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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三部 第三結構圖|1

失落的世界 麥克.克萊頓 22114 2023-02-05
  在中級階段。系統內部快速增長的複體掩蓋著即將出現的混沌。混沌的危險是存在的。     伊恩.馬康姆   第一章 哥斯大黎加   哥斯大黎加的科爾特斯港正下著傾盆大雨。雨點像敲鼓似地打在機場旁邊那個小金屬棚的屋頂上。索恩渾身上下濕淋淋地站在那兒等著。一個穿著一套不合身制服的哥斯大黎加官員一遍又一遍地仔細查驗他的入境文件,這個名叫羅德里格茲的二十來歲的小青年深怕出現什麼差錯。   索恩看著外面的跑道,晨曦中他看見那些集裝箱正等待被裝上兩架大型休伊式直升機。埃迪.卡爾和馬康姆兩人站在雨裡大聲指揮著工人們進行操作。   羅德里格茲把文件從頭到尾翻了一遍,索恩先生,根據這些文件,你是要去索那島

  對。   你的集裝箱裡只有車輛?   是的。研究用的車輛。   索那島是個荒涼的地方。那兒沒有汽油,沒有其他供應,恐怕連路都沒   你去過那兒?   我?沒去過。我們這兒的人對那個地方毫無興趣。那是個荒島,只有岩石和叢林,連個船靠岸的地方都沒有,除非出現非常特別的天氣條件,比如說今天吧,人們就沒法上去。   我明白。索恩說道。   我只是希望你們對於在那兒可能遇到的困難有充分的準備。羅德里格茲說道。   我想我們是有準備的。   你們帶足了汽油沒有?   索恩嘆了口氣。何必解釋呢?是的,帶足了。   你們只有三個人。馬康姆博士,你和你的助手卡爾先生?   是的。

  你們只待不到一個星期?   是的。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們明天就能離開那個島,這樣兩天就行了。   羅德里格茲把文件又從頭到尾翻看了一遍,好像要找什麼隱藏的線索,呃   有什麼問題嗎?索恩問道,接著看了看錶。   沒有問題,先生。你是得到生物保護部部長批准的。他們有命令羅德里格茲猶豫了一下,批准你們去,是破例了。   這是怎麼回事呢?   詳細情況我不了解。幾年前在其中一個島上出過事,從那以後,生物保護部決定所有太平洋上的島嶼都不對旅遊者開放了。   我們不是去旅遊的。索恩說道。   我知道,索恩先生。   他又把那些文件翻來覆去看了一遍。   索恩只好等著。   跑道上,集裝箱已經加固完畢,正在被裝進飛機。

  好了,索恩先生。羅德里格茲終於在文件上蓋上章,祝你們好運!   謝謝你。索恩說著把文件塞進口袋,一頭鑽進雨裡,朝跑道方向跑去。   在離海岸三英哩的地方。兩架休伊式直升機穿過雲層,進入清晨的陽光之中。坐在領隊飛機駕駛艙裡的索恩可以清楚地看見下面的海岸線。他看見在波濤起伏的蔚藍色大海上,有五個離海岸距離各不相同的海島堅硬的岩石依稀可見。這些海島相互之間也都有數英哩之遙,顯然是古代火山鏈爆發而形成的。   索恩按下通話鍵:哪個是索那島?   駕駛員指著前方說:我們把它們叫做五個死島:米爾特島、馬坦塞羅斯島、佩納島、塔卡諾島和索那島,就是最北面那個大島。   你上去過嗎?   從來沒有,先生。但我相信那兒有個降落場地。

  你是怎麼知道的?   幾年前,有飛機往那兒飛過。我聽說美國人有的時候會飛到那兒去。   不是德國人?   不是,不是。自從我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時候就沒有德國人上去了。世界大戰。去的都是美國人。   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也說不清楚。也許十來年之前吧。   直升機轉而向北,從離得最近的那個島的上方飛過。索恩看到那個由火山形成的起伏不平的小島上有茂密的叢林。島上沒有生命的跡象,沒有人煙。   對當地人來說,這些島並不是什麼好的去處。駕駛員說道,他們說,在這兒沒有什麼好東西。他笑了笑,可是他們不了解情況。他們是相當迷信的印第安人。   現在他們又處於水面上方了。索那島就在前面。顯而易見,它是個火山口:光禿禿的,灰裡透紅的石壁,一個因風化而形成錐體狀的島嶼。

  船在哪兒停靠?   駕駛員指著海浪沖刷拍擊著懸崖峭壁的地方,在這個島的東邊。有許多海浪沖刷形成的洞穴。當地有些人把它稱作傑米多,意思是呻吟。那些聲音是由洞穴裡的海浪發出的,有些洞穴一直通到島的中間。在特定的時間,可以乘條小船鑽進去,但像今天這樣的天氣就不行了。   索恩想到了薩拉.哈丁。她要是來的話,今天晚些時候就能趕到,我有個同事可能今天下午到。他說道,你能把她帶過來嗎?   很遺憾。駕駛員說道,我們在胡安灣還有任務,今天夜裡才能回來。   她怎麼才能上島呢?   駕駛員斜著眼睛看了看海面,也許她可以乘船來。海面的情況一個時辰一個樣。也許她運氣好。   你們明天來接我們?

