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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二部 第二結構圖|2

失落的世界 麥克.克萊頓 11347 2023-02-05
  第五章 野外作業系統   半小時後,他們回到了索恩的辦公室,凱利驚訝地發現大部分工人已經走了,場地已經打掃乾淨,兩輛拖車和那輛探險者並排停放著,上面噴的是墨綠色的漆,顯然是已經完工。   他們幹完了!   我跟你們說過他們會完成的。索恩說罷,轉身對年齡二十多歲、身材魁梧的領班埃迪.卡爾說,埃迪,我們進展到了什麼程度?   只等包裝了,道克,埃迪說道,有些地方的油漆還沒有乾,不過到早上就會乾的。   我們不能等到早上了。我們現在就出發。   我們?   阿比和凱利相互變換了一下眼色。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件新鮮事。   索恩說道:我需要你來開其中一輛車,埃迪,我們要在午夜趕到機場。

  我原先以為是進行野外試車   沒時間了,我們立即趕赴實地。大門前傳來蜂鳴器的聲音,是馬康姆,很有可能。他按下按鈕,門鎖打開了。   你不進行野外測試了?埃迪有點擔心地說,我想你最好還是檢查一下,道克。我們作了幾處修改,而且   來不及了,馬康姆說著走了進來,我們得馬上動身。他轉身對著索恩,我非常為他擔心。   埃迪。索恩說道,出境文件到了沒有?   到了。兩個星期前就到了。   好。去拿來,給詹金斯打個電話,叫他到機場等我們,為我們幹點事務性工作,我要在四個小時之內起飛。   天哪,道克   快去!   凱利問道:你們是要去哥斯大黎加?   是的。我們得去救萊文。但願還不算太晚。

  我們跟你們一起去,凱利說道。   對。阿比說道,我倆。   絕對不行,索恩說道,不可能的事。   可這是我們爭取來的!   萊文博士跟我們的父母都說過了!   我們早就得到家裡人同意了!   他們是同意的。索恩嚴厲地說道,但那是去參加在離這兒一百多英哩的森林中進行的野外測試。我們這一次可不是到那個地方去,我們是去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方。你們不能跟我們一起去,就這麼定了。   可是   孩子們,索恩說道,別惹我發脾氣,我去打個電話,你們收拾收拾就準備回家去吧。   他說罷轉身就走了。   見鬼。凱利說了一聲。   阿比朝索恩的背影伸出舌頭,嚷嚷著說:真討厭。   別再說什麼了,阿比。索恩頭也沒回又說了一句,你們兩個都回家去吧。完畢。

  他走進辦公室,然後砰地把門關上。   阿比把手插在口袋裡,沒有我們的幫助,他們是搞不明白的。   我知道,阿比。凱利說道,但是我們沒法讓他帶我們走。   他們轉身對著馬康姆:馬康姆博士,你能不能   很遺憾。馬康姆說道,我無能為力。   可是   孩子們,不行啊,太危險了。   他倆垂頭喪氣地朝被天棚上的燈光照得熠熠發亮的那幾輛車走去。頂部裝著黑色太陽能電池板的探險者裡面裝滿了閃閃發亮的電子設備。看一眼這輛車就足以給他們一種探險的感覺而且是一次他們無法參加的探險。   阿比用手遮住眼睛上方,透過窗戶朝那輛大拖車裡面看去。   哇!看這個!   我要進去看。凱利說著打開了車門。那門又實又重,使她感到吃驚。她踩著踏板走進車裡。

  拖車裡面是灰色裝潢,裝著很多電子設備。它被隔成幾個小間,分別用作不同的實驗室。它的主要部分是個生物實驗室,裡面配備有樣品盤、解剖盤,還有與監視器相連的顯微鏡。這間實驗室裡還有一些生化設備、光譜儀,以及一系列自動樣品分析儀。它的隔壁是一個造價昂貴的電腦室,裡面有一排處理器,還有一個通訊室。所有實驗設備都是微型的,而且都是裝在可以推進的隔牆裡,然後用插銷插上的小桌子上的。   這真不錯。阿比說道。   凱利沒有回答。她正在仔細地看這間實驗室裡的東西,這拖車是萊文博士設計的。顯然有專門用途,這裡面沒有野外考察隊要帶的地質、植物、化學或許多其他方面的設備,它根本不是普通的實驗室,實際上它似乎只有一個生物實驗室和一個大電腦機房。

  生物學和電腦。   僅此而已。   建造這輛拖車是研究什麼的呢?嵌進牆壁的小書架上放著一些書,這些書都是用維可牢尼龍搭扣固定的。她看了看書名:《適應性生物系統模型製作》、《脊椎動物行為動力》、《自然和人造系統中的適應性》、《北美洲的恐龍》、《預適應性和進化》進行野外探險考察帶上這些書顯得非常奇怪。如果這其中有什麼奧妙,那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繼續向前走,她可以看見壁板上隔不遠就有被加固的地方,深色的碳|蜂房狀支撐沿壁板而上。她無意中聽見索恩說過,這跟用於製造超音速戰鬥機的是同一種材料,重量很輕但強度很高,她注意到所有的窗戶上配的都是中間夾有細鐵絲網的特種玻璃。   這輛拖車為什麼要建造得如此堅固呢?

