拉西莫夫主席以及一名被逮捕的敵方間諜。瓦圖丁說道。   上了一架美國飛機?你是說主席上了美國飛機叛逃了?負責機場保防任務的軍官一直在處理這件事,因為這是他職權範圍內的事。他發現他的辦公室裏有兩名上校、一名中校、一位司機,還有一個美國人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呢。我必須請示上級。   我的職位比你高!葛洛佛科說道。   你的職位還不夠格當我的指揮官!扎魯丁邊抓過電話邊向他指出。他一直要航管人員叫那架美國飛機返航,但正如預料中的一樣,他的客人們決定不返回。   雷恩坐在那裏靜若處子,除了呼吸之外連頭都不敢動一下。他心想只要他們不過於激動,他就不會有任何危險。葛洛佛科很聰明,不會作出莽撞的舉動。他知道雷恩的身分,當然也明白如果到他們國家來負有外交使命的代表團成員受傷了會有什麼後果,即使只是被傷及一根毫毛而已。他的踝骨疼痛鑽心,膝蓋上滲出了血,但這是他自己弄的。葛洛佛科從離開他五英尺遠的地方望著他。雷恩沒有朝他看,他把恐懼藏在心裏,力圖表現出無縛雞之力的模樣,真正像個受了傷的人。   他的家眷呢?瓦圖丁問道。   他們昨天已飛往塔林,瓦西里囁嚅著說道。她想去看幾位朋友      每個人的生命都危在旦夕。邦達連科的隊伍中每人的彈藥已不足半個彈匣。外面扔進來的手榴彈又炸死了兩個人。他親眼看見一名下士為保護自己的戰友而撲向一顆手榴彈,被炸得血肉橫飛。瓷磚地面上流淌著那些陣亡年輕人的鮮血。大樓門口堆積了六具阿富汗人的屍體。在史達林格勒戰役中就出現過這種情景,上校暗暗對自己說道,當時在以房屋為掩護的巷戰中,蘇聯士兵是舉世無雙的。那個機械化步兵團還要多久才會到?一個鐘頭的時間非常短,只要沒有人拿著槍朝你射擊,這麼短的時間就只等於看半場電影、看一齣電視劇或者晚上高興出去散散步的時間而已。但是現在每一秒鐘似乎都被拉長了,手錶上的指針似乎也停止不動,只有心在怦怦地快速跳動。這是他第二次參加這種短兵相接的戰鬥。第一次戰鬥之後他榮立了戰功,他在想這次自己會不會在這裏陣亡。他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在他頭頂上方的樓上有好幾百人,有工程師和科學家,還有他們的妻子兒女,這些人的生死全看他能不能在未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裏擋住阿富汗入侵者的攻擊。   走開吧,他真希望他們能離開這裏。你們以為我們想到你們那個荒山禿嶺的鬼地方去挨槍子兒嗎?你們如果想殺仇人,那麼冤有頭、債有主,為什麼不到莫斯科去找那些政客?可是打起仗來事情卻不是那麼回事,不是嗎?政客似乎從來沒有真正看清楚由他們所釀成的苦果。他們從來沒有真正明白自己幹了些什麼,現在他們手上又多了核子彈。他們擁有了可以殺死千百萬人的力量,可是卻沒有勇氣上戰場親眼目睹一場並不複雜、並非現代化的戰爭中的可怕情景。   在這種時候你居然還在這樣胡思亂想!他對自己十分惱火。      他失敗了。他有負眾望、沒有指揮好,神箭手在內心對自己說道。他環顧四周,看見雪地上躺著的屍體,這些死者似乎都在譴責他。他可以殺死敵人,可以打下天上的飛機,卻從來沒有學過怎樣指揮這麼多人。這是不是因為他折磨了那名蘇聯飛行員,阿拉在對他進行懲罰呢?不!眼前還有敵人要消滅。他指揮手下從底樓幾個破窗戶裏進入大樓。      正如游擊隊員們所期待的那樣,阿富汗少校處處身先士卒。他率領十名隊員來到這座鋼筋水泥建築的側面,然後領他們沿著牆向大門移動,其他人不斷開火以掩護他們。他覺得戰鬥進行還算順利。他損失了五個人,以這種軍事行動來說,這點損失不算大感謝你們對我進行的種種訓練,我的蘇聯朋友們   大門是鋼製的。