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言情小說 1Q84 Book 1 四月/六月

第22章 第21章 青豆 無論想去多遠的地方

青豆到區立圖書館去,依上次一樣的順序在桌上翻開新聞縮刷版。為了再調查一次三年前秋天山梨縣所發生的,激進派和警官隊之間的槍戰。老婦人所提到的先驅教團本部在山梨縣的山中。而且這槍戰,也是在山梨縣的山中進行的。可能單純只是偶然的一致。然而青豆不太喜歡所謂偶然的一致。這兩者之間可能有什麼聯繫。老婦人口中那樣重要的事件的形容法,似乎也暗示著某種關聯性。 槍戰是三年前發生的,一九八一年(青豆假設是三年前),十月十九日。關於槍戰的詳情,她上次來圖書館時讀過報導,已經獲得大概的了解。所以那部分這次就快速瀏覽過去,決定閱讀日後出現的相關報導,和從各種角度對事件的分析為主。 第一次槍戰中,三個警察被中國製卡拉希尼科夫自動手槍射殺,兩個分別受到輕重傷。後來激進派集團一批人武裝起來逃入山中,被武裝警官隊大規模在山中進行搜捕。和這同時,全副武裝的自衛隊空挺部隊乘著直升機進來。結果激進派三個人拒絕投降被射殺,兩個人負重傷(一個人在三天後死在醫院。另一個重傷者後來如何,無法從新聞報導得知),四個人無傷或輕傷被逮捕。自衛隊和警官由於穿了高性能防彈夾克,因此並沒有受傷。只有一位警官在追蹤時由懸崖墜落,腳骨折而已。激進派中只有一個人依然行蹤不明。雖然經過大規模搜查,那個男人依然消失無蹤。

槍戰的衝擊告一段落後,報紙開始對這激進派的成立過程做了詳細報導。他們是一九七○年前後大學紛爭所遺留下來的產物。半數以上成員曾經涉及占據東大安田講堂和日大的事件。這些大學生和部分教授的要塞在機動隊使用武力之下攻陷後,或被趕出大學,或覺悟到要在都市以大學校園為中心從事政治活動已經行不通。他們超越派系互相結合起來,在山梨縣成立農場開始公社的活動。起初他們加入以農業為中心的公社集合體高島塾,但對那裡的生活無法感到滿足,於是成員重新改組獨立出去,以超低價格買進深山的廢村,在那裡開始經營農業。剛開始好像很辛苦,後來適逢都市裡悄悄流行起吃有機農產品,他們開始成立郵購蔬菜的事業。就這樣搭上趨勢,他們的農場發展更加順利,規模慢慢擴大。無論如何他們畢竟是認真勤勉的人,在指導者之下巧妙組織起來。公社的名字叫做先驅。

青豆的臉大大地皺起來,吞入一口唾液。喉嚨深處發出巨大的聲音。然後她以手上的原子筆,叩叩叩地敲著桌面。 她繼續讀著新聞報導。 然而在經營安定的另一方面,先驅內部的分裂卻逐漸明顯化。以遵從馬克斯主義想繼續追求游擊戰式革命運動,傾向比較激進的武鬥派,和接受事實認為現在日本現實上不會選擇暴力革命,此外並否定資本主義精神,想追求與土地共生的自然生活,傾向比較穩健的公社派,團隊大致分為這兩派。事態並於一九七六年演變到人數占優勢的公社派把武鬥派從先驅放逐出去。 話雖如此,先驅並不是以暴力驅逐武鬥派。根據新聞報導,他們還幫武鬥派找到新生的土地,提供一定程度的資金,圓滿地請收下。武鬥派答應退出,在新的替代土地上建立起他們自己的公社黎明。而且他們從某個時間點開始擁有高性能武器。該武器的獲得管道和資金內容有待今後的搜查解開真相。

另一方面農業公社的先驅則從某個時間點,如何轉向到宗教團體,契機是什麼,警察和報社似乎都尚未掌握實情。只是順利將武鬥派分割出去的公社,從那前後開始似乎急速加深宗教傾向,一九七九年甚至獲得宗教法人的認證。並陸續收購周邊土地,農地和設施逐漸擴張。教團設施周圍築起高高的圍牆,外部的人不能再自由進出。理由是以免妨礙修行。這些資金是如何進來的?為什麼能這麼快取得宗教法人認證?依然還是不明的部分。 轉移到新土地的激進派團體,除了農業作業之外並在土地範圍內加強祕密武鬥訓練,和鄰近的農民之間發生過幾次爭執。其中一次,是關於流過黎明土地內小河的水利權爭執。那條河自古以來,就是地方上共用的農業用水,然而黎明卻拒絕鄰近居民進入私有地內。紛爭持續了幾年,終於演變到對圍起來的鐵絲網圍牆提出抱怨的居民,被黎明的幾個成員激烈毆打的事件。山梨縣警拿著傷害事件的搜查令,到黎明去準備聽取事情原由。竟暴發意想不到的槍戰。

