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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四章 攫取行動

迫切的危機 湯姆.克蘭西 23002 2023-02-05
  我要感謝妳們的胡克博局長先生,胡恩說。也許有一天我和他會見面的。他對莫伊拉很有耐心。他知道,他很快就能夠設法從她那裏得到他想要的情報。他們就像是親密的夫妻而真正的愛情是不允許保留秘密的,是不是?   也許你們會見面的,莫伊拉過了一會兒回答說。她已經在假想局長來參加她的婚禮了。這一要求也不算過分,對吧?   他到哥倫比亞去幹什麼?胡恩一面問,一面用手指在她身上已經很熟悉的地方撫摸著。   嗯,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消息了。他們把這次行動稱為海鰱行動。莫伊拉接著把海鰱行動的情況作了好幾分鐘的解釋。胡恩一面聽,一面不停地在她身上撫摸。   根據自己身為情報軍官的經驗,胡恩料到美國會採取這樣的行動。他懶洋洋地望著天花板,嘴上掛著得意的微笑。這個笨蛋。我警告過他。我在他辦公室不止一次警告過他,但是沒有用他太精明了,太相信自己的小聰明而不願接受我的忠告。哼!現在這個蠢貨也許會聽聽我的話了他這麼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他的老闆對胡克博的訪問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這時他的笑容消失了,手也停止撫摸了。

  怎麼啦,胡恩?   妳們局長選擇了一個危險的時刻到波哥大去。那幫傢伙一定會暴跳如雷。要是他們知道他在那裏   這是一次秘密訪問。哥倫比亞的司法部長是他的老朋友他們是同學,認識四十年了。   這是一次秘密訪問。科特茲心想埃斯科韋多他們會不會愚蠢到他們不會那麼幹的。他很驚訝,莫伊拉怎麼沒發覺他全身在出冷汗。他該怎麼辦呢?      就像軍人和商品推銷員的家庭成員一樣,克拉克家裏的人對他說走就走,一走就不知道走多久的做法已經習以為常,對他說回就回,預先不打招呼的做法也習以為常。這就好像是一種遊戲,而奇怪的是,他妻子並不討厭這種遊戲。這一次,克拉克從中央情報局的車庫裏要了一輛車,自己開了兩個半小時的車回維吉尼亞州約克敦附近的家裏。他在開車的途中可以考慮一下他將要實施的行動。當他駛離六十四號州際公路的時候,他已經想好了這次行動的大多數程序問題,但具體細節要等看了賴特答應送來的情報資料以後才能決定。

  克拉克的房子是一座中級職務行政人員住的磚木結構房子,有四間臥室。房子周圍是美國南方常見的針葉松。房子和松樹一共占地一英畝。從家裏到中央情報局的訓練學校農場開車只要十分鐘。農場的郵政地址是維吉尼亞州威廉斯堡,但實際上離約克敦更近一些,就在美國海軍存放潛射彈道飛彈和核彈頭的一個基地旁邊。在這個住宅區居住的都是中央情報局的教官,這樣就不必煞費苦心對鄰居編造教官們的掩護身分了。他家裏的人當然知道他是做什麼工作的。他的兩個女兒十七歲的瑪姬和十四歲的佩琪偶爾用秘密特工來稱呼他。秘密特工是她們從有線電視重播的派屈克.麥古恩電視連續劇中學來的稱呼。她們知道不能和同學們談論自己父親的工作,但有時她們告誡自己的男朋友在她們父親面前要循規蹈矩。這一告誡實際上是多餘的,因為許多人在克拉克先生面前,憑直覺就很注意自己的舉止。約翰.克拉克頭上沒長角,腳下也沒有蹄,但人們只要朝他看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一個可以輕率對待的人。克拉克的妻子珊蒂對他了解得更多一些,她知道克拉克加入中央情報局以前的經歷。珊蒂是一名領有執照的護士,她在當地一家教學醫院的手術室帶實習護士。由於職業的緣故,她對生死問題習以為常。她可以聊以自慰的是,她丈夫是為數不多的、能夠懂得生死問題的外行人之一,不過他是從相反的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的。對妻子和女兒來說,約翰.特倫斯.克拉克是一位好丈夫、好父親,儘管有時他對她們的保護太多了一點。瑪姬有一次曾抱怨說,她爸爸只對她男朋友看一眼就把那位可以確定關係的情人給嚇跑了。後來這個男孩子因為酒後開車而被捕,足以證明她爸爸的看法是正確的。這件事情確實使她感到羞愧。女兒們覺得在要求權利和要求照顧方面,父親比母親更容易接近,對她們更富有同情心。克拉克在家時,總是心平氣和地對一些問題提出自己的看法,而他的看法總是很有道理。他言語溫和,舉止從容,但家裏人知道他在外面完全是另外一個人。對此她們並不怎麼在意。

  剛好在吃中午飯時間以前,克拉克把車停在他家的私人車道上。他提著行李走進廚房的時候聞到了午餐的香味。克拉克經常是突然回家,因此這一次突然回家一點也不使珊蒂感到驚奇,她對自己準備的午飯不多也沒怎麼表示歉意。   你從哪回來?珊蒂問道,其實她並不期望得到回答。問過以後,她又像往常一樣進行猜測。   沒曬黑嘛。你是在寒冷地區,還是在多雲地區?   大部分時間都在室內,克拉克照實回答說。但他心裏知道,他和兩個傻瓜一直待在叢林環繞的山頂通信車裏,和當年在越南的倒楣經歷差不多。珊蒂儘管很聰明,也根本猜不到他在什麼地方。   在家待多久?   只能待一兩天,然後還得出去,有重要任務。   是不是和她朝著廚房裏的電視機歪了歪頭。

  克拉克笑了笑,搖搖頭。   依你看,出了什麼事?   依我看,這些販毒份子運氣真不錯,他輕蔑地說。   珊蒂了解丈夫對販毒份子的看法,也知道其中的緣由。每個人都有自己憎恨的東西。毒品是他和她都憎恨的東西。她當了多年護士,吸毒的後果見得太多了,因此對毒品深惡痛絕。克拉克不准女兒接觸的唯一東西就是毒品。雖然兩個女兒和其他任何健康少女一樣具有反叛心理,但她們從未接近毒品這條界線,更不用說跨越這條界線。   總統講話的時候很生氣。   換了妳,會有什麼感覺呢?聯邦調查局局長是他的朋友如果說政治人物有朋友的話。克拉克感到有必要把朋友的意思說得明白一點。他對政治人物的評價不高,即使是對自己投票選舉的政治人物,也是這樣。

