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小說園地 阿甘正傳續集

第11章 第十一章

  話說,格芮琴和我搭火車返回我們居住的小鎮,伍加姆加還是什麼的,等我回到基地,意外正等著我。駐地指揮官當真解除了我洗坦克履帶的任務要我永久洗廁所。   他氣壞了,因為,照他說的,我幹的好事可能會害他丟掉飯碗。   阿甘,你這白癡,指揮官喝斥:你可知道因為你闖的那些禍,發生了什麼事嗎?德國人拆掉了圍牆,如今人人都在說共產主義結束了!   瞧瞧《紐約時報》是怎麼寫的!他吼著,把報紙給我看。   【智障者促成冷戰結束】,標題這麼寫︰      《紐約時報》   一場美式足球賽的意外踢球失誤,顯然導致專家們認為將結束五十年來東西方嫌隙的事件。   消息人士指出,一名美國陸軍士兵,佛雷斯特.甘,昨日在德國舉行的一項駐軍足球決賽中,據稱誤將球踢越柏林圍牆,落在東德境內的足球場中,當時該球場正舉行世界盃足球賽,東德與俄羅斯的決賽已進行到下半場。

  消息人士表示,甘先生翻越圍牆取回失球,這時該球已在世界盃決賽中造成混亂。據估計約有八萬五千到十萬名左右惱怒的球迷追逐甘先生,顯然意圖施予肉體傷害。   甘先生據稱為一智障,他逃回圍牆邊,翻牆返回西德境內。消息人士指出,足球迷企圖捉住甘先生,越牆追捕,過程中動手拆卸數十年來被視為共產主義壓迫象徵的圍牆。   其結果,政治立場各異的柏林人個個歡欣鼓舞,攜手拆除了圍牆,據消息人士形容,最後還舉行了全世界最盛大的街頭流水席。   甘先生顯然在混亂中安然逃脫。   東德與俄羅斯足球決賽的最後比數是三比三平手。駐軍美式足球決賽當時的比數目前無法獲悉。         阿甘,你這笨蛋,指揮官說:沒有了共產主義,我們就沒理由在這兒了!連那些天殺的俄國人也在談論放棄共產主義!要是沒有共產黨,我們要跟誰打仗?你害得咱們的軍隊整個變成多餘的!這下子他們會把咱們調回國內什麼鳥不拉屎的基地,這阿爾卑斯山區古趣小鎮可是作夢也找不到的好駐地啊!這下子全沒了!阿甘,你毀了一個軍人的夢想你肯定是瘋了!

  他就這麼叨叨唸唸好半天,敲桌子扔東西,不過我大略明白他的論點,而且明白爭論無益。總之,我到廁所履新,就是不停的用一把牙刷和浴室清潔劑刷洗每一塊瓷磚。克蘭茲士官長因為我的關係,奉命跟在我後面用拖把擦地,對這個職務,他也不太高興。   清洗坦克履帶是再好沒有的工作了。他這麼說。   每個禮拜天,我可以離營去鎮上,但指揮官命令兩名憲兵隨時隨地跟著我,不得讓我離開他們的視線。當然,這一點使得我無法跟格芮琴有正常的交往,可是我們儘量遷就現實。這時節上山野餐不合適,因為阿爾卑斯山區已進入冬季,冷得刺骨。我們多半時間待在啤酒屋,只是手牽手,那兩名憲兵就坐在附近瞪眼瞧著。   格芮琴真的是個好人,她並不希望一輩子當女侍,可是不知道還能有什麼出路。她長得很美,可是卻說人生已跟她擦肩而過。

  我的年紀已當不成模特兒,太老了,她說:可是現在就放棄一切卻又太年輕了。也許我會去上大學。我想闖出個名堂。   嗯,我說:這是好事。我上過大學。   是嗎,佛雷斯特?你學的是哪一門?   美式足球。我說。   啊!      甘媽媽說,好運無常。這句話果真沒有例外。   過了沒多久,駐地指揮官把我們全體召到操場上集合,宣布了一個消息。   各位,這是好消息,也是壞消息。   這話一說,部隊間響起一陣交頭接耳聲。   壞消息,他說:是對那些乾領薪餉,不希望履行軍人職責的懦夫而言。   又是一陣交頭接耳聲。   好消息,是對那些希望開始殺敵成仁的人而言,你們將有機會為國捐軀了別忘了,這也是你們的職責。這好消息要歸功於一個名叫海珊的狗雜種,他是伊拉克的領袖,如今跟咱們的統帥,美國總統喬治.赫伯.華克.布希,宣戰了。