  是的,索恩先生。我們明天一早就來。早上時間最理想,是因為風的原因。   直升機從西面接近,向上拉起數百英呎,從峭壁上方飛過,進入傑米多島上空。這個島看上去跟其他幾個島樣子差不多,火山爆發形成的山脊和山谷,上面是茂密的叢林。雖然從空中看上去特別美,但是索恩知道要想在島上運動談何容易。他朝下看去,想看看有沒有道路。   直升機降低高度,在島的中心地區上空盤旋。索恩看不見任何房屋和道路。飛機向叢林方向下降高度。駕駛員說道:由於峭壁的關係,這兒的風很討厭。經常有陣陣大風,還有向上刮的風。島上只有一個地方可以安全降落。他朝窗外看了看,喏,在那兒。   索恩看見一塊林中開闊地,上面的草很深。

  我們在那兒降落,駕駛員說道。      第二章 索那島   埃迪.卡爾站在那塊開闊地上的一片高草之中,轉過臉背對著那兩架直升機,直升機飛離地面,揚起陣陣沙塵,很快就成了兩個小黑點,它們的隆隆聲也漸漸遠去。   埃迪用手遮住眼睛上方朝天上望去,它們什麼時候回來?他的語調中充滿了憂傷。   明天早上。索恩說道,那個時候我們已經找到萊文了。   至少要到那個時候,但願吧。馬康姆說道。   這時直升機已消失在那環形的小山後面,卡爾、索恩和馬康姆一起站在這塊開闊地上,他們已經感受到早晨的熱氣,也感受到島上死一般的寂靜。   這兒真有點嚇人。埃迪說著把頭上戴的棒球帽帽簷朝下拉了拉。

  埃迪.卡爾是在戴利城長大的,今年二十四歲,他一頭黑髮,身體結實強壯。他生得膀大腰圓,肌肉顯得很發達,可是他那一雙手卻很嬌嫩,手指又細又長。埃迪在擺弄機械方面很有些才能索恩稱之為天才。他什麼都能造。什麼都會修,他只要看一看就能明白一種機械的工作原理。索恩雇傭他已經三年了,他從社區學院一畢業,就到索恩這兒幹了,他原本只把它當成一項臨時性的工作,想掙點錢再去上學,準備拿個學位。索恩現在已經離不了他,而埃迪也打消了再去讀書的念頭。   此時此刻。他環顧眼前這一片開闊空地。心想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到這種地方來。他是城市裡長大的,習慣於城市生活中的一切,如汽車的喇叭聲、交通的擁擠狀態,這種荒島上的寂靜使他忐忑不安。

  好了。索恩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說道,準備走吧。   他們朝直升機上卸下的集裝箱走去,集裝箱就在幾碼開外的深草裡。   我能幫上忙嗎?站在幾碼開外的馬康姆問道。   不用了,你不要管了,埃迪說道,我們最好自己來拆卸這些箱子。   他們花了半個小時才把後蓋板上的螺絲擰下,然後把蓋板放到地上。鑽進集裝箱裡。過了幾分鐘,他們就把固定車子的東西鬆開了,埃迪坐到探險者的駕駛盤後面,轉動點火器上的鑰匙。除了真空泵啟動時的呼呼聲,幾乎聽不見其他聲音。   索恩說,你的充電情況怎麼樣?   滿的。   電池沒問題?   看來沒有。   埃迪放心了,把這些車改成電動車是由他負責的,但是當時很匆忙,裝好後又沒有進行徹底的檢測。雖然與以十九世紀的老古董內燃機為引擎的車輛相比。電動車輛從技術上不那麼複雜,但他知道把未經檢測試車的設備拿到實地使用是一種冒險行為。

  尤其是當這臺設備運用了最新技術的時候。這一點他雖然嘴上沒說,心裡卻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和機械方面的許多其他能人一樣。在內心深處是保守的。他喜歡看到機械在運轉,無論是什麼機械在他看來,這意味著正確運用了經過證明已經被確立了的技術,遺憾的是,這一次他的意見被否決了。   埃迪所擔心的有兩樣東西。一個是裝在車頂和引擎蓋上的由一排排八角形矽芯片組成的黑色光能電池板。這種電池板與原先那種老式電池板相比不僅效率高,而且也不容易壞,在安裝的時候,埃迪還使用了由他自己設計的特別防震裝置。但是一個不容忽視的事實是,一旦這些電池板損壞,它們就再也無法給車輛提供動力或給電子設備提供電源了,他們的所有系統都將癱瘓。   他擔心的另一個東西是電池。索恩選用的是日產汽車公司的新產品鋰離子電池,它的效率特別高,重量越大的效率越高。但是它們仍處於實驗階段。在埃迪看來,這種說法不過是性能不可靠的代名詞。   埃迪竭力主張要有備用電源,他主張要帶一臺小型汽油發電機,以防萬一。他還在其他許多方面提出了不同意見,可是都被否決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做了一件唯一能做的有理智的事:多裝了幾塊電池板。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他想索恩肯定知道他這麼做了。不過索恩隻字未提。埃迪也沒有說。現在他們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島上,他慶幸自己這麼幹了。因為實際情況是,天有不測風雲嘛。   索恩在旁邊看著埃迪把探險者從集裝箱裡倒著開進深深的草裡。埃迪把車停放在開闊地的中央,因為那兒太陽光可以直接曬在電池板上,使它們為電池充電。   索恩坐到第一輛拖車的駕駛盤後,把車倒退出來,開一輛幾乎沒有聲音的車子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最大的響聲是輪胎在集裝箱金屬底板上的摩擦聲。一旦到了草地上,就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了。索恩從車裡鑽出來。把兩輛拖車用折疊式通道連接在一起。   最後,他轉身面對那輛摩托車,這摩托車也是電動的,他把它推到探險者的後部,把它放進網籃,再把電源線與驅動拖車的電源系統連接起來,開始充電,接著他退了出來,行了。   埃迪站在這片熱烘烘、靜悄悄的開闊地上,朝這個島的邊緣望去:它的邊緣就是遠處那道由火山爆發而形成的,環繞並高出濃密叢林的山岩,那光禿禿的岩石在早晨熾熱的陽光下微微發亮,那陡峭的懸崖絕壁令人望而生畏。他有一種身臨絕境、插翅難逃的感覺,人們為什麼要到這種地方來呢?   馬康姆手拄在手杖上笑著說:為了擺脫塵世上的煩惱。難道你不想擺脫一下塵世間的煩惱?   只要還能對付,我就不會那麼幹,埃迪說道,我這個人總喜歡待在離比薩餅屋不遠的地方。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現在你離得太遠了。   索恩回到拖車後面取出兩支沉甸甸的步槍。