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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星期五|1

最高危機 麥克.克萊頓 15414 2023-02-05
  1   格倫代爾 晨六時三十分   有什麼東西很不對勁。   凱西一骨碌坐起來。她感到遍體疼痛,倒吸了一口涼氣。她臉上覺得火辣辣的。她用手輕輕摸摸面頰,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床腳。她腳上還穿著鞋,衣服也沒脫。   她正衣履齊整地躺在被單上。   她呻吟著扭動一下身體,把兩隻腳橫移到地板上。渾身上下都覺得痛。她看看床頭櫃。鬧鐘指著六點三十分。   她把手伸到枕頭後面,把有白帶子裹紮著的綠色金屬盒子取了出來。   快速存取記錄儀。   她聞到咖啡味兒。   房門打開,泰迪穿著拳擊短褲走進來,給她端來一個杯子,很糟糕吧?   渾身都疼。   我猜也是,他把咖啡遞給她,你能對付得了嗎?

  她點點頭,滿心感激地拿過杯子。她把杯子舉到嘴唇邊時,只覺得雙肩疼痛。咖啡是滾熱的,而且很濃。   臉上還不是太糟,他說著挑剔地端詳她,大部分在邊上。我猜就是這裡擦到網子上的   她突然想起來:採訪。   噢,天啊。她說著從床上往下爬,馬上又呻吟起來。   三粒阿斯匹林,泰迪說,再洗個熱水澡。   我沒時間。   找時間。水要熱到你能忍耐的地步。   她走進浴室,打開淋浴。她看著鏡子。臉上是一條條汙垢,一條青紫色的淤傷從她耳朵邊一直延伸到脖子後。她想她的頭髮能蓋住它,不會露出來的。   她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後脫下衣服,鑽進淋下的水中。她的胳膊肘上,屁股上,還有膝蓋上,到處是淤血和傷痕。她想不起來這累累傷痕都是怎麼來的。熱乎乎的水流讓她覺得好受些。

  她從淋浴中出來時,電話鈴響起來。她推開浴室門。   別去接它。凱西說。   肯定不接嗎?   沒時間了,她說,今天不接了。   她回到臥室去穿衣服。   和馬蒂.瑞爾登會見之前,她只有十個小時的時間。從現在起到那個時刻,她只有一件事想做。   把545號航班的事搞清楚。   諾頓/數字式數據系統部 晨七時四十分   羅伯.王把綠盒子放在桌子上,接上一根電線,在控制臺上按下一個鍵。快速存取記錄儀上一盞小紅燈亮了起來。   通上電了。王說。他背靠在椅子裡,看著凱西,你準備好試試這個啦?   準備好了。她說。   祝你好運。王說。他在鍵盤上敲一個鍵。   快速存取記錄儀上的小紅燈開始飛快閃爍。

  凱西不安地說:那是   沒問題。它正在下載數據。   過了幾秒鐘,紅燈不閃了,又穩穩地亮著。   現在是什麼?   完成了,王說,我們來看看數據吧。他的顯示器上開始顯示一欄一欄的數字。王身體前傾,仔細看著,啊看上去相當好,凱西。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他在鍵盤上迅速地敲了幾秒鐘。然後他又靠在椅背上。   現在我們可以看看怎麼個好法啦。   監視器上出現了一架飛機的線條結構,接著迅速豐滿起來,變成實實在在的三維立體圖。天藍色背景出現。一架銀色飛機的水平側面圖。起落架是放下來的。   王敲了幾個鍵,把飛機轉了個身,機尾對著他們。他又在畫面上增添了綠色的場地直通向地平線,還有灰色的跑道。畫面只是略圖,但效果很好。飛機開始移動,上了跑道。它的姿態有了變化,機頭上仰,起落架收進機翼裡。

  你剛起飛。王說著笑得露出牙齒來。   飛機仍在上升。王敲了一個鍵,顯示器右邊的一個方框打開。一串數字出現,飛速變換著,這不是數字式飛行數據記錄儀,但足夠好了,王說,所有的主要數據都有了。高度、空中速度、航向、燃油、控制舵面的三角翼、阻力板、前緣縫翼、副翼、升降舵。你需要的一切這兒都有。數據很穩定,凱西。   飛機還在爬升。王擊了一個鍵,白雲出現了。飛機穿過雲層繼續上升。   我估計你不需要全部飛行時間,他說,你知道事故什麼時候發生的嗎?   知道,她說,大約起飛後九小時四十分鐘。   九小時四十分鐘之後?   對。   注意。   監視器上,飛機是平飛狀態。右邊的數字框很穩定。然後,數字中有個紅色的開始閃爍。