  聞言,部分交頭接耳聲轉為成歡呼。   而且,指揮官說:咱們要去伊拉克痛扁這異教混蛋!   我們就這麼去了。      出發的前晚上,我領到通行証,去鎮上見格芮琴最後一面。她才存夠了上大學的費用,事實上剛開始上課。我在教室外頭等她出來。   哦,佛雷斯特,她說:太好了!我在學英文!   我們手牽手散步了一會兒,之後我告訴她這件事。她沒有哭鬧什麼的,只是緊握我的胳臂,說她已想到這種事總有一天會發生。   從小到大,她說:我已學會了不仰賴好運,可是仍舊抱著希望。將來有一天你會回來的,是嗎?   是,我告訴她,可是我並不知道這會不會成真。不管怎麼說,我的人生似乎也並不順遂。   等你回來,格芮琴說:我的英文會說得跟你一樣好。

  是。我說。      總之,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動身離開德國。   我們先把裝備統統打點齊全,坦克車、自動槍砲等等,而後飛往沙烏地阿拉伯。到達那兒時,我們這一師有一萬八千多的兵力。加上我方的其他部隊,總共大約有百萬之譜,跟伊拉克的兵力差不多,我們的總指揮官諾曼.史瓦茲柯夫說,應該算是一場公平的戰鬥。   海珊帶著他的阿拉伯部隊佔領了科威特,這個小國家之所以出名,多半是因為它有許多油井。事實上,科威特的石油多到可以供全美國運作十年之久我猜想這就是我們來這兒的原因。我們要把海珊那些阿拉伯人趕走,才能保有石油。   沙烏地阿拉伯在我腦海中印象最鮮明的就是沙子。我們所到之處,放眼淨是堆積如山的沙,時時刻刻鑽進眼睛、耳朵和鼻子裡,才剛洗乾淨,又是一身的沙。有人說沙子是軍方運來的,免得我們跟海珊打仗之前日子過得太舒服。

  由於此地沒有廁所,只在地上挖個洞解決方便,所以克蘭茲士官長和我又回去清洗坦克履帶,只不過這回要清理的不是泥巴,而是沙子,我們天天撣拂,可是不要五分鐘又恢復原樣。   總之,有一天大夥兒得空進城去蹓躂。   大夥兒都怏怏不樂,因為沙烏地阿拉伯沒有酒,也沒有女人。事實上,喝酒和玩女人是違法的唔,總之喝酒是違法的,女人也可以這麼說,因為她們都裹著大大的斗篷,全身上下只看得見眼睛。阿拉伯男人也穿這種斗篷,而且多半穿著那種鞋尖往上翹的鞋子。有人說,這是因為他們在沙漠裡蹲著大便的時候,可以抓著鞋尖保持身體平衡,免得摔倒。隨便怎麼說。   總之,我心想,既然到了市集,倒不如再買件禮物送給小佛雷斯特,免得他以為我從這世界上消失了。我走進一家商店,東看看西瞧瞧,店東過來問我要買什麼。我告訴他是買禮物給我兒子,他兩眼一亮,鑽進店舖後面的一塊舊布簾內,不一會兒拿了一個沾滿灰塵的木盒子,放在櫃檯上,他打開盒子,裡頭是一把閃亮亮的刀子。

  店東小心翼翼拿指頭摸著刀柄,這刀柄是黑色木料,鑲著好些寶石。那是一把彎刀,厚厚的刀刃上刻著各式各樣奇奇怪怪的阿拉伯字。   這是我國偉大的救星薩拉丁蘇丹,在十二世紀打敗十字軍的時候佩帶的匕首!店東說:這可是無價之寶!   啊?我說:那我怎麼知道它要多少錢?   算你便宜些,他說:一千五百九十五元。   我就買下了,心想其中必有蹊蹺好比說,隨附的短箋要再花一千塊什麼的,可是並沒有。那傢伙還說他會把它寄到美國。我心想,沒有比這更划算的買賣了,於是就寫了張字條給小佛雷斯特,把店東告訴我這把刀的來歷告訴他,還警告他刀子很利可以削紙,但不要拿指頭去戳它。我知道他收到這把刀,一定會樂得抓狂。