  總統準備怎麼辦?   我不知道,珊蒂。可是他心想:我還沒有完全想好怎麼辨呢?孩子們呢?   她們和朋友到布希公園去了。那裏有一架新滑翔機,她們現在一定玩得很開心。   我洗個澡還有時間嗎?我在外面跑了一整天。   三十分鐘以後開飯。   好的。克拉克吻了妻子以後,就拿著包包走進了臥室。進浴室以前,他把髒衣服都倒在籃子裏。克拉克決定在開始考慮如何執行任務以前,先在家裏好好休息一天。任務並不那麼急迫。執行這種任務,匆忙行事等於找死。他希望政治人物能夠懂得這個道理。   他們肯定不懂這個道理。克拉克走進浴室的時間這樣想道。他們從來就不懂這個道理。      別喪氣,莫伊拉對科特茲說。你累了。我把你搞累了,對不起。她把科特茲的臉放在自己的胸前。人畢竟不是機器,一天多一點的時間做了五次她對情人還能有更高的要求嗎?他要睡覺,要休息。莫伊拉知道自己也要睡覺,也要休息。她想著想著,慢慢地睡著了。

  過了幾分鐘,科特茲輕輕地把臉從莫伊拉身上移開。他聽著莫伊拉緩慢、平穩的呼吸,看著她寧靜的臉上掛著笑容,不知道自己做什麼好。做什麼呢?打個電話用不保密的電話只為講幾句話而冒大風險?哥倫比亞警方,或者美國警方,或者別的什麼人肯定會竊聽電話。不,不能打電話。打電話比不打電話更危險。   職業的敏感性告訴他,現在最安全的做法是什麼都不做。科特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這一次和前幾次是不一樣,他確實是累了。這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中還是第一次。      尖刀小組對昨天發生的事一無所知這並非好事。叢林中沒有新聞機構,而他們的無線電臺只能用於執行任務。因此,他們在收到新的行動命令時格外感到驚奇。現在又輪到查維斯和維加在觀察點值班,他們不得不忍受強烈的雷雨以後的悶熱天氣。前一個小時的雨量達兩英寸,現在他們的觀察點成了淺水坑。看來下午要再下一陣雨以後天氣才會晴朗。

  拉米雷茲上尉來了。這一次他竟來得悄然無聲。查維斯一向對自己的聽覺和在叢林中行走的技能感到驕傲,但這一次他沒有聽到拉米雷茲來到的任何聲音。他想上尉已經從他這裏學會了這種技能。   嘿,上尉,維加向他們的長官問好。   有情況嗎?拉米雷茲問道。   查維斯一面繼續用望遠鏡觀察,一面回答說:嗯,我們的這兩位朋友正在小睡一會兒。當然,他們下午還要睡一覺。當查維斯聽到上尉的下一句話時,馬上把望遠鏡放了下來。   讓他們好好睡吧。下午他們還能睡最後一次午覺。   你說什麼,上尉?維加問道。   直升機今天晚上來把我們接走。那兩個守衛睡覺的地方就是直升機的降落場地點。拉米雷茲用手指了指簡易機場。我們離開以前要把機場炸毀。

  查維斯把上尉說的話簡單地考慮了一下。他對販毒份子從來就沒有好感。現在,他坐在這裏,像看高爾夫球賽一樣看著那兩個懶鬼守衛機場,他對販毒份子的憎恨之情絲毫沒有因此而減弱。   查維斯點點頭。很好,上尉。我們怎麼幹,長官?   天一黑,你和我從機場北面包抄過去,其他人編成兩個火力組,在必要時進行火力掩護。維加,你帶機槍留在這裏。另外一挺機槍部署在離這裏四百公尺的地方。我們倆把守衛幹掉以後,在棚屋裏的汽油桶旁邊放上詭雷,算是臨別紀念。直升機於二十三時在機場的那一端把我們接走。我們要把守衛的屍體帶走,把他們扔進大海。   查維斯心想,上尉一定要問他這個行動計畫怎麼樣。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大約需要三、四十分鐘時間才能接近那兩名守衛。不過,從那兩個傢伙的模樣來看,不難對付,長官。查維斯知道自己的任務是幹掉那兩個傢伙,因為他帶著有消音器的衝鋒槍。

  我原來以為你要問我這是真的,還是說說而已,拉米雷茲上尉說。剛才進行衛星通話時,他就問了這個問題。   長官,你說了要幹,我想就是真幹,別的我不管。參謀士官多明戈.查維斯鄭重其事地對自己的指揮官說。   好天一黑我們就出發。   是,長官。   上尉在他們兩人的肩上拍了拍以後,就回到集合點去了。查維斯看著上尉離去,然後拿出水壺,扭開塑膠蓋子,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水。然後,他看著維加。   他媽的!機槍射手維加低聲說。   指揮我們的人倒是挺有膽量的。查維斯對維加的看法表示贊同。   回去可以洗澡,有空調,不錯,維加接著說。至於決定在撤出以前要幹掉兩個人,那就算不了什麼大事了。經過多年的軍隊生活以後,他們最終接到命令,要去執行一項他們經過無數次訓練的任務。對此,他們倆好像有點茫然。他們從未考慮過道義方面的問題。他們是美國軍人,現在美國政府決定要消滅幾百公尺以外打瞌睡的那兩名守衛,因為他們是敵人。事情就是如此簡單,儘管他倆還不知道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實際情況會是如何。

  我們來研究一下怎麼行動,查維斯拿起望遠鏡說。大熊,你開槍的時候要小心。   維加看了看地形。在你發出信號之前,我一定不向棚屋的左側開火。   嗯,好吧。我從那棵大樹的方向接近目標。看來不會有問題,查維斯自言自語地說。   不會有問題的。   不過這一次可是真幹,不是演習。查維斯用望遠鏡仔細觀察那兩名守衛。再過幾個小時,他就要把他們幹掉了。      大約在叢林中的小分隊收到命令的同時,約翰斯上校收到了準備行動的命令和一套供他作進一步研究用的新戰術地圖。他和威利斯上尉兩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研究晚上的行動計畫。今天晚上,他們要實施一項攫取行動,提前將他們送到叢林裏去的小分隊接出來。約翰斯猜想他知道其中的原因,至少知道部分原因。   直接降落在那些簡易機場上?上尉心中有點疑慮。   對。嗯,不是那四個機場上都沒有敵人,就是在我們降落以前,我們的朋友已經把敵人消滅了。   噢!威利斯上尉想了一下才若有所悟。   把巴克找來,讓他把小型機關砲檢查一下。叫他檢查機關砲,他就明白要做什麼了。我去看看今晚的天氣預報。   接運程序和空降程序相反,對不對?   對我們在離海岸五十英里處加油,接運部隊回來的時候再加一次油。   是。威利斯出去找齊默爾士官。約翰斯上校朝相反方向到基地的氣象站去。今天晚上的天氣很糟:微風,天氣晴朗,還有新月。對一般人來說,這是飛行的理想天氣,但特種部隊並不歡迎這種天氣。不過,碰上這種天氣也沒有辦法。      他們在中午結帳離開海德威飯店。莫伊拉決定提前結束週末度假,理由是她要回家看孩子。科特茲對她的決定從心裏感到高興。他猜想他的情人是有意做出這一決定的,為的是不使他過分勞累。在這以前,還從沒有一個女人對他表示過憐憫。不過,他也急於知道外面的情況。這種急切的心情抵銷了他的喪氣心情。   他們兩人在八十一號州際公路上驅車疾行。像往常一樣,兩個人都不講話。他租的這輛車的車座是普通橫排座。莫伊拉坐在橫排的中間,靠在科特茲身上。科特茲的左臂親熱地摟著她的肩膀。