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一整天都抱著電話打個不停。兩點五分左右,我心想這是最後一通,如果仍然打不通,今天就不再打了。於是,我再度按下那個號碼。
快接,王八蛋!
我口出惡言,沒想到竟然聽到電話拿起來的聲音。
喂?喂?
又是之前那種微細的金屬聲,我可以感覺到有人在電話的那一端。
織田嗎?我是高坂。《亞羅》的高坂。我在找你,有話要告訴你,你現在人在哪裡?
我一口氣說完,對方卻沒有回答。
你是不是織田
這時我聽到輕輕的咚、咚聲,好像是用手指敲話筒的聲音。
喂?喂?
對方仍然持續地敲。當我準備開口說話時,對方好像有點急了,用力地敲著話筒,意思是說你先不要說話,先聽聽這個。
有人接了電話,但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指敲著話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我突然靈光乍現。
你聽不懂嗎?
對方敲打的速度加快了。
對不起?所以你可以聽懂我的話?
這次敲打的速度緩和下來。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恍然大悟。
不好意思,你是不是無法說話?是不是沒有辦法發出聲音?
敲打的聲音變快了,似乎是說:對,對,你說得沒錯!
那這樣好了。我發問,YES的時候,你就敲兩次,NO的時候,你就敲一次。可以嗎?你做得到嗎?
傳來兩次敲打的聲音。
我重新報上姓名,向對方解釋織田直也在打工地方的履歷表上留了這個號碼。
你是織田直也的家人嗎?
NO。
朋友?
YES。
他住這兒嗎?
NO。
以前住這兒嗎?
YES。
請告訴我,這裡是江戶川區嗎?
YES。
我把町名念出來,念到你那一町時,請你敲一下電話。
是東小松川。
可以請你敲出番地的數字嗎?
四。
四丁目嗎?
YES。之後,連續敲了很多次。
好像是六十次。是六十番地嗎?
YES。然後是兩次。
二號。是透天厝嗎?
NO。
公寓?
猶豫了一會兒,敲出了YES。
織田是最近才離開你那裡的嗎?
YES。
你知道他去了哪裡嗎?
NO。
你也很擔心他嗎?
YES、YES。
如果我去找你,你會不會見我?我也在找他,由於手上的線索不多,所以我希望可以和你談一談。
YES。
請你告訴我房號。是三位數嗎?
NO。
一位數?
YES。然後,又敲了兩次。
二號房。那我現在就去找你,謝謝你。
那幢公寓位於從都營新宿線的船堀車站走路二十分鐘的地方,背對著荒川,有一幢木造公寓。水泥牆上用油漆寫著第二日出莊。
我根本不需要費心找二號房。在公寓的入口處,有一個穿著棉質長褲和白色夾克的年輕女子。她有點怕冷似地抱著手肘,看著馬路的方向。
當我走近時,她鬆開了手,比劃著你就是打電話來的人嗎的動作。
對,沒錯。請問妳是?
她用力點了點頭,綁在後腦勺的長髮也跟著甩動。
我想我可能找到織田直也的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