他親自把兩個炸藥安放在門下方的兩個角落,準備接上導火線之後沿牆角爬回來。蘇聯人的子彈從他頭頂上飛過,但在大樓裏的人並不知道他在什麼位置。情勢就要改變了。他把炸藥放穩、點燃導火線,然後跑步從牆角繞過去。      波克魯什金聽見爆炸聲後大驚失色。他轉身一看,發現那扇沉重的鋼門從房間裏飛過去,重重地砸在一個控制臺上,把它砸得稀爛。那名國安會中尉當場被炸死。當波克魯什金的手下衝向牆上被炸開的缺口時,又飛進來三個炸藥包。根本來不及躲避。國安會部隊的人繼續射擊,把一名攻擊者打死在門口,這時三個炸藥包全都爆炸了。   這爆炸聲聽上去真怪,少校思忖道。爆炸產生的力量被堅固的鋼筋水泥牆吸收了,爆炸聲傳不出來。他立即率領部隊衝進大門。電線走火,很快就會有一場大火,但是他看見的人全部倒在地上了。他的部下依次迅速從倒在地上的人身上抽出武器,把那些被震昏的人用槍打死。少校看見一個掛著少將星章的蘇聯軍官,鼻子和耳朵都在流血,但還想舉槍射擊,少校一槍結束了他的性命。一分鐘之後這裏的蘇聯人全死了。大樓裏瀰漫著濃濃的硝煙味。少校命令手下迅速撤出。   我們解決了這邊的戰鬥,他對著無線電喊道。沒有回答。你聽見沒有?      神箭手緊貼著牆,站在一扇半開著的門旁邊。他的無線電已經關掉。他所在的房間小面的走廊上有個蘇聯人臥倒在那裏。是時候了。神箭手用槍管把門撥向一邊,還沒等那蘇聯人動一下就送他上了西天。他喊了一聲,另外五個人都從房間裏衝出來,但其中兩個人還沒來得及舉槍射擊,就被他的火力掃倒了。他向走廊兩頭看了看,只見吐著火舌的槍口和若隱若現的人影。   五十公尺開外,邦達連科對這一新的威脅作出回應。他大聲命令部下待在隱蔽物後,自己借助走廊上的緊急照明燈光,準確而迅速地看清楚並瞄準在走廊上移動的目標。這走廊真像一個室內射擊靶場,他打了一陣點放,打倒了其中兩個。另一個人拿槍連射朝他直衝過來,嘴裏還在高喊著什麼。邦達連科的子彈沒有打中他,不驚暗自吃驚,不過其他人把這個人擊倒了。槍聲並沒有停止,在鋼筋水泥牆壁的反射之下,槍聲震耳欲聾。這時邦達連科發現對方只剩下一個人,可是自己的手下也有兩個倒下了。最後這名阿富汗人的子彈打在離他的臉只有幾公分的地方。邦達連科感到一陣刺痛,他的右臉上因為這突來的刺痛抽搐了一下。他向後退了一步,把手中的槍撥到自動位置,深深吸了口氣,然後跳進走廊。那阿富汗人離他不到十公尺。   兩人同時舉槍瞄準,這短暫的剎那竟顯得如此漫長。他看見了那人的眼睛。那是一張年輕的臉,就在那盞照明燈的下面,可是他那雙眼睛卻充滿了仇恨,上校的心跳幾乎要停止了。不過邦達連科畢竟是個軍人。那名阿富汗人的第一槍沒有命中上校,上校卻打中了他。   神箭手倒下時並沒有感到胸部疼痛,只是感到震驚。他的大腦指揮他的雙手把槍口轉向左側,可是他的雙手卻力不從心,槍從他手中掉下去。他先是跪倒、繼而後仰,最後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終於結束了。那個蘇聯人走到他身邊。神箭手臨死前心想這並不是一張殘酷的面孔,但他就是我的敵人,就是這個異教徒,不過他也是個人,是吧?上校心想他的臉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想知道我是誰。上校決定告訴他。   偉大的阿拉!說完他就咽了氣。   是的,我想他是很偉大,邦達連科看著屍體默默地說道。他非常熟悉這句話。難道你就是因為這個才到這裏的嗎?他看見死者身上有無線電,正傳送出聲音。他彎下腰把它拿在手裏。   你聽見沒有?無線電中一個聲音問道。問話的人說的是普什圖語,不過回答他的卻是俄語。   這邊的一切都已經結束。邦達連科說了一句。   少校呆呆地看著無線電。過了一會兒,他吹響哨子把部下集合起來。神箭手那邊的人知道部隊的集合地點。