除了不講話以外,他倆真像一對年輕的情人。科特茲心裏又一次對莫伊拉產生感激之情。但是,現在不是卿卿我我的時候。汽車保持以最高的限速前進,而他的思想比汽車跑得還快。他可以把汽車裏的收音機打開,但這樣做不符合他掩護身分的性格。他不能冒這個險,是不是?只要他的老闆稍為用點頭腦科特茲承認他的老闆很有頭腦那麼他以後還可以摟著莫伊拉的肩膀,她是一個非常有價值的戰略情報來源。埃斯科韋多對自己的經營活動是有長遠看法的,他懂得這一點。但科特茲也知道埃斯科韋多很傲慢,很容易發怒。對他來說僅僅獲勝是不夠的。無論是誰,只要稍微冒犯了他,他都要使他出醜,把他壓倒,徹底消滅。他有權,也有錢,而且多得和政府的財政不相上下,但他沒有洞察力。儘管他聰明,有才智,但他的行動往往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當科特茲駛上六十六號州際公路朝東往華盛頓開時,這種想法在他腦子裏變得越來越強烈。他嘴上掛著一絲苦笑繼續沉思。在各種訊息充滿世界的今天,他只要一扭開收音機的旋鈕,就可以得到他需要的消息。但他卻不得不像孩子一樣進行猜測。這也真太可笑了。不過,他要克制,不能打開收音機。   他倆準時到達機場的停車場。科特茲把車開到莫伊拉的汽車旁,走出汽車,取出她的旅行包。   胡恩   嗯?   不要再想昨天晚上的事了。怪我不好,她輕聲地說。   科特茲擠出一點笑容。我告訴過妳,我已經不是年輕人了。事實證明我的話沒錯。下一次來以前我一定好好休息,這樣會好一點。   什麼時候   我不知道。我會給妳打電話的。科特茲輕輕地吻了她一下。一分鐘以後,莫伊拉開車走了。科特茲站在停車場上,目送她開車離去,他知道莫伊拉希望他這樣做。待她遠去以後,科特茲坐進汽車。現在快四點鐘了,他打開收音機,收聽每小時播放的整點新聞。兩分鐘以後,他就把車開到還車處,取出自己的旅行袋,走進機場大樓,查看下一次班機飛往哪裏。下一次班機是聯合航空公司飛往亞特蘭大的班機。他知道亞特蘭大機場的班機很多,可以在那裏轉機。在機場最後一次廣播登機通知的時候他才擠上飛機。      莫伊拉.沃爾夫開車回家的時候,臉上掛著略帶幾分內疚的笑容。昨天胡恩沒能讓她得到滿足,這件事對男人來說是最丟臉的,而這一切都要怪她。她對胡恩的要求過分了,而他呢?正如他自己所說的,已經不是年輕人了。她讓自己的感情駕馭了自己的理智,傷害了自己所愛的人。莫伊拉確信自己一定傷害了胡恩的自尊心。莫伊拉本以為自己再也不會體驗青春的情慾了。可是,昨天晚上,在快樂之中,她煥發了青春。如果說胡恩已經沒有年輕時代的那種活力,但他很有耐心,他出色的技巧遠遠地彌補了他精力的不足。她伸手打開收音機,選了一個播送老歌的調頻電臺。在以後的這段旅途中,她一直沉浸在極度興奮之中。收音機裏播出的抒情歌曲使她眼前又浮現出年輕時期的幸福情景。三十年前,她就是伴著這些歌曲跳舞的。   她很驚訝地發現家門口對面的馬路上停著一輛好像是聯邦調查局的汽車,也可能是一輛廉價的租用車,或者是別的什麼車。她看到了車頂的天線。哦,是聯邦調查局的車,她心想那不太尋常。她把車停在人行道邊上,取出旅行包,走上人行道。她一打開大門,就看到聯邦調查局局長的保鑣韋伯在她家裏。   嗨,法蘭克!韋伯馬上過來幫她拿旅行包,他的表情非常嚴肅。出什麼事了?   韋伯覺得把局長遇難的消息告訴她真不容易,他不想破壞莫伊拉的欣喜心情,這個週末對她來說具有特別的意義。   伊邁在星期五晚上遇刺身亡。從星期五晚上以來,我們一直在想辦法和妳聯繫。   你說什麼?   他在到使館的路上被他們打死了。還有保鑣都給打死了。伊邁的葬禮明天舉行,其他人的葬禮安排在星期二。   啊,我的天哪!莫伊拉一屁股坐在身邊的一張椅子上。艾迪呢?里奧呢?她一向把擔任伊邁保鑣的這兩名特工看作是自己的孩子一樣。   都給打死了,韋伯重複了一句。   這事我一點都不知道。從星期五晚上以來,我沒看過一張報紙,也沒看過一次電視。我的   妳的孩子們看電影去了。我們要妳到局裏,幫我們辦些事。我們會派人到這裏來幫助照料孩子。   足足過了好幾分鐘,莫伊拉才能夠站起來走動。韋伯的話把她這幾天煥發出來的其他情感都壓了下去。當她確信韋伯講的都是真話時,眼淚立即奪眶而出。      拉米雷茲上尉並不喜歡陪同查維斯去執行任務。這當然不是因為膽怯,而是因為在執行此項任務時他的職責不明。他的指揮職責多少有點混淆了。他是上尉,最近當了連長,他知道指揮與率領並不完全相同。連長應該處於前線稍後一點的位置管理戰鬥行動美國陸軍不喜歡管理這個字眼調動部隊,了解戰鬥的全局,以便控制戰鬥的過程,而排長則負責具體的戰鬥行動。他當中尉時就學會了在前線指揮的原則,並且想過要在高一級的指揮位置上應用這一原則。不過,有時上尉也要率領部隊進行戰鬥。現在,他只指揮一個班。雖然這次行動要求指揮官考慮周到、判斷準確,但他的部隊只有一個班的規模。這就要求指揮官率領部隊進行戰鬥。再說,雖然查維斯在叢林中行動的技能比自己高得多,但第一次執行消滅敵人的任務時,只派兩名士兵而自己不親自參加,他不放心。指揮職責和率領部隊參加戰鬥的職責互相矛盾,使這位年輕的軍官感到困惑,但他最後還是決定率領部隊參加戰鬥。畢竟,如果士兵們對他率領部隊參加戰鬥的能力表示懷疑,他也無法行使指揮職責。他知道,只要完成好這一次任務,以後他就再也不會碰到同樣的問題了。他心裏想:也許指揮官都有這樣的經歷。   拉米雷茲把兩個火力組部署好以後,就和查維斯出發了。查維斯在前面走,他跟在後面。他們兩人悄悄地向簡易機場的北端繞過去。兩名守衛還在懶洋洋地走來走去,嘴裏抽著大麻葉煙或者別的什麼東西,他們的談話聲透過一百公尺的樹林都能聽到。昨天晚上,拉米雷茲上尉命令查維斯繞機場偵察了一遍。因此,今天查維斯仔細選定了前進路線。前進途中沒有發生任何意外情況。二十分鐘以後,他們已經繞到機場的後面,看到了機場。這時,他們放慢了腳步。   查維斯一直走在前面。卡車進出機場時,車輪留下的痕跡是很方便的路標。他們總是在卡車輪子痕跡的北面前進,這樣可以避開自己人的機槍火力射界。恰好在預定的時間,他們看到了機場的棚屋。查維斯按照計畫停下來,等候在他身後保持十公尺距離行進的拉米雷茲。他們互相用手勢取得了聯繫。按照計畫,查維斯將照直線前進,上尉在他的右前方前進。查維斯將開槍把兩名守衛打死。如果出現意外情況,拉米雷茲就立即支援他。上尉在報話機的報話鍵上輕輕敲了四下,很快收到二下回答信號,表明小分隊的其他成員已經在機場的另一端進入預定位置,做好戰鬥準備,必要時參加戰鬥。   拉米雷茲揮揮手,示意查維斯繼續前進。   查維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很快。他感到有點吃驚,這種訓練他畢竟已經進行過上百次了。