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落幕　共同點

　　少校獨自一人走進來，奧蒂茲對此並不感到意外。戰鬥情況報告花了一個小時。奧蒂茲又得到了幾袋武器裝備。神箭手的人馬殺開一條血路，衝出重圍。這支離開難民營時將近二百人的隊伍，在春季第一天返回時卻只剩下五十餘人。少校立即與其他游擊隊取得聯繫。他率領的那一半人由於出色完成任務而威名大震，這也使得他有資格與那些年紀比他大、勢力比他強的首領們平起平坐。不到一個星期時間，他的隊伍就吸收了慕名前來的新成員，壯大了自己的力量。神箭手與奧蒂茲原先所作的安排依然有效。 　　你準備回去了嗎？這位中情局官員問這位新的領導人。 　　是的。我們正在取得勝利。少校頗有信心地說道。其實這信心從何而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奧蒂茲目送著他們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這支人數雖然不多，但卻個個英勇頑強的隊伍，現在有了一個受過正規訓練的新領導人。他希望這支隊伍未來能以新方式去戰鬥，減少不必要的犧牲。 　　 　　格拉西莫夫與菲利朵夫從此之後再也沒見過面。他的情報匯報持續了幾個星期，而且是在幾個不同的地點進行的。菲利朵夫被送到維吉尼亞州的佩里營。在那裏，他會見了一位戴眼鏡的美國陸軍少校，把他所記得的有關蘇聯人在雷射武器方面取得的突破全盤托出。菲利朵夫居然能記住這些他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弄懂的東西，使得年輕的少校異常驚喜，那種神情連老菲利朵夫都覺得很好奇。 　　接著菲利朵夫把關於蘇聯國防的其他情報逐一向中情局作例行報告。這都快成了他本行工作之外的第二份職業了。前來登門拜訪的外勤情報員接踵而至，與他共同進餐、陪他一起散步、跟他一道參加各種酒會。這種情況使醫生為他擔憂，但他們誰也不願掃他的興。這位克里姆林宮的樞機主教的住所受到了嚴密的保護，甚至還採取了監聽措施。監聽人員驚奇地發現他有時在夢中說話。

　　當他再度說夢話的時候，一位還有半年就要退休的中情局情報員放下手中正在閱讀的當地報紙。他聽見耳機裏傳來的聲音，笑了笑。他剛才正在看一篇關於總統訪問莫斯科的文章。真是個孤苦伶仃的老頭兒，他邊聽心裏邊想著。他的朋友大多數都已離開了這個世界，他跟他們只能在夢中相見了。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為我們工作的嗎？這時那喃喃自語的聲音停止了，在隔壁房間對他進行監聽的看護者又繼續看起報紙來。 　　 　　上尉同志。羅曼諾夫喊道。 　　什麼事，下士？這個夢比他以往大多數作的夢都來得真實，這是菲利朵夫的感覺。很快地他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格雷戈里和坎黛絲在保防人員的保護下正在度蜜月。這次蜜月總共只有四天時間不過他們也不大願意離開自己的工作崗位太久。格雷戈里聽見電話鈴響便抓起電話。

　　是的我是說，是的，長官。坎黛絲聽見了他的聲音。一聲歎息。黑暗中一陣搖頭。難道連獻上幾束鮮花的地方都沒有嗎？坎黛絲跟我能不能哦我明白。謝謝你打電話告訴我們，將軍。她聽見他放下電話，隨後又是一聲長歎。 　　坎黛絲，妳醒著嗎？ 　　是的。 　　我們將來的第一個孩子要取名叫米夏。 　　 　　蘇聯駐華盛頓大使館武官達爾馬托夫少將的主要任務是蒐集情報，但他還要參與一些與他的主要任務相矛盾的交際活動。當五角大廈打電話來，要他到這個美國軍事首要機關去一趟的時候，他感到很厭惡而且還要求他穿整套的軍禮服，這使他有點驚訝。他的車在五角大廈河岸入口旁停下，下車後由一位傘兵上尉護送進了大樓，來到美國陸軍參謀長克勞夫特將軍的辦公室。

　　我能否問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有件事我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達爾馬托夫。克勞夫特將軍帶著幾分神祕的口吻說道。他們倆穿過大樓，來到五角大廈的直升機起落坪。驚訝不已的達爾馬托夫少將和克勞夫特將軍一起登上一架總統飛行大隊的海軍陸戰隊直升機。這架希科斯基公司製造的直升機立即起飛，向馬里蘭州的山區飛去。二十分鐘後，飛機開始降落。達爾馬托夫又是一陣驚奇，因為它竟降落在大衛營。他們步出飛機、走下舷梯。一名身穿藍色軍服的海軍陸戰隊隊員向他們敬禮之後，把他們領進了一片小樹林中。幾分鐘之後，他們來到林中的一片開闊地。達爾馬托夫沒有想到這裏也會有白樺林，大約有半英畝左右。這片開闊地靠近一座小山頂，可以俯瞰四周的田園風光和鄉村景色。