  想到這個問題,她感到有些不安。她還記得今天早些時候給萊文博士打電話時的情形。萊文博士說他被包圍了。   被什麼包圍了?   他還說:我可以聞到它們的氣味,尤其是夜裡。   他指的是什麼?   它們又是什麼呢?   她惴惴不安地朝拖車後部走去。那裡有一個很舒適的小生活空間,窗戶上裝著方格圖案的窗簾,廚房、廁所的結構十分緊湊,有四張床鋪,床鋪上下都有放東西的小櫃。那兒甚至還有一個簡便的浴室。相當不錯。   她從那兒走進連接兩輛拖車的折疊式通道。它有點像連接兩節火車車廂之間的那種通道。她穿過這個很短的過渡通道走進了第二輛拖車。這輛拖車似乎主要是用於存放東西的,裡面有備用輪胎、零配件、實驗室設備、架子和櫃子等,所有這些備用品都說明這次探險考察要去很遠的地方,在拖車的後面甚至還掛著一輛摩托車。她想打開一些櫥櫃看看,可是發現都是鎖上了的。

  即使在這裡也有不少額外的加固支撐,這輛拖車同樣建造得特別堅固,   為什麼?她心裡覺得納悶。為什麼要這麼堅固?   你來看看這個。阿比說道,他此刻正站在一塊裝在壁板上的控制面板前面。那上面有由發光二極管組成的複雜的顯示系統,還有許多按鈕。在凱利看來,它簡直就像一個複雜的自動示溫器。   這是幹什麼用的?凱利問道,   監控整個拖車。阿比說道,你可以從這兒進行所有操作,所有系統,所有設備。你看,這是電視他按下一個按鈕,一個監視器亮了,從上面可以看見埃迪正朝他們這邊走來。   嘿,這是什麼?阿比說道。在這個顯示器下方有個帶安全罩的按鈕,他打開安全罩,看見那按鈕銀光閃閃,上面標著DEF三個字母。

  嘿,我敢肯定這就是他所說的熊見怕防衛系統。   過了不一會兒,埃迪打開拖車的門說:你最好別動那東西,那樣,電池的電很快就會耗完。走吧,你們剛才聽見博士說什麼了吧?你們該回家了。   阿比和凱利交換了一下眼色。   好吧,凱利說道,我們這就走。   他們十分勉強地離開了拖車。   他們穿過工棚,準備到索恩的辦公室去跟他道別,我希望他能讓我們去。阿比說道。   我也是。   我放假的時候可不想待在家裡。他說道,他們每天都要工作。他指的是他的父母。   我知道。   凱利也不願意回家。她真希望放春假期間去參加野外測試,因為這樣她就可以不待在家裡,可以脫離那種不好的環境。她母親白天在一家保險公司當錄入員,晚上到丹尼斯餐廳去當女招待。她母親一天到晚忙著幹活,而且新近結識的那個男人菲爾晚上經常到她們家來,姐姐埃米莉在家的時候還沒什麼,可是現在埃米莉要到社區大學去學護士,所以晚上只剩下她一個人在家。菲爾這個人有點鬼鬼祟祟的。可是她母親喜歡菲爾,她不願意聽到凱利說菲爾不好,她只是告訴凱利快快長大。

  凱利走到索恩辦公室的時候,心裡仍然抱著一線希望,希望索恩會在最後一分鐘大發慈悲。索恩的背衝著他們,正在打電話。他們看見他的電腦螢幕上出現的是他們從萊文的住處拿來的那張衛星照片。索恩正在對它進行逐步放大處理。他們先敲了敲門。然後把它推開了一點。   再見,索恩博士。   再見了。索恩博士。   索恩轉過身,把電話緊貼著耳朵,再見,孩子們。他說著還揮了揮手。   凱利猶豫了一下,喂,我們能跟你談一下   不行。索恩搖搖頭。   可是   不行。凱利,我現在必須打這個電話。他說道,現在已經是非洲時間下午四點。過不了多久她就要睡覺了。   誰?   薩拉.哈丁。   凱利在門外不願離去,薩拉.哈丁也來?她說道。