他猛地把雙臂甩了甩,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調整了一下槍背帶,使衝鋒槍更加緊貼身體。他用大拇指把MP五式衝鋒槍的保險機往下一壓,使衝鋒槍處於三發一個點放的狀態。衝鋒槍的瞄準器塗有少量的氚,在赤道地區的叢林夜晚中幾乎沒有任何光線的條件下,能夠發出微光,剛好供瞄準時看清瞄準器。他把夜視鏡放進口袋。使用夜視鏡只會礙事。   查維斯在樹林中緩緩移動。他要把腳踩在堅實的、沒有雜亂東西的地方以後,或者用腳尖把樹葉輕輕撥到邊上以後才向前邁進一步。他必須十分小心。剛才顯而易見的緊張心情消失了,但他的耳朵裏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嗡嗡地響,好像在提醒他這不是一次演習。   看到了。   兩名守衛站在空地上,相隔約兩米,離查維斯倚靠的那棵樹大約二十公尺。守衛還在聊天。查維斯雖然能聽懂他們的談話,但不知什麼原因,他們的談話聲好像狗叫一樣,對他來說十分陌生。查維斯可以再靠近一點,但他不想冒險。二十公尺就是六十英尺,夠近的了。他可以從另一棵樹的旁邊向他們兩人射擊,毫無阻擋。   好,就在這裏。   查維斯把衝鋒槍慢慢地舉起來,把帶有護圈的準星對準缺口的中央,然後慢慢地移動護圈,使護圈中央的準星對準黑色的圓形物質一個人的後腦。對他來說,那已經不是人,而只是一個目標,一樣東西。他用食指輕輕地扣動了扳機。   衝鋒槍在他手裏微微地跳了一下,但槍的雙環背帶使槍牢牢地固定在他身上。目標倒了下去。查維斯把衝鋒槍向右移動。另外一個目標在驚奇之中轉過身來,慘淡的月光剛好照在他臉上,使查維斯更容易瞄準。又是一槍,幾乎一點聲音都沒有。查維斯等了一會兒,把衝鋒槍來回對著兩個目標,但兩個目標一動都沒動。   查維斯突然衝出樹林。一具屍體手裏拿著一支AK|四七式自動步槍。查維斯把他的槍踢開,從自己胸前的口袋裏掏出一支筆形手電筒,把兩個目標都照了照。有一個目標後腦中了三顆子彈,另外一個目標只中了兩顆子彈,但都是從前額打進去的。第二個目標顯出一臉驚恐的樣子,第一個目標的臉已被打爛了。查維斯單腿跪在屍體旁,察看周圍是否有動靜。他的第一個感覺是得意。他學到的和練過的所有技能都很管用!完成這樣的任務雖不能說是輕而易舉,但的確也不是很難。   夜晚的確屬於輕步兵。   過了一會兒,拉米雷茲來了。他只有一句話好說。   幹得漂亮,士官。檢查一下棚屋。他打開報話機。我是六號。目標已消滅,快過來。   一、兩分鐘以後,小分隊的其他成員都到了棚屋這裏。他們圍在兩名守衛的屍體旁,第一次體會實戰的滋味。其他士兵在這種情況下也會這麼做的。情報士官在兩個屍體的口袋裏搜查,而拉米雷茲上尉則趕快把部隊散開,形成一個環形防禦圈。   口袋裏沒什麼東西,情報士官對上尉說。   我們到棚屋裏面去看看。查維斯已經搞清楚機場上一共只有兩名守衛。在棚屋裏,拉米雷茲發現四個汽油桶和一個手搖油泵。他看到一個汽油桶上面有一條香煙,便說了幾句這兩個傢伙怎麼如此不注意安全之類的話。在粗糙的木板架子上有一些罐頭食品,還有一包雙卷包裝的衛生紙。沒有書籍、沒有文件、也沒有地點。再有就是一副舊撲克牌。   你打算怎麼放詭雷?情報士官問道。他以前也是綠扁帽部隊的成員,是設置詭雷的專家。   用三個起爆裝置。   好。對情報士官來說,這點事易如反掌。他用手在泥地上挖了一個小坑,用小木片把四面撐好。然後,他把一塊一磅重的C|四塑膠炸藥全世界都用這種炸藥放進坑裏。塑膠炸藥上插了兩根電雷管和一個像地雷用的壓發雷管。起爆用的電源開關則裝在大門和窗戶的隱蔽處,連接電雷管和開關的電線埋進泥地下一英寸深。詭雷裝好以後,情報士官把一個油桶搖晃著向前推,小心翼翼地推在壓發雷管的上面。如果有人推開大門或窗戶,C|四塑膠炸藥將在裝有五十五加侖航空汽油的油桶下面爆炸,其後果可想而知。這個詭雷的巧妙之處並非僅僅如此。如果有人很聰明,知道門窗上會有電雷管開關而設法將其拆除,而後他會順著電線找到油桶那裏,他想把炸藥取出來供自己以後使用這個聰明人也立即會被炸死。要消滅一個愚蠢的敵人並不難,要消滅一個聰明的敵人則需要動動腦筋。   都搞好了,長官。從現在起,任何人不得靠近棚屋。情報士官向上尉報告說。   好。上尉立即向小分隊下達了不准靠近棚屋的命令。兩名士兵把兩具屍體拖到機場中央。然後,小分隊在原地休息,等候直升機。拉米雷茲重新部署了警戒哨兵,以確保安全。但是,他最關心的是要每個人都清點一下自己的武器裝備,不要把任何一件物品遺留在機場。      約翰斯上校親自駕駛直升機進行空中加油。能見度好對空中加油有利,但如果有人在地面觀察,也同樣對觀察有利。用強化橡膠製成的空中加油管從MC|一三○E戰爪加油支援飛機機翼中的油箱伸出,加油管頂端是一個漏斗形接頭。舖低式直升機的空中受油探管一節節地伸出,一直伸進漏斗形接頭的中央。人們常把直升機的這種加油方法描述為危險的雞姦行為受油探管和漏斗形接頭在直升機旋翼邊緣的下面對接,離旋翼只有十二英尺;對直升機上的人員來說,旋翼碰到加油管則意味著機毀人亡。但舖低式直升機的機組人員總是反駁這種看法,說這種加油方法十分正常。當然,他們已經進行過多次加油訓練。儘管如此,約翰斯上校和威利斯上尉在進行空中加油的時候,精神高度集中,加油結束以前一句話都沒講。   脫鈎,脫鈎,約翰斯一面說,一面駕駛直升機離開漏斗形接頭,同時收回受油探管。他把操縱桿輕輕地向後拉,使飛機上升,以便使旋翼離開加油管。MC|一三○E加油機按照命令爬到最佳巡航高度盤旋飛行,等待直升機返航時再進行加油。舖低式直升機則轉向海岸,降低高度,穿過一塊無人居住的沿海地區進入陸地上空。      喔哦,查維斯聽到有響聲以後輕輕地喊了一聲。他聽到的像是一臺沒有消音器的破舊八缸引擎的聲音,而且聲音越來越大。   六號,我是尖兵,請回話,查維斯對著報話機緊急呼叫。   我是六號,請講。拉米雷茲上尉回答說。   有人正朝我們這裏來,聽聲音像是卡車,長官。   尖刀,我是六號,拉米雷茲立即作出反應。撤到機場西端,佔領有利地形。尖兵,立即撤出!   這就撤。查維斯離開土路上的監聽點,跑過棚屋他和棚屋保持著相當大的一段距離跑到機場的另一端。在機場邊上,他看到拉米雷茲和格拉正在把兩具屍體往遠處的樹林裏拖去。他先幫上尉把屍體拖進樹林,然後又回來幫槍砲士官格拉把屍體也拖進樹林。他們剛在樹林中隱蔽好,大約二十秒鐘以後,一輛小型卡車就出現了。   卡車開著車燈,沿著彎彎曲曲的小路向前,燈光像蠕動的蛇身一樣左右移動,把樹叢中間的空隙都照亮了。卡車一直開到棚屋邊上停下。在卡車上的人關閉引擎,從車上跳下來以前,查維斯就看到他們對機場的情況有點迷惑不解。