在山中展開激烈槍戰的結果,造成黎明消滅之後,教團先驅隨即發表公開聲明。穿著上班西裝,年輕英俊的教團發言人,舉行記者招待會宣讀聲明。論旨明確。黎明和先驅之間,無論過去如何,現在這個時點已經毫無關係。分離之後,除了業務聯絡之外幾乎沒有來往。先驅是致力於農業,遵守法律,追求和平精神世界的共同體,和追求激進革命思想的黎明派成員,獲得無法再共同行動的結論,已圓滿分開。之後先驅也以宗教團體,受到宗教法人認證。發生如此流血事件誠屬不幸,對多位殉職警官及其家屬,在此深表哀悼之意。不管在任何形式上,教團先驅都與本次事件無關。雖然如此,黎明之出身母胎乃先驅是難以抹消的事實,如果與本次事件相關,當局必須做某種形式的調查,為免招致不必要的誤解,教團先驅已主動準備接受調查。本教團乃對社會公開的合法團體,沒有任何需要隱藏的東西,如有需提出的資訊,將盡量配合所求。

幾天後,像回應前項聲明般,山梨縣警手執搜查令狀進入教團,花一天時間繞行廣大基地,對內部設施和各種文件均詳細調查。對幾位幹部進行訊問。雖說表面上已經訣別,但分離後兩者間是否還有繼續交流,先驅對黎明的活動是否還在水面下參與,這是搜查當局的疑慮。但沒有找到像這方面的任何證據。在美麗的雜木林間的小徑兩側,只有木造修行設施像縫合般點點錯落散布,許多人在這裡穿著樸素的修行衣,勵行冥想和嚴格修行而已。另一方面信徒也進行農耕作業。只看到齊備著維護得很好的農機具和重機械而已,並沒有發現像武器的東西,也沒有看到暗示暴力的東西。一切都整齊、清潔。設有雅致的小餐廳,住宿處,也有簡單(而得要領)的醫療設施。二樓建築的圖書館中收藏著許多佛典和佛教書籍,有專家正在做研究和翻譯。看起來與其說是宗教設施,不如說更像小型私立大學的校園。警官鬆一口氣,幾乎是空手而回。

幾天後,這次教團招待的是報紙和電視的採訪記者,他們在那裡所看到的,是和警官們所看到的大體相同的風景。並不是常見的計畫之旅,記者們可以沒有人跟隨地自由在土地範圍內隨意參訪,可以和任何人自由交談,可以隨意寫成報導。只是為了保護信徒的隱私權,教團和媒體之間訂了約定,只有獲得教團許可的影像和照片才可以使用。穿著修行衣的幾個教團幹部,在集會用的大房間回答記者的問題,說明教團成立的宗旨、教義和營運方針。用語有禮而坦誠。完全排除宗教團體常見的誇張宣傳口氣。他們看起來與其說是宗教團體的幹部,不如說是熟悉簡報的廣告公司高階職員。只是身上穿的衣服不同而已。 我們並沒有明確的教義,他們說明。我們不需要成文化的手冊之類的東西。我們所進行的是初期佛教原理的研究,和實踐這時該有的種種修行,我們的目標是,透過這種具體實踐,獲得不是字義上,而是更流動性的宗教覺醒。您可以想成,這種個別的個人性自發性覺醒,正在形成我們集合性的教理。不是先有教義才有覺醒,是首先有個別的覺醒,從其中,結果自然產生決定我們法則的教義。這是我們的基本方針。在這層意義上,我們和既成宗教的成立是大異其趣的。

關於資金方面,現階段,我們和許多宗教團體一樣,一部分靠信徒的主動捐獻。但最終,我們將不靠安逸的捐獻,而將以農業為主,確立自給自足的樸素生活為目標。在這樣的知足生活中,靠著清淨肉體,磨練精神,以求得靈性的平穩。在競爭社會的物質主義中感到空虛的人,為了追求更有深度的不同座標,陸續來到教團踏進山門。其中不少是受過高等教育,擁有專門職業,獲得社會地位的人士。我們和世間所謂的新興宗教畫開一線。我們不是輕易將人們現世的煩惱概括承受以幫助人的那種速食宗教團體,也不朝這個方向努力。救濟弱者當然是重要的事,但我們寧可對自力救濟意識高的人提供適當場所和確切幫助,也就是相當於所謂宗教的研究所設施。這樣想可能比較接近。