  那是什麼?   故障記錄,這是,啊,前緣縫翼不合。   她看著顯示器上的飛機,沒有任何變化。   前緣縫翼正在打開?   不是,王說,什麼也沒有。只是個錯誤信號。   她觀察了一陣。飛機仍舊處於水平位置。五秒鐘過去了。然後,縫翼從機翼的前緣出現了。   前緣縫翼正在打開,王說,眼睛緊盯著那些數字,前緣縫翼完全展開。   凱西說:那就是說故障在先,然後前緣縫翼打開?   對。   是非指令性展開嗎?   不是,是指令性的。現在飛機機頭向上了,啊正超過失速界限現在是失速警告和   顯示器上,飛機的機頭朝下倒栽。白雲閃過,越來越快。警報器開始作響,在顯示器上一閃一閃。

  那是什麼?凱西問。   飛機正在超過重力加速度負載極限。天啊,快看。   飛機停止下栽,開始急速而陡峭地爬升,它正在上升,十六度十八度二十一度角,王搖著頭說,二十一度角!   商業飛機的標準爬升率是三到五度角。十度角就是陡角了,只用於起飛時。二十一度仰角時,乘客就會感覺到飛機好像是在垂直爬升。   更多的警報聲。   超過極限了,王又說,口氣斷然,快要把機身壓垮了。飛機受不了這種罪。你們這些人做過結構檢查了嗎?   他們觀看著,飛機再次俯衝下來。   我真不能相信眼前看到的,王說,自動駕駛儀設計出來說是為了防止這   他當時是手控操縱的。   即使是這樣,這些劇烈的振蕩也會使自動駕駛儀接通。王指著一邊的數據框說,是的,看這裡。自動駕駛儀試圖接手。飛行員不斷敲擊它,讓它回復到手控狀態。這真是發瘋了。

  再次爬升。   再次俯衝。   他倆目瞪口呆地看著飛機一共經歷了六次倒栽和爬升,直到突然間,猛的一下,它恢復到平穩飛行的狀態。   發生什麼了?她說。   自動駕駛儀終於取而代之了。羅伯.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好啦,我要說你總算曉得這架飛機上發生了什麼事,凱西。不過我實在搞不清是什麼原因啊。   作戰室 上午九時   清潔小組正在作戰室打掃。俯視廠子的大窗戶正在沖洗,椅子和塑膠貼面會議桌抹過了。遠處角落裡,一個女工正在用吸塵器吸地毯。   多赫迪和羅恩.史密斯站在門口,正看著一份列印資料。   有什麼進展?她問。   今天事故分析小組不開會了,多赫迪說,馬德把會議取消了。

  凱西說:怎麼沒人通知我   接著她記起來了。她昨晚把呼叫器關掉了。她用手摸到機子,又把它打開。   昨晚循環電路測試他娘的好極了,羅恩說,就像我們平時說的那樣,這真是一架品質優異的飛機。我們只測到兩個重複的故障。十點半鐘左右第五個循環開始時,在AUX COA上測出一個故障,我不明白這是什麼原因。他看著她,等待著。他大約是聽說了她昨晚那時候正在飛機庫裡。   但她並不打算向他解釋。至少不是現在。她說:鄰近傳感器情況怎樣?   那是另一個故障,史密斯說,夜間我們做的二十二個循環測試中,機翼鄰近傳感器發生過六次故障。這的確很糟糕。   如果那個鄰近傳感器在飛行中出了故障   你就會在駕駛室裡得到前緣縫翼不合的警告。

  她轉身要走。   嗨,多赫迪說,你去哪兒?   我得去看看錄影。   凱西,你現在到底有什麼進展?   你會第一個知道的。她說著走開了。   就像前一天調查突然拖延下來那樣,現在她突然間又感到可以理出個頭緒來了。快速存取記錄儀是個關鍵。至少她能重新排定545航班發生事件的順序。有了這個,難題的其他各個方面都迎刃而解了。   她一邊向她的汽車走去,一邊用手機給諾瑪打電話,諾瑪,我要一份太平洋公司的航線時刻表。   我手頭剛弄到一份,諾瑪說,它是和聯邦航空局的資料包一塊到的。你想知道什麼?   到火奴魯魯的飛行時間表。   我來檢查一下。諾瑪停頓片刻,他們不去火奴魯魯,諾瑪說,他們只去