　　地上挖了個長方形的坑，有六英尺深。奇怪的是，坑的旁邊沒有墓碑。地上的草皮被一塊塊小心地鏟起後，放在一邊等著再重新覆蓋上去。 　　達爾馬托夫環顧四周，看見樹林裏還有許多海軍陸戰隊士兵，他們身穿偽裝迷彩服，腰間的皮帶上別著手槍。在這裏採取嚴密的保防措施絲毫不足為奇。在這半個小時中，他終於發現一件不使他感到驚訝的事，使他心裏稍感踏實些。 　　一輛吉普車開了過來。兩名海軍陸戰隊隊員也是一身藍色制服走下吉普車，在墓穴四周架起一個預製架。達爾馬托夫心想，他們肯定事先預演過，因為他們只花了三分鐘就架好了。接著，從樹林中開出一輛載重不到一噸的小卡車，後面還跟著幾輛吉普車。那小卡車上有一口精工製作的橡木棺材，車子開到離墓穴僅幾公尺的地方停下來。儀仗隊隨之集合完畢。

　　我能問一下為什麼讓我到這裏來嗎？達爾馬托夫憋不住了，終於問道。 　　你是裝甲部隊出身的，對吧？ 　　是的，克勞夫特將軍，跟你一樣。 　　這就是請你特地來這裏的原因。 　　六名儀仗隊員把棺材放在支架上，負責這個任務的禮砲士官打開了棺蓋。克勞夫特向靈柩走去。達爾馬托夫看見裏面的人之後，著實吃了一驚。 　　米夏！ 　　我知道你認識他。一個新的聲音說道。達爾馬托夫將軍轉過身去。 　　你是雷恩。達爾馬托夫看見到場的人還有中情局的賴特、帕克斯將軍，以及一對三十來歲的夫婦。那女的似乎懷了身孕，不過還看不大出來。她在春天的微風中默默地流著淚水。 　　是的，先生。 　　達爾馬托夫指著靈柩說：你們是從哪裏是怎麼

　　我剛從莫斯科飛回來。總書記真好，他把上校以前穿的這身軍服和這些勛章都讓我帶來了。他關照說他說對這個人，他願意多想一想他是怎麼獲得這三枚金質勛章的。我們希望你轉告你們的人民，菲利朵夫這位三次榮膺蘇聯英雄勛章的人，在睡夢中平靜地溘然長逝了。 　　達爾馬托夫臉漲得通紅。他是祖國的叛徒我要離開這裏 　　將軍，雷恩語氣嚴厲、錚錚有力地說道，你應該很清楚，你們的總書記並不同意你這種感情用事的態度。這個人對貴國和我國都是一位英雄。他的偉大是你所想像不到的。請你告訴我，將軍，你自己打過多少次仗？你為自己的祖國負過幾次傷？你當真忍心譴責他為叛徒嗎？不管怎麼說雷恩向那位士官作了個手勢，那士官將棺蓋蓋上，接著另一位海軍陸戰隊隊員在棺柩上覆蓋了一面蘇聯國旗。一隊步槍手在墓穴前排好隊。雷恩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頌揚了菲利朵夫的英勇事蹟。步槍手們舉起槍向空中一陣齊射表示致哀。一位號兵吹起了軍隊的熄燈號。

　　達爾馬托夫畢恭畢敬地立正，行了舉手禮。使雷恩最感到遺憾的是，這次葬禮不能公開舉行，但簡單的儀式中卻不失莊嚴，至少辦得非常得體。 　　為什麼要把他葬在這裏？葬禮儀式之後，達爾馬托夫問道。 　　我比較希望把他安葬在阿靈頓國家公園，但是那樣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這裏的山丘是美國歷史上的戰場。在我國歷史上南北戰爭那些充滿血腥的日子裏，李將軍的軍隊在這裏進行殊死戰，擊潰了北方軍隊的第一次入侵。所以將他葬在這裏比較合適。雷恩解釋道。如果要替一位英雄選擇一塊沒有墓碑的墓地，至少應當把他安葬在離他的同志們曾經倒下過的戰場近一些的地方。 　　同志們？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在為自己所信仰的東西而奮戰。這難道不是我們之間的共同點嗎？雷恩反問道。說完，他便徑自朝自己的汽車走去。達爾馬托夫站在那裏，默默地沉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