車燈一熄滅,查維斯就戴上了夜視鏡。和往常一樣,卡車上一共有四個人,從駕駛座裏和卡車後面各跳下兩個人。看來開車的是他們的小頭目。他向四周看看,顯然很生氣。過了一會兒,他喊了一句什麼,然後又用手指了指從卡車後面跳下來的一個人。這個人就逕自朝棚屋走去   哦,他媽的!拉米雷茲馬上打開報話機:臥倒!但他的這道命令並沒有必要扭開了大門。   一個汽油桶帶著圓錐形的白色火焰,穿過棚屋的屋頂,像宇宙火箭一樣飛向空中。其他汽油桶的火焰則橫向蔓延。扭開大門的那個人看起來像是一個黑色的剪影,他彷彿打開了地獄的大門。但轉眼之間,他就消失在飛快蔓延的火焰之中了。他的兩名同伴和他一樣,也消失在黃白色的火焰之中了。另外一名同伴站在第一個汽油桶爆炸圈的邊緣。汽油桶一爆炸,他就跑了起來,而且是朝著查維斯他們隱蔽的方向跑起來。但是,汽油桶裏飛出來的汽油像灑水一樣灑在他身上,他很快就成了一根火柱,跑了十步左右就倒下了。機場上熊熊火焰的直徑有四十碼,火焰中是卡車上下來的四個人。他們的慘叫聲透過低沉的燃燒聲,聽得很清楚。接著,卡車的油箱爆炸了。機場上一共大約有二百加侖汽油在燃燒,火焰照亮了機場上空的蘑菇狀黑煙。不到一分鐘,各種槍枝裏的彈藥因受熱而自射,好像在呼呼的火焰聲裏增加了一陣爆竹聲。下午剛剛下過一場大雨,因此大火沒有蔓延到機場周圍的樹林。   查維斯發現自己趴在情報士官的旁邊。   你的詭雷放得不錯。   這幫傢伙要再晚一點開門就更好了。這時,已經聽不到任何慘叫聲了。   是啊。   每人報告一下情況,拉米雷茲透過報話機發出命令。士兵們一個個報告了情況。小分隊無人受傷。   火焰很快就熄滅了。航空汽油散佈的面積很大,但油層不厚,因此火焰熄得很快。僅僅三分鐘光景,機場上就只剩下一大塊圓形的焦土,圓圈邊緣的青草和灌木還在緩緩燃燒。卡車燒得只剩一個黑架子,但卡車上裝的一箱鎂帶還在燃燒,照亮了卡車底盤。鎂帶還要燒一陣才會熄滅。      那是什麼?坐在直升機左側座椅上的威利斯上尉問道。他們剛把第一個小分隊接上直升機。飛機爬到巡航高度以後,他們從紅外夜視儀中看到地平線上的火光像日出一樣明亮。   可能是一架飛機墜毀了正在我們接運最後一個小分隊的方向上,約翰斯上校遲遲才意識到這一點。   一點不錯。   巴克,四號接運點上可能有敵對行動,請注意。   是,上校。齊墨爾士官簡短地回答了一聲。   雖然發現四號接運點有火光,約翰斯上校仍然按計畫執行任務。他很快就會弄清楚他需要知道的情況的。事情只能一件一件做。      爆炸以後三十分鐘,火焰已幾乎完全熄滅。情報士官戴上手套到埋炸藥的地方去找回起爆裝置,但他只找到一小段雷管。他的想法雖然很好,但看來辦不到,他只好作罷。被燒焦的屍體留在原地,他沒有對他們進行搜查。雖然從他們身上有可能找到識別證皮夾抗燃燒的能力相當強但取走識別證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兩名機場守衛的屍體又被拖到機場跑道北端的中央,這是預定的直升機降落地。拉米雷茲上尉把部隊重新部署了一下,以防有人看到火光後向他人報告。令人擔心的另一件事就是運送毒品的飛機今晚很可能要來。憑經驗他們知道飛機要兩個小時以後才會來但他們只看見過一次飛機在卡車來了以後降落的全部過程,僅憑這一次經驗還不能準確判斷飛機到底什麼時候來。   飛機真來了怎麼辨?拉米雷茲思忖著。他考慮過這種可能性,而現在卻成了迫在眉睫的威脅。   如果飛機來,絕不能讓飛機的機組人員向任何人報告他們見到一架大型直升機。可是,朝飛機開槍,機身上的彈洞就可以清楚地表明發生了什麼情況。   拉米雷茲暗暗自問:既然如此,到底為什麼要命令我們,把那兩個可憐的傢伙打死以後從這裏撤離,而不是從預先選定的撤離點撤離呢?   飛機來了到底怎麼辨?   對這個問題,他實際上用不著回答。如果沒有信號燈光作為機場跑道的標誌,飛機根本不會降落。況且,剛才乘卡車來的四個人中有一個人帶了一臺小型超高頻無線電臺。這些販毒份子很聰明,他們用無線電密語向機組人員報告機場是否安全。但是,如果飛機在機場上空盤旋怎麼辦?這種情況很可能發生。難道直升機就把販毒份子的飛機打下來?假如沒打中怎麼辦?假如?假如?   在叢林中空降以前,拉米雷茲以為這次行動計畫得非常周密,各種緊急情況都考慮到了但是,他們計畫在叢林中實施行動的時間才過去一半,他們就接到命令,要他們匆匆忙忙地撤出。是哪一個混蛋做的決定?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拉米雷茲腦中還在思索。他手下的人都依靠他,認為他了解情況,富有知識,善於領導,充滿信心。他必須裝出一切正常的樣子,裝出自己能夠控制事態發展的樣子。當然,這些都是假象。但這只能使他感到對實際情況更加茫然。他習慣於把自己看作一顆棋子,在棋盤上被人移來移去。一個低級指揮官的職責不過如此但這一次是真正的戰鬥行動。有六個人已經被打死或燒死了。   尖刀,我是夜鷹,請回話,拉米雷茲的高頻報話機響了起來。   夜鷹,我是尖刀。降落場在里諾機場北端。我們正在等候撤退。請回話。   BX,請回話。   BX是約翰斯上校詢問降落場有無意外情況的密語。JZ是小分隊已被俘、無法由直升機撤離的密語,CF是小分隊正與敵人交戰,但仍可由直升機撤離的密語,LW是一切正常的密語。   LW,請回話。   重複一遍,尖刀。請回話。   LW,請回話。   瞭解,收到了。我們三分鐘以後降落。      機砲準備,約翰斯上校向機組人員發出命令。齊默爾士官馬上離開儀錶,到右側的砲位上就位。他打開六管機砲的電源,這種最新式的加特林機砲開始旋轉,位於齊默爾左側的彈箱中的砲彈隨時可以輸入砲膛。   右機砲準備完畢,齊默爾透過機內通話系統向上校報告。   左機砲準備完畢,左側砲位上的比恩報告。   齊默爾和比恩戴上夜視鏡,仔細察看叢林中有無敵人行動的跡象。   十點鐘方向發現頻閃光燈,威利斯上尉向上校報告。   我也看到了。天哪到底出了什麼事?   直升機降低速度以後,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原來的簡易棚屋周圍有四具屍體還有一輛卡車。尖刀小分隊在預定位置,還帶著兩具屍體。   看來沒什麼情況,巴克。   是的,上校。齊默爾離開砲位,向機艙後部走去。要是有情況,比恩士官可以立即跳到右側的砲位上。齊默爾的任務是在接小分隊上飛機的時候清點人數。他向機艙後部走去的時候,注意盡量不踩到已被接上飛機的士兵的腿。儘管他很小心,但還是踩了幾個人的腿。士兵們對把他們接出敵國領土的人總是顯得格外寬宏大量。      直升機降落以後,查維斯才把頻閃光燈熄掉,跑步過去和班裏的其他人一起上飛機。