  沒關係,凱西說,我只要知道這個就行了。這個答覆早在她意料之中。   聽著,諾瑪說,馬德打過三次電話找你。他說你不回呼叫。   告訴他你找不到我。   還有里奇曼一直在   你找不到我。凱西說。   她掛斷電話,急匆匆奔向她的車。   她開著車給會計處的馮愛倫打電話。祕書說愛倫今天還是在家工作。凱西得到電話號碼,就給她家裡去電話。   愛倫,我是凱西.辛格頓。   哦,是你,凱西。她的口氣鎮定,聽上去很謹慎。   翻譯做了?凱西問。   是的。很平淡,不露聲色。   你做完了嗎?   是的,我已經完成了。   你能給我用傳真機發過來嗎?凱西說。   片刻停頓,我想我不該這麼做。愛倫說。   好的   你知道為什麼嗎?馮愛倫問。   我能猜得出來。   我給你送到辦公室去,愛倫說,兩點鐘可以嗎?   好的。凱西說。   各種頭緒正集中到一起來,而且很迅速。   凱西現在相當確信她能夠解釋545航班上發生的事情。她幾乎能理出事件互為因果的各個環節。運氣好的話,視頻圖像研究所的那盒磁帶就會給她最後的確認。   只剩下一個問題。   她怎樣處理它呢?   2   塞帕維達大道 上午十時四十五分   弗里德.巴克正在冒汗。他辦公室的空調器關上了。現在,在馬蒂.瑞爾登一個接一個連珠炮般的發問之下,汗珠順著面頰淌下來,在他的鬍鬚中閃閃發亮,他的襯衫也濕透了。   巴克先生。馬蒂說,身體略略前傾。馬蒂現年四十五歲,薄嘴唇,目光銳利,瀟灑英俊。他有著一種檢察官才有的神情,一副老練而洞察一切的樣子。他講話緩慢,常常一句三頓,帶有一種通情達理的表象。他正給這位證人各種可能的間歇喘息時間。他最喜歡的說話口氣是大失所望。黑眉毛高高挑起:怎麼會這樣?馬蒂說:巴克先生,你敘述了與諾頓N|22型飛機有關的問題,但公司說發布適航性指令就算解決了問題。他們對嗎?   不。在馬蒂的追問之下,巴克放棄了自己慣常使用的完整句子。他現在是盡可能少說為妙。   是指令不起作用?   嗯,我們剛剛又有了一次事故,不錯吧?還是前緣縫翼。   諾頓告訴我們說這次不是前緣縫翼。   我想你會發現的確還是前緣縫翼。   那就是說諾頓飛機公司在撒謊?   他們過去怎麼幹,現在還是那麼幹。他們總會想出一些複雜的解釋來掩蓋真正的問題。   一些複雜的解釋,馬蒂重複說,飛機本身難道不是很複雜嗎?   但目前這件事並不複雜。這次事故是他們無法解決長期存在的設計缺陷的必然結果。   你對這點很有把握?   是的。   你怎麼會這樣確信呢?你是工程師嗎?   不。   你有航空學位嗎?   沒有。   你在大學主修什麼專業?   那是很久以前了   不是音樂專業嗎,巴克先生?你不是學音樂的嗎?   是的,但是,啊   珍妮弗懷著複雜的情感看著馬蒂步步進逼。看見一場讓人侷促不安的採訪總是很好玩的事,觀眾們尤其喜歡看著那些自命不凡的專家們被駁得體無完膚。但馬蒂的攻擊對她的整個片子極可能產生破壞性的影響。如果馬蒂摧毀了巴克的信譽   當然,她想,沒有他,她也照樣可以完成,她不一定非要用他不可。   一名文學士,音樂專業的,馬蒂用他那通情達理的口氣說,巴克先生,你認為那能讓你具備評判飛機的資格嗎?   單是這個當然不能,不過   你有別的學位嗎?   沒有。   你經過任何科學的或是工程學方面的培訓嗎?   巴克用力拉了拉衣領子,嗯,我為聯邦航空局工作   聯邦航空局給過你任何科學或工程學方面的訓練嗎?比方說,他們教過你流體動力學嗎?   沒有。   航空動力學?   嗯,我有很多經驗   這我相信。但你有沒有經過航空動力學、計算數學、金屬學結構分析,或者任何與飛機製造有關的課程培訓呢?   正式的,沒有。   非正式的呢?   有,當然有。那是畢生的經驗啊。   好的,這很好。我現在注意到了你身後還有寫字檯上的這些書。瑞爾登身體前傾,碰了碰其中一本打開的,這兒的這一本。書名叫《飛機損傷耐久性與高級結構完整方法》。很難懂。你看得懂這本書?   大部分,懂的。   例如,瑞爾登指著打開的那一頁讀了起來,這兒在807頁上,書中說利弗斯和拉登介紹了一種在第五方程中和T應力大小有關的二軸性B型參量。你看見這句吧?   是的。巴克往下嚥口唾液。   什麼是二軸性參量?   啊,好的,很難用簡短的話來解釋   馬蒂愣了一下,利弗斯和拉登是什麼人?   他們是這個領域裡的研究人員。   你認識他們?   不認識。   但你對他們的工作很熟悉。   我聽說過他們的名字。   你是否對他們有任何了解?   不,不了解。   他們是這個領域內重要的研究者嗎?   我說過,我不知道。