黎明的人和我們之間,從某個時間點開始對營運方針產生不同意見,也曾經對立一段時期。但經對談之後達成平穩的合意,決定分離,各自走不同的路。他們雖然也有他們所追求的純粹禁慾性的理想,但結果卻造成那樣慘的事件,只能說是悲劇。最大的原因可能是他們過於教條化,和現實的活生生的社會失去接點。藉這次機會,我們也應該更嚴格自律,同時牢牢銘記必須做一個對外窗口繼續開放的團體。暴力無法解決任何事情。希望各位理解的是,我們不是強迫推銷宗教的團體。既沒有勸誘信徒,也沒有攻擊其他宗教。我們所進行的,是為追求覺醒和精神性提升的人,提供適當有效的共同體式的環境。 媒體記者們,大致對這個教團懷著好感印象步上歸程。信徒不分男女都清瘦苗條,年齡也比較輕(雖然有時也看得見高齡者),眼睛美麗清亮。言語客氣,彬彬有禮。信徒們多半不想多談過去,許多看來確實受過高等教育的樣子。端出來的午餐(據說和信徒平常所吃的東西幾乎相同)雖然樸素,但食材是在教團的農地剛剛採下來的新鮮蔬果,相當美味。

因此許多媒體把移到黎明的一部分革命團體,定義為從原來朝追求精神價值方向努力的先驅分出來、本來就長得不像父母的鬼子,是個必然被篩落的存在。在八○年代的日本,立基於馬克斯主義的革命思想等,已經落伍了。一九七○年前後激進的政治青年們,現在已經在各行各業就職,正在經濟戰場的最前線互相激烈交鋒。或與現實社會的嘈雜和競爭保持距離,各自退到自己的場所努力追求個人的價值。無論如何,世界的潮流已經改變,政治季節已經成為遙遠的過去了。黎明事件雖然是極為血腥、不幸的事件,不過以長遠眼光來看,那只不過是過去的亡靈碰巧露面的,一個過季的突發插曲而已。這裡只能看出一個時代的布幕已經落下的意味。這是報紙的一般論調。先驅是新世界的一個有望選擇。另一方面黎明則已經沒有未來。