他發現拉米雷茲上尉正站在機艙尾部的斜板上清點人數,小分隊隊員正迅速跑進機艙。查維斯等了一會兒,輪到他進艙的時候,拉米雷茲用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十!查維斯從坐在斜板的士兵身上跨過去的時候,聽到上尉報了這個數字。拉米雷茲一登機,查維斯就聽到小個子空軍士官喊:十一!起飛!起飛!   直升機立即起飛,查維斯一頭栽倒在機艙的鋼鐵甲板上,維加一把抓住了他。拉米雷茲倒在查維斯旁邊,但他馬上爬起來,跟著齊默爾到機艙前部去了。   這裏發生了什麼事?一分鐘以後,約翰斯上校問拉米雷茲。拉米雷茲把情況作了簡要報告。約翰斯稍微加大了發動機功率,在低空飛行。不過,即使沒有發生什麼情況,他也必須這樣飛行。約翰斯命令齊默爾在飛機尾部的斜板上待兩分鐘,觀察直升機後面有沒有敵機。觀察結果是,後面沒有敵機。於是,齊默爾來到機艙前部,關掉了機砲的電源,繼續注視各種飛行儀錶。十分鐘以後,他們飛過海岸,到了大海上空,尋找加油機。在飛回巴拿馬以前,他們要把油箱加滿。在機艙後部,從叢林中撤出的輕步兵用帶子把自己扣好,一個個很快就睡著了。   但查維斯和維加沒有睡著。他們剛好坐在六具屍體旁邊,屍體並排放在機艙後部的斜板上。即使對職業軍人來說他們兩人中有一人已經親手殺死了兩個人直挺挺地躺在那裏的六具屍體也是一幅令人駭怕的景象。但機場爆炸的景象比這種景象更慘。他們兩人都沒有見過被燒死的人的照片。即使對毒品份子來說,被燒死的下場也是夠慘的。   舖低式直升機進入加油機螺旋漿引起的氣流以後開始顛簸起來,但加油很快就結束了。幾分鐘以後,比恩士官查維斯稱呼他小個子士官小心地從士兵身上跨過,來到直升機後部。他把身上的安全帶扣在機艙的一個環上,對著頭盔上的話筒講了幾句話,然後點點頭,走到機艙尾部。比恩向查維斯作了一個手勢,要他幫幫忙。查維斯抓住比恩腰上的皮帶,看著他把屍體一個個從斜板的邊緣踢下去。外面好像很冷,但查維斯很快地意識到對那幾個毒品份子來說,冷不冷已經沒有關係了。他沒有朝後面看看屍體是如何掉進大海的,而是回到原來位置上,很快睡著了。      在直升機後面一百英里處,一架雙發動機私人飛機在原來的那個簡易機場的上空盤旋。被機組人員稱為六號的著陸跑道周圍還隱隱約約地有一圈火焰。機組人員可以看清林中空地,但機場上沒有信號燈光。在沒有燈光標誌的跑道上著陸等於發瘋。飛機無法降落,但機組人員卻鬆了一口氣,因為他們知道兩個星期以來已經有好幾架飛機下落不明。於是,他們掉轉機頭,飛回了正規機場。飛機降落以後,他們立即打了一個電話。      科特茲冒了一次險。他從巴拿馬直接搭飛機到了麥德林,但他購票時用的是一張未使用過的信用卡。信用卡上的姓名是假的,不會查到他身上。科特茲開著自己的車回家以後,立即想和埃斯科韋多取得聯繫,但被告知埃斯科韋多在山頂別墅裏。經過一整天的勞累以後,科特茲不想在這麼晚的時候再開車到山頂去,也不想在蜂窩狀行動電話中談論實質性的問題。儘管他們向他保證,說這種電話十分安全,他還是不相信。種種原因使科特茲感到疲倦,感到生氣,感到受到了挫折。他喝了一杯烈酒以後就上床了。熄了燈,他對著黑暗詛咒:他所做的全部努力都白費了。他再也不能利用莫伊拉了,再也不能見到她了。他對莫伊拉的最後一次表演失敗了,這是因為當時他擔心他的老闆真會像他所想到的那樣去做他的這種擔心現在已是事實。想到這次表演失敗只能使他更強烈地詛咒老闆。      天亮以前,有六輛卡車前往六個簡易機場。兩輛卡車上的人在機場觸雷後被燒死,第三輛卡車上的人進了機場的棚屋,搜查的結果和他們的預料完全一致:什麼也沒發現。其他三輛卡車上的人發現機場毫無異樣:機場守衛都在,他們對單調的職責既感到厭倦卻又感到滿足。發現兩輛卡車沒有回來後,又派了其他卡車去尋找這兩輛卡車。同時,有關情況立即向麥德林作了報告。電話鈴聲把科特茲從睡夢中驚醒。他接到了要他到簡易機場去察看的命令。      在巴拿馬,從叢林中撤出的輕步兵還在睡覺。洗過熱水澡,吃過早飯以後早飯並不特別有味道,但至少和他們在過去一週中吃的現成食品不一樣他們就在有空調的房間裏蓋著厚毛毯睡著了。他們可以休息一整天。可是,四名軍官很早就被叫醒。他們被叫去接受新的命令。現在,他們了解到演藝船行動發生了嚴重情況,他們也了解了撤出叢林的原因。當他們得知新的行動命令是誰下達的時候,內心既興奮又擔憂。      第七輕步兵師第一旅第十七團第三營的新任作訓軍官正在察看自己的辦公室,他妻子則忙著指揮別人搬東西。他的辦公桌上已經放了一頂馬克|二型功夫龍鋼盔。這種鋼盔很像二次大戰時德國軍隊的鋼盔,因此被稱作德國鋼盔。第七輕步兵師鋼盔的偽裝罩上,飾有一個個用製作戰地迷彩服的布料做的花球。因此,輕步兵師官兵的家屬大多把這種鋼盔稱為碎布補綴帽。它看起來不像是鋼盔,倒很像捲心菜,因而不易被發現。營長和參謀長都去領受任務了。因此,新的作訓軍官決定去見見人事軍官。兩人見面以後一交談,發現五年前他們都駐在德國。兩人一面喝咖啡,一面談各自的經歷。   巴拿馬情況怎麼樣?   天氣太熱,是個鬼地方。至於巴拿馬的政治形勢,就不必說了吧。有件事情倒很有意思我離開巴拿馬以前,碰到你們的一名輕步兵。   哦,真的嗎?是誰?   查維斯,可能是參謀士官。有一次演習,這小子差點把我打死。   哦,我知道。他是個很不錯的士官,他是,嗯巴斯科姆士官!   少校,叫我嗎?辦公室門口有一個腦袋伸了進來。   參謀士官查維斯他以前是哪個連的?   二連,長官。在傑克森少尉的那個排可能是二班。對,後來是奧茲凱寧下士接替他的職務的。查維斯被調往本寧堡,現在是基礎訓練教官。巴斯科姆回憶說。   你確定沒記錯?新來的作訓軍官問道。   沒錯,長官。調動文書有點亂。當時有好幾個人急急忙忙被調走,他是其中之一。想起來了吧,少校?   哦,想起來了。他得過勳章,是吧?   對,少校,巴斯科姆士官說。   他在巴拿馬運河區搞戰地訓練演習幹什麼?作訓軍官問道。   傑克森少尉可能知道,長官,巴斯科姆說。   你明天可見到傑克森少尉,人事軍官對作訓軍官說。   他這個人怎麼樣?   老家在哈得遜河邊,在這兒做得很好。家裏情況不錯。父親是牧師,一個哥哥是海軍戰鬥機駕駛員,好像是中隊長,不久以前他們在蒙特雷見過面。總之,查維斯在傑克森的排裏是一名優秀士官,能夠教他許多有用的技能。   嗯,查維斯這個小伙子真是一名很不錯的士官。我不喜歡別人出其不意地把我抓住。作訓軍官用手摸了摸臉上的疤。不過,他要是沒把我抓住,那就太差勁了。   我們這裏有不少優秀士官,愛德。你會喜歡這支部隊的。吃飯去吧?   好吧。早晨什麼時候開始體育訓練?   六點一刻。營長喜歡跑步。   新來的作訓軍官嘴裏嘀咕了兩句,走出辦公室。歡迎回到真正的陸軍部隊來。      