每支槍的槍筒下面都掛著兩個彈夾,他把一支槍遞給埃迪,另一支拿給馬康姆看,見過這玩藝兒嗎?   從書本上看見過。馬康姆說道,是瑞士造的?   是的。林德斯特拉特式汽槍。是世界上最貴的步槍。它的構造簡單,威力大,準確性好,可靠性強。發射的是亞音速弗盧吉爾式沖壓推進飛鏢彈,裡面用什麼化學藥物都行。索恩咔嚓一聲打開彈夾,露出一排盛著草黃色液體的塑膠小瓶。每個飛鏢彈前端都有一根三英吋長的針頭,我們裝的是濃縮的南海錐螺的毒液。這是世界上毒性最大的神經毒素,能在兩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內發揮作用。這比神經傳導的速度還快。動物還沒有來得及感到鏢針的刺痛就倒下了。   致命的?   索恩點點頭:到這個島上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記住,不要用這個東西打你的腳,否則你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扣動扳機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馬康姆點點頭:有解藥嗎?   沒有。有又有什麼用?即使有,也來不及用。   這就使得事情變簡單了。馬康姆說著拿起槍。   我認為應當讓你們知道。索恩說道,埃迪,我們走吧。      第三章溪流   埃迪爬上探險者,索恩和馬康姆進入拖車。   沒過多大一會兒,內部無線電通話器響起來,埃迪的聲音說:道克,你調用數據庫了沒有?   這就調。索恩說道。   他把光碟放進儀表板上的插口裡。一個小顯示螢幕上出現了那個島的圖像。但它大部分都被雲層覆蓋著。   這有什麼用?馬康姆說道。   先別著急嘛。索恩說道,這是個系統,它將對數據進行處理。   什麼地方來的數據?   雷達上。   很快,一幅衛星雷達圖像就覆蓋在原先那幅圖上。   雷達可以穿透雲層,索恩按下一個鍵,電腦跟蹤圖像的邊緣部分增加了不少細節,突出了道路系統那隱隱約約的網狀結構。   真靈啊。馬康姆說道,但在索恩看來,馬康姆似乎顯得緊張。   我這兒也有了。埃迪在內部通話系統上說。   他也可以看見跟這個一樣的東西?   是的,從他面前的儀表板上。   但是我還沒有全球定位系統。埃迪焦慮的聲音,它是不是工作正常?   你們這些傢伙,索恩說道,急什麼嘛。它正在讀光碟呢。中繼站已經出現了。   在拖車的頂上有個錐形全球定位傳感器。它接收從頭頂上方幾千英哩之外的軌道上運行的導航衛星上發出的無線電數據,然後確定這些車輛的位置,其誤差不超過幾碼。很快,在那個島的圖上出現了一個紅叉。   行了。埃迪在無線電通話系統中說道,我看見了。看來從開闊地向北有條路。我們是往那兒去嗎?   我想是的。索恩說道。   根據這張地圖,這條路在島上彎彎曲曲有好幾英哩長,最後到達一個幾條路交會的地方。那兒似乎有房屋建築的跡象。但也不能肯定。   好了,道克。我們走吧。   埃迪把車從他身邊開過去,在前面開路。索恩把腳踩在加速器上,拖車嗡嗡地開動起來,跟在探險者的後面向前開。   坐在他身邊的馬康姆一聲不吭,只顧擺弄放在大腿上的那臺筆記型電腦,一次也沒有向外張望過。   那片開闊地很快就被他們甩到了後邊。現在他們已經進入了密密的叢林。索恩前面那塊面板上的指示燈亮起來,說明車子已自動轉換到由電池供電了。原因是現在沒有足夠的陽光透過密林,電池板已無法給車供電。他們繼續驅車向前。   你的情況怎麼樣,道克?埃迪問道,還在繼續充電嗎?   是的,埃迪。   他好像很緊張。馬康姆說道。   只是為設備擔心。   見鬼,埃迪說道,是為我自己擔心。   這條路雖然已經植物叢生,路況很差,但他們在上面行駛還算比較順利。   過了大約十分鐘時間,他們來到一條兩岸有淤泥的小溪旁邊。   探險者剛準備開過去,又停了下來。   埃迪走到車外,從水中的石頭上走過去,然後又走回來。   怎麼啦?   我看見一樣東西,道克。   索恩和馬康姆從拖車上下來,站在小溪的岸邊上。他們聽見遠處傳來像鳥叫一樣的聲音。   馬康姆抬起頭來,皺起眉頭。   是鳥?   馬康姆搖搖頭:不是。   埃迪彎下腰,從淤泥中拽出一段布條,是墨綠色的戈爾德克斯布,上面有一邊還連著一段縫上去的皮子,是我們的探險包上的。他說道。   是我們替萊文做的那個包嗎?   是的,道克。   你在包裡放了全球定位系統的探測器沒有?索恩問道。他們通常都在包裡縫上一個探測器的探頭。   放了。   拿來給我看看。馬康姆說道。他接過布條,對著亮光,仔細地看著那上面的液晶顯示器,收不到任何信號   埃迪十分注意地看著淤泥岸邊,再度彎下腰,這兒還有一段布條。又是一段。看來那個探險包已經被撕得粉碎了,道克。   他們又聽見一聲鳥叫似的聲音,很遠,非常怪異,馬康姆朝遠處望去,想看看聲音是從哪兒傳來的。這時他聽見埃迪說:哦呵,我們有同伴了。   在離拖車不遠的地方,有五、六隻顏色鮮綠,酷似蜥蜴的動物,它們像小雞一般大小,歡快地吱吱啾啾叫著。它們用兩條腿直立著,靠一條伸得直直的大尾巴保持身體的平衡,它們走起路來腦袋不住地上下點著,就像小雞一樣,而它們發出的吱吱啾啾聲就像鳥的叫聲,但它們的樣子卻像拖著長尾巴的蜥蜴。它們顯得很好奇,但也很警惕,歪著小腦袋看著他們。   這是幹什麼?埃迪問道,是蠑螈聚會嗎?   那些綠色的蜥蜴站在那兒看著他們。從拖車下面和附近的植物叢中又鑽出來幾隻。很快就有了十來隻,全都看著他們三個。   始秀顎龍。馬康姆說道,它的學名叫三疊紀始秀顎龍。   你是說這些動物是   是啊,它們是恐龍。   埃迪皺起眉頭,仔細地看著它們,我沒想到它們竟然這麼小。他說道。   大多數恐龍都不大。馬康姆說道,人們總以為它們很大,其實一般恐龍只有羊或者矮種馬那麼大。   這些看起來只有小雞那麼大。   是的,非常像鳥。   有危險嗎?索恩問道。   沒有。馬康姆說道,它們像豺一樣,是一種小食屍動物,吃的是死動物。不過我是不願意靠近它們。它們咬人一口還是有毒的。   我是不會靠近的。埃迪說道,我看見它們,身上就起雞皮疙瘩。看上去它們倒是不害怕。   馬康姆也注意到了,我想這是因為這個島上從來沒有來過人,所以它們沒有必要害怕人。   唔,我們讓它們怕一怕。埃迪說著揀起一塊石頭。   嘿!馬康姆說道,別那樣!整個應當   可是埃迪的石頭已經扔了出去。那塊石頭落在離一群始秀顎龍不遠的地方,那些小東西一溜煙地跑掉了,可是其他的都沒有動。有幾個還上躥下跳了幾下,像是被惹惱了似的。它們都留在原地,啾啾地叫著,同時還把小腦袋歪過來。   不可思議。