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小說園地 阿甘正傳續集

第13章 第十三章

  回到木比耳那天,天空灰沉沉的,烏雲密布。我去到可蘭太太家,她坐在屋內一張搖椅上,正在編織一張飾墊什麼的。見到我終於回去,她很開心。   我不知道自個兒還能支持多久?她說:家裡情況非常艱困。   嗯,我說:我想像得到。   佛雷斯特,她說:我在信上跟你說了,必須賣掉這房子才能遷入貧民小姊妹之家。但是只要搬進去了,他們就會照顧我到終老,所以我要把賣房子的錢交給你,撫育小佛雷斯特。   喔,不行,可蘭太太,我說:那是妳的錢我不能接受。   你必須收下,佛雷斯特。我非得一文不名,否則就進不了貧民小姊妹之家。而且小佛雷斯特是我的外孫,也是我僅有的親人。再說,你會需要錢的。你現在連工作都沒有。

  呃,這一點倒是沒錯。   大概就在這時候,前門打開,一個高大的年輕人直接走進來,說:外婆,我回來了。   起初我壓根兒認不得他。上一回見到他是將近三年前的事了。這會兒他已經長得幾乎像個大人,又高又英挺。唯一的毛病是,他戴了耳環,這令我納悶他穿的是哪一種內褲。   你終於回來了,嗯?他說。   看來是吧。   哦,這一回待多久?   呃,我說:依我看,大概不走了。   你想幹哪一行?他問。   這件事我還沒想出結果。   我想也是。說完,他就回房了。   這種歡迎場面實在不怎麼溫馨,是吧?      總之,第二天一早我就著手找工作。只可惜,我並不是有什麼一流才能,所以可選擇的工作有限。比方說,挖水溝什麼的。可是連這種差事也很難找。當時挖水溝的差事似乎需求並不大,而且有個老闆告訴我,我的年紀太大了,不適合。

  找了三、四天,我非常洩氣;這樣過了三、四個禮拜,我感到羞辱極了。最後,我只好跟可蘭太太和小佛雷斯特撒謊,騙他們說我找到了工作,可以供養他們了,其實我開始用軍方分期發放的退伍補助金支付帳單,白天就跑到飲食店喝可樂吃小餅,要不就是到處找工作。   有一天,我想不如去貝特河看看有沒有門路。不管怎麼說,我曾經是那個小鎮規模最大的企業老闆。   貝特河的情況讓人沮喪透頂。從前的阿甘養蝦公司慘不忍睹房子和船塢都傾圮了,窗子破了,停車場上野草蔓生。顯然,我生命中的那個階段完全結束了。   我走到碼頭上,有幾條捕蝦船拴在那兒,可是沒人租用。   這兒的捕蝦業已經完了,阿甘。一位船長說:多年前他們就把蝦子全捕光了。如今得有艘大船到墨西哥灣捕蝦,才有賺頭。

  我正打算搭巴士返回木比耳,突然想到該去看望一下布巴的老爸。不管怎麼說,我有將近十年沒見過他了。我出城到他從前住的地方,果然,老房子仍在那兒,布巴的老爸就坐在陽台上,喝著冰紅茶。   咦,真是你。我一走上陽台,他就說:我聽說你在坐牢的。   可以這麼說,我說:要看你是幾時聽說的。   我詢問養蝦業的情況,他的說法跟大家說的一樣黯淡渺茫。   沒人養蝦,也沒人捕蝦了。蝦子太少,捕不到幾隻,天氣又太冷,養不活蝦子。當年你養蝦的時候,是這兒的全盛時期,佛雷斯特。打那以後,我們的日子就難過了。   唔,聽了真讓人惋惜。說著,我坐下,布巴的老爸給我弄了杯冰茶。   你找到那些坑掉你公司的傢伙了嗎?他問。