看來我們的對手有點生氣了,卡特將軍說。他手裏拿著一份裝甲船發來的電報。監聽他們通話的主意是誰想出來的?   克拉克先生,中央情報局外勤副局長回答說。   就是那個   就是他。   你能跟我說說他的情況嗎?   克拉克原來是海軍的海豹小組突擊隊隊員,後來是特種作戰分隊的成員,曾駐東南亞十九個月。按照官方的說法,特種作戰分隊從未存在過。他受過幾次傷,賴特介紹說。二十八歲時離開海軍,軍銜是帆纜三級士官長。他是海軍最優秀的士官之一。把達奇.麥斯威爾的小男孩救出來的就是他。   卡特的眼睛突然一亮。我認識達奇.麥斯威爾。我當中尉的時候在他的參謀部裏工作過一段時間。那麼,是他把小傢伙救出來的囉?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的全部經過。   麥斯威爾將軍當場就任命他為士官長。那時麥斯威爾將軍是太平洋空軍司令。後來,克拉克離開海軍,結了婚,做商業潛水水下爆破。他也是一名很不錯的爆破專家。但他的妻子在密西西比州的一次交通事故中喪生。從那以後,他就不大走運了。他認識了一個女朋友,但女朋友被當地的販毒集團綁架以後遭到殺害好像在他們認識前,她為販毒集團運送過毒品。我們的這位前海豹突擊隊隊員決定獨自追獵殺害他女朋友的那夥販毒份子。他幹得不錯,但後來警察得知了他活動的情況。那時,麥斯威爾將軍主管海軍的作戰訓練,他也聽說了克拉克的情況。麥斯威爾將軍和詹姆士.葛萊將軍是老朋友。就這樣發展出了以後的一段故事。我們覺得克拉克先生的有些才能對我們很有用。因此,中央情報局協助安排了一次遊船事故,使克拉克在這次事故中喪生。然後,我們替他改名換姓換了身分以及與身分有關的所有資料。現在,他為我們工作。   怎麼換   這並不難,把他在海軍的檔案抽出來就行了。對參加演藝船行動的人員,我們也是這麼做的。我們調換了他在聯邦調查局的指紋當時還是胡佛局長,嗯,辦法總是有的。他就算是已經死亡,然後以約翰.克拉克的名字復活。   他加入中央情報局以後做了哪些事?卡特問道。他對改變身分這樣的秘密活動很感興趣。   主要是在中央情報局的訓練學校當教官,但我們常常有一些特殊的任務需要依靠他的特殊才能,賴特解釋說。譬如說,就是他登上海灘把格拉西莫夫的妻子和女兒接出來的。   哦。這些事情都是由一起毒品案引起的,是不是?   是的。他特別憎恨販毒份子,他恨這些狗雜種們。恐怕只是在這一點上他缺乏職業特工的修養。   缺乏職業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很喜歡他現在做的這件事。他對販毒份子的憎恨並不影響他為中央情報局做事。相反地,他很喜歡他的工作,請不要誤會我的意思。克拉克是一位很能幹的外勤特工。他的直覺很好,又肯動腦筋。他知道如何策畫行動,如何實施行動。   他制定了一個什麼樣的計畫?   你一定會滿意的。賴特打開公文包,拿出幾份文件。卡特看到大多數文件都是空中圖像衛星照片。      傑克森少尉?   早安,長官。蒂莫西.傑克森向新來的營作訓軍官行了一個十分標準的軍禮。作訓軍官正在巡視全營各地,熟悉情況。   有人向我介紹過你的情況,說你很不錯。一位剛提升為少尉的軍官總是希望聽到一些褒獎自己的話。我見過你的一位班長。   哪一位,長官?   他大概叫查維斯。   哦,你剛從本寧堡調來,少校?   不,我剛從巴拿馬來。我在那裏是叢林作戰訓練學校的教官。   查維斯在那裏幹什麼?傑克森少尉感到奇怪。   把我給幹掉,少校笑著回答說。你的兵都那麼能幹嗎?   他是我排裏最好的班長。那就奇怪了,他們說把他調去是當訓練士官的。   軍隊生活就是如此。明天晚上我帶二連到亨特|利格特去演習,先跟你打個招呼。   很高興能和您一起去,長官,傑克森對少校說。這話當然並非全是真話。他現在還在學習如何當一名指揮官。有人監督會使他感到不安,儘管他知道必須接受監督。另外,他對關於查維斯的消息也感到迷惑不解,心想一定要叫米契爾士官查一查。不管怎麼說,查維斯還是他的人。      克拉克。克拉克拿起電話聽筒說。電話是透過公務專線打來的。   計畫已經批准了。明天上午十點到我這裏來一下。   好的。克拉克掛上了話筒。   什麼時候走?珊蒂問道。   明天。   去多久?   兩三個星期,不會超過一個月。他未說可能這個詞。   是不是   很危險?約翰.克拉克對妻子笑笑。親愛的,如果不出差錯,就沒有危險。不,沒有危險。   為什麼只有我有白頭髮?珊蒂.克拉克問道。   那是因為我不能到美髮廳去染髮,而妳能去。   這次任務和毒品份子有關,是不是?   妳知道我不能談論自己的工作。談起來只會使妳感到擔憂,而實際上妳根本不必擔憂,克拉克又對妻子撒謊。他已經很多次向她撒謊了。當然,她也知道丈夫撒謊,而且多半希望他不把實情告訴她。但這一次,她不希望丈夫撒謊。   克拉克又轉過頭去看看電視。他心裏在微笑。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他沒和毒品份子打交道了,而且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和毒品集團的頭子打交道以前,他不知道如何和他們打交道,也沒有必要的情報。現在,他有了對付毒品集團的一切必要條件,包括總統的授權。為中央情報局工作確實有不少有利條件。      科特茲帶著既滿意又氣憤的複雜心情察看了簡易機場或者說察看了原先是簡易機場的這塊地方。警察和軍隊還沒有來看過,但最終是要來的。他發現,不論是誰幹的,這一手都幹得很漂亮,很內行。   那麼,我該怎樣來推斷這一事件呢?科特茲在心中自問。美國人是不是把綠扁帽部隊派到這裏來了?今天他搭直升機已經實地察看了四個機場,這是第五個機場。雖然他沒學過刑事偵查,但是他學過伏擊,在這方面有豐富的知識,知道應該尋找什麼。如果自己處於對方的地位,他也會這樣進行伏擊的。   和其他機場上的守衛一樣,這個機場的兩名守衛也失蹤了。這就意味著,他們已被打死。但現在只能證明他們失蹤了。那麼,他能否設想是兩名守衛把機場炸毀的呢?但他們只是卡特爾僱用的農民,沒有經過訓練。他們可能連機場周圍都沒有去巡邏過   跟我來。科特茲帶著一名助手離開直升機。這位助手原先是警官,做過一點簡單的情報工作。他至少知道如何服從命令。   如果我要監視像這樣的一個地方我應該考慮掩蔽物,應該考慮風向,還應該考慮是否能夠迅速撤離科特玆一面察看,一面思索。   軍人的行動經常是可以預測的。   科特茲判斷:他們需要一個能夠觀察整個機場和監視加油棚的位置,這個位置只能是兩個角落中的一個。他朝西北角走過去。