埃迪說道,他用鼻子嗅了嗅,你們聞到那股氣味沒有?   是的,馬康姆說道,它們身上有股臭氣。   腐爛的臭氣,對,就是那種氣味。埃迪說道,它們身上是有一股腐臭氣,就像死屍一樣。我覺得這很怪,一般動物不會表現出那麼害怕的樣子。假如它們帶狂犬病毒怎麼辦?   它們沒帶。馬康姆說道。   你怎麼知道?   因為只有哺乳動物才得恐水症。不過,他嘴裡雖這麼說,心裡也在嘀咕,不知道自己這種說法對不對。胎生的動物才生狂犬病。這些始秀顎龍是胎生的嗎?他不得而知。   這時從它們上方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馬康姆抬起頭,看著那些樹木遮天蔽日的樹冠。他聽見在樹的高處那些枝葉中有響動,肯定是有一些他還沒有看見的小動物在樹枝之間跳動。他聽見了吱吱呀呀的叫聲,明顯是動物的叫聲。   那上面的不是鳥。索恩說道,是猴子嗎?   有可能。馬康姆說道,不過我看不像。   埃迪有點瑟瑟發抖:我說我們快離開這兒吧。   他回到小溪邊,一頭鑽進探險者。   馬康姆和索恩小心翼翼地走到拖車門口。始秀顎龍沒有走,只是閃開一條道。它們圍在四周,激動得吱吱呀呀直叫。馬康姆和索恩走進車裡,關車門的時候特別注意,以免碰著那些小東西。   索恩坐到駕駛盤後面,啟動馬達。他們看見埃迪的車正越過小溪,朝著斜坡的另一面開去。   那個,呃,始秀什麼龍的。無線電通話系統上傳來埃迪的聲音,它們是真的,對吧?   哦,是的。馬康姆輕聲說道,當然是真的了。      第四章 道路   索恩頗覺不安。他開始理解埃迪此刻的心情。他建造了這些車輛,但他有一種說不出的孤獨感,因為他意識到這是在一個遙遠的地方使用未經檢測的設備。在此後的十五分鐘裡,車子在昏暗的密林中沿著一條陡坡向上爬行。拖車裡變得很暖,暖得有點不舒服。在他身後坐著的馬康姆說道:空調呢?   我可不想把電池耗盡。   我把車窗打開行嗎?   你覺得行就行。索恩說道。   馬康姆聳聳肩:為什麼不呢?   他按下一個按鍵,車窗玻璃自動向下。一股熱氣湧進車裡。他回頭看了看索恩,緊張了吧,道克?   是的。索恩說道,我是他媽想到了的。即使車窗打開了,他也感到汗水順著前胸往下淌。   無線電上傳來埃迪的聲音:我跟你說吧,道克,我們應當事先檢測一下。應當照章辦事。如果你對自己的車輛會不會出故障都沒有把握,就不要到一個有毒雞的地方來。   汽車沒有問題,索恩說道,你那兒情況怎麼樣?   很正常,埃迪說道,好得很。當然我們這才走了五英哩。現在是上午九點,道克。   由於地勢比剛才陡,所以道路順著山勢向右一拐,接著又向左一彎。索恩開的是大拖車,所以注意力非常集中。   他們前面的探險者已拐向左邊,到了路的更高處。   我沒看見更多的動物哩。埃迪說道,他像是鬆了口氣。   車子拐過彎,開上了山脊,前方的道路變得平坦一些,根據全球定位系統的顯示,他們此刻正向西北方向行駛,駛向島的腹地。但他們仍然處於叢林的包圍之中,四周濃密的植物像一堵堵牆,使他們無法看得很遠。   他們來到一個Y形路口。埃迪把車子開到路邊上停下。   索恩看見Y形的交叉處有一塊褪了色的木製路標,兩邊各有一個箭頭。左邊寫的是去沼澤,右邊寫的是去B場地。   埃迪說道:夥計們?怎麼走?   去B場地。馬康姆說道。   遵命。   埃迪把探險者開上右邊的岔路,索恩跟在他的後面,從道路右側的地面上冒出的含硫化物的黃色蒸汽把附近植物的葉子全都燻白了。那蒸汽有一股十分濃烈的氣味。   火山島。索恩對馬康姆說道,跟你的預料一樣。車子開過去的時候,他們看見地上有個冒著泡泡的水塘,塘邊上結了一圈黃色的硬皮。   是啊。埃迪說道,還是個活動的。實際上,我認為哦,見鬼!   埃迪那輛車的刹車尾燈突然一亮,車也隨即停了下來。   為了不撞上埃迪那輛車,索恩只好改變方向。拖車的邊擦到了叢林蕨類植物,他把車並排停在探險者旁邊,看著埃迪,見鬼,埃迪,你能不能   埃迪根本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   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前面,嘴巴張得大大的,   索恩轉過頭朝前方看去。   正前方道路兩側的樹木倒了不步,露出了一片天日。他們可以從山脊上的這條路一直看到島的西邊。索恩並沒有注意眼前的景色,因為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前面的一隻動物吸引住了。那隻動物大小有如河馬。正大搖大擺地從路上橫穿過去,但它不是河馬,它呈淡褐色,身上披了一層碟子般大小的鱗甲。它的頭上有一道彎彎的角狀突起,從突起處生出兩隻鈍角,此外拱嘴上方還有一隻角。   無線電中傳來埃迪喘著粗氣的聲音: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嗎?   是隻三角龍,馬康姆說道,看樣子還沒有成年。   肯定是的。埃迪說道。在他們面前,一隻比剛才那隻大得多的動物正從路上橫穿,它的體積比剛才那隻要大一倍,頭上稍彎的角又尖又長,因為它的媽在這兒呢。   第三隻三角龍出現了。接著是第四隻,一群三角龍正慢條斯理地橫穿這條路。它們根本沒有把這些車輛放在眼裡,而是從容地穿過大路,進入那一片沒有樹木的地方,然後順著山坡向下,最後從他們的視野中消失。   到這個時候他們才把注意力轉移到這一片空地上來。索恩注意到眼前是一片沼澤,一條寬寬的小河流從它的中心部位穿過。河的兩邊有不少動物在吃草。小河的南面有一群中等大小的墨綠色恐龍大約有二十來隻,它們不時地從河岸兩邊的草叢裡把大腦袋伸出來,索恩看見附近不遠的地方有八隻長著鴨喙似嘴巴的恐龍,頭上長著一個很大的管狀冠。它們時而喝水,時而把頭仰起來,發出悲哀的嗚咽聲,正前方有一隻孤孤單單的劍龍,他看見了它那弓起的背部和縱向排列的鱗甲。三角龍群不緊不慢地從這隻劍龍身旁走過,而它卻全然沒有理會它們。在西邊一片樹木的上方,他們看見了十來隻雷龍那修長漂亮的脖子,它們正在懶洋洋地吃那些樹上面的葉子,它們的身子則被那些樹木擋住了,這是一派非常平靜的景象但這卻是另一個世界上的景象。   道克?埃迪說道,這是什麼地方?      第五章 B場地   他們開始驅車穿過這片平地,他們看著這些恐龍在深草叢中緩緩運動,聽見鴨嘴龍輕輕的叫聲,各個種群的動物在河岸兩邊相安無事,各行其道。   我們把這叫做什麼呢?埃迪說道,說進化沒有涉足這個地方?說這兒是時間停滯了的地方?   根本不是這回事。