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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神秘化身 塔娜.法蘭琪 7003 2023-02-05
  丹尼爾只花了兩小時就擬妥下一步。我坐在床上,雙眼望著《格林童話》,不停讀著同樣一行,卻沒看進去半個字。房門忽然被人悄悄敲了一下。   請進。我應了一聲。   丹尼爾探頭進來,依然衣著整齊,白襯衫一塵不染,鞋子發亮。妳現在有空嗎?他彬彬有禮問道。   當然。我放下書本,一樣彬彬有禮回答。他來找我絕不可能是投降或停戰,但我想不出彼此還能做什麼。沒有其他人當武器,我們根本打不起來。   我只是想,丹尼爾轉身將門關上,對我說:跟妳講兩句話,私底下。我的身體反應比頭腦還快。丹尼爾背向我的短短一秒鐘,我下意識從睡衣領口伸手抓住麥克風,猛力往上一扯,感覺接頭啪的一聲鬆脫開來。等他轉身回頭,我的雙手已經若無其事地擺回書上。講什麼?我問。

  就幾件事,丹尼爾撫平被尾,坐下來說:讓我想不透。   哦?   沒錯,幾乎從妳嗯,就說抵達好了。我就察覺一些小地方有出入,越來越讓人困擾。幾天前,妳開口再要洋蔥,我心裡忽然有很大的疑惑。   丹尼爾客氣停頓片刻,心想我或許有話要說。我盯著他看,不敢相信自己怎麼沒料到這一步。   當然,丹尼爾看我顯然不打算開口,便接著說道:還有昨天晚上。我不曉得妳知不知道,我和妳有幾回,或者說我和蕾西曾經總之,親吻和笑容不同,不可能搞錯。昨天晚上我們接吻,多少讓我確定妳不是蕾西。   丹尼爾隔著床舖注視我,目光淡然。他再度不留情面當眾拆穿我,對我長官、(他猜到的)我男友和不允許臥底親吻嫌犯的警署高層。他們全都成了丹尼爾的遙控武器。要是麥克風還接著,我幾小時後就得黯然回家,直接去鄉下警局報到。

  這麼要求可能很離譜,丹尼爾語氣平靜地說:但我很想看看妳所謂的傷口,確定妳真的是妳所說的人。   當然,我開心回答:有何不可?只見丹尼爾眼裡閃過一絲驚訝。我拉下睡衣領口,將繃帶扯出來給他看。一邊是線路、一邊是電池,兩個分開。   做得漂亮,我對他說:可惜沒成功。就算你真的把我攆出去,你覺得我會安靜離開嗎?我沒什麼好損失的,即使只有五分鐘,我也可以向其他人坦承我是誰,說你幾週前就知道了。你想他們會有什麼反應?就拿小瑞來說好了?   丹尼爾彎身檢查麥克風。嗯,他說:也對。反正試試看,誰曉得。   我再辦這個案子也沒多久了,我說得很急,因為法蘭克一發現收不到音,就會立刻起疑,我或許只有一分鐘,再遲就會火燒屁股了。頂多幾天,但我就要這幾天。要是你敢搶走,我就玉石俱焚。要是你聰明點,或許還可以賭我什麼也查不到,我們一起想辦法,讓其他人始終不曉得我的身分。

  丹尼爾面無表情望著我,一雙大手規規矩矩交握著放在腿間。朋友是我的責任,我不打算袖手旁觀,讓妳把他們掃進偵訊室裡。   我聳聳肩說:隨便。你想怎麼阻止我都行,起碼今天沒搞出什麼麻煩。但我在這裡最後幾天,少來搞破壞。咱們一言為定?   妳說幾天,丹尼爾問:到底是幾天?   我搖搖頭,說:這點沒得商量。我再十秒鐘就得把這東西接回去,好讓它聽起來像意外斷線。之後我們就隨便聊聊,討論我晚飯時為什麼鬧脾氣,好嗎?   丹尼爾敷衍似的點點頭,雙眼依然盯著麥克風。很好,我說:那就開始囉。我不想我話說到一半,將線路接回去,讓感覺更真實:談這件事。我腦袋一團混亂,感覺糟透了,你們可不可以別管我,行嗎?