  哪些傢伙?   那位丹少尉和崔伯先生還有那隻猿猴牠叫什麼名字來著?   公蘇。我說。   嗯,就是他們。   唔,我不認為丹和公蘇有責任。再說,反正現在也無所謂了。他倆已經死了。   哦,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我說。布巴的老爸並未追問,這一點我感激在心。   那麼,最後他說:你現在打算幹哪一行?   不知道。我說:不過總得幹一行才行。   唔,布巴的老爸說:生蠔倒是四季都有。   生蠔?   是啊。不像從前賣蝦那麼有賺頭,可是河口還有一些生蠔苗床,但問題是,這年頭人人害怕吃生蠔污染太嚴重什麼的。吃這玩意可以讓人生大病。   採蠔可以維生嗎?我問。   有時候可以。變數很多。污染嚴重,他們就關閉苗床。還有暴風雨、颶風和競爭對手。

  競爭對手?是誰?   那些想採生蠔的傢伙啊。他說:他們對生人不太客氣。而且那批人很狠,我想你大概知道吧。   嗯,有點兒印象。我說。他這話對極了。那些採蠔的傢伙可不能惹,起碼當年如此。   那該怎麼起頭進行?我問。   並不很困難,布巴的老爸說:弄隻小船和幾把夾蠔鉗子。要是不願意,甚至不必買外裝馬達可以用船槳划,我年輕的時候就是這樣。   就這樣?   應該差不多了。我可以帶你去看看生蠔苗床的位置。當然,你得先向州政府申請執照。這大概是最花錢的部分。   你知道哪兒有賣小船的嗎?   其實,布巴的老爸說:我這兒就有一條船,你可以拿去用。就拴在屋子後面。你只要去弄幾根槳。我的槳十年前就斷了。

  於是我就這麼做了。      話說,這情況讓我覺得實在反諷。丹少尉從前一天到晚說要找上好的生蠔吃,如今我卻做起採蠔生意,嗯,真希望他在這兒。那他一定樂得就像豬上了天堂!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發了。前一天,我把僅餘的退伍金買了船槳,申請到執照。我還買了一件連身工作服和一些裝蠔的籃子。我搖著槳划向布巴的老爸說有生蠔苗床的地點時,日頭才剛從密西西比灣口升起。他叫我划船到可以看見六號浮標的地點,而後移到浮標與岸上一座水塔和雜木林島南端成一直線的位置,然後直朝草湖划去,生蠔苗床就在那兒。   我花了一個小時左右才找到六號浮標,但之後很快就來到生蠔苗床。到了中午,我已採了四個八加侖籃子的生蠔,這已是我的極限,所以我就划回岸邊。

  貝特河市內有一家生蠔加工廠,我把採來的生蠔扛到那兒計算、販賣。他們結算之後,我賺到了四十二塊一毛六,這個價格我覺得低了些,因為他們是以每粒一塊錢的價錢賣到餐館,我這四百多粒生蠔可讓他們賺翻了。不過,可惜我沒資格討價還價。   我揣起四十二塊一毛六,走上街去搭巴士返回木比耳,走著走著,五、六個傢伙繞過街角在人行道上攔住我。   你是新來的,是吧?一個大塊頭問。   可以這麼說,我說:你有什麼事?   我們聽說你跑去採我們的生蠔。另一個傢伙說。   那些生蠔幾時成了你們的?我以為水裡的生蠔人人都可以採。   哦,是嗎?唔,是人人都可以如果你是本地人的話。我們不喜歡外地來搶生意的人。

  唔,我說:我叫佛雷斯特.甘,以前是阿甘養蝦公司的老闆。所以我也可以算是本地人。   哦,是嗎?唔,我叫米勒。狠仔米勒。我記得你的公司。你把我們的蝦子捕光了,害得大夥兒失業沒飯吃。   呃,米勒先生,我說:我不想惹麻煩。我有家小要照料,只想採一點兒生蠔就走。   是嗎?唔,你聽著,阿甘。我們會注意你。聽說你跟那個兒子在越南陣亡的老傢伙混在一道。   他的兒子名叫布巴,是我的朋友。   哦?咱們這兒的人不跟他們那些人攪和,阿甘。你想在這個城裡混,最好明白規矩。   誰訂的規矩?我說。   我們。   唔,情形就是這樣。狠仔並沒有明說禁止我採生蠔,可是我有預感未來必有麻煩。總之,我回到家,告訴可蘭太太和小佛雷斯特我找到正經工作了,他倆似乎很高興。也許我甚至可以賺夠錢,不必讓可蘭太太賣掉房子住進貧民之家。這成績不算什麼,但起碼是個開頭。