巴克又拉了拉他的衣領子。   珍妮弗意識到她得讓這段採訪停下來了。馬蒂正在玩他的老一套攻擊把戲,對著恐懼的氣味狂吠不已。珍妮弗沒有辦法使用其中任何一個片斷。真正有意義的事實是巴克獨自一人多年來赤手空拳進行鬥爭,他有著驕人的成績,他忠實於航空飛行事業。不管怎麼說,她已經在昨天弄到了他對前緣縫翼的解釋,她拍拍馬蒂的肩膀,我們時間快用完了。她說。   馬蒂馬上做出了回應。他起身說:我很抱歉,巴克先生,我們只好長話短說。我們對你花費的時間十分感謝。你對我們極有幫助。   巴克看上去受到不小的驚嚇。他嘴裡咕噥了一聲。女化妝師拿著毛巾跑過來:我來幫你把化妝擦掉   馬蒂.瑞爾登轉過身來低聲對珍妮弗說:你到底在幹什麼好事?   馬蒂,她也壓低了聲音說,有線新聞網的錄影太轟動了。這個故事太轟動了。公眾現在都嚇得不敢乘飛機啦。我們就是要讓這種爭議更有內容。為公眾利益服務吧。   和這個跳梁小丑搞到一起,你就不是在為公眾利益服務,瑞爾登說,他只不過是個給訟棍打下手的傢伙。他只擅長搞點庭外交易。他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知道。   馬蒂,不管你喜不喜歡這傢伙,這種飛機就是一直有問題。那卷錄影太棒了。   是的,而且所有的人都看過這段錄影,瑞爾登說,但你的報導是什麼呢?你最好拿點什麼東西讓我看看,珍妮弗。   我會的,馬蒂。   你最好拿得出來。   剩下沒說完的話再明白不過了:不然的話,我就給迪克.申柯打電話讓他把它抽掉。   機場公路 上午十一時十五分   為了得到不同的場景效果,他們在街上拍聯邦航空局那個人的鏡頭,背景是機場。聯邦航空局的這個人骨瘦如柴,戴一副眼鏡。他在太陽光下不停地眨眼睛,看上去人很虛弱,而且無精打采。他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傢伙,珍妮弗連他的名字也沒記住。她確信他是搞不好的。   不幸的是,他對巴克的抨擊是毀滅性的。   聯邦航空局處理大量的敏感情報,有些是專利的,有的是技術性的,有的具有行業敏感性,有的具有公司敏感性。由於所有各個方面的信任對我們開展工作至關重要,所以我們對這些情報的傳播有著非常嚴格的規定。巴克先生違反了這些規定,他似乎有在電視和報紙上拋頭露面的強烈願望。   他說這不真實,馬蒂回答道,聯邦航空局沒有盡它的責任,他得站出來說話。   向律師說?   馬蒂說:律師?   是的,聯邦航空局的人說,他所洩露的機密絕大多數給了代理起訴航空公司的律師。他把機密情報洩露給律師,這都是還在調查進行當中的不完整情報,這是非法的。   你們起訴過嗎?   我們不能起訴,我們沒有這方面的權力,但是很清楚他因為向這些律師提供情報而私下接受錢款。我們把他的案子報到司法部,司法部沒能立案起訴。我們為此感到很不安。我們認為他該去蹲監獄,還有同他一夥的那些律師們。   為什麼沒起訴呢?   你得去問司法部了。司法部是由律師們組成的。律師當然不喜歡把別的律師送進監獄。這大約是一種職業互惠吧。巴克為律師們幹活,他們就讓他逃脫懲罰。巴克現在還在給律師們工作。他所說的一切都用來支持或煽動某起草率的訴訟案。他對航空安全並不真有興趣。要是他真有興趣的話,他還會為我們工作的,盡力為公眾利益服務,而不是設法去撈大筆的錢。   馬蒂說:如你所知,聯邦航空局目前正在受到攻擊   珍妮弗心想她現在最好是讓馬蒂停下來,再繼續下去已沒有任何意思了。她已經打算砍去這段採訪的大部分內容。她只計劃保留聯邦航空局這個人在一開始說巴克只想出風頭的那段話。那是最不會造成多大損害的評論,而且它會對這個專題形成一種平衡的反應。   因為她需要巴克。   馬蒂,我很抱歉,我們還得橫穿城區呢。   馬蒂點點頭,立刻對這人表示了謝意,並給這人的孩子簽了名,然後在珍妮弗前頭爬進了轎車。   耶穌啊。馬蒂在汽車啟動時說。   他透過車窗向聯邦航空局的那人揮揮手,笑著表示再見,然後猛地坐回到座位上,我搞不懂,珍妮弗,他心懷叵測地說,我要是說錯了,你就糾正過來。我不得不說你手裡沒戲。你不過是有一些律師和拿他們錢的幫手們的胡說八道而已。你手裡沒有一點點實實在在的東西。   我們內容很充實,她說,你會看到的。