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小說園地 阿甘正傳續集

第3章 第三章

  總之,那夜一回到可蘭太太家,我就打電話到汽車旅館給瘦子,說我不再把百科全書擺在別人家了。   喔,阿甘,你就這樣回報我的好心啊!他說:從背後捅我一刀!我早該知道的。他又說了些好不到哪兒去的屁話,然後摔上電話。不過,起碼我解決了這碼事。   等我辦完這些事,小佛雷斯特當然早就在臥房裡睡著了,可蘭太太就問我怎麼回事?我告訴她,我要辭掉百科全書的差事,去亞特蘭大協助亞佛烈製造他的新可口可樂,我說我覺得必須這麼做,因為這碼事可以賺到許多錢,而我們得替小佛雷斯特準備些銀子將來可以有所倚靠。她同意我的想法,只不過,她說她認為我該在動身之前跟小佛雷斯特談一談,解釋一下我到底是誰,因為他的爸爸媽媽都死了。我說,難道她不覺得她來解釋這一切比較好嗎?她說不覺得。

  佛雷斯特,我認為有時候必須自己扛起責任,而現在正是這時候。或許不容易,但是你非做不可。而且要做得好,因為這次的印象會永遠留在他腦海裡。   這一點,我知道可蘭太太是對的,可卻不是我盼望的。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起床,可蘭太太弄了些麥片給我吃,又幫著我收拾行李。亞佛烈說他九點整來接我,所以我得立刻跟小佛雷斯特談談。等他吃完了早餐,我把他叫到陽台上。   我得出門一陣子,我說:有幾件事最好在我動身之前讓你知道。   什麼事?他問。   呃,其一,我不知道我會離開多久,我不在家的時候,你要好好對待可蘭太太。   她是我外婆;我向來對她很好啊。小佛雷斯特說。   我要你好好唸書,在學校別惹麻煩,好不?

  他的小臉皺起眉頭,眼神有些怪怪地看著我。   唔,你又不是我爸爸,幹嘛跟我說這些?   我想這正是我要跟你談的事,我說:是這樣的,我是你爸爸。   不,你不是!他嚷道:我爸爸在家裡生病。等他病好了就會來接我。   這也是我要告訴你的事,我說:你爸爸不會好起來了,佛雷斯特。他現在跟你媽媽在一起,明白嗎?   才不!小佛雷斯特說:外婆說他就快來接我了,隨時。   呃,你外婆弄錯了,我說:是這樣的,他跟你媽媽一樣病了,而且沒有好起來,所以我現在得照顧你了。   你!才不!我爸爸就快來了!   小佛雷斯特,我說:你一定要聽我說。我並不想告訴你這些,可是非說不可。是這樣的,我是你親生爸爸。你媽媽很早以前就告訴我了。可是當時你跟他們住,而我只是個呃,無賴漢什麼的,你跟著他們比較好。可是,現在他們走了,除了我沒有人來照顧你。

  你騙人!說著,他掄起小拳頭捶我,接著哭了起來。我知道他會哭,這也是我頭一回見他哭,但我想哭一下對他是好的只是我還是不認為他懂了。我什麼事都願意做,就除了這一件。   佛雷斯特跟你說的是實話,孩子。可蘭太太一直站在門口,這會兒她走到陽台上,抱起孩子放在她腿上。   我不願自己告訴你這件事,她說:所以我要佛雷斯特替我說。我早該告訴你的,可是我說不出口。   這不是真的,不是!他叫喊著,邊哭邊踢。騙子!你們兩個都是騙子!   就在這時候,一輛黑色大轎車停到屋前,亞佛烈下車,招手要我上車。我可以看見郝卜威太太的臉孔在後車窗咧嘴笑。   所以我就拎起行李走向車子。我可以聽到小佛雷斯特在身後嚷:騙子,騙子,騙子!可蘭太太說,告訴小佛雷斯特實情會留下永久的印象,假如她的意思是這樣,我可真希望她錯了。