  總之,採生蠔暫且成了我的救星。每天早上我都搭巴士去貝特河市,採撈足夠我們過一天的生蠔,可是一旦季節過了,或是苗床因為污染而關閉,那要怎麼辦?我不知道。這事真教人憂心。   採蠔的第二天,我去到碼頭小船停泊的地點,可是小船不在那兒。我望向水裡,船沉在水底。我花了一個小時才把它拖上岸,這才發現有人把船底戳了個洞。我又花了三個小時補那個洞,結果那天採到的生蠔,只賣了二十塊。我猜測這大概是狠仔那幫人放話,但是沒有確切的證據。   還有一回,我的船槳不見了,只得再買新的。過了幾天,有人竟然砸爛了我的籃子,可是我儘量輕鬆以對。   這段期間,我跟小佛雷斯特之間有些問題。他似乎全心全意投入典型青少年活動,比方說一天到晚惹麻煩。先是有天晚上喝醉了回家。我注意到了,因為他勉力走上台階的時候摔了兩跤。不過第二天早上我一個字也沒提其實是我並不確定我應該跟他採什麼立場。我詢問可蘭太太,她搖頭說她也不知道。她說他不是壞孩子,只是很難管教。

  接著,我撞見他在浴室抽菸。我要他坐下,告訴他抽菸的壞處。他聽了,可是臉色不太高興,等我說完,他並沒有答應戒掉,一逕走出房間。   還有,他賭博。由於他聰明過人,只要是賭紙牌什麼的,幾乎沒有對手,他就一直賭。這使得學校校長來信,嚴厲指責小佛雷斯特在學校跟同學賭博斂財。   最後,有天晚上他沒回家。可蘭太太一直等到午夜,但終於上床睡了。我一直等到天亮,他終於回來了,企圖從臥房窗戶溜進房間。我決定該要他坐下好好談談了。   聽著,我說:這些鳥事必須停止了。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偶爾需要放縱一下,可你卻放縱到了極點。   是嘛?他說:比方說呢?   比方說,過了午夜才偷偷溜進屋還有在浴室抽菸。   怎麼?他說:你在監視我,啊?   我沒有監視。我是注意。   唔,注意是不禮貌的。況且,這跟監視沒兩樣。   聽我說,我說:這不是重點。我有責任。我應該要照顧你。   我可以照顧自個兒。他說。   嗯,我看得出。比方說,藏了六罐啤酒在馬桶水箱裡,啊?   原來你是在監視我,是不是?   不是。是馬桶水箱開始漏水,我去檢查,才看到是你的一罐啤酒倒了,頂開了沖水孔。這我怎麼可能不注意到?   你可以不說啊。   狗屎不說!要是你不能自己守規矩,我就有職責教你守規矩我就要這麼做。   你連英文都說不好連個正當工作都保不住,你憑什麼認為有權利管我?我是說,你是什麼人,竟然來教訓我?是因為你送了我那些不值錢的禮物?一根假的阿拉斯加圖騰柱?還有那把滑稽透頂,吹起來活像個傻瓜的喇叭?還是那把偉大的沙烏地阿拉伯古董刀那把刀寄到的時候,你說是寶石的那些玻璃珠全掉了,而且,那玩意鈍得連牛油都切不了,還說什麼能割紙!我把它們全扔了!要是你有權力管我,我倒想知道是什麼權力!   嗯,這下好了我就做給他看。我一把拎起他,放在我的膝蓋上,在我抬起手之前,我說了腦子裡唯一想到的一句話。   這樣做,我比你還痛。   然後我狠狠揍了他屁股。我並不知道方才說的話是否真是這樣,可是每次揍他,那感覺就好像在揍我自個兒。然而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怎麼辦。他太聰明,我講理講不過他,因為那不是我的特長。可是這種情況總得有人管,試試看能不能讓他回到正途。我揍他的時候,小佛雷斯特始終一聲不吭,沒哭也沒叫嚷什麼的,等我揍完了,他站起身,滿臉通紅回房去了。他整天沒出房門一步,那天晚餐桌上他也沒說幾句話,除了什麼請遞給我肉汁之類的。   