  我想妳應該是宿醉吧,丹尼爾聽話照辦,妳向來對紅酒沒轍,不是嗎?   這句話怎麼聽都像陷阱。隨便啦!我說,像個青少年朝他憤怒聳聳肩膀,將繃帶黏了回去:說不定是潘趣酒,小瑞不知道加了什麼鬼。他最近酒喝得滿兇的,你有發現嗎?   小瑞沒事,丹尼爾冷冷說道:妳也一樣,好好睡一覺應該就行了,我希望。   樓下腳步匆忙,接著是開門聲。蕾西?賈思汀緊張的聲音從樓梯間傳來,妳還好嗎?   丹尼爾在煩我。我吼了回去。   丹尼爾?你為什麼要煩她?   我沒有。   他想知道我為什麼不爽,我大聲嚷道:可是我不爽就是不爽。還有,我叫他別管我。   妳說妳不爽怎樣?賈思汀已經走出房間到樓梯口,我可以想像他穿著條紋睡衣,手扶一杆,睜大近視的眼睛努力往樓上看。丹尼爾望著我,目光專注沉思,讓我緊張到了極點。

  安靜!艾比咆哮道,聲音氣得隔著房門也聽得清楚。有人想睡覺,好嗎?   蕾西,妳為什麼不爽?   砰的一聲,艾比扔了什麼東西。賈思汀,我說安靜!拜託!一樓的小瑞語氣暴躁說了什麼,聲音很弱,似乎是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下樓跟你解釋,賈思汀,丹尼爾高聲說道:所有人上床睡覺。接著轉頭對我說:晚安。他起身將被子撫平。希望妳睡飽了,明天早上感覺會好,點。   嗯,我說:謝謝,但別期望太高。   丹尼爾步伐沉穩地朝樓下走去,之後兩人竊竊私語。起初都是賈思汀在說,丹尼爾偶爾插上一句,但慢慢顛倒過來。我小心翼翼下床,耳朵貼著地板,但他們簡直像是咬著對方耳朵講話,我實在聽不清楚。   兩人講了二十分鐘,丹尼爾才躡腳走上樓來,在樓梯轉角佇立良久。我聽見他臥室的門關上之後,忍不住打個哆嗦。

  那天夜裡,我輾轉難眠,不停翻書裝讀,抓著被子翻來覆去,深呼吸假裝睡著,不時將麥克風拔掉幾秒鐘或幾分鐘。我想自己應該做得不錯,很像線路時斷時連,但還是沒有把握。法蘭克可不是笨蛋,也沒有理由相信我,對我不疑有他。   法蘭克在左,丹尼爾在右,我和蕾西卡在中間。我一邊擺弄麥克風打發時間,一邊思考這件案子明明有兩群人彼此對立,怎麼到頭來全都與我對立,這在邏輯上怎麼可能。   但我最後還是起身下床,拿起蕾西梳妝台前的椅子,頭一回用它抵住房門,接著躺回床上沉沉睡去。      星期六匆匆過去,有如夢魘一場,讓人挫折暈眩。丹尼爾決定大夥兒一起磨光地板,因為整修屋子總是能讓我們平靜下來,也方便他集中監視所有人。我們一直沒注意飯廳,早餐時,他對我們說:飯廳就在起居室隔壁,看起來卻很破舊。我想今天應該幫它美容美容,你們覺得呢?