     總之我們北上亞特蘭大,一路上,郝卜威太太不停的把手放在我腿上什麼的,而亞佛烈淨在那兒看書報文件,還經常自言自語。到了可口可樂總公司,一大群人在那兒歡迎我們,我走進大樓的時候,每個人都拍我的手,拍我的背什麼的。   他們領我經過一條長廊,來到一扇門前。門上標示著研究實驗室極機密禁止入內。進了那扇門,我差點暈倒!他們裝潢了一間廚房,跟郝卜威太太的廚房一模一樣,連我喝可口可樂的那些杯子都相同。   所有東西都在這兒,阿甘,跟你離開木比耳的時候完全一樣,亞佛烈說:吶,我們只要你照樣調出那杯可口可樂。回想你做過的每一個步驟,仔細想,因為這家公司的未來可能就靠它了!   依我看,這擔子似乎有點不公平。不管怎麼說,我只不過是想給自己弄杯飲料喝,並沒有做什麼壞事。可是,他們就這麼給我套上一件白色大袍子,我開始實驗。我先拿了一罐新可口,倒進一個放了冰塊的杯子裡。我嚐了嚐,就像在郝卜威太太家做的動作一樣,結果它的味道還是像狗屎什麼的。

  於是我走進餐貯室,所有東西都擺在架子上。老實說,我根本記不清楚到底摻了什麼東西改善了新可口。可我還是照做不誤,動手摻了和那杯狗屎。我身邊始終跟了四、五個人,只要我做個動作,他們就記下。   首先,我取了一小撮丁香和一點兒酸性酒石。接著,我摻進了一點兒麥根啤酒精、鬆肉粉和爆米花乳酪,又加了些糖蜜和蟹油。之後,我打開一罐紅番椒,撇掉浮在上面的橘紅色油脂,倒進去。然後我又添了一點點發粉。   最後,我用手指攪動了一陣子,就像在郝卜威太太家做的動作一樣,然後喝了一大口。所有人都兩眼暴突,屏息望著我。我把那玩意在嘴裡漱了漱,然後說了唯一鑽進腦袋的話,就是呃啊!   怎麼了?一個傢伙問道。

  你看不出他不喜歡那味道嗎?另一個傢伙說。   來,讓我嚐嚐看。亞佛烈說。   他喝了一口,吐在地板上。咦!這玩意比我們製造的還難喝!   郝卜威先生,一個傢伙說:你把東西吐在地上。阿甘把它吐在水槽裡。這項實驗快失控了。   哦,唔,好吧,亞佛烈說著,蹲到地上用手帕揩淨可口可樂,可是,我不認為他吐在哪兒有什麼重要。重點是,阿甘,咱們得繼續工作。   我們就繼續工作,花了一整天和大半晚上。其間有一次我自己都迷糊了,不小心把鹽錯當咖哩粉倒了進去,我是認為咖哩粉或許可以消除松節油的刺激味。結果喝下那杯可樂之後,我抓狂了好半天,就像人家說在救生艇上喝了海水似的。終於,亞佛烈說:好吧,我看今天工作夠了。可是明天一大早咱們就得繼續實驗,對吧,阿甘?

  我想是吧。我說,可是我心想,這項任務可能沒指望了。   第二天和接下來的幾個禮拜、幾個月,我一天到晚試著調出那杯可口可樂。沒用。我摻進辣椒粉、西班牙番紅花和香草精。我用了小茴香、食物顏料、甜胡椒、甚至結晶鹽。到這會兒,跟著我轉來轉去的那幾個傢伙,已經寫了大約五百本筆記,而且每個人都看每個人不順眼。這段期間,每天晚上我都回到飯店大套房,大家都住在那兒,而郝卜威太太總是穿得幾乎一絲不掛晃進來。有兩次她叫我搓背,我照做了,可等她叫我搓前胸的時候,我就畫下界線了。   我漸漸開始認為這件事根本是狗屎。他們給我吃,供我住,可是我還沒見到一文錢,而這正是我來這兒的目的,因為我得扶養小佛雷斯特。有天晚上躺在床上,我琢磨該怎麼辦,卻不知不覺想起了珍妮和美好的往日時光,突然間,我看見她的臉就在眼前,跟那天在墓園的情形一樣。