  我不知道。索恩聳聳肩,假日愉快,孩子們。一星期以後見。謝謝你們的幫助。現在你們回家去吧。他朝工棚那邊看了看,埃迪,孩子們要走了。把他們送出大門,然後把門鎖上!再把那些文件給我拿來!收拾一下,準備跟我走!接著他說話的語調有所改變:是的。話務員,我還在等。   他轉過身去。      第六章 哈丁   夜視鏡中看到的世界呈螢光綠色。薩拉.哈丁注視著非洲的大草原,她可以看見前方高草後邊的岩石小山丘。一些綠色的亮點從大石頭的後面出現。她心想,那也許是岩狸或者別的小齧齒動物。   她站在吉普車上,身上穿了件長袖運動衫。她感到夜間的絲絲涼意,也感到夜視鏡的分量。她慢慢轉過頭,因為她聽見了夜色中的狂叫聲,想看看叫聲是從哪兒發出的。   她知道即使她站在吉普車上,所處的位置比較高。也很難直接看到那些動物。她慢慢轉向北面,看看草叢中有沒有動靜,她沒看見什麼動物。接著她很快回過頭,眼前的綠色世界隨著轉動起來,現在她是面朝南。   她看見了。   那群野獸在向前猛跑,邊跑邊狂吼亂吠,似乎是要發動攻擊。整個草地都在瑟瑟亂動。她看見一隻被她稱之為F1的母鬣狗。F1的兩隻眼睛之間有道白色斑紋。它正齜著牙,以鬣狗所特有的側步在奔跑。薩拉.哈丁看了看其他鬣狗,並記錄下它們的位置。   薩拉.哈丁在黑暗中轉動夜視鏡,朝鬣狗群的前方看去。她看見了它們的獵食對象一群焦躁不安的非洲野牛正站在齊腹深的草裡吼叫著,用蹄子在地上猛刨。   鬣狗的狂叫聲有增無減,那聲勢把它們的獵物弄糊塗了。這些鬣狗在牛群中穿來穿去,想把它們的獵物分割開來,主要是想把小牛犢和母牛分隔開。非洲野牛看上去反應遲鈍,顯得很蠢,其實它是非洲最危險的大型哺乳動物之一。它體型龐大、強壯有力,頭上有尖尖的犄角,性情極為暴躁。只要不是受傷或是生病,成年野牛是不可能敗在鬣狗手下的。   鬣狗想捕食的是小牛犢。   她的助手梅肯納坐在吉普車駕駛盤後面,你還想再向前去一點嗎?梅肯納問道。   不用了,這樣就行。   實際上,這個位置非常好。他們的吉普車停的地方比較高,所以視野比較開闊,如果運氣好,她就能把整個攻擊模式全記錄下來。她轉動那個裝在三角架上、比她的頭頂高出五英呎的攝影機,同時把解說詞迅速錄到磁帶上。   F1在南,F2和F5正從二十碼處包抄上來。F3居中。F6向東作大幅度運動。沒有看見F7。F8正向北迂迴。F1徑直衝過來進行騷擾。牛群在運動,在用蹄子刨地。F7出現了,衝過來了。F8從北面斜衝過來,衝出去了,又開始迂迴。   這是鬣狗的看家本領,打頭陣的幾隻鬣狗在牛群中橫衝直撞,其餘的在四面實施包圍,然後從側面逼近。那些野牛弄不清攻擊者的行蹤,她聽見驚慌之中的野牛在吼叫,牛群的密集隊形陣腳已亂。隊形中出現鬆動。它們在原地轉來轉去,緊張地到處看。哈丁沒有看見小牛,它們被高草遮住了。但是她可以聽見它們的慘叫聲。   鬣狗又衝上來了。野牛用蹄子在地上刨著,低下頭擺出威脅的架式。鬣狗重新開始實施包圍,狂咬狂叫,聲音越來越急促。她看見那隻代號F8的母鬣狗的上齶下額上已被血染紅。但她沒有看見實際的攻擊。   野牛群稍向東移動之後,重新集結。有一頭母獸站在牛群之外,不時向鬣狗發出陣陣怒吼。一定是它的小犢被鬣狗拖走了。   哈丁感到失望。這一切進展得如此之快太快了這只能說明鬣狗得了手,要麼就是小牛受了傷。也許是非常小的牛犢,甚至剛出生不久;有幾頭母野牛的確正在產犢。她得把錄影看一遍,以期把剛才發生的事重新加以組合。她想,研究夜間活動迅猛的動物,是要冒一定危險的。   毫無疑問,鬣狗已經搶走了一隻小牛犢,現在所有鬣狗都集中到草地上的一個地方,它們又咬又跳。