     我跟大夥兒繼續在街上閒逛,大家都不高興發牢騷,因為實在沒什麼可逛的,只能買紀念品,喝咖啡。我們經過一條條昏暗的巷弄,那兒賣的東西五花八門,從香蕉到OK繃,什麼都有。這麼逛著蹓著,我看見一幕景象,猛然停下腳步。有個小遮陽棚用竿子架在泥土地上,棚子底下有個傢伙邊喝著大罐礦泉水,邊彈四絃琴。我一時看不見他的臉,可是他握著的那根繩子另一端是隻非常眼熟的婆羅州巨猿。那隻巨猿在跳舞,而那傢伙面前地上擺了個錫鐵罐,基本上說來,他是個乞丐。   我湊近細看,那隻巨猿神情滑稽地看了我一秒鐘,接著就跳進我的懷裡。牠實在太重了,把我撞得四腳朝天,我往上一看,竟然盯著的是公蘇的臉。公蘇齜牙咧嘴黏兮兮地親我,嘰嘰咕咕嗯嗯哼哼個不停。

  別碰那隻猿猴。一個聲音說。猜怎麼著?我望向小遮陽棚底下,坐在那兒的竟是丹少尉!我意外得差點暈倒。   老天,丹少尉說:是你嗎,阿甘?   是,長官,我說:我想是吧。   你跑到這兒來幹什麼?他說。   我想我也可以問你這句話吶。我這麼回答。      丹少尉的氣色比我上一回見到他要好多了。那是在諾斯上校安排他住進華特.李德醫院之後的事。他們不知道用什麼法子治好了他的咳嗽,他不僅體重增加了,眼睛裡也出現原先沒有的光輝。   喔,阿甘,他說:在報紙上看到你的消息,你可真是馬不停蹄地忙著坐牢啊。先是騙了何梅尼,接著因為蔑視國會坐牢,而後在什麼宗教主題公園惹出了一亂子,又因為詐騙千百萬股票族而被捕,然後製造了世上最嚴重的海洋環保災難,最後還莫名其妙結束了歐洲的共產主義。總而言之,你這幾年可真忙啊。