現在最重要的是立即回去。他點了點人數,有十一人陣亡,六人受傷。如果幸運的話,他可以在雪停之前趕到邊境。五分鐘後他便領著部隊下山了。      堅守陣地!邦達連科對剩下的六個人說道。把武器蒐集起來交給樓上的人。他想戰鬥也許到此就結束了,可是在機械化步兵團到達之前,還不算真正的結束。   莫洛佐夫!他喊了一聲。不一會兒,工程師來到面前。   什麼事,上校?   樓上有醫生嗎?   有,有好幾個呢我去叫一個下來。   邦達連科這才感覺到自己身上在冒汗。這幢大樓還有點保溫作用。他把野戰無線電話從背上取下。他看見上面被子彈打了兩個洞,感到十分驚訝但更使他驚訝的是,他發現其中一條背帶上有血。他自己掛了彩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士官走過來看了一下。   一點擦傷,同志,就像我腿上的傷一樣。   幫我把大衣脫下來,好嗎?邦達連科縮攏身體脫下長大衣,露出了裏面的軍服。他右手伸進衣服裏,左手取下了懸掛紅旗勛章的綬帶。他把勛章佩戴在這位年輕人的身上。士官同志,你值得接受更高榮譽的表揚,但是目前我只能做到這樣了。      升潛望鏡!曼庫索現在使用搜索潛望鏡,它上面有微光放大裝置。還是什麼也沒看到他轉而觀察兩邊。哦,在二|七|○方向發現一盞桅頂燈   那是我們的聲納目標。古德曼毫無必要地說了一句。   聲納,我是指揮艙,你們識別出目標是什麼了嗎?曼庫索問道。   沒有,瓊斯答道。我們接收到冰塊的混響反射,長官。音響狀況極差。是雙俥葉柴油主機,但是聽不出是什麼東西。   曼庫索打開潛望鏡電視攝影機。雷明斯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什麼了。是葛里夏級。   曼庫索看著追蹤小組的人。怎麼辦?   是啊,有點小麻煩,火力控制追蹤官回答說。冰塊幫不了任何忙,他又補充了一句。他的意思是,四八號魚雷用於水面攻擊時可能會受到浮冰的干擾。他稍停片刻又接著說道:長官,如果那一艘是葛里夏級,那上面怎麼沒有雷達呢?   指揮艙,聲納報告,發現新目標,方位○|八|六,好像是我們的朋友,長官,瓊斯報告說。在那個方位還有一樣東西,高速俥葉肯定是個新目標,長官,方位○|八|三。   上浮兩英尺,曼庫索告訴領航助理。潛望鏡向上升了兩英尺。我看見了,在水平線上大約距離我們三海里的地方。在他們後面有一個燈光!他猛然把手柄向上一扳,潛望鏡立即回落。快趕到那裏去。俥進二。   是,俥進二。舵手向輪機艙撥了航速命令。   領航官在圖上標出橡皮快艇的位置,並標出距離。      克拉克回頭向岸上望去。水面上有一盞燈正不斷左右晃動。那是什麼人?他不清楚當地警察是否有船,但這肯定是一支國安會邊防部隊,他們有自己的艦隊及空中力量。在星期五的夜晚他們能有多高的警惕性呢?也許比當年那個德國青年駕機飛往莫斯科的時候要高些,克拉克想起來了,那個德國人就是從這一帶飛越邊境的。經過那次之後,這一地區戒備程度也許變得很高妳在哪裏呢,達拉斯號?他拿起對講機。   喬大叔,我是威利。太陽升起來了,我們離家還遠呢。      他說他靠近我們了,長官。通訊官報告說。   領航!曼庫索問道。   領航官從航圖桌上抬起頭來。他的速度十五節。現在我們離他不到五百碼。   俥進一,艦長下達命令說。升潛望鏡!上了潤滑油的鋼管上升了一直升到頂。   艦長,艦後方出現雷達波,方位二|六|八。是一具頓二型雷達。電子支援系統技師報告說。   指揮艙,聲納報告,兩個敵目標均已加快速度。從俥葉的轉速來看有二十節,那艘葛里夏級巡防艦還在加速,長官。瓊斯報告說。可以肯定目標為葛里夏級。東面的目標仍不知是什麼,單俥葉,也許是汽油發動機,速度二十節左右。   距離大約在六千碼。