她看見F3,接著看見F5,只見它們的嘴上都是血淋淋的。這時,小鬣狗都躥上來,嗷嗷叫著要接近獵物。成年鬣狗立即給它們讓出地方,幫助它們把獵物吃到嘴。有時它們還從屍體上撕下一塊肉,叼在嘴上,讓小鬣狗吃。   薩拉.哈丁對它們的行為非常熟悉,近年來她成了世界上率先研究鬣狗的專家。當她首次把所發現的情況公諸於世時,她的同行們表示不相信。甚至表現出氣憤,他們以人身攻擊的方式對她的研究結果提出疑議。她因為是女人而遭到攻擊,因為長得漂亮而遭到攻擊,因為可能成為一個傲慢的女權主義者而遭到攻擊。她所在的那個大學提醒她別忘了她仍在任職期。同事們都搖頭,但是哈丁依然堅持這樣工作。漸漸地,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收集到的資料越來越多,她提出的有關鬣狗的觀點也逐步被接受了。   她看著它們爭食的場面,心想:鬣狗永遠也不會成為討人喜歡的動物。它們的形態醜陋無比:腦袋太大,身體成斜坡狀。皮上的毛稀稀拉拉,還有雜色斑點,步態難看,叫聲陰森森的,令人毛骨悚然。在鋼筋水泥摩天大樓日益增多的城市化的世界上,野生動物被浪漫化,被分為崇高與卑鄙、英雄和惡棍的類型,在這個由傳播媒介驅動的世界上,鬣狗由於其貌不揚、上不了鏡頭,所以就不會是可愛的動物。長期以來它們一直被列為非洲大平原上可笑的惡棍,被人們認為是不值得進行系統研究的東西,是哈丁開始了對它們的研究。   她的發現使人們對鬣狗另眼相看。它們是勇敢的獵手,是慈祥的父母。它們生活在一個非常複雜的群體結構之中而且是母獸主宰制,它們那種鬼哭狼嚎般的叫聲實際上代表著一種非常複雜的交際形式。   她聽見一聲咆哮,從夜視鏡中她看見一個獅群中的第一隻獅子正朝這隻死牛身邊跑來,這是一隻大母獅,越來越近。鬣狗衝著那隻母獅大聲吠叫,同時把小鬣狗帶進草叢之中。沒過多久,獅群就到了,它們停下來坐享鬣狗殺死的獵物。   現在獅子來了,她心想。這才是真正令人討厭的動物。它們雖然號稱百獸之王,實際上卻非常卑鄙。而且   這時她的電話鈴響起來。   梅肯納!她喊道。   電話鈴又響了一下。現在有誰會給她打電話?   她皺了皺眉頭,從夜視鏡中她看見那些母獅都抬起頭來,一個個腦袋在夜色中轉動。   梅肯納伸手在儀表板下面摸那部電話。電話又響了三聲之後,他才把它摸到。   她聽見梅肯納說:你好先生。是的,哈丁博士在這兒。他把電話遞給她,是索恩博士。   她很不情願地摘下夜視鏡。接過電話。她很了解索恩,她的吉普車裡大部分設備都是他設計的,道克,你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吧?   是的。索恩說道,是為理查德的事。   他怎麼啦?她聽出他的焦急情緒,但不明白其中的原委,近來萊文一直使她感到難以對付,他幾乎每天都從加利福尼亞給她來電話,向她了解在野外跟動物打交道的經驗,他提了許多關於隱蔽觀察點、埋伏地點、數據報告、記錄等等方面的問題。簡直沒完沒了   他是否跟你談過他想研究什麼?索恩問道。   沒有,她答道,怎麼啦?   什麼也沒說過?   沒有,哈丁說道,他這個人神祕兮兮的,但是我想,他大概是找到了一個動物群,可以用它來說明生物系統方面的一些問題。你知道他這個人是非常癡迷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這麼說吧,薩拉,他失蹤了。馬康姆和我都認為他遇到了麻煩。我們認為他此刻正待在哥斯大黎加沿海的一個島上。我們現在就準備去找他。   