  嗯,我說:可以這麼說吧。   話說,這段日子丹少尉倒是狀況改善了不少,剛住進華特.李德醫院時,他幾乎放棄了希望,可是醫生們說服他還有幾年好日子可活。他解決了退伍軍人傷殘補助的問題,所以不必再乞討維生了。他四處旅遊了一陣子,多半搭的是軍機,這是傷殘補助給他的權利,他就是搭軍機來到沙烏地阿拉伯。   他說,前一陣子他去了紐奧良,只是去回味我們當年在那兒的景物,吃些生蠔。他說紐奧良跟別的地方不一樣,沒什麼改變。有一天他坐在傑克遜廣場上,以前我常在那兒表演單人樂隊,結果,咦,居然走來一隻猿猴,他認出牠是公蘇。公蘇這些年一直跟著一些走江湖賣藝的傢伙混,也學會了跳舞。牠總等到觀眾扔到錫鐵罐裡的錢夠多了,就拿了牠認為該是牠的那一份閃脫。   總之,他倆湊在一道,公蘇用小推車推著丹,因為他仍然用不慣義肢,只不過始終帶在身邊。   需要的時候我再裝上,丹說:可是老實說,坐著是輕鬆多了。   我還是不明白你怎麼會在這兒。我說。   因為這兒在打仗,佛雷斯特。我的家族九代以來沒有錯過一場戰爭,我可不想壞了這個紀錄。   丹少尉說他知道,技術上而言他並不適合當兵打仗,可是他還是守在這兒,等機會讓自個兒派得上用場。   得知我是機動裝甲師的一員,他喜不自勝。   正合我需交通工具哪!有腿沒腿都一樣,我照樣有本事殺阿拉伯人,絕不輸任何人。他這麼說。   總之,我們去了一個叫卡斯巴還是什麼的餐廳,給公蘇買了根香蕉,我們自個兒喝了些摻了蝌蚪什麼的湯。你知道,他說:真希望阿拉伯人吃生蠔,不過我敢打賭,這方圓千哩內一個也沒有。   什麼沒有?我問:阿拉伯人?   不,笨蛋,是生蠔。丹說。   總之,聊了一下午之後,丹說服我帶他回坦克連。進入營區之前,我先去軍需室拿了兩套雜務兵制服,一套給丹,一套給公蘇。我估計公蘇的問題得花些功夫解釋,不過總得試試。      結果,壓根兒沒人在乎丹少尉加入了我們這一連。事實上,有些傢伙還樂得他加入,因為除了克蘭茲士官長和我之外,他是我們連上唯一有真正戰鬥經驗的人。這會兒只要在公開場合露面,丹總會裝上義肢,就算痛也忍著。他說在地上爬還是坐推車,都不是軍人本色。還有大夥兒多半挺喜歡公蘇,牠已經成了扒竊高手,只要我們需要偷某人的什麼東西,公蘇就是當仁不讓的代表。   每天晚上我們都坐在帳棚外頭,望著海珊朝我們發射的飛毛腿飛彈。這些飛彈大部分在半空中就被我們的飛彈擊中爆炸,那景象就像放煙火,只是偶爾出些意外。   有一天,營指揮官召我們全體集合。   兄弟們,他說:明天咱們就要上鞍了。天一亮,咱們的噴射機、飛彈、槍砲,所有玩意會傾巢而出。而後咱們開著坦克車痛擊,教他們以為阿拉親自來宰他們了。所以,好好休息一下養精蓄銳。未來幾天你們可能沒得休息。   那天晚上,我走到營地外頭,沙漠邊上。我從沒見過這麼清朗的天空,在沙漠裡,似乎天上的星星每一顆都比以前見過的更亮。我不禁禱告,禱告我不會在這場戰役裡有什麼三長兩短,因為平生頭一回我有責任要擔負。   就在那天,我接到可蘭太太的來信,說她如今又老又病,無力照顧小佛雷斯特了。她說過不久她就得住進養老院,目前正找人賣房子,因為她非得一文不名養老院才肯收容她。她說,小佛雷斯特只得暫且先讓州政府去照顧,等我想出別的法子再作打算。她說他剛步入青春期,長得一表人才,只是有時候稍嫌野了點兒。她說他經常週末搭便車到密西西比州的賭場,玩二十一點賺外快,可是多數賭場都把他攆出去,因為他太聰明,莊家老是栽在他手裡。   他賭博的事我實在很難過。可蘭太太寫道:可是我束手無策。我相信你很快就會回來,佛雷斯特,到時候一切就好了。   唔,我也為可蘭太太難過。她已經盡了力。可是我心裡惴惴不安,就算當真安然回國,我也不覺得自己能幫上什麼忙。我是說,瞧瞧我到目前為止的紀錄。總之,我正在想這些煩心事,突然間,一陣旋風從沙漠中朝我吹來。那陣風在清明的沙漠星空下轉啊轉,我還沒回過神來,珍妮已出現在風沙裡,熠熠閃閃。好久沒見到她,我高興得快爆炸了。   唔。她說:看來你又幹了好事,嗯?   幹了什麼好事?   把自個兒困住啊。明天你不是要去打阿拉伯人嗎?   嗯,這是命令。   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呢?   要來的總會來的。   那小佛雷斯特呢?   我正在想這件事。   嗯,我知道。可是沒想出個辦法,是吧?   還沒。我得先脫離這困境才行。   這我也知道。只是我不能告訴你會遭遇什麼事,因為這違反規定。不過我要告訴你一點。跟著丹少尉,聽他的話。仔細聽。   哦,我會的,我說:他是最優秀的戰鬥指揮。   