馬康姆說道,對於你所看到的情況,可以作出非常完美的解釋,我們將   儀表板上發出了喃喃的信號聲。在全球定位系統圖上出現一個藍色的坐標網格,一個三角形的符號在閃亮,它的旁邊標著LEVN字樣。   是他!埃迪說道,我們找到這個混蛋了!   你看出來了嗎?索恩問道,信號很弱   沒問題它的強度足夠能把識別信號發出來,是萊文,這是沒問題的。像是從那邊的山谷裡發出的。   他將探險者發動起來,顛簸著向前開去,我們還是走吧,埃迪說道,我想離開這個鬼地方。   索恩扳動開關,拖車的電動馬達隨之啟動。他聽見了真空泵的運行聲以及自動傳動系統輕輕的運轉聲。他掛上檔,跟在埃迪的後面。   密密的叢林再度從四面八方向他們壓過來,使他們感到悶熱,感到透不過氣來。頭頂上方的樹木遮住了幾乎所有的陽光。在行車過程中,他發現嘀嘀聲時強時弱,便看了一下監視器,發現那個三角符號正在消失,可是接著又亮了起來,   我們現在是不是正在失去目標?   失去了也沒有關係,埃迪說道,我們已經掌握了他的位置,可以直接去了。實際上就在這條路前面。一過那個崗亭或者什麼的就到了,就在前面。   索恩朝探險者前面看去,看見一個鋼筋水泥建築和一個斜著的鋼製路障。這的確像是個崗亭,可是已經失修,上面爬滿了攀緣植物。他們繼續向前,不久便上了一條鋪裝道路。道路兩旁的樹木看來曾一度被砍掉不少,每邊向後砍了有五十英呎。沒過多久他們就看見了第二個崗亭和另一個檢查點。   在沿山脊舒緩彎曲的道路上,他們又向前行駛了一百碼左右。四周的植物稀了些許。透過蕨類植物間的空隙,索恩看見一些全部漆成了綠色的小木棚屋之類的建築,看上去像是生活附屬設施,也許是安放設備用的,他覺得他們是進入了一個實實在在的莊園。   轉眼之間,他們上了一個呈弧形的路段,在他們下面大約半英哩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建築群。   埃迪問道:那究竟是什麼地方?   索恩看到眼前的景象簡直呆住了。在那片空地的中央部位有一個碩大的平頂式建築,一直向遠處延伸。它占地有好幾英畝,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在這個碩大屋頂的那一側有一個非常敦實的建築,它的頂部是金屬的,看上去像個發電站。如果它真是電站,那它足以向一座小城鎮供電。   索恩看見在主建築的盡頭有一些裝卸貨場和車輛回轉場地。右邊不遠處,在樹木的掩映之下有一批小別墅式的建築,但從遠處看很難說是什麼建築。   從整體上來看,索恩覺得這個建築群像個工業園區或者製造廠之類。他皺起眉頭,想理出個頭緒來。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索恩問馬康姆。   知道。馬康姆慢慢地點點頭,是我長時間以來一直懷疑的東西。   什麼呢?   是個製造工廠,馬康姆說道,是一種工廠。   它這麼大呀。   是啊,馬康姆說道,非要這麼大才行。   無線電上傳來埃迪的聲音:我還能接收到萊文的信號。你們猜怎麼著?那信號似乎是從那幢建築裡傳出來的。   他們驅車穿過有偽裝的前門入口處來到主建築前,在頂部有些塌陷的門廊前停下來。   這是一座以鋼筋水泥和玻璃為主的現代建築,但它四周的叢林早已又把它團團圍住了,攀緣的藤本植物從屋頂上懸垂下來,玻璃已經破碎。水泥的裂縫裡已長出蕨類植物。   埃迪,索恩問道,還能看見信號嗎?   是的,在裡面,埃迪說道,你想怎麼辦?   先把大本營設在那邊,索恩指著左邊半英哩處的地方,那地方看來曾經是一片草坪。現在仍然是叢林中的一塊空地。那兒有光電池板所需要的陽光,然後我們再四處看看。   埃迪調轉探險者車頭把它停下,使車頭對著剛才來的那條路。索恩把車靠著埃迪的車停下,關上引擎。他從車上下來,踏上這片十分寂靜。但在早晨就非常熱的土地。馬康姆從車上下來,站在他的身旁。   這塊地方處於島的中心部位,除了昆蟲的嗡嗡聲,一切都是那麼安靜。   埃迪走過來的時候,不斷在自己的身上拍打著,這地方還真不錯,啊?蚊子成群。你現在就想去找那個混蛋?埃迪說著從腰間取下一隻信號接收器。用手遮住顯示窗口,想在陽光下看一看,就在那兒,他指著主建築說道,你看怎麼辦?   我們去找他。索恩說道。   他們轉過身鑽進探險者。把拖車留在原地,他們開著車,在熾熱的陽光下朝那個碩大但業已毀壞的建築駛去。      第六章 拖車   探險者的聲音漸漸遠去,拖車裡悄然無聲。儀表板上的顯示器亮著,監視器上還是那張全球定位系統圖,那個頻頻閃動的紅叉標示著他們的位置。監視器上有個標題為活動系統的小視窗,從上面可以看出電池充電、光電池板的效率以及過去兩小時中的使用情況。所有電子儀表的讀數都發出亮綠的光。   在廚房和床鋪所在的生活區,水池中的水循環複用系統發出輕微的啵啵響聲。這時從靠上面的儲藏櫃裡傳出一聲悶響,接著又是一聲,隨後又靜下來。   片刻之後,從櫃子門的縫隙裡伸出一張信用卡。這張卡向上移動,把面板上的一個插銷弄開了。門打開之後,從裡面滾下一個白色的包包,噗的一聲掉在地板上。那個包包自動打開,阿比.本頓呻吟著舒展開他那瘦小的身軀,   如果不是要撤尿,我真要喊了。說著,他急忙一瘸一拐地走進那間小盥洗室。   他舒心地出了一口長氣。是凱利堅決主張一定要跟著來的。但她卻把所有問題都交給阿比來考慮,覺得他一切問題至少幾乎所有問題都想得很周到。阿比的預料很準確。在運輸機裡的確很冷,他們不得不用東西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他把拖車上的所有毯子和床單都塞進了他們藏身的小櫃子裡,他當時預料最少十二小時以後他們才能到達目的地。他還準備了一些餅乾和幾瓶水。他實際上全部預料到了。只是沒想到埃迪.卡爾會在拖車裡檢查一遍,把所有櫃子的插銷全部從外面插上了。他們被鎖在裡面,這樣他十二小時就上不了盥洗室。十二個小時啊!   他又長長地舒了口氣,他的身體放鬆多了。一泡小便半天還沒有撤完。怪不得這麼難受!要不然自己還要被困在櫃子裡呢,幸虧他最後想到   他聽見身後有個像被捂住嘴的人的叫聲,他放水沖了一下廁所,回到原來的地方,在床下面的儲藏櫃旁邊蹲下,很快把插銷拔掉:另一個包包打開了,凱利出現在他面前。   嘿,凱利。他自豪地說,我們成功了!   我也得去一下。她說著衝進盥洗室,隨手把門關上。   阿比說:我們成功了!我們來了!   阿比,等一下,好嗎?   他第一次朝拖車的窗外望去。他們外面的四周是一片草地,再往外是蕨類植物和叢林中的高大樹木。在樹木的頂部,他看見一道由黑色的岩石形成的弧形火山邊緣。   