她盡力想讓人聽起來有信心的樣子。   馬蒂很不高興地吭哧了兩聲。   汽車開出來,朝北往峽谷那邊駛去,駛向諾頓飛機公司。   視頻圖像系統公司 上午十一時十七分   錄影馬上就好。哈蒙說。他的手指敲打著操作檯。   凱西在椅子裡換了個姿勢,感到一陣疼痛襲來。離採訪還有幾個小時,她仍舊不能決定怎樣對付它。   錄影開始走帶。   哈蒙把每幀畫面放慢三倍速,圖像在慢動作中一抖一抖的。這種變化使得事件似乎更令人害怕。她靜靜地觀看著,人的身體在翻滾,攝影機轉著圈子,落下來,最後停在駕駛艙門下不動了。   倒回去。   倒到哪裡?   盡可能慢些。   每次一幀?   是的。   畫面往回倒。灰色地毯。攝影機從門下跳出來時一團模糊。駕駛艙裡透出的燈光。駕駛艙前窗透過的強光。基座兩側兩名飛行員的肩膀,左邊是機長,右邊是副駕駛。   機長朝基座伸過手去。   停。   她盯著這幀畫面。機長的手伸過去,頭上沒戴帽子,副駕駛的臉朝前,沒有面對機長。   機長把手伸出去。   凱西把椅子往控制臺拉近些,仔細看著顯示器。然後她站起來,朝顯示器湊得更近。   就在那兒,她想,一清二楚。   但她對此又將幹什麼呢?   什麼也幹不了,她意識到了。她什麼事情也不能幹。她現在有準確的情報了,但她不可能既將它公諸於眾,同時還能保住她的工作。她意識到,不管怎樣她終歸要失去她的工作。馬德和埃格頓合謀設下這個圈套讓她鑽,讓她和新聞界打交道。無論她是像馬德要她做的那樣去說假話,還是把真相講出來,她都要倒楣。沒有任何出路。   凱西看得見的唯一可能的解決辦法就是不去接受這個採訪,但她又不得不去。她現在真是一籌莫展哪。   行啦,她說著嘆了一口氣,我看夠了。   你要幹什麼呢?   複製一卷。   哈蒙按了操作檯上的一個鈕。他在椅子裡換個姿勢,看上去很不舒服,辛格頓女士,他說,我覺得我應該說點什麼。在這裡工作的人看過這卷帶子,坦白地說,他們都義憤填膺。   我能想像得到。凱西說。   他們都在電視上見到過那傢伙,那個律師,說什麼你們正在掩蓋事故的真正原因   嗯哼   尤其有個人,在接待處,是個女的,認為我們應該把錄影帶交給政府,或是電視臺。我是說,這簡直是爆炸性的事。我們正坐在炸彈上。事關人的生命。   凱西嘆了一口氣。她並不真正感到吃驚,但這反映了一個新問題,她也許不得不來對付它,這是不是已經發生了?你是在告訴我這個嗎?   不,哈蒙說,還沒有。   但人們很關注。   是的。   你呢?你怎麼想的?   好吧,跟你說實話,我也傷透腦筋。哈蒙說道,我是說,你給公司工作,你就得忠心,我理解這一點。但如果這種飛機真有問題,由於這些問題而死人   凱西的腦子飛速轉動起來,考慮著目前的情勢。現在沒有辦法弄得清這卷錄影帶已經複製了多少卷,也沒有辦法阻止或控制事態的發展。她對耍手段搞陰謀之類鬼鬼祟祟的事早已經覺得厭煩航空公司、工程師們、工會、馬德、里奇曼,所有這一切都使日常的工作矛盾重重,而身處困境之中的她卻在努力要把人都團結起來,把事情搞好。   現在又冒出這家錄影公司!   她問:接待處的女人叫什麼名字?   克麗斯汀.巴倫。   她知道你們公司和我們簽訂過一個不洩密協議嗎?   是的,但是我猜想她認為她的良心占了上風吧。   我需要打個電話,凱西說,用私人線路。   他帶她去了一間沒人使用的辦公室。她打了兩個電話。回來時她對哈蒙說:這卷磁帶是諾頓公司的財產。未經我們授權,不能向任何人洩露。你和我們之間簽過一個不洩密協議書。   你的良心難道沒有使你感到不安嗎?哈蒙說。   不,凱西說,它沒使我不安。我們正在進行調查,而且我們一定能把它弄個水落石出。你現在的所作所為不過是談論一些你根本不明白的事。如果你洩露了這卷錄影帶的內容,你就會幫一個專事煽動的律師起訴我們。你和我們之間有不洩密協議,你要是違反了協議,你就得關門大吉,休想再做生意。腦子裡好好想著點兒。   她拿起錄影帶,走出房間。   3   諾頓品管部 上午十一時五十分   凱西心情沮喪、怒氣沖沖地闖進品管部她自己的辦公室。一位上了點年紀的婦女正在等她。她自我介紹說她名叫瑪莎.格爾申,是搞傳媒培訓的。從外表上看,她像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奶奶,頭髮灰白,後腦梳了個圓髮髻,穿一件薄斜紋呢的高領套裙。   