  好主意,艾比將蛋放進丹尼爾盤裡,對他報以微笑;笑容疲憊堅定,充滿鼓勵。賈思汀聳聳肩膀,繼續小口地啃吐司。我對著煎鍋說:隨便。小瑞一言不發,拿著咖啡離開飯廳。好,丹尼爾眼睛回到書上,平靜說道:那就說定了。   這一天果然如我所料,過得痛苦不堪。屋子顯然休假了,快樂的魔力盡失。小瑞獨自生著悶氣,看全世界不順眼,不停拿磨光機捶牆,嚇了大夥兒一跳。後來,丹尼爾默默走到小瑞身旁,一把搶走磨光機,遞了一張砂紙給他。我裝出一臉慍怒的模樣,暗自祈禱會有效果,遲早(當然越快越好)讓我逮到可乘之機。   窗外飄著細雨,雨絲狂亂飛舞。沒有人開口說話。我一、兩次看到艾比伸手抹臉,但她始終背對我們,我不曉得她是在哭,還是臉上沾了碎屑。飯廳滿是塵屑,鑽進我們的鼻子、黏在頸後、嵌進手掌裡。賈思汀不時誇張地哮喘一聲,對著手帕狂吠猛咳,搞得丹尼爾放下磨光機,大步走出飯廳,拿回一個恐怖的老防毒面具,遞給賈思汀。房裡安靜無聲,沒有人笑。

  碎屑裡有石棉,小瑞一邊惡狠狠刮磨地板的骯髒角落,一邊說道:你是真的想害死他,還是只想讓他感受一下?   賈思汀滿臉驚恐看了防毒面具一眼,說:我不想吸到石棉。   要是你想用手帕將嘴巴遮住,丹尼爾說:那就用手帕,別再哀哀叫。說完便將防毒面具塞到賈思汀手中,拿起磨光機繼續幹活。   那天夜裡在陽台上,我和小瑞聊起防毒面具的用途,兩人一發不可收拾。丹尼爾可以戴著面具去上學,叫艾比在上頭刺繡賈思汀將防毒面具輕輕放在牆角,讓它瞪著空洞悲哀的大眼凝視我們,看了一整天。      妳的麥克風怎麼了?那天夜裡,法蘭克問道:只是問問。   喔,媽的,我說:不會吧,又來了?我還以為修好了。   法蘭克狐疑了幾秒,說:又怎樣?

  我今天早上換繃帶的時候,發現線路鬆脫了。我想可能是昨天晚上洗完澡沒裝好,身體扭動就掉了。你那裡斷訊多久?現在正常了嗎?我一手伸進上衣領口裡,敲敲麥克風說:有聽到嗎?   清清楚楚,法蘭克語帶嘲諷。昨天晚上斷過幾次,但我不認為有錯過什麼重要的內容,起碼我希望沒有。不過,妳半夜和丹尼爾談話,我倒是漏了一、兩分鐘。   我刻意笑著對他說:喔,那個啊。他很緊張,因為我之前大發脾氣,他想知道哪裡出問題了,我就叫他別管我。他放棄再問,就回房間睡覺了。我就跟你說會有用吧,老法,他們都快狗急跳牆了。   好吧,法蘭克沉默半晌說:看來我沒錯過什麼精采的。只要我還在辦這個案子,就不能說不相信巧合。但要是線路再鬆脫一次,就算只有一秒鐘,我也會殺到林屋,揪著妳的脖子把妳帶走。把繃帶給我用快乾膠黏在身上。說完他就掛斷了。