  喂,大傢伙,她說:難道這件事你還想不通?   怎麼說?我問。   你絕對沒辦法把那玩意調出好味道的。不管你頭一回是怎麼弄的,純粹是運氣。   呃,那我該怎麼辦?我說。   辭職啊!走人吶!去找個正經工作,不然你會一輩子耗在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上!   嗯,怎麼辦啊?我問:我是說,這些人仰賴我吶。他們說,我是挽救可口可樂公司的唯一希望。   去它的,佛雷斯特。他們壓根兒不關心你。他們只是想保住自己的飯碗,拿你當傻瓜利用。   嗯,好吧,謝了,我說:我想妳說得對。妳通常都是對的。   接著她就不見了,我又孤伶伶一個人。      第二天,天濛亮我就起床,因為亞佛烈來接我了。到了實驗廚房,我虛應故事,繼續調配可口可樂。可是這天過了一半,我當真調出了一些屁玩意,不過這一回喝到嘴裡,我並沒有說呃啊!然後吐出來,反倒咧著嘴說啊!然後又喝了一口。

  那是什麼聲音?一個傢伙嚷道:他喜歡那味道?   我想大概調出來了。我說。   讚美主!亞佛烈大叫一聲,猛拍自己的額頭。   我喝喝看。另一個傢伙說。他啜一口,在嘴裡轉了轉。   咦,不賴吶!他說。   讓我嚐嚐。亞佛烈說。他喝了一大口,臉上露出非常奇怪的表情,好像正經歷一種極不尋常的經驗。   啊!亞佛烈說:真好喝!   讓我也嚐嚐。另一個傢伙要求。   不,不行,該死的東西!亞佛烈說:咱們得保留這玩意做化學分析。這杯子裡的東西價值幾十億吶!聽到沒,幾十億!他衝出去,叫來兩名武裝警衛,要他們把那杯可口可樂送到金庫,用生命保護它。   阿甘,你辦到了!亞佛烈嚷著,掄起拳頭猛敲自己的膝蓋,而且臉脹得通紅,看起來就像顆甜菜。其他幾個傢伙牽著手又蹦又跳,也在嚷嚷。不一會兒,實驗廚房的門砰的打開,一個灰髮高個子站在門口,他穿著一套藏青色西裝,模樣非常威嚴。