這就是索那島,沒錯兒。   太好了!   凱利走出來,哦,我以為我會死的。她看了看他,給他打了個滿分,哎,你是怎麼把門打開的?   用信用卡。他說道。   她皺起眉頭,你有信用卡?   是父母給的,給我應急的時候用。他說道,我預料到會出現這種緊急情況。他想開個玩笑,信口說道。   阿比知道,只要講到零用錢有關的事凱利都非常敏感。她總是對他的衣服之類的東西加以評論。問他怎麼總是有錢坐出租車,放學後哪來的錢去拉森的得利商店買可樂,等等,有一次他對地說,他覺得錢並不那麼重要。她以一種很奇怪的聲音說:你怎麼會這麼想?打那以後,他就盡量避免跟她談錢的問題。   在別人面前,有時阿比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反正大家對待他的方式都比較怪。他的年齡比較小當然是原因之一,他是黑人也是個原因。此外還有個原因,那就是其他小孩子都說他是個小天才。他發現自己在想不斷努力跟別的孩子合群,跟他們在一起。可是他又做不到,因為他不是白人,個子又小,又不善於體育運動。但是他不笨。他覺得學校裡大多數課程枯燥無味,因而一上那些課就想打瞌睡。有時候老師覺得他挺討厭,他自己也覺得控制不住自己。學校生活簡直就像一盤以超慢速度播放的錄影帶,就是一個小時看它一眼也不會漏掉什麼東西,他跟其他孩子在一起的時候,怎麼可能對《梅爾羅斯普萊斯》、《舊金山淘金者》或者沙克製作的新廣告片感興趣呢?那些東西太沒意思了。   但是阿比早就發現,如果他把自己的這種想法說出來,別人就會反感,他覺得最好是閉口不談,因為除了凱利,誰也不理解他。在大多數情況下,凱利似乎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還有萊文博士。學校裡至少有一門高級選修課對阿比還有點吸引力。雖然意思不大,但畢竟比上其他課有意思。萊文博士決定教那門課之後,阿比發現他上學以來第一次對學習產生了興趣。事實上   這就是索那島,啊?凱利看著窗外的叢林問道。   是的。阿比說道,我想是的。   你知道,他們上次停車的時候。凱利說道,你聽見他們談什麼了嗎?   沒聽見。包得嚴嚴實實的。   我也沒有。凱利說道,但他們似乎對一個什麼東西特別惱火。   是的。   他們好像是在談論恐龍。凱利說道,你沒聽見?   阿比笑著搖搖頭說:沒有,凱利。   我覺得他們談了。   好了,凱利。   我覺得索恩說的是三角龍。   凱利。恐龍已經絕跡六千五百萬年了。   這我知道   他指了指窗外,你看見那兒有恐龍嗎?   凱利沒有回答,而是走到拖車的另一側,從窗戶裡向外望去,她看見索恩、馬康姆和埃迪進了那個很大的建築物。   他們發現我們後會非常生氣的。阿比說道,你覺得我們怎麼向他們解釋比較好?   我們會使他們大吃一驚。   他們會生氣的。他說道。   那又怎麼樣?他們能把我們怎麼樣?凱利說道。   也許會把我們送回去。   怎麼送?他們沒辦法送。   是的,我也這麼想。阿比隨意地聳了聳肩膀。他的心裡有很多煩惱事,不過他嘴上又不願意承認。這一切全是凱利的主意。阿比一向循規蹈矩,從來不願意惹是生非。無論什麼時候,哪怕受到老師輕微的批評,他立刻就會滿面通紅,渾身冒汗。在過去的十二個小時裡,他一直在想,不知道索恩和另外兩個人會對他們的行為作出什麼反應。   聽我說,凱利說道,我們是來幫助我們的朋友萊文博士的,這就夠了。而且我們早就開始幫助萊文博士了。   是的   我們能再次幫助他們。   也許   他們需要我們的幫助。   也許。阿比說道。但他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凱利說道:不知道他們在這兒吃什麼。她說著打開冰箱,你餓嗎?   都快餓扁了。阿比說這句話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餓了。   想吃點什麼?   有什麼?他坐在灰色的長沙發上,把身體舒展開來,看著凱利從冰箱裡取東西。   自己來看,她有些不高興地說,我又不是你的傻管家。   好吧,好吧。別激動。   唔,你是指望別人來伺候你。她說道。   我沒有。他說著便從長沙發上跳下來。   你真是個小壞蛋,阿比。   嘿。他說道,這有什麼了不起的?別激動。你是不是有點害怕?   沒有。她說著從冰箱裡拿出一塊三明治。他站到她旁邊朝冰箱裡看了看,把看到的第一塊三明治拿出來。   你不要拿那塊。她說道。   不,我要拿。   那是金槍魚沙拉的。   阿比不喜歡金槍魚沙拉。於是他把它放回去,又看了看。   左邊那塊是火雞的。她說道,在麵包捲裡面。   他拿出一塊火雞三明治:謝謝。   沒什麼。她坐到長沙發上,打開自己的三明治,狼吞虎嚥般地吃起來。   聽著,至少是因為我想了辦法,我倆才能來到這裡,他邊說邊有條不紊地打開自己那塊三明治,然後把塑膠包裝紙整整齊齊疊好放在一邊。   是的,是你。我承認,你這件事幹得不錯。   阿比吃起三明治來。他覺得自己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就連他媽媽做的火雞三明治也沒有這麼好吃。   一想到媽媽,他就不是滋味。他媽媽是個婦科醫生,人長得很漂亮。她非常的忙,經常不回家,但是他每次看見她,都覺得她是那麼平靜,到了她的身邊,他自己也感到非常平靜。母子倆之間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不過近來她對他所了解的東西感到有些不安。有一天晚上,他走進她的書房,她當時正在看一些關於黃體酮水平和保卵胞激素方面的雜誌文章,他從她的背後看見了那一列列的數字後,建議她用非線性方程來分析這些數據。她看了看他,那眼神顯得很可笑,若即若離,既非常體貼,又似乎相距很遠,當時他覺得   我還要吃一塊,凱利說著走到冰箱前。她走回來的時候,一隻手拿了一塊三明治。   你覺得三明治夠嗎?   管它呢。我餓了。她說著撕開了一塊。   也許我們不應當吃   阿比,如果像你這樣擔驚受怕的,我們當初真不該來。   他想想這話也對。他驚訝地發現自己手上那塊三明治已經吃完。他從凱利手上接過那一塊。   凱利邊吃邊看著窗外,不知道他們去的那個建築是幹什麼用的?看來已經被人遺棄了。   是啊,遺棄多年了。   為什麼要把這麼大的房子建在哥斯大黎加的這個荒島上呢?她問道。   也許當時他們幹的事很祕密。   或者很危險。她說道。   是的,也許是這個原因。一想到危險,阿比既興奮又緊張。