現在?她說道。   今天晚上就走,幾小時後我們將飛往聖荷西。伊恩和我一起去。我們想讓你也去。   道克,她說道,即使明天早上我從塞羅尼拉飛往奈洛比,也要幾乎一天的時間才能趕到,這還要看是不是順利。我是說   這由你自己來決定。索恩打斷她的話說,我把具體情況告訴你,然後你自己看著辦。   他把詳細情況向她作了說明,她把它記在拴在手腕上的一個小本子上。接著,索恩就把電話掛上了。   哈丁站在那兒。凝神看著這非洲之夜,她感到陣陣涼風吹拂著她的臉,聽見黑暗中獅子爭食那隻死牛時的吼叫聲。她的工作場所在這兒。她的生命和這兒緊密相連。   哈丁博士,梅肯納問道,我們怎麼辦?   回去。她說道,我要去收拾行李。   你要走?   是的,她道,我要走。      第七章 信息   索恩驅車直奔機場,舊金山的萬家燈火在他的身後逐漸消失。坐在他旁邊座位上的馬康姆回過頭看了看跟在他們後面行駛的探險者說道:這一切埃迪都知道嗎?   是的。索恩說,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相信。   孩子們不知道吧?   不知道。索恩答道。   索恩聽見呼叫器的嘀嘀聲。他把一支小黑色信使牌呼叫器掏出來,它上面有一隻燈在閃亮。他撥了一下顯示鍵,把它遞給馬康姆說:唸給我聽聽。   是阿比打來的,馬康姆說道,說旅途愉快,如果用得著我們,就來電話。如果需要我們的幫助,我們會隨時效勞。他還把他的電話號碼給了我們。   索恩笑了起來:這些孩子真叫人喜歡,他們是從來不會認輸的。接著他好像有什麼心思似的,皺起了眉頭,這個信息是什麼時間發的?   四分鐘之前,馬康姆說道,是通過尋呼網絡打來的。   好的,查一查。   他們向右一拐,徑直朝機場方向駛去。他們看見了遠處的燈光。   馬康姆神情憂鬱地看著前方說道:我們走得這樣匆忙是不太明智的。這樣做有點不大妥當。   索恩說道:應當沒什麼問題。只要我們不把島弄錯就行了。   島是沒有弄錯。馬康姆說道。   你怎麼知道?   有個最重要的線索,我剛才當著孩子們的面沒說。幾天之前,萊文看見了那種動物的一具屍體。   哦?   是的,他抓住一個機會,在官方派出的人把它燒毀之前到實地看見了它,他發現那個動物是上了標牌的,他把那個標牌取下給我送來了。   標牌?你是說就像   是的,就像生物樣品上的那種。那塊標牌很舊了,上面被硫酸之類的東西腐蝕得坑坑窪窪的。   肯定是火山的原因。索恩說道,   一點不錯。   你說是個舊的?   有好幾年了。馬康姆說道,但是最有趣的發現還是關於這隻動物的死亡原因,萊文的結論是,它還活著的時候就受了傷腿上有一道很深的口子,一直傷到骨頭。   索恩說道,你是說它是被另外一隻恐龍弄傷的?   是的。   他倆有一陣兒沒說話。   除了我們,還有誰知道這個島?   我不知道。馬康姆說道,可是有人想發現這個祕密。今天就有人闖進了我的辦公室,還拍了照。   太妙了。索恩嘆了口氣,不過當時你也不知道這個島在什麼地方,是不是?   當時還真不知道,我那時候還沒有悟出個道理來。   你覺得是不是有其他人也悟出點什麼了?   不太可能,馬康姆說道,沒有別人和我們在一起嘛。      第八章 利用   劉易斯.道奇森推開標有動物區字樣的那扇門,頓時所有的狗全都叫起來。他沿著過道向前走。只見過道兩旁一排排的籠子擺放得有十英呎高。這是一個很大的建築,加利福尼亞州丘帕蒂諾生物合成公司需要有這樣一個很大的動物試驗設施。   