不過,之後那幾個禮拜,我注意到他的行為顯著改善。我希望他注意到我注意到了。      出去採生蠔或是辦別的事的時候,我常想到格芮琴。可是,我又能怎麼辦?我是說,我在這兒勉強餬口,而她就要大學畢業了。好幾回我想寫信給她,可又想不出寫些什麼。也許反而會弄巧成拙,我是麼認為。所以我就這麼把回憶藏在心裡,繼續過我的日子。   有一回,小佛雷斯特放學回家後,走進廚房,我出去採生蠔累了一天也剛回到家,正在廚房裡清洗。我的指頭給生蠔劃破了,雖然不怎麼疼,可是流了不少血。他一進來就注意到了。   怎麼回事?他問。   我告訴了他,他說:要我替你拿塊OK繃不?   他去拿了OK繃,但是貼上指頭之前,他先拿雙氧水還是什麼的清洗傷口,痛得要命。   生蠔劃傷一定要小心處理,他說:這種傷口可能造成嚴重的感染,你知道嗎?   哦,為什麼?   因為生蠔生長的最佳場所,就是最骯髒、污染最嚴重的地方。你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研究過。要是問生蠔牠喜歡住哪兒,牠大概會說:化糞池。   你怎麼會去研究生蠔?   因為我覺得應該出點力。他說:我是說,你天天出去採生蠔,而我光是去上學。   唔,你應該去上學。你得學些東西,到頭來才不會像我這樣。   嗯,不過,我已經學夠了。我是說,老實講,我在學校壓根兒無所事事。我的程度超出班上同學太多,老師乾脆讓我去圖書館,隨我愛看什麼書。   是嗎?   是啊。所以我想,也許我可以不必再天天去上學,也許偶爾跟你一起去貝特河,幫你採蠔。   呃,這個嘛,我心領了,不過,呃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願意的話。也許你不願意我跟著。   不,不,不是這樣。問題是學校。我是說,你媽媽會希望你   唔,她已經不在了,沒辦法有異議。而且我想你或許需要幫手。我是說,採生蠔很辛苦,也許我可以派上用場。   這個,嗯,當然可以,只是   那好,就這麼決定了他說:明天一早我就開工,如何?   就這樣,也不知是對是錯,我們就這麼辦了。      第二天,天沒亮我就起床,弄好早餐,而後到小佛雷斯特的房間探頭看看他醒了沒。他沒醒,所以我就惦腳走進去,站在那兒看他。他酣睡在珍妮的床上,那模樣像極了她,使得我一時哽咽無聲,但是我克制自己,因為無論如何我們還有工作要做。我俯身要搖醒他時,腳碰到床底下的東西。我低頭一瞧,咦,竟然是我從阿拉斯加寄給他的那根圖騰柱。我彎腰往床底細看,果然,其他東西也在那兒,喇叭和刀子,仍然裝在盒子裡。原來他並沒有扔掉它們,只是收藏在床底下。或許他並不常玩這些東西,可是起碼擱在身邊。突然間,我對孩子有了些許了解。那一下子,我很想俯身親吻他的面頰,可是終究沒那麼做。不過真想。   總之,吃了早餐,我帶著小佛雷斯特出發去貝特河。我已終於籌了一筆頭期款,買了一輛舊貨車,所以不必再搭巴士了,不過這輛老貨車能否往返兩地,天天都是個大問題。我給這輛車取名汪妲,唔,這是紀念我所認識的所有汪妲。   你想牠怎麼樣了?小佛雷斯特問。   誰?我說。我們正摸黑行駛在一條雙線道上,經過破落的房舍和農地,朝河邊走去。舊貨車是一輛一九五四年的雪佛蘭,車內儀表板上的燈發著綠光,我可以就著光看見儀表板上反映出的小佛雷斯特的臉。   汪妲。他說。   你的豬?唔,我想大概還在動物園。   你真的這麼認為?   大概吧。我是說,有什麼理由牠不在那兒?   我也不知道,牠去那兒已經好久了,也許牠死了,也許他們把牠賣掉了。   你要我去查問清楚?   也許應該我們倆一起去。