他感到離家太遠了。   不知道他們當時在這兒幹什麼?她說道。   他邊吃邊從長沙發上站起來,然後走到窗戶旁邊向外看去。   這地方真大,呵呵,她說道,真怪呀。   什麼?   看這兒。那個建築上面長滿了植物,就像許多年沒住人似的。這塊地方的植物也全部長起來了。草長得這麼高。   是啊   可是在這下面。她說著指了指拖車下面,卻有一條乾乾淨淨的路。   阿比嘴裡嚼著三明治走過來看了看。她說得對。離他們的拖車幾碼遠的地方,草全部被踩倒變黃了。不少地方露出了土。這道痕跡雖然很窄,但卻很清楚,從左至右橫貫這片開闊空地。   這個嘛。凱利說道,如果這個地方已經很多年沒有人來過,那麼這道痕跡是怎麼形成的呢?   一定是動物。他說道。他想只能是這種原因,一定是大動物的足跡。   什麼動物呢?   我不知道,這兒能有什麼呢?鹿或者什麼的。   我沒看見有鹿。   他聳聳肩膀:也許是山羊。你知道,野山羊,就像在夏威夷一樣。   鹿和山羊的足跡沒這麼寬。   也許是一大群山羊呢。   那也太寬了。凱利說著聳聳肩,轉身離開窗口。她又走到冰箱面前,不知道有沒有甜食。   甜食這兩個字倒啟發了阿比。他走到床鋪上面的那個小櫃子下面,爬上去用手到處戳戳。   你幹什麼呀?她問道。   檢查一下我的背包。   找什麼?   我想我大概忘記帶牙刷了。   阿比,她說道,誰管得著啊?   但是我吃過東西總是要刷   膽子大一點兒,凱利說道,湊合湊合吧。   阿比嘆了一口氣,也許索恩博士多帶了一把。他走回來,在長沙發上靠凱利坐下。她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不住地搖頭。   沒有甜食?   沒有,連冰酸奶也沒有,大人哪,他們從來不會計劃。   是啊,一點兒不錯。   阿比打了個哈欠。拖車裡比較暖和。他此刻有了幾分睡意。在過去的十二小時裡,他蜷縮在那個小櫃子裡,冷得發抖、擠得難受,根本就沒法睡覺。現在他突然感到非常困倦。   他看了看凱利,凱利也打起哈欠來,想到外面去嗎?去清醒清醒?   也許我們應當待在這兒。他說道。   待在這兒恐怕我就要睡著了。凱利說道。   阿比聳聳肩膀。他感到睏勁兒突然上來了,於是回到生活區,爬上靠近窗戶的那張床,凱利跟在他後面也回到生活區。   我不準備睡了。她說道。   好吧,凱利。他的眼皮直往下墜。他知道自己無法硬撐下去。   不過。凱利又打了個哈欠我也許只躺幾分鐘。   他看見凱利在他對面那張床上四仰八叉地躺下,接著他自己的眼睛也閉了起來,很快進入了夢鄉。他夢見自己上了飛機,感覺到飛機上那種輕微的顛簸,聽見飛機引擎低沉的嗡嗡聲。他睡得不深,中間還醒過一次,他清楚地感覺到拖車在搖晃,確實聽到很低沉的聲音。而且就是從車窗外面傳進來的。可是,他很快又睡著了,這一次他夢見了恐龍,凱利所說的恐龍,在他的夢中有兩隻動物。兩個龐然大物。從車窗裡看不見它們的腦袋,只能看見它們那遍布鱗甲的粗腿,它們的腳咚咚地踩在地上,從拖車旁邊走過。在他的睡夢中,第二隻動物停下來,彎下身子,把那顆大腦袋湊在車窗上好奇地朝裡看。阿比意識到,他所看到的是巨大的霸王龍的腦袋。它那張大嘴不住地動著,那白色的牙齒在陽光下閃著寒光。他平靜地看著夢中的這一切,一點兒也沒有驚醒。      第七章 內部   主建築正面是兩扇很大的雙向開關的玻璃大門,裡面是一個較暗的門廳。那玻璃門上痕跡道道、汙斑點點,鍍著克羅米的門把手已被腐蝕得鏽跡斑斑。但門廳這兒的灰塵,殘渣碎片、枯枝敗葉明顯有被動過的跡象。   這門最近有人開過。埃迪說道。   是的。索恩說道,是個穿阿索羅靴子的人。他說著把門打開,我們要不要   他們走進去,覺得裡面的空氣又熱又臭。這個門廳很小,毫無氣派。前面不遠處有個服務臺。臺上原先鋪著灰色裝飾布,如今那布上已長了一層暗綠色的像苔蘚之類的東西。櫃臺後面的牆上有一排鍍克羅米的字:我們創造未來。但由於被藤類纏繞,字已經看不大清楚了。地毯上冒出了蘑菇和其他菌類植物,在它的右邊有間會客室,裡面有張咖啡茶几和兩張長沙發。   有一張長沙發上長了一層黃褐色的黴,另一張上有一塊塑膠防水布,這張長沙發的旁邊,是萊文那隻墨綠色的背包,背包上被撕出了幾道大口子,咖啡茶几上有兩隻盛埃維昂飲料的空塑膠瓶、一張衛星照片,一條泥乎乎的徒步旅行短褲,還有幾張皺巴巴的糖紙。一條綠瑩瑩的蛇見他們過來,很快就乖覺地游走了。   這麼說,這就是遺傳技術公司的房子了?索恩說著又看了看那面牆。   絕對沒錯兒。馬康姆說道。   埃迪彎下身子去看萊文那個背包,用手指在撕破的地方摸了摸。這時一隻大老鼠從背包裡躥出來。   媽呀!   那老鼠吱吱叫著,一眨眼就溜得無影無蹤了,埃迪仔細向背包裡看了看說:我想誰也不會再要這些糖塊了。他又看了看那堆衣服,有的探險服上縫了微型傳感器,你從這兒能看出什麼?   看不出來。索恩說著動了動他的手持式監視器,我看到了一個讀數似乎是從那兒傳來的。   他指著服務臺那邊通向建築物內部的幾扇金屬門。那些門一度是緊緊拴住的,上面還掛著生了鏽的鎖,可如今那些鎖已被人砸壞丟在地上。   我們進去找他吧。埃迪說著就朝那幾扇門走去,你們認為那是什麼?   我不知道。   有毒嗎?   我不知道。   門吱呀|聲開了。他們三個來到|條空蕩蕩的走廊。有一面牆上的窗戶全破了,地上是枯萎的葉子和玻璃的殘碴碎片,牆上很髒,有幾處發暗的地方像是血跡。他們還看見走廊上有些門,看來都沒有上鎖。   從鋪在地上的地毯縫隙裡已長出了植物。在靠近窗戶比較亮的地方,牆上的裂縫中長出了許多藤本植物。還有些藤類從天花板上懸垂下來。索恩他們從走廊裡穿過時,除了他們腳下踩著的枯葉發出的聲響外,沒有其他任何聲音。   信號比剛才強了些,索恩看著監視器說道,他肯定在這座建築物裡的某個地方。   馬康姆打開他碰到的第一扇門。他看到的是一間普通的辦公室:一張辦公桌、一把椅子、掛在牆上的一張本島的地圖,還有一盞檯燈和一臺電腦監視器。那檯燈因不堪藤條的重壓而翻倒在辦公桌上,而那臺電腦監視器上已經長了一層黴。從房間盡頭一扇髒兮兮的窗戶裡透進一些光。   他們沿著走廊來到第二扇門,發現它幾乎跟剛才看見的辦公室一模一樣:一模一樣的辦公桌椅,房間盡頭是一扇一模一樣的窗戶。   埃迪嘟囔了一聲:看來我們進了一個辦公的地方。   索恩繼續往前走去。他打開了第二扇門,又打開第三扇、第四扇,都是辦公室。   索恩打開了第五扇門,不由停下腳步。   他走進一間會議室。裡面到處是枯樹葉和碎殘片。會議室中間那張長長的木製會議桌上有許多動物的糞便。頂頭的那扇窗戶很髒。索恩的目光落在一張地圖上。