凱西說:我很抱歉,我實在太忙。我知道是馬德叫你來見我,但是我恐怕   噢,我知道你有多忙。瑪莎.格爾申說。她的聲音非常鎮定,給人以安慰,你沒有時間,尤其是今天。還有,你並不真想見我,對吧?你是不大把約翰.馬德當回事的。   凱西停下來。   她再一次打量這個讓人愉快的女士,她滿臉笑容地站在自己的辦公室裡。   你一定覺得你在被馬德先生操縱。我明白這一點。既然我也認識他,我就必須說我對他的品行缺乏好感。你呢?   一樣。凱西說。   而且我也不認為他有多喜歡女人,格爾申繼續說,還有,我懷疑他安排你在電視上談話的目的實際上是希望你失敗。天哪,我絕不願發生這種事。   凱西瞪眼看著她,請坐。她說。   謝謝你,親愛的。這位女士坐在長沙發上,薄斜紋呢套裙波浪般地鋪下來。她的雙手俐落地擺在腿上。她的表情平和鎮定,我不會占用你很多時間的,她說,你如果也坐下來,也許會更舒服些的。   凱西坐下來。   在採訪前,只有幾件事我想提醒一下,格爾申說,你知道,你將和馬蒂.瑞爾登面談。   不,我不知道。   是的,她說,這就是說,你將要對付他很特別的訪談風格。這會使事情簡單些。   我希望你是對的。   我不會錯的,親愛的,她說,你現在舒服了嗎?   我想是的。   我想看看你靠著椅背坐。就這樣,靠後坐。當你身體前傾坐的時候,你顯得過於急切,你的身體很緊張。朝後坐,這樣你就能把別人說的話聽進去,而且很從容。你也許在採訪中要這樣做吧。朝後坐,放鬆。   好吧。凱西說著靠後坐坐。   放鬆了嗎?   我想是的。凱西說。   你通常都是像這樣把兩隻手握在一起的嗎?我想看看你把兩手分開是什麼樣。是的,把手放在寫字檯上,就像現在這樣。你把兩手搭在一起就會使你覺得緊張。當你採取這種放開的姿勢時就好多了。好的。這樣是不是覺得自然?   我想是的。   你現在一定覺得壓力很大,格爾申說,我打從馬蒂.瑞爾登還是年輕記者的時候起就認識他了。克朗凱特不喜歡他,他認為馬蒂狂妄自大而且華而不實。恐怕這個評價是很準確的。馬蒂除了小聰明之外,沒有一點實在的東西。他不會給你造成多少麻煩的,凱瑟琳,至少不會給你這種聰明女人造成多少麻煩。你一點麻煩都不會有的。   凱西說:你讓我感覺好多了。   我只是在告訴你那是怎麼回事,格爾申輕聲說,和瑞爾登打交道最重要的一點是,記住,你總是比他了解得更多。你在這個行業裡幹了好幾年。瑞爾登是初來乍到。他也許今天早晨才飛過來,今天晚上又要飛走。他很聰明,能說會道,學起東西來很快,但他不可能達到你所掌握的知識的深度。記住這一點:你比他了解得多。   好的。凱西說。   現在,由於瑞爾登手上幾乎沒有任何可以隨意使用的情報,他的主要技巧就是巧妙利用你給他的情報。瑞爾登有殺手的名聲,但是如果你仔細觀察他的舉動,你就會發現他實際上不過是個只會玩把戲的人。這就是他的把戲。他想法讓你同意他的一連串陳述,於是你就頻頻點頭,是的,是的接著他會冷不防地從斜刺裡狠狠給你一擊。瑞爾登一輩子都靠玩這一手。有意思的是人們從來沒弄明白。   他會說,你是個女人。是的。你住在加州。是的。你有個好工作。是的。你喜歡生活。是的。那你為什麼偷錢?你剛才一直在點頭,突然你變得慌亂起來,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於是他得到了一種可以利用的反應。   記住,他所要求的只是這種一個句子的反應。如果他沒有得到,他就會循原路折回來,換個方式再問。他會一遍又一遍地回到這個題目上來。如果他不斷地反覆提到一個特定的話題,你就會曉得他還沒弄到他想要的東西。   好的。   馬蒂還有另一個花招。他會做出一個挑釁性的陳述,然後停下,等你來填補這個真空。他會說,凱西,你製造飛機,所以你一定知道飛機是不安全的然後等待你來回答。但請你注意,他並沒有真正問了個問題。   凱西點點頭。   或者他會以一種不相信的口吻重複你說的話。   我明白了。凱西說。   你明白了?格爾申吃驚地說,兩道眉毛高高挑起。這完全是模仿瑞爾登,你明白我是什麼意思。你會被迫做自我保護。但你不必這樣做。如果馬蒂沒有問出問題來,你就不必說任何話。   凱西點點頭,什麼也不說。   