  這是做什麼?他問。   老闆,我們創造了奇蹟!亞佛烈喊道:阿甘,這位是可口可樂公司董事長兼執行長去跟他握握手。   什麼奇蹟?那傢伙問。   這位阿甘改良了新可口,現在好喝了!亞佛烈說。   哦?你是怎麼辦到的?他問。   我也不知道,我說:大概純碰運氣吧。      總之,過了幾天,可口可樂公司安排在亞特蘭大總公司舉行一項盛大的試嚐會,邀請了大約五千人,包括媒體、政客、社會名流、股東和其他知名精英甚至還在城市附近找來了五百名小學生。外頭,大大的聚光燈在天空交叉穿梭,那些未受邀請的人就站在繩子外面,向受到邀請的人揮手。幾乎人人都穿著燕尾禮服和宴會裝,他們麇聚在四周,聊著天,突然間,舞台上的一塊布幔掀開了,我和郝卜威太太和可口可樂公司董事長站在台上。   各位女士先生,董事長說:我有一項重大的消息要宣布。所有人鴉雀無聲,望著我們。   可口可樂公司非常榮幸宣布,一項新產品將使我們的生意復甦。各位都知道,可口可樂已有七十年歷史,而我們從未改變原始配方,因為我們認為大眾喜愛可口可樂。但是八○年代的情況不同了。人皆難免做些改變。通用汽車大約每隔三、四年就改變一次。政客也一樣。人們每年更換衣服一、兩次   聽到這最後一句,觀眾響起一陣交頭接耳聲。   我所指的是,董事長繼續說:服裝設計師幾乎定期更換產品結果呢,瞧瞧他們賺了多少錢!   他讓觀眾消化一下這句話,才又繼續說:所以,我們可口可樂公司已決定揚棄長久以來的可口可樂配方,換個口味。新產品叫做新可口,我們必須感謝這位聰穎的年輕科學家,佛雷斯特.甘,是他發明了這項令人讚歎的產品!現在,我們的員工正將一瓶瓶一罐罐新可口送到各位桌上,請各位享用,但是,首先,我想應該請它的發明人說幾句話。各位女士先生請歡迎佛雷斯特.甘!   他帶我到發言台,我傻眼了,嚇得只想尿尿,但這回我不會再說這句話了。絕不。所以我只說:希望好喝。就從麥克風前退開。   好極了,掌聲停歇後,董事長吆喝道:開始品嚐!   演講廳內只聽得到打開瓶瓶罐罐的噗噗聲,接著人們喝起新可口。起初傳來幾聲唔啊,還有幾個人對望點頭。可是接著一名他們邀請來的學童尖叫一聲,嚷著:呃!這狗屎真難喝!說完就吐了出來。跟著其他學童也依樣畫葫蘆,眨眼間,好像人人都把新可口吐在地上,喘著氣咒罵。有的人甚至吐在別人身上,結果造成觀眾一陣騷動,突然間,好像有人打架了。沒多久,觀眾拿起新可口的瓶瓶罐罐扔我們,彼此也扔來扔去,眾拳齊飛,又踢又踹,桌子也翻了等等。有些女士的禮服也扯掉了,尖叫著跑了出去。照相機直閃,電視攝影師急著捕捉各種鏡頭。我和董事長和亞佛烈和郝卜威太太就那麼站在台上,閃躲瓶瓶罐罐,有點兒傻住了。有人吶喊:叫警察!可是我往人群望去,警察好像也投入了這場混戰。   過了一陣子,混亂延伸到街上,我們聽到警笛吭吭直響。董事長和我和亞佛烈和郝卜威太太試圖擠出去,可是我們也陷入混亂中,沒多久,郝卜威太太的禮服被扯掉了。我們全身是可樂和狗屎什麼的,還有可口可樂公司周到地附送的糕點。有人呼喊亞特蘭大市長已宣布緊急狀態,因為發生了暴動,話還沒說完,他們已經把桃樹街上的門窗全砸爛了,而且打劫商店,還有幾個人正在放火燒房子。   大家站在可口可樂總公司大門外遮蓬下,這時突然有個人認出我,大叫:他在那兒!我還沒會過意來,大概一千個人左右就開始追我,包括可口可樂公司董事長和亞佛烈,還有只穿著褻褲的郝卜威太太!這時我可不需要長考!我拔腿拼足了全力跑,越過州際公路,奔上山丘和小路,石塊和瓶罐落在我四周。要命,那場面我好像經歷過。總之,我跑贏了那些暴民,因為這是我的專長,不過我得說一句:真嚇人吶!   沒多久,我發現自己在一條不知通往哪兒的雙線道舊公路上,不過前面出現一對車燈,我就伸出拇指。車燈停下,哦,是輛小貨車。我正問司機他要去哪兒,他說:北上,去西維吉尼亞。可是我要搭便車就得坐在後面,因為前座有乘客。