     我回頭往家裡走,一邊思考自己要是丹尼爾,下一步會怎麼做。然而事後證明,我該擔心的根本不是他。我還沒進門,就曉得出事了。他們全都在廚房裡,男生顯然在洗碗盤,小瑞握著抹刀,感覺像武器一樣,賈思汀將肥皂泡灑得一地都是。所有人同時開口講話。   在做工作,我打開法式落地窗門,只聽見丹尼爾淡淡說道:要是我們不讓他們   可是,為什麼?賈思汀哭著說:他們幹嘛要   他們看到我推門進來,房裡瞬間悄然無聲,所有人盯著我,話語停在一半。   怎麼了?我問。   條子要找我們過去。小瑞說著將抹刀扔進水槽,啪的一聲水花四濺,潑到丹尼爾的襯衫,但他似乎毫無感覺。   我受不了再來一次,賈思汀頹然靠著流理台說:我做不到。   過去哪裡?做什麼?   法蘭克打電話給丹尼爾,艾比說:警方要找我們談話,明天一早就去,我們五個都躲不掉。   為什麼?法蘭克那個賤人。他在我打電話之前就決定玩這一招了,而且連一點暗示都懶得給我。   小瑞聳聳肩說:他沒講,只說想和我們聊一聊,就這樣。   但為什麼要去那裡?賈思汀語氣驚慌,兩眼瞪著桌上丹尼爾的手機,彷彿它撲過來一樣。之前都是他們過來,這回為什麼要   他要我們去哪裡?我問。   都柏林堡,艾比說:什麼重大犯罪辦公室之類的,管它叫什麼名字。   重大與組織犯罪組在重案組樓下,法蘭克只要讓我們多爬幾階樓梯就好。除非涉及重大要犯,否則組織犯罪組一般不會承辦刺殺案件。但他們不曉得這點,光是名稱就能讓他們聞之色變。   妳知道這件事嗎?丹尼爾追問我,目光森冷得讓我很不喜歡。小瑞仰望天花板,嘴裡嘀咕一句,我聽到偏執狂三個字。   不知道,怎麼可能知道?   我想妳朋友法蘭克應該會打電話給妳才對,在妳剛才出去的時候。   才沒有,而且他不是我朋友。我毫不掩藏眼神裡的怒氣,就讓他自己去猜我說的是真是假。我只剩兩天時間,法蘭克卻打算用他沒完沒了的無聊問題吃掉一天,問我們三明治都夾什麼料,對大奶妹葛芮麗有什麼看法。他要我們明天一早就去報到,顯然準備拖得越久越好,八小時,甚至十二小時。我心想要是換成蕾西,會不會踹他老二一腳。   我就知道不該打電話,跟他們說石塊的事,賈思汀氣鼓鼓地說:我就知道,否則他們早就放過我們了。   那我們就不要去。我說。法蘭克可能會覺得這麼做很蠢,打破我和他的約法三章,但我實在氣得豁出去了。警方沒辦法強迫我們。   所有人愣住半晌。真的嗎?艾比問丹尼爾。   老實說,我覺得是。丹尼爾說。他若有所思地望著我,我幾乎可以見到他腦袋裡正骨碌運轉。我們沒有被捕,警方只是要求,不是下令,雖然法蘭克給人的感覺不是這樣。儘管如此,我想我們還是得去。   哦,是嗎?小瑞問道,語調不大客氣。你真的這麼想?要是我認為管他媽法蘭克去死呢?   丹尼爾轉頭看著小瑞。我打算繼續全力配合警方調查,他冷靜回答:不僅因為這麼做明智一點,更因為我想知道到底是誰做了這麼恐怖的事。要是你們決定擋路,拒絕合作讓法蘭克起疑,我沒辦法阻止。但別忘了,刺傷蕾西的人依然逍遙法外,我們應該盡力協助將他緝捕到案。起碼我是這麼認為。這個機靈的混球。他正在用我的麥克風對法蘭克喊話,讓對方聽見他想說的,而且顯然是睜眼說瞎話。他們倆簡直就是絕配。   丹尼爾目光徵詢似的環顧廚房一眼,沒有人答話。小瑞開口想說什麼,但忽然打住,滿臉嫌惡搖了搖頭。   很好,丹尼爾說道:這樣的話,我們把這裡收拾收拾就上床睡覺。明天肯定會很漫長。說完他拾起擦碗布。   後來,我和艾比待在客廳,我一邊假裝讀書,一邊發明靜話咒罵法蘭克,聽著廚房裡的緊張寂靜,突然明白一件事。我在林屋的最後兩天,丹尼爾寧可和法蘭克虛耗,也不願面對我。