很好。格爾申笑著說,你會幹得很漂亮的。要記住,你需要多長時間就拖多長時間。採訪是錄影式的,所以他們會剪掉停頓和暫停的部分。如果你不懂他的某個問題,就叫他再說明白些。馬蒂特別擅長問出模糊不清的問題來誘導特定的回答。記住:他對他談論的事情其實是一竅不通的。他只到這裡來一天。   我明白。凱西說。   還有,如果你看著他的時候不覺得難過的話,那就不妨看著他。如果你看著他心裡難受的話,你就選一個靠近他頭部的某個點看著,比如椅子靠背的一個角啦,他身後牆上的一幅畫啦。你就集中注意力看著它作為替代。攝影機是不可能分得清你是不是真在看他。只要是能讓你保持注意力的事,你就去做好了。   凱西試了試,看著恰好是格爾申耳朵的地方。   很好,格爾申說,你會幹得很出色的。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凱瑟琳。你在一個錯綜複雜的企業裡工作。如果你努力想向馬蒂解釋這種複雜性的話,你會失敗的。你會覺得他毫無興趣。他也許就會打斷你。因為他沒有興趣嘛。很多人抱怨說電視缺乏中心。但這正是這種媒體的本質呀。電視根本不是關於信息的。信息是積極的、有吸引力的,電視是被動的。信息是冷靜客觀的,電視是情緒化的。它是娛樂性的。不管他說什麼,不管他如何表演,實質上馬蒂對你,或是你的公司,或是你的飛機,都是絕對沒有絲毫興趣的。人們為他表現的那一份天才而付他錢:向人們挑釁,想方設法讓人們情緒爆發,勃然大怒,說出讓人憎惡的話。他並不真想知道有關飛機的事。他要的是在傳媒上拋頭露面的那個時刻。你如果能明白這個,你就能對付得了他。   她笑起來,還是那種老奶奶式的笑,我知道你會幹得很漂亮的,凱西。   凱西說:採訪的時候你會在場嗎?   哦,不,格爾申笑著說,馬蒂和我的故事說來話長哪。我們互相之間誰也不喜歡誰。在極其偶然的情況下我們才會在同一個地方出現。我恐怕我們見了面就會互相吐唾沫的。   行政辦公大樓 下午一時   約翰.馬德坐在寫字檯旁整理著文件或者說道具供凱西接受採訪時使用。他要求這些文件必須完整,而且他還要求這些文件排列得井然有序。首先是二號發動機冒牌推力整流罩的配件記錄。找到這個零件算是個好兆頭。肯尼.伯恩雖然吵吵嚷嚷個沒完,總還是幹了件正確的事。推力整流罩是個大零件,這種東西所有的人都會不斷提起的。況且它肯定是假貨。普拉特與惠特尼公司看見的話會痛心地尖叫起來的:公司商標上那隻聞名遐邇的老鷹讓人給印反了。更重要的是,一個假冒偽劣的零件將把整個故事引向那個方向,它將把爭吵和批評的熱度冷卻下來   他的私人電話響了。   他拿起話機,我是馬德。   他聽出來衛星電話發出的電流聲。哈爾.埃格頓正在飛往香港的公司專機上給他打來電話。埃格頓說:它是不是已經進行了?   還沒有,哈爾。還有一小時。   一結束就給我來電話。   我會的,哈爾。   最好是好消息。埃格頓說著把電話掛上。   伯班克 下午一時十五分   珍妮弗心裡很煩。她得暫時讓馬蒂一個人待一會兒。在拍攝階段讓馬蒂一個人待著可不是個好主意:他是個焦躁不安、精力過人的傢伙,他需要不斷的關注。得有人攙著他的手,哄著他玩。馬蒂就像《新聞線》節目所有的主持人一樣他們也許以前當過記者,但現在都是演戲的,他們有著演員的所有特性:自我中心,虛榮心極強,要求苛刻。他們讓人厭惡透頂,就是那種貨色。   她也知道,馬蒂雖然對諾頓報導專題埋怨個沒完沒了,但說到底他擔心的還是他自己的螢幕形象。他知道這個專題準備時間太短。他也知道它將是草率做成、不講品質、吃力不討好的。他害怕片子編輯過後,他面對的是個站不住腳的報導。他害怕他的朋友們會在四季餐廳的午餐上對這部片子做出不好的評論。他對新聞界的反應並不感興趣。他關心的是他個人的形象。   珍妮弗明白,證據就在她手裡。她剛離開只有二十分鐘,但當她的湯卡小車駛到拍攝地點時,她看見馬蒂低著頭在踱步,一副心煩意亂、悶悶不樂的樣子。   真是典型的馬蒂。   她從車裡鑽出來。他直直地朝她這邊跑過來,開始抱怨,開始訴說他們應該趕緊撒手不管這部片子,給迪克去電話,告訴他這行不通她打斷了他。   馬蒂,看看這個。   她掏出一盒錄影帶交給攝影師叫他放。攝影師把帶子放進機子裡,她就走到放在草地上的放像監視器旁。   這是什麼?