和道奇森並肩而行的公司總裁羅西特臉色陰沉。公司總裁用手在自己那套義大利西服的翻領上撣了撣,我討厭這個鬼地方,他說道,你為什麼帶我到這個地方來?   因為,道奇森說道,我們需要探討探討未來。   這地方臭氣熏天。羅西特看了看錶,說吧。劉。   我們可以到那兒談。道奇森說著把他帶進一個四面有玻璃的小隔間裡。這個處於中心位置的小隔間是供監管人員使用的。由於玻璃的阻隔,狗叫的聲音小多了。他們隔著玻璃仍然可以看見那一排排籠子裡的狗。   事情很簡單,道奇森說著開始踱起步來,可是我覺得很重要。   劉易斯.道奇森今年四十五歲,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已經開始禿頭。他看上去朝氣勃勃、舉止文雅,但是人不可以貌相這個長著娃娃臉的道奇森是他這一代遺傳學家中最冷酷無情、最咄咄逼人的。他的一生中幹了不少有爭議的事情:他畢業於霍普金斯大學,但由於未經食品與藥品管理處許可擅自籌備人類基因療法而被解聘;後來他到生物合成公司供職,到智利進行了一次引起很多人反感的狂犬病疫苗的試驗那些目不識丁的農民成了他的試驗對象,可他卻根本沒有把真實情況告訴他們。   每到一個地方,道奇森都說自己是個科學家,有急事,所以不能因為那些無名之輩制訂的清規戒律而耽擱時間。他自稱是一切為了達到目的,這實際上等於是說為了達到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他還是一個不知疲倦的自我推銷者。在公司裡,道奇森以研究學者的面目出現,然而他卻並不具備進行有任何獨到見解的研究工作的能力,而且從來也沒有進行過什麼研究。他的聰明才智基本上是用在邪門歪道上了。他想到的東西。沒有一樣不是已經有人先想到過的。他非常善於開發研究,也就是說竊取別人的初期研究成果。在這一方面他是肆無忌憚的,也是別人所望塵莫及的。多年來,他在生物合成公司是逆序工程部的負責人。從理論上來說,這個部門是研究競爭對手的產品,弄清它們是如何製造的,可是實際上,逆序工程卻從事了大量的工業情報活動。   不過羅西特不僅對道奇森不抱多大希望,而且對他也沒有多少好感,總想盡量躲著他,道奇森總是想尋找機會冒險,企圖走捷徑,他的所作所為使羅西特感到不安,但是羅西特也知道,現代生物技術方面的競爭異常激烈。為了保持自身的競爭能力,任何一家公司都需要有像道奇森這樣的人,道奇森幹這種事堪稱行家高手。   我還是開門見山吧,道奇森轉過身對羅西特說,我認為如果我們行動迅速,我們就有機會獲取遺傳技術公司的技術。   羅西特嘆了口氣:又來了   我知道,傑夫,我知道你的心情,我承認,在這件事上有過一段歷史。   歷史?只有一個歷史。那就是你失敗的歷史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敗。我們試過,後門前門都走過。見鬼,在遺傳公司到了符合第十一章的規定準備破產時,我們曾動過腦筋,想把它買下來,因為你跟我們說有這種可能。可是後來實際根本不是那回事,日本人不願意賣。   我明白,傑夫。可是我們不能忘記。   我不能忘記的是。羅西特說道,我們支付了七十五萬美元給你的朋友尼德雷,可是卻好像肉包子打了狗。   可是傑夫   後來我們又支付了五十萬給那個叫代一的中介人。那筆錢也如石沉大海。我們想獲取遺傳公司技術的企圖全他媽的泡了湯,這是我所不能忘記的。   問題是,道奇森說道,我們作出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努力不是沒有理由的。