唔,只要聽他的就行,嗯?   我點頭,接著珍妮開始消失在旋風裡。我想喚她回來,可是她的臉蛋漸漸消褪。她隱隱約約又說了一句話,可是我聽到了。   那個德國女孩我喜歡她。珍妮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了。她有個性,而且心地善良   我想說句話,可是話卡在喉嚨裡。眨眼間,旋風一逕吹去,我一個人孤伶伶站在沙漠的天空下。      第二天清晨,我見到了前所未見的景象。但願再不會看見。   沙漠裡,放眼望去,從地平線到另一頭地平線,淨是我們的坦克車和運輸車和自動槍砲,朝四面八方排列。所有引擎都發動了,這五十萬大軍和機器配備發出的聲響,就像一頭巨虎持續不停的悶吼。一頭發狂的巨虎。   上面命令,天一亮就要出發,把海珊的阿拉伯混帳們踢出科威特。我們就這麼做了。   我和克蘭茲士官長他這會兒已回升為下士還有丹少尉,負責操作一輛坦克車。我們還帶著公蘇同行,希望討個好采頭。話說,這些坦克車和當年我們在越戰用的坦克車可不同,從前的坦克車就像曳引機,操作簡單。可那是二十年前的事。現在不同了,這些坦克車看起來就像太空船的內部,有各式各樣的電腦、計算機和電子儀器,閃呀閃的,還會嗶嗶叫。甚至還裝配了空調。   我們是拂曉出擊的第一波部隊,沒多久就發現海珊的軍隊在我們前方,只不過他們行軍是倒著走的。克蘭茲士官長一連發射了好幾輪坦克砲,丹少尉把油門踩到底,坦克車以最高速度往前衝,我們當真像是飛掠過沙漠似的,而且周遭的每一輛坦克都開火了,沒一會兒工夫,整個大地爆炸聲此起彼落。那隆隆聲好可怕,公蘇拿指頭塞住耳朵。   哇哈!丹少尉喊道:瞧瞧那些雜種逃得多快!   真的。我們好像一馬當先,走在全軍的最前面。而海珊的部隊就像一大隊鵪鶉飛奔而逃,把車輛、衣物,從科威特搶來的汽車和家具,統統扔下了。途中,我們經過一座又寬又長的大橋,就在快要駛到橋尾之際,我們自家的噴射機俯衝而至,把橋炸成兩截。千鈞一髮間,我們及時通過大橋,旋即整座橋墜入峽谷中!   我從後視鏡往後瞧,發現我們這輛坦克遠遠走在大軍前頭,正想打開無線電請求上級指示,這時前頭沙漠中颳起一陣強烈的沙暴,霎眼間,我們整個籠罩在狂沙裡。無線電斷了。   你想我們是不是該停車,等上面指示再說?我問。   不!丹說:咱們既然把那些雜種趕得抱頭鼠竄可不能鬆手!   我們就這麼做了。一整天加上大半夜,我們始終在狂沙中奔馳,既看不見兩呎外的景物,也分不出是白天還是晚上,可我們繼續不停的向前衝。有幾回,我們經過海珊部隊故障的坦克,就取了他們的油料補充我們的油缸。   你知道,丹少尉說:依我估計,我們已經走了三百哩。   克蘭茲士官長於是看看地圖。   果真這樣,他說:咦,那我們這會兒應該就在巴格達附近了。   果然,就在這時沙暴停歇,我們駛入燦爛的陽光下。一塊路標寫著:巴格達十公里。   我們停車片刻,打開坦克車蓋,往外瞧。沒錯,巴格達就在前頭一座偌大的白花花城市,建築物頂上聳立著金色塔尖。可是四下卻空蕩蕩的,什麼也沒看見。   咱們一定把我方的大軍拋在後頭了。克蘭茲士官長說。   看來咱們應該等他們的。丹說。   突然間,天生視力有如望遠鏡的公蘇開始嘰嘰呱呱,比手畫腳指我們的後方。   那是什麼?克蘭茲士官長問。   地平線上,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列車輛從我們後方駛來。   是咱們的坦克,終於趕上了。丹少尉說。   狗屎!克蘭茲士官長吼道。他已取出野戰望遠鏡,這會兒正望著那一列車輛。   那是整支阿拉伯大軍!他大叫:咱們不只跑到自家人的前頭還跑到他們前頭了!   呃,丹說:這下妙了。看來咱們進退維谷了。   依我看,這話未免太輕描淡寫了。整支阿拉伯大軍從後頭衝向我們,而前頭正是海珊住的地方吶!   唔,反正得添些油料,丹說:我看咱們不如進城去找一間加油站。   什麼!你瘋啦?克蘭茲士官長吼道。   唔,那你有什麼建議?丹說:油用完了,咱們就得走路。你是寧願走路,還是坐坦克車?   我想丹這話有道理。我是說,反正咱們怎麼個死法也無所謂了,倒不如死在坦克車裡。   你怎麼說,阿甘,克蘭茲士官長問:有什麼意見不?   我啥都不在乎。我說。這可是實話。   好吧!丹說:那咱們進巴格達觀光一下。   我們就這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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