這張地圖占了會議室整整一面牆,地圖上插著各種顏色的地圖專業標記圖釘。   埃迪走進來,隨即皺起眉頭。   在那張地圖下面有一個抽屜櫃。索恩想打開那些抽屜,但發現它們全是鎖著的。   馬康姆慢慢地走進房間,環顧四周,把印象記在腦子裡。   這張地圖什麼意思?埃迪問道,你們知道這些圖釘是幹什麼用的嗎?   馬康姆瞥了一眼,二十個圖釘共分四種顏色。每種顏色有五十,分布在全島各地,呈五角形,或者某種形式的五邊形,我看像是一個網絡。   阿比不是說過島上有個網絡嗎?   他是說過有意思   好了,現在先別管這個了。索恩說道。他又回到走廊裡,循著手持式監視器上的信號向前走。等他們都出來後,馬康姆隨手把門關上。他們沿走廊繼續向前,又看見一些辦公室,但沒有再進去。他們只是循著萊文發出的信號向前。   在走廊的盡頭有兩扇玻璃門,上面寫著:未經許可不得入內。索恩朝裡面看了看,但看不見多少東西。他只覺得裡面地方很大,有很多複雜的機器,但由於玻璃門全是灰塵積垢,汙斑點點,很難看清裡面的東西。   索恩對馬康姆說:你真的知道這個建築物是幹什麼用的嗎?   這個我是非常清楚的。馬康姆說道,這是恐龍製造廠。   為什麼有人要製造這種東西?埃迪問道,   誰也沒有要製造,馬康姆說道,所以他們才如此保密的嘛。   我聽不懂你的話。埃迪說道。   馬康姆微微一笑:說來話長了。   他把手伸進門縫裡,想把門打開。可是它們紋絲不動,他哼了一聲,又使了一把勁。突然,那門發出吱吱的金屬般的聲音,向兩面滑動打開了。   他們走了進去,發現裡面黑洞洞的。   他們用手電筒照著,朝一條黑漆漆的走廊向前走,要了解這個地方,就得談到十年前有個叫約翰.哈蒙德的人,還涉及到一種叫白氏斑馬的動物。   什麼斑馬?   白氏斑馬。馬康姆說道,是一種非洲哺乳動物,樣子很像斑馬。它在上十世紀就絕了跡。可是在本世紀八十年代,有人運用最新的DNA提取技術從一張白氏斑馬的皮中提取了大量DNA。由於提取的量很大,所以人們開始探討復活白氏斑馬的問題。如果能復活白氏斑馬。那為什麼不能復活其他已經滅絕的動物呢?渡渡鳥行不行?劍齒虎行不行?甚至恐龍行不行?   恐龍的DNA到哪兒去提取?索恩問道。   其實嘛,馬康姆說道,這些年來。考古學家已經發現了一些殘缺的恐龍DNA,可是他們並沒有大肆宣揚,因為他們從來也沒有取得足夠的、可供用作分類工具的DNA資料,所以這看上去就沒有多少價值了,它只是讓人們感到好奇而已。   可是要想重新造出一隻動物,你所需要的遠不只是DNA吧。索恩說道,你得要有完整的DNA來。   對呀,馬康姆說道,想出提取辦法來的,是一個名叫哈蒙德的人。他是個具有冒險精神的資本家。他認為,當恐龍活著的時候,也許會有昆蟲叮咬它們,吸它們的血,就像今天的昆蟲一樣,這些昆蟲有的會歇在樹枝上,被粘在樹膠上。有些樹膠會變成琥珀。哈蒙德認為,如果在保存於琥珀中的昆蟲身上打上一個孔,從它們的胃中抽取一些東西,你最終將能得到一些恐龍的DNA。   他得到了嗎?   是的,他得到了。於是他創建了國際遺傳技術公司來開發這一發現,哈蒙德是個精力旺盛的人。他在籌款方面是個真正的天才。他想出了如何籌集足夠的款項以便把研究工作從DNA過渡到產出活生生的動物。款項的來源沒有馬上公開,因為重新把恐龍製造出來固然非常激動人心,可是這並不能成為治癒癌症的靈丹妙藥。   所以他決定興建一個旅遊景點。他打算把恐龍放在一個動物園或者主題公園裡,用收費的辦法回收複製恐龍所需要的經費。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不是。哈蒙德實際就是這麼幹的,他在從這兒往北去,一個叫努布拉的島上建起了這樣一個公園,他原本打算於一九八九年對公眾開放,就在它即將開放之前不久,我親自到那個地方去看了一下。結果哈蒙德遇上了麻煩。馬康姆說道,整個公園的系統出了問題,結果恐龍跑了出來。有些遊客遇了難,此後,那個公園和裡面的所有恐龍都被摧毀了。   他們從一扇窗戶旁邊走過的時候,隔著玻璃可以看見在外面那片平地上,靠河邊吃草的一群群恐龍。   索恩說道:如果它們都已經被摧毀,那這個島作何解釋呢?   這個島。馬康姆說道,是哈蒙德見不得人的小祕密。是那個公園的陰暗面。   他們繼續沿著走廊向前。   你們知道吧。馬康姆說道,他們讓到努布拉島上來參觀哈蒙德那個公園的遊客去看一個遺傳工程實驗室,那裡面有電腦、有基因序列分析儀和各式各樣的恐龍孵化器和小恐龍飼養設備,以便給他們留下比較深刻的印象。他們告訴參觀者說,恐龍就是那個公園裡製造出來的。參觀實驗室使遊客心悅誠服。   可是實際上,哈蒙德安排的參觀跳過了這一過程中的好幾個步驟。在其中一個房間裡,他們讓你看如何提取恐龍的DNA,在另一個房間裡,他們讓你看即將孵化的恐龍蛋。這很有些戲劇性,但他們沒有讓你看怎樣把DNA變成可以存活的胚胎、你根本就看不到這個關鍵步驟。它讓人覺得這個過程就是在這兩個房間之間進行的。   實際上,哈蒙德讓人看的這些東西好得令人難以置信。例如,他那兒有個孵化間,可以讓遊客看見小恐龍破殼而出的情景,讓他們看得驚訝不已。在孵化間裡從來不發生任何問題。沒有孵化不出來的,沒有畸形的,沒有任何困難,在哈蒙德讓人看的東西裡,這一令人眼花繚亂的技術過程竟是如此一帆風順。   如果你仔細想想,就會覺得這不可能是真的。哈蒙德還聲稱可以利用尖端技術製造出已經滅絕了的動物,對於任何新的製造技術來說,其初期的產量都是很有限的;成功率大約為百分之一或者還不到百分之一。所以實際上,哈蒙德為了得到一隻活恐龍,所培育的胚胎必然要成百上千,那就意味著要進行大規模的工業化生產,而不是靠人們所看到的那個一塵不染的實驗室。   你是說這個地方?   是的。這個地方。一個祕密的地方,不會受到別人懷疑的另外一個島上。在這兒,哈蒙德可以自由自在地進行他的各種研究,處理在他那個美麗的小公園處理不了的難題。他的那個遺傳技術公園是他的展覽櫥窗而已。這個島才是實質性的。恐龍是在這兒製造的。   如果在那個公園裡的動物都被消滅了,那麼這個島上的怎麼沒有被消滅呢?埃迪問道。   這個問題問得好。馬康姆說道,不用多久我們就會得到答案的。他用手電筒朝黑洞洞的走廊裡照去,玻璃牆上反射出手電筒射出的光,因為,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馬康姆說道,前面就是第一個製造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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