他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在叢林中默默地搜尋,跟在他身後的助手感到莫名其妙。   他們曾經待在這兒,科特茲自言自語地說。小土堆後面的土被掃平了。肯定有人曾經臥躺在這裏,地上還有機槍腳架的痕跡。   他不能確定這些人對機場監視了多長時間,但他相信飛機失蹤可以在這裏得到解釋。是美國人嗎?如果是的話,他們是中央情報局的人?還是毒品管制處的人?或許是從軍隊抽調的特種部隊?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撤出呢?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引人注目地撤出呢?   要是兩名守衛沒被打死呢?要是美國人把他們收買了呢?   科特茲站了起來,撣了撣褲子上的泥土。他們在向我們傳遞信息。一定是傳遞信息。他們的聯邦調查局局長被殺以後他還沒有找到時間和老闆談論這種瘋狂的舉動他們想向我們傳遞一個信息,要我們不再採取這樣的行動。   美國人終於有所行動,這當然是異乎尋常的。對國際恐怖主義份子來說,綁架、殺害美國人大概是最安全的行動。中央情報局駐黎巴嫩的一名地區站站長被人拷打致死中央情報局沒有採取任何行動。那麼多海軍陸戰隊隊員被人炸死美國人也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他們只是偶爾試圖向對方傳遞一下不希望發生類似事件之類的信息。美國人都是傻瓜。十年來,美國人一直向北越人傳遞這樣的信息,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但是,他們並沒有變得聰明一點。這一次,他們倒是有所表示,但這種表示還不如沒有表示。科特茲認為,美國人力量如此強大,可是使用力量的次數又如此之少,真有點不可思議。俄國人就不是這樣。幾個俄國人在黎巴嫩遭綁架以後,KGB的第一局人員馬上從街上抓走了對方的人質,然後把人質送回一種說法是人質被送回時已經沒有腦袋,另一種說法是人質被送回時身上私處器官已被切除。人質送回以後,綁架者立即把失蹤的俄國人送回,而且還作了類似道歉之類的表示。俄國人的做法雖然有點粗野,但他們懂得這種遊戲應該怎麼玩。他們遵守秘密活動的經典規律,他們的行動是可以預測的。因此,他們的敵人知道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俄國人一向嚴肅認真,別人也嚴肅認真地對待他們。   美國人和俄國人不同。儘管科特茲一再告誡老闆對美國人要謹慎從事,他仍然確信美國人對自己的一位高級政府官員被殺這種殘暴行為不會做出反應。   美國人不會採取行動,太可惜了,科特茲心想。這件事他本可以利用一下的。      早安,長官,雷恩一面坐下一面說。   嗨,傑克。葛萊將軍盡量露出笑容。喜歡你的新職務嗎?   嗯,我只是代理你的職務。   現在是你自己的職務了,老弟,情報副局長糾正了雷恩的說法。即使真能離開這裏,我也該退休了。   傑克不喜歡葛萊說即使兩個字的語調。   我看我還不大夠格,長官。   沒有哪個人一下子就夠格的。真見鬼,我在海軍的時候,等到我真正學會如何做好工作的時候,我就得退役了。生活就是這樣,傑克。   雷恩一面回味葛萊的最後一句話,一面環顧病房。葛萊將軍現在是依賴透明的塑膠管注輸液獲取營養。一個像夾板一樣的深綠色裝置把針頭固定在他手臂上。雷恩看到葛萊手臂上有一些非常難看的青紫塊,這些都是靜脈滴注針頭滲透皮膚留下來的。這不是好兆頭。在靜脈滴注輸液瓶旁邊有一個標有D五W藥液的小瓶。葛萊現在接受化學治療,注入手臂的就是D五W藥液。D五W是人們想像出來的毒藥名稱。這種藥確實是毒藥。它是一種生物殺滅劑,據說能夠以比癌細胞殺傷病人稍快的速度殺傷癌細胞。雷恩不知道D五W是什麼意思,可能是國立衛生研究所而不是陸軍的化學戰研究中心研製的某種化合物的首字母縮寫。雷恩心想,也許是這兩個機構互相合作共同研製的。毫無疑問地,葛萊看起來好像是某種可怕的試驗的受害者。   但是,這種看法並不正確。最好的醫生正在盡最大的努力挽救他的生命,但成效甚微。雷恩還從來沒有看到他的上司如此消瘦。似乎他每次來看他每週從未少於三次他都又瘦了一點。葛萊的眼中充滿生氣,充滿對疾病的藐視,但他痛苦搏鬥的結果不可能是痊癒。他自己知道這一點,雷恩也知道這一點。雷恩知道,只有一件事情可以緩和葛萊的病痛,他現在就做這件事。雷恩打開公文包,拿出幾份文件。 @@@   你看看這幾份文件。雷恩把文件遞了過去。   文件幾乎和輸液管纏在一起。葛萊嘀咕了一句,對這些塑膠通心麵感到十分討厭。   你明天到比利時去,是吧?   是的,長官。   請代我向德國聯邦情報局的魯迪和法朗茲問好。那裏的啤酒很夠力,你要當心,老弟。   雷恩笑笑。是,長官。   葛萊將軍瀏覽了一下第一份文件。匈牙利人還抓住這件事不放啊,我明白了。   他們得到指示,要讓這件事逐步冷卻。他們已經這樣做了,但根本問題沒有解決。我看他們把這件事逐步冷卻對與此有關的每一個人都有好處。我們的朋友格拉西莫夫給了我們一些線索,告訴我們如何去和一些人聯繫。   聽到這裏,葛萊差一點笑起來。有道理。這位KGB前任會長適應在美國的生活了吧?   他女兒適應了,他還不行。他女兒老是說要作鼻子整容。嘿,我們滿足了她的要求。雷恩笑了笑。上次我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曬日光浴。她下個秋天重新上大學。格拉西莫夫的妻子仍然有點焦躁不安。格拉西莫夫本人還在和我們合作。不過,我們還沒有想好他和我們的合作結束以後把他送到哪裏去。   告訴亞瑟,帶他看一看我原來住在緬因州的那個地方。他會喜歡那裏的氣候的,而且那地方很容易警衛。   我一定把你的意思轉告給他。   現在外勤處的行動你都知道了,感覺怎麼樣?詹姆士.葛萊問道。   嗯,我看到的資料都很有意思。不過,我還是要注意不該看的不要看。   誰這麼說的?副局長葛萊驚訝地問。   穆爾局長,雷恩回答說。他們正在進行什麼行動,不想讓我知道。   哦,真的?葛萊沉默了一會兒。傑克,如果沒有人告訴過你,那我就告訴你:局長,副局長他們還沒有任命副局長,是不是?以及各部門的主管可以看所有文件。你現在是一個部門的主管,你沒有不該知道的東西。你必須知道。是你向國會介紹情況。   雷恩揮了揮手。這其實並不重要。嗯,可能局長不是這樣看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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