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言情小說 1Q84 Book 2 七月/九月

第23章 第23章 青豆 讓老虎為您的車加油

早晨六點過後青豆醒來。美麗而晴朗的早晨。用咖啡機煮了咖啡,烤了吐司吃。也做了白煮蛋。看了電視新聞,確定先驅領導的死訊還沒有被報出來。他們沒有報警,也沒有告訴外人,他們可能悄悄地把屍體處理掉了。那樣的話也沒關係。並不是特別重要的問題。死掉的人不管怎麼處理,還是死掉的人。死掉的事實不會改變。 八點淋了浴,對著洗手間的鏡子仔細梳頭,擦上看得出又像看不出程度的淡淡口紅。穿上絲襪。把衣櫥裡掛著的白色絲襯衫穿上,穿起Junko Shimada(島田順子)設計的時尚套裝。一面搖擺扭動幾次身體,讓加了鋼絲和襯墊的胸罩更服貼合身,一面想到乳房再大一點就好了。過去也和現在一樣,在鏡子前應該想過七萬兩千次左右了。不過沒關係。什麼事要想幾次,畢竟是我的自由。這麼一來就算變成第七萬兩千零一次了,又有什麼不行?至少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可以在自己喜歡的時候以喜歡的方式盡量想自己要想的事情。不讓任何人抱怨。然後她穿上Charles Jourdan的高跟鞋。

青豆站在玄關掛的等身大鏡子前,確認那服裝沒有一點瑕疵。她對著鏡子輕輕抬起一邊肩膀,她想自己難道不像出現在《天羅地網》(The Thomas Crown Affair,1968)裡的費.唐娜薇嗎?她在那部電影中, 飾演像刀子般冷徹的保險公司調查員。冷酷而性感,穿上班套裝非常搭配。當然青豆看起來並不像費.唐娜薇,不過氣質有幾分接近。至少,不是沒有。只有一流的專業人員才可能散發的特殊氣質。何況她的側背包裡還放著冷硬的自動手槍。 她戴上小副的Ray︱Ban太陽眼鏡,走出房子。走進大樓對面的兒童公園,站在昨夜天吾坐過的溜滑梯前,腦海中重現當時的情景。從現在開始往前推十二小時左右,真實的天吾就在那裡離我所在的地方只隔一條小路。他一個人在那裡安靜坐著,久久仰望著月亮。和她所看到的同樣的兩個月亮。

能像這樣遇到天吾,對青豆來說簡直近乎奇蹟。也是某種啟示。有什麼事情把天吾送到她的眼前來。而且那事情似乎大大地改變了她身體的組織。青豆從早晨醒來時開始,全身就一直感覺到那不停的咯吱作響。他在我眼前現身,再離去。既無法跟他說話,也無法碰觸到他的肌膚。但在那短短的時問內,他已經在我身上完成許多變化。名副其實像用湯匙攪拌可可那樣,把我的心和身體大大地攪拌過了。直到內臟和子宮深處。 青豆在那裡站了五分鐘左右,一手放在溜滑梯的階梯上,臉一面微微皺起來,高跟鞋的細跟輕輕踢著地面。她確認著心和身餿的攪拌情況,品味著那感覺。然後下定決心離開公園,走出大馬路招了計程車。 先到用賀去,然後上首都高速公路三號到池尻出口前一點。她告訴司機。

當然司機被搞糊塗了。 小姐,這樣,妳最後的目的地到底是想去哪裡?他以有點悠閒的聲音問。 池尻出口。可以這麼說。 那麼,要到池尻的話,從這裡直接去要近得多了。先到用賀去要繞很遠的路,而且早晨這個時段,三號的上行路段也很塞車,塞得很嚴重。幾乎無法前進。這跟今天是星期三一樣是不會錯的事情。 塞車也沒關係。今天不管是星期四星期五或天皇誕生日,什麼日都沒關係。總之請你從用賀上首都高速公路。時間我有的是。 司機大約三十歲出頭。瘦瘦的、膚色白哲、臉形細長。看起來像是小心翼翼的草食動物一般。像復活節島上的巨石像那樣下顎往前突出。他從後視鏡看著青豆的臉。想從她的表情讀取自己所面對的對象,只是純粹頭腦一時糊塗了,還是遇到什麼麻煩的普通人。