他說。   嗯,也許吧。   喔,他說:我是想告訴你,我很遺憾公蘇和丹少尉死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唔,謝了。   他們真是好朋友,啊?   嗯,沒錯。   他們究竟為了什麼死的?   哦,我也不知道。因為他們奉命辦事吧,大概。許久以前,布巴的老爸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也許,他們只是生不逢時,或者說,走錯了時空。   嗯,這我知道,可那場戰爭是為了什麼?   哦,他們說,是因為海珊攻擊科威特人民。   是嘛?   這是他們說的。   那你心裡的想法呢?   許多人都說,是為了石油。   石油嗯,我也看過這類報導。   我猜想他們是為了石油死的。我不得不這麼說。      話說,我們來到貝特河,把籃子放到小船上,划船到生蠔苗床。日頭剛冒出墨西哥灣,天空飄著一撮撮蓬鬆的粉紅色雲朵。灣內的水清澈平順,就像桌面,我教小佛雷斯特把一支槳插在泥巴裡使小船固定,然後我翻撥苗床,用鉗子拔起一粒粒大蠔。那天早上天氣清朗,過了一陣子,小佛雷斯特說他也想試試。他似乎開心極了,簡直就像採珍珠而不是生蠔,其實蠔裡是有些珍珠,只是不值幾文。這種蠔不是那種長值錢珍珠的生蠔。   總之,我們採足了數量之後,我把船划回加工廠,但是還划不到半途,小佛雷斯特就問可不可以試試划船。我讓到一邊,他開始划槳,小船左扭右擺了半個小時左右,他抓到了竅門。   你為什麼不裝個馬達?他問。   不知道,我說:有時候我倒喜歡划船。那種感覺很平靜安閒,而且讓我有時間思考。   哦,思考什麼?   不知道,我說:也沒想什麼。其實,思考並不是我的特長。   裝馬達可以省時間,他說:而且有效率。   嗯,大概吧。   就這樣,我們划到加工廠那兒的碼頭,卸下生蠔。今天價格稍高,那人說是由於官方為防止污染而關閉了好些苗床,所以我們的生蠔比昨天珍貴,這一點我倒沒意見。我吩咐小佛雷斯特去貨車上取午餐盒,打算就在碼頭上吃三明治,姑且算是野餐。   我剛跟管帳的結算清楚,小佛雷斯特回來了,一臉悶悶不樂。   你認識一個叫做狠仔的傢伙?他問。   嗯,認識,幹嘛?   唔,有人把汪妲的兩個前輪胎都戳了個洞。這傢伙就站在對面街大笑,我問他知不知道是誰幹的,他只說:不知道,不過告訴你的朋友,狠仔向他致意。   嗯我只哼得出這一聲。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   只是個普通傢伙。我說。   可是他一臉得意的樣子。   也許吧。他和他那幫朋友不高興我在這兒採生蠔。   他手裡拿了一把挖蠔刀,你想是不是他幹的?   也許。問題是,我沒有證據。   那你為什麼不去弄清楚?問問他?   我想還是別去招惹那些人好些,我說:招惹他們只會惹上麻煩。   你不會是害怕吧?   不完全是。我是說,他們都住在這兒。他們不高興,因為我採了他們的生蠔。   他們的生蠔!水裡的生蠔人人都可以採。   嗯,這我知道,可是他們的看法不同。   這麼說,你要任他們欺侮囉?   我要做我的事,不招惹他們!我說。   小佛雷斯特掉頭回去補車胎。我可以看見他在那兒喃喃自語罵人。我知道他的感受,可是眼前我擔不起禍事。我有家小要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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