馬蒂問,一邊俯身看著監視器。   看吧。   錄影帶開始播放。開頭是一個嬰兒在母親的大腿上。嬰兒在咂自己的腳趾。   馬蒂看看珍妮弗。他的濃眉豎了起來。   她什麼話也不說。   錄影帶繼續播放。   太陽的強光照在監視器上,所以細節不大看得清,但已經是相當清楚了。人們的身體突然在半空中翻滾。馬蒂一邊看,一邊屏住了呼吸,變得興奮起來。   你從哪兒弄到的?   心懷不滿的雇員。   哪兒的雇員?   一家為諾頓公司工作的錄影店。某個體面的公民認為應該把它公開出來。她給我打了電話。   這是諾頓的帶子?   他們在飛機上找到的。   叫人難以相信,馬蒂一邊看錄影一邊說,真叫人無法相信。身體在翻滾,攝影機在亂動,這太讓人震驚了。   這難道不是妙極了嗎?   錄影在繼續。很好。太棒了比有線新聞網的那卷還要棒,更有力,真是刮刮叫。因為這臺攝影機完全不由人控制,四處亂跳,所以這卷帶子展現的飛行中發生的事件有更好的感官效果。   還有什麼人手裡有這卷帶子?   沒有人了。   但你那位心懷不滿的雇員可以   不,珍妮弗說,我答應我們會付給她一筆合法的費用,只要她不把帶子給別人。她會坐在那兒等的。   所以這是我們的獨家報導。   對。   一卷來自諾頓飛機公司內部的真實的錄影帶。   對。   那我們就真算有了妙不可言的報導!   渡過難關啦!她一邊心裡想,一邊看著馬蒂走到鐵絲網那邊,開始準備拍他那個站著解說的鏡頭。這個專題保住啦!   她知道她可以指望馬蒂的合作。當然,這卷新錄影帶並沒有對已掌握的信息增加任何新內容,但馬蒂是老手。他知道他們的這個專題的生死存亡完全繫於實際的現場素材。如果這些現場素材發揮了作用,其他任何東西都是可有可無的。   這卷帶子真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於是馬蒂現在又振奮起來。他來來回回地踱步,眼睛不時透過鐵絲網瞟一瞟諾頓飛機公司的廠房。整個形勢對馬蒂來講真算是十全十美了:從公司內部弄到的一卷錄影帶,還有妨礙、拖延及欲蓋彌彰的花招等等。他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利用它的。   在女化妝師重新給他的脖子上打粉時,馬蒂說:我們也許應該把帶子給迪克送去。這樣他也能過過癮。   已經送去了,珍妮弗說著指了指一輛朝公路開去的小車。   迪克要不了一個鐘頭就能看到帶子。他看到時會興奮到極點的。   他當然會拿它派用場的。他會用其中的一些片斷來預告週六晚播出的節目,諾頓災難令人震驚的最新報導!天空中可怕的死亡之連續鏡頭!《新聞線》獨家播出,週六晚十時!   他們會每隔半小時就播一遍這段預告,直到節目正式播出。到了星期六晚上,全國都將觀看。   馬蒂現場站立主持的小專題完全是即興式的,而且幹得很漂亮。現在他們回到車裡,朝諾頓公司大門駛去。他們甚至比預定時間早了幾分鐘。   公司連繫人是誰?他問。   一個叫辛格頓的女人。   一個女人?眉毛又高高挑起,怎麼回事?   她是副總裁,將近四十歲,而且是事故調查組的成員。   馬蒂把手伸出來說:把檔案和筆記給我。他開始在車裡看起來,你現在明白我們得做些什麼,對吧,珍妮弗?這個專題還沒定下來排在六十分鐘的那一檔播出。這卷帶子大約可以放四分鐘,或者四分半鐘。有些部分你可以放它兩遍要是我就會這麼做。所以你就不會給巴克和別的人多少時間了。重點是這卷帶子和諾頓公司的發言人。這是片子的核心。所以這裡頭沒什麼選擇。我們必須狠狠打擊這個女人,一點不錯吧?   珍妮弗什麼也不說。她在等待,讓馬蒂繼續翻看檔案資料。   等一等。馬蒂說。他正盯著檔案,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沒有。珍妮弗說。   這是顆重磅炸彈啊,瑞爾登說,你從哪兒弄到的?   三天前,諾頓碰巧把它夾在一套背景資料包裡送給我的。   這個巧合太糟啦,馬蒂說,尤其對辛格頓女士來說更是這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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