青豆從包包掏出錢包來,抽出一張看來像剛剛才印好的嶄新一萬圓鈔票,遞到司機的鼻子前。 不用找錢。也不用收據。青豆簡短地說。所以你不必多說,就照我講的開。先到用賀去,從那裡上首都高速公路到池尻。就算塞車,這些車資應該夠了吧。 那當然是綽綽有餘的。雖然如此司機還是懷疑地問:可是小姐,妳要上首都高速公路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青豆把一萬圓鈔票,像旗子般左右揮動著。如果不去,就讓我下車,我去找別輛計程車,要不要去快點決定好嗎? 司機皺起眉頭十秒鐘左右,看著那一萬圓鈔票。然後下定決心拿了那鈔票。照著光確認那是不是真鈔後,放進工作用的包包。 明白了。走吧,首都高三號。不過真的,塞車塞得令人受不了噢。而且用賀和池尻之間沒有出口。也沒有公共廁所。所以如果想上廁所的話,就請趁現在先上吧。

沒問題,就這樣請立刻出發。 司機穿過複雜的住宅區道路接到環狀八號。然後經過那擁塞的道路朝用賀前進。在那之間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司機一直在聽著新聞廣播節目。青豆專心想自己的事。來到首都高入口前時,司機把收音機的音量降低,問青豆。 抱歉也許多管閒事,可以請問小姐,是做什麼特殊工作的嗎? 保險公司的調查員。青豆毫不遲疑地說。 保險公司的調查員。司機好像嚐到從來沒吃過的東西時那樣,口中很小心地重複著那幾個字。 為保險金的詐領事件找證據。青豆說。 哦?司機很佩服似地說。那保險金詐欺什麼的,跟首都高三號有某種關係嗎? 是的。 簡直像那部電影嘛。 哪部電影? 很久以前的電影。史提夫•麥昆主演的。嗯,片名忘記了。

《天羅地網》。青豆說。 對對,就是。費•唐娜薇演保險公司的調查員。她是竊盜保險的專家。而麥昆是大富豪,卻為了興趣而犯罪。一部很有意思的電影。高中時候看的。好喜歡那音樂喲。好動聽。 米榭.李葛蘭(Michel Legrand)配樂。 司機小聲哼出一開頭的四小節。然後他看一眼鏡子,再一次仔細觀察上面映出的青豆的臉。 小姐,這麼說來,妳的氣質跟當時的費•唐娜薇有一點像喔。 謝謝。青豆說。為了隱藏嘴角不禁漾起的微笑,需要一點努力。 首都高速公路三號線上行方向,正如司機預言的那樣非常塞車。從入口進去前進不到一百公尺就已經開始塞了。像登在塞車樣本簿上那麼了不起的塞法。不過這也正是青豆所期待的事。同樣的服裝、同樣的道路、同樣的塞法。計程車的收音機沒有播出楊納傑克的《小交響曲》有點遺憾。汽車音響的音質也沒有那輛TOYOTA的CROWN Royal Saloon所裝的那樣高品質也很遺憾。不過如果這樣希望就叫希望過頭了。

計程車一面被夾在卡車之間,一面緩慢前進。在一個地方停很久,然後像想到似的又只前進一點。旁邊車道上低溫貨運卡車的年輕司機,在停止前進的時候一直認真地讀著漫畫雜誌。奶油色TOYOTA Corona Mark II車上的中年夫婦兩個人都臉色難看,直視前方,一次也沒開口。可能沒話可說。或者因為說了什麼而變成那樣。青豆深深靠在椅背上落入沉思,計程車司機專心傾聽著廣播節目。 好不容易才開到有駒澤標誌的地方,像蝸牛爬行般朝三軒茶屋前進。青豆有時抬起頭來,眺望窗外的風景。這地方也將是