青豆擱下原子筆,深呼吸。然後腦子裡浮現小翼那始終沒有表情缺乏深度的一對眼睛。那眼睛在看我。但同時,什麼也沒在看。那裡面失落了什麼重大的東西 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青豆想。先驅的實際狀態並不像報紙上所寫的那麼乾淨那裡還有藏在深處的黑暗部分。根據老婦人所說,被稱為領導的人物強暴了十歲或不到十歲的少女們,主張那是宗教的行為。媒體相關人士並不知道這件事。他們只在那裡停留半天而已。被帶看整然有序的修行設施,招待新鮮蔬果做出的午餐,聽取有關靈魂覺醒的美麗說明,就心滿意足地回去了。他們的眼睛並沒有觸及在那深處實際進行的事情。 青豆從圖書館出來,走進喫茶店點了咖啡。用店裡的電話打到Ayumi的工作場所。那是她說隨時都可以打的號碼。同事來接,說她正在執勤,不過預定兩小時左右後會回署裡來。青豆報了名字,只說:我還會再打。 回到家,兩小時後青豆再打一次那個號碼。Ayumi接了電話。 妳好,青豆姊,怎麼樣啊? 很好啊。妳呢? 我也很好。只是沒有好男人。青豆姊呢? 跟妳一樣。青豆說。 這樣不行喔。Ayumi說。像我們這樣有魅力的年輕女性,擁有豐富而健全的性慾卻不斷抱怨,這樣的世界好像有問題,不能不想辦法做點什麼。 話是沒錯嘿,妳說這麼大聲沒問題嗎?你在上班吧。旁邊沒人嗎? 沒問題啦。妳什麼都可以講。Ayumi說。 我是說如果方便的話,有一件事想拜託妳。因為想不到其他可以拜託的人。 可以呀。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不過先說來聽聽。 妳知道先驅這個宗教團體嗎?本部在山梨縣的山中。 先驅嗎?Ayumi說。然後搜尋了十秒鐘記憶。嗯,我想我知道。就是發生山梨縣槍擊事件的黎明激進派團體,以前所屬的宗教公社般的地方吧?開始互相開槍,三個縣警的警官被殺。真可憐。不過先驅跟那個事件沒關係。事件發生後有進入教團裡搜查,不過很乾淨沒什麼。怎麼了呢? 我想知道先驅在那槍擊事件之後,有沒有發生什麼事件。不管是刑事事件或民事事件。不過一般市民不知道該怎麼查。總不能把新聞縮刷版全部看完。但我想如果是警察,說不定有什麼手段可以查到那方面的事情。 這很簡單哪。可以用電腦快速檢索立刻就出來了想這樣說,不過很遺憾,日本的警察電腦化還沒進步到那裡。我想可能還要幾年才能實際應用。所以現在如果想知道這種事,可能要拜託山梨縣警,請他們把有關資料的影本郵寄過來才行。要這樣首先我們這邊要先寫出申請書,必須獲得上司許可。當然也要把理由確實寫出來才行。因為這裡是公家機關哪。大家都把事情弄得必要以上的複雜,這樣才好意思領薪水嘛。 是嗎?青豆說。然後嘆一口氣。那就算了。 不過妳為什麼想知道那個?妳有朋友牽涉到跟先驅有關的事情嗎? 青豆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辦,決定說實話。接近這個。是有關強暴的事件。現階段詳細情形還不能說,不過是少女的強暴。有情報說,他們以宗教為保護傘,在組織內部進行那樣的事情。 從電話裡可以知道Ayumi輕輕皺起眉頭的樣子。哦,少女強暴。這個不太能原諒喔。 當然不可原諒。青豆說。 妳說少女,幾歲左右? 十歲,甚至以下。至少還沒迎接初潮的女孩子。 Ayumi在電話上暫時落入沉默。然後才以平板的聲音說:明白了。如果是這種事,我來想一想辦法。可以給我兩三天時間嗎? 好啊。麻煩妳跟我聯絡。 然後漫無目的地聊了一下後,好了,必須去工作了。Ayumi說。 掛上電話後,青豆在窗邊讀書用的椅子上坐下望了自己的右手一會兒。修長的手指,剪短的指甲。指甲經常修剪得很好,但沒有擦指甲油。看著指甲時,忽然強烈感覺自己這存在只不過是極短暫,而脆弱的東西而已。就拿指甲的形狀一件事來說,就不是自己能決定的。是別人擅自決定的,我只能默默接受而已。不管喜歡不喜歡。到底是誰決定要讓我的指甲變成什麼形狀的呢? 老婦人上次對青豆說:妳父母是熱心的證人會信徒,現在還是。那麼,他們現在還一樣在努力傳教嗎?青豆有一個大四歲的哥哥。很乖的哥哥。當她決意離開家時,他還聽從父母的話,繼續過那守著信仰的生活。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不過青豆並不覺得特別想知道家人的消息。對青豆來說,他們是已經結束的人生部分。關係已經斷了。 十歲以前的事情全部忘掉吧,她長久以來一直這樣努力。我的人生實際上是從十歲開始的。在那以前的事全部像悲慘的夢一樣。那樣的記憶就捨棄掉吧。不過不管怎麼努力,每次有事沒事她的心就會被拉回那樣悲慘的夢中世界去。自己手中幾乎所有的東西,似乎都根植於那片黑暗土地,從那裡獲得營養。無論想去多遠的地方,結果都不得不回到這裡來,青豆想。 我一定要把那個領導送到那邊的世界去,青豆下定決心。