我望向那位乘客,要命,居然是一隻大牝豬,看來起碼有四百磅,坐在那兒嗯嗯哼哼喘大氣。   這可是有牌照的波蘭中國豬哦,那傢伙說:牠名叫格兒楚。總有一天牠會讓我發財,所以得坐前面。不過你可以在後面打地舖,睡車板。別的豬都是普通種,可能會拿鼻子蹭你,不過牠們沒有惡意。   就這樣,我上了車,我們就出發了。貨車後面大約有十來頭豬跟我擠在一塊兒,又哼又啊的,但是過了一陣子牠們都安靜下來,給了我一點兒生活空間。沒多久,下雨了。我心想,我的際遇真是有起有落。      第二天太陽剛出來,小貨車停在卡車休息站,司機下車繞到後面。   嗨,他說:你睡得還好嗎?   很好。我回答。這時我躺在一隻有我兩倍大的豬下面,不過起碼牠替我保暖。   咱們進去喝杯咖啡,吃點東西吧,他說:對了,我叫麥基佛。   小餐廳外頭有個報箱,裡頭放了一份《亞特蘭大憲法報》頭條標題是:【白癡發明家造成城內暴動】   新聞內容大致是這樣的:      《亞特蘭大憲法報》   一名阿拉巴馬州百科全書推銷員,聲稱知曉可口可樂公司新配方,昨日在數千名本市名流士紳面前騙行遭揭發後,造成了亞特蘭大有史以來最暴力的動亂。   事件發生於晚間七時左右,當時可口可樂公司董事長介紹這位巡迴販售仿冒參考書的推銷員,佛雷斯特.甘,稱其已構想出一種全國熱愛的新飲料。   目擊者稱,這項新飲料初次供觀眾試飲後,立刻引起所有在場者的暴力反應,其中包括了市長伉儷,以及多位市議員夫婦及大公司總裁。   據報趕赴現場之警方人員,形容這場混戰為無法控制,並描述它對亞特蘭大上流市民所造成的恐怖蹂躪,包括婦女的禮服遭扯破,打架毆鬥,以及扔擲各式各樣的物品。   其間,騷動一度蔓延至街頭,引發一場暴動,造成城中區嚴重受損。一位希望保持匿名的亞特蘭大上流市民表示:這是打從一九六四年,李斯特.麥道克斯在他的餐廳拿斧頭砍人以來,我所見過最可怕的場面。   犯罪者甘先生身分不明,據目擊者稱,他在暴動發生之後不久即逃離現場。消息人士稱,年紀大約四十出頭的甘先生,曾經是阿拉巴馬大學美式足球員。   一名希望保持匿名的喬治亞技術學院助理教練回憶:對,我記得那個姓甘的傢伙。不怎麼聰明,不過那狗雜種真能跑。   警方已對甘先生發出全面通緝令,同時總公司設於本市的可口可樂公司已懸賞百萬逮捕他,不論死活      總之,我設法藏起那份報紙,進餐廳坐下,麥基佛先生跟我聊起他在西維吉尼亞的畜牧事業。   目前生意不算大,他說:可是總有一天,我會成為全世界最了不起的養豬戶。   哦?我說:那很好啊。   很好狗屎很好,阿甘。幹這一行又臭又髒又卑下,但是有錢可賺。可以養家餬口。人必須識時務,養豬不必花太多的功夫,不過倒有別的問題。   比方說呢?   呃,其一,我的農場在柯維爾鎮,那兒的人一天到晚抱怨環境太臭。唔,我承認豬很臭,可是管它的,阿甘。生意嘛。我有一千隻豬,牠們整天只會吃喝拉撒睡,當然臭嘛。我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們為什麼不能適應?   總之,他繼續聊了半天他的養豬生意,而後問起我的背景。   嘿,他說:你是不是涉及了昨晚亞特蘭大的騷動事件?看起來好像發生了暴動吶。   唔,不完全是。我說。我知道這話算是撒謊,但眼前我不想細談這件事。   你要去哪兒?麥基佛先生問。   我也不知道,我說:我得找個地方待下,找份差事。   你是幹哪一行的,阿甘?他說。   哦,我說:我想大概可以說,我做過許多行業,可是眼前我必須自食其力。   唔,你何不跟我回去待一陣子?農場上有許多工作要做吶。   所以我就這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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