這項技術對於公司的前途是至關重要的。   說得好聽。   世界在變化,傑夫。我說的是解決本公司在二十一世紀將面臨的主要問題。   什麼問題?   道奇森指著窗戶外面那些汪汪叫的狗:動物試驗問題。我們還是面對現實吧,傑夫。我們這些年來受到的壓力越來越大,說是不能用動物進行試驗或研究。這些年來,因這個問題而舉行遊行示威、靜坐示威的人越來越多,我們在報上的形象也越來越壞。開始的時候還只是那些頭腦簡單、容易發熱的人和好萊塢的知名人物。現在簡直成了一場聲勢浩大的運動,連大學哲學教授也指出用猴子、狗,甚至老鼠來進行有失尊嚴的試驗研究是沒有倫理道德的。有些人甚至對我們利用烏賊的問題也提出了抗議,雖然這些東西在全世界的餐桌上比比皆是。我跟你說吧,這種趨勢是沒有盡頭的。最後恐怕連我們利用細菌來生產遺傳工程產品也會遭到有些人的反對。   哦,真是危言聳聽。   走著瞧吧。早晚的事。它將迫使我們關門。除非我們真的有一個人造動物。想想看一種已經絕跡的動物,可是又被復活了,從任何意義上來說,它都不是一隻動物。它不能有任何權利。由於它早已絕跡,所以如果它還存在,那就只能是由我們造出來的。是我們把它造出來的,我們要申請專利,我們擁有它。它是一個完美無缺的試驗檯架。我們認為恐龍體內的酶和激素跟哺乳動物系統的一樣。將來,藥物試驗可以成功地在小恐龍身上進行,就像我們現在在狗和鼠身上做試驗一樣這樣做不必冒多大的法律方面的風險。   羅西特搖搖頭:那是你的看法。   我知道。可是傑夫,它們從根本上來說只是一種大蜥蜴而已。誰也不喜歡蜥蜴。它們跟那些有靈氣的、會舔你的手、會使你傷感的狗不一樣。蜥蜴沒有人格。它們只是長了腿的蛇而已。   羅西特又嘆了口氣。   傑夫,我們現在所談的是真正的自由。因為,現在所有跟活生生的動物有關的事情都與法律和道德密切相關。獵取大動物的獵人不能打獅子或大象這種動物,他們的祖父和父親當年都打過,而且還站在旁邊拍照留念。現在要想獵取它們,就得先填一大堆表格,申請許可證,繳納許多費用還有很沉重的負罪感。如今你不敢輕舉妄動去打老虎,而且打了也不敢承認。在現在這個世界上,開槍打死一隻老虎比開槍打死親生父母的罪過還要嚴重。有人在替老虎吹喇叭抬轎子。試想一下:一個專門放養了一些動物的狩獵區,也許在亞洲某個地方,有錢有勢的闊佬們可以在自然環境中去打霸王龍和三角龍。這將成為一個理想得令人難以置信的狩獵勝地。有多少獵人在牆上掛著麋鹿頭的填塞標本?世界上多得很。可是有多少人能吹噓說他們的小酒吧上方掛著一隻脾氣乖戾的霸王龍的頭呢?   你一點也不正經。   我是想藉此說明一些問題,傑夫,這些動物是完全可以利用的。對它們我們可以為所欲為。   羅西特從桌子邊站起身,把手放在口袋裡。他先是嘆息,而後抬頭看著道奇森,這些動物現在還存在?   道奇森慢慢點點頭。   你知道它們在什麼地方?   道奇森又點點頭。   好。羅西特說道,那就幹吧。   他轉身朝門口走,接著停住腳步,回頭看了看,不過,劉。他說道,我要打開天窗說亮話,事情就這樣了。這可絕對是最後一次了。如果你這一次不能把這些動物弄到手。下次你就免開尊口。最後一次。明白了嗎?   別擔心,道奇森說道,這一次我將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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