我想,這或許算是一種恭維。      那個週日早晨,有件事我印象最深。我們照例吃了早餐,一個步驟都沒有遺漏。艾比輕輕敲我房門,我和她並肩準備早餐,滾燙的爐子讓艾比臉龐發紅。我們在彼此身旁繞來繞去,遞傳食物和餐具,完全不用開口。   我還記得抵達林屋的第一天晚上,看到他們的緊密契合,心中劇烈一痛。轉眼間,我也不知不覺成為其中一分子。賈思汀皺著眉頭將吐司對角切開,小瑞夢遊似的自動斟倒咖啡;丹尼爾用盤子一角壓著書本邊緣。我放空腦袋,不讓自己去想再過三十六小時就要告別這裡,之後就算再能見到他們,一切也將是滄海桑田。   大夥兒慢條斯理,就連小瑞喝完咖啡再度出現,也沒人急著動身。小瑞用屁股頂我,要我讓出一點椅子,坐下來啃我的吐司。窗上朝露滑落,兔子牠們越來越囂張,越來越靠近屋子在屋外吃草。   經過一個晚上,事情有了變化。四個人原本的針鋒相對消失了,彼此一團和氣,小心翼翼,甚至很溫柔。我偶爾會想,他們那天清晨那麼認真用餐,是因為他們內心深處都明白,比邏輯理性還要清楚確定:時候到了。   我們該走了。後來,丹尼爾說道。他合起書本,伸手放到流理台上。我感覺桌邊傳來一道呼吸,既像哽咽,又像嘆息。小瑞起身,胸膛匆匆拂過我的肩頭。   好,艾比輕聲說道,近乎自言自語。我們上吧!   蕾西,我有件事想和妳商量,丹尼爾說:妳就坐我的車進城吧?   商量什麼?小瑞厲聲問道,手指掐進我的胳膊。   和你無關。丹尼爾將盤子拿到水槽裡說:有關的話,我會找你。針鋒相對的感覺又出現了,毫無預警,銳利得將空氣一分為二。      所以,丹尼爾將車停在屋前,我坐進前座,他對我說:就是這樣了。   我心裡飄起一道狼煙:有危險。因為他不看我,只是望著車外,看著林屋置身涼爽的晨霧之中,賈思汀用折好的抹布拘謹地擦著車窗,小瑞的下巴收在圍巾裡,無精打采走下台階。因為他臉上的表情,專注沉思,又帶著一點哀傷。   我不曉得這傢伙的極限何在,甚至不清楚他有沒有極限。我的槍還在蕾西房裡的床頭櫃後,重案組有金屬探測器,唯一涵蓋不到的地方,法蘭克之前說過,只有開車進城和回家的路上。丹尼爾笑了,對著迷濛的藍天兀自微笑。今天會是個好天。他說。   我正想衝下車子,大步走到賈思汀面前,跟他說丹尼爾很恐怖,我想坐他們的車我這星期已經抓狂夠多次了,再發一次不會有人疑心只見後座車門猛然打開,艾比坐了進來,披頭散髮,滿臉通紅,外套、手套和帽子戴得亂七八糟。哈囉,她砰的將門關上說:我可以坐你們的車嗎?   當然可以。我說。我從來沒有因為一個人出現而這麼高興過。   丹尼爾轉頭看她。我還以為我們講好了,妳和小瑞坐賈思汀的車。   你開什麼玩笑?你沒看他們現在什麼心情?跟史達林和波布在一起還比坐他們的車開心一點。   沒想到,丹尼爾居然笑了,真誠、溫暖、開心地笑。他們真離譜。沒錯,就讓他們自己去搞吧,兩人鎖在車裡一、兩個小時剛剛好。   誰知道,艾比語氣不是很肯定。說不定他們會把對方宰了。說完便從袋子裡拿出折疊梳子開始對付頭髮。賈思汀的車子在我們前頭,只見他氣急敗壞發動車子,吱嘎一聲開上車道,顯然操之過急了。   丹尼爾往後伸出一隻手,掌心向上,對著艾比。他沒有看她,也沒有看我,兩眼凝視車前的櫻桃樹,目光茫然。艾比放下梳子,伸手握著丹尼爾的手,摁了他手指一下。兩人的手這麼握著,半晌之後,丹尼爾嘆息一聲,將手從艾比的掌中輕輕抽出,發動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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