就算為了自己。 三天後的晚上Ayumi打電話來。 知道了幾件事實。她說。 關於先驅的事嗎? 對。我在東想西想之間,想到同期進來的一個同事,他有一個叔叔在山梨縣警。而且是相當高階的樣子。於是,我就拜託他看看。我說我們親戚有個年輕孩子想進那個教團,因此正為這麻煩事煩惱著之類的。所以正在收集有關先驅的資訊。不好意思,拜託,這樣。我這方面還滿行的。 謝謝。很感謝。青豆說。 於是他就打電話去給山梨的叔叔說明情況,叔叔就說那麼,把負責調查先驅的人介紹給我。經過這樣,我才可以打電話給那個人直接跟他談。 太棒了。 嗯,那時候談了相當久,我問了很多關於先驅的事,我想報紙登過的事青豆姊可能已經知道了,所以我說現在不是那部分,而是想知道一般人不太知道的部分。這樣好嗎? 這樣很好。 首先是先驅到目前為止發生過幾次法律上的問題。幾件民事訴訟案。幾乎都是有關土地買賣的糾紛。這個教團似乎擁有相當足夠的資金,把附近的土地都一一買下來了。當然因為是鄉下,所以土地要說很便宜確實很便宜,不過雖然如此總是土地。而他們的做法往往有過分強求的地方。他們成立人頭公司當成掩護,形式上讓人不知道有教團牽涉在內,暗中大量買進不動產。因此常常和地主或地方政府發生糾紛。簡直像土地開發業者的詐騙手法一樣。不過現階段,都是民事訴訟,還不到和警察有關的地步。雖然相當走在法律邊緣,但還沒鬧到檯面上。可能牽涉到黑道和政治人物。如果從政治方面下手的話,警察有時也會酌情放水。事情如果鬧得更大,檢察官都出面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先驅尤其在經濟活動方面,並不像表面看來那麼乾淨。 一般信徒怎麼樣不清楚,不過以不動產買賣的紀錄看來,有經手資金運用的幹部可能並不能說很乾淨。怎麼善意地看都很難認為,他們的金錢純粹用在追求精神生活。而且他們不只在山梨縣內而已,還在東京和大阪的中心地區購入土地和建物。還都是精華地段咯。在澀谷、南青山、松濤這個教團似乎把視野放在全國性規模的拓展方面。我是說,如果他們沒有把業務改成不動產業的話。 在大自然中生活,以清潔嚴格的修行為終極目的的宗教團體,為什麼還非要在都市中心進出不可呢? 還有那整筆金額的大錢又是從哪裡出來的呢?Ayumi提出疑問。如果只是種蘿蔔和紅蘿蔔賣,不可能調度那樣的資金。 從榨取信徒的捐獻來的。 那應該也有吧,不過我想那還不夠。一定擁有某方面大筆的資金管道。除此之外,還發現有一點值得注意的資訊。青豆姊可能有興趣。教團裡有不少信徒的孩子,基本上他們也上當地的小學,這些孩子很多不久就不再來上學了。小學是義務教育,所以學校方面會強求他們務必要出席,教團方面卻只說:有些小孩,怎麼都不想上學。而不予理會。他們主張對這些小孩,自己可以親手施加教育,所以不用擔心他們的學習。 青豆想起自己的小學時代。教團的孩子不想去學校的心情她也可以理解。因為就算去學校也只會被當成特異分子欺負或忽視而已。去上當地的學校可能不舒服吧。青豆說。而且不去上學也不是多稀奇的事。 不過根據當過孩子們的班導師們說,許多教團的孩子們,不分男女看起來似乎都有精神上的困擾。這些孩子剛開始還是普通的開朗孩子,但到了高年級時話就漸漸變少,表情也失去了,不久更變得極端不會感動,終於不再來學校。從先驅來的許多小孩,都分別經過這同樣的階段顯示出同樣的症狀。因此老師們都很懷疑,也很擔心。不到學校露面,躲在教團裡的孩子,後來到底處於什麼樣的狀態?是否健康地生活著?卻無法見到孩子們。因為他們拒絕一般人進入設施。 這是和小翼一樣的症狀,青豆想。極端的不感動、無表情,幾乎不開口。 青豆姊,是不是想像在先驅內部的小孩會不會受到虐待。組織性的。而且其中還包括強暴。 不過只是一般市民沒有根據的想像,警察是沒辦法動的對嗎? 嗯。因為所謂警察這種地方是硬邦邦的公家機構,所以上層只關心自己的升遷。雖然也有不是這樣的人,不過多半只圖個平安無事地出人頭地,但願退休後還能被派到關係機構或民間企業,這種空降利益就是人生的最大目標了。所以危險的事、燙手的東西,自己是不會出手的。說不定,他們連披薩都要等涼了才敢動手拿。如果現實上有被害者自己出面報出姓名,在法庭上明明白白說出證言的話,則另當一回事,不過這一定很難吧? 嗯,可能很難。青豆說。不過總之謝了。妳的情報相當有用。一定要答謝妳才行。 這個倒不必,過幾天,兩個人再到六本木一帶去逛逛吧。彼此把麻煩事啪一下忘掉。 好啊。青豆說。 這樣才好。Ayumi說。不過青豆姊妳對手銬有興趣嗎? 大概沒興趣。青豆說。玩手銬遊戲? 是嗎?真遺憾。Ayumi很遺憾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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