火力控制追蹤小組接著報告說。   這就有意思了,曼庫索說道。我看見了。方位標定!   ○|九|一。   距離,曼庫索用手指扣著潛望鏡的雷射測距儀的開關。標定!   六百碼。   很好,領航官。葛里夏級的攻擊解算呢?他向火力控制小組問道。   使用二號和四號魚雷發射管。外側管蓋尚未打開,長官。   暫時保持現狀。曼庫索走向通往駕駛臺通道的下艙蓋旁。副艦長,現在你指揮,我來負責小艇回收任務。務必完成任務。   停俥。副艦長說道。曼庫索打開通道艙蓋,走下梯子朝駕駛臺走去。通道下艙蓋隨即關上了。他聽見瞭望塔的周圍嘩嘩的海水聲,接著是海浪拍擊艦體外的聲音。內部通話系統中傳來聲音,告訴他可以打開駕駛臺那頭的艙蓋了。曼庫索轉動手輪,打開了沉重厚實的鋼蓋。冰冷、油膩的海水濺了他一臉,但他全然不顧,縱身爬上駕駛臺。   他首先朝艦尾方向看了看。他看見了那艘葛里夏級巡防艦,她的桅燈低懸在水平線上。接著他看了看艦首方向,從褲子後口袋裏掏出手電筒,直接朝著橡皮快艇方向,一亮一滅地發出了摩斯電碼的字母D。      燈光,燈光!瑪麗亞說道。克拉克轉身面對著前方。他看見了,接著他將橡皮快艇向那邊駛去。但是這時他又看見了別的東西。      克拉克身後的那艘巡邏艇還在兩英里開外,艇上的探照燈正朝錯誤的方向搜索。曼庫索轉過身看見另一邊的那個敵目標。他記得葛里夏級巡防艦上似有探照燈,但卻沒有予以理會。畢竟探照燈不是用來搜索潛艦的,對不對?即使是在潛艦浮出水面的時候,艦長對自己說。那艘船現在離他還太遠,不管它是否有探照燈,現在還看不見他,不過這種情況馬上就會改變。他見那艘巡邏艇在他們潛艦後的海面上快速疾駛,這才想到也許他們的雷達已發現了達拉斯號的位置,但是已經有些遲了。   在這裏,克拉克,快點過來!他朝著海面大聲喊道,同時不斷左右晃動著手電筒。接下去的三十秒簡直就像一個月那麼長。不過橡皮快艇終於出現了。   幫一下兩位女士。克拉克說道。他用橡皮快艇的發動機頂在潛艦的圍殼上。達拉斯號仍然在移動,要保持這樣既沒有完全上浮、又沒有完全下潛的狀態,它是不能完全停止的。曼庫索把第一位女士接到艦上,他覺得她的動作感覺上似乎是個年輕女孩。第二位渾身溼透、不斷滴水。克拉克稍停了一下,然後把一個小盒子放在發動機上。曼庫索覺得納悶,那東西怎麼不會掉下來,後來他才意識到那一定是靠磁鐵或是黏膠之類的東西吸附上去的。   從梯子上下去。曼庫索告訴兩位女士。   克拉克爬上潛艦,嘴裏還用俄語說著什麼也許他說的話是同樣的意思吧。接著他用英語對曼庫索說道:再過五分鐘它就會爆炸。   兩位女士已下到梯子中段。克拉克跟在她們後面。曼庫索看了橡皮快艇最後一眼,他在走下梯子前看見了那艘巡邏艇正向他疾駛過來。他走進通道,關好上艙蓋後,馬上按下內部通話系統的按鈕。下潛,快離開!   通道的下艙蓋打開了。曼庫索聽見副艦長的聲音:深度九十英尺,俥進二,左滿舵!   在駕駛臺通道口底部,一位初級軍官恭候兩位女士。他臉上那副驚愕的神情此時要是換成在其他場合,就會顯得十分滑稽。克拉克攙住她們的手臂朝前走,把她們領進自己的住艙。曼庫索向艦尾走去。   現在由我來指揮。曼庫索宣布說。   現在由艦長指揮,副艦長說道。電子支援系統的人報告,說他們收到一些超高頻無線電訊號,就在附近,也許是那艘葛里夏級在與另一艘艦通話。   舵手,進入三|五|○航向,潛入冰層下方。他們也許知道我們在這裏唔,他們知道這裏有東西。領航官,海圖上情況如何?   我們得馬上轉向,領航官警告說。八千碼之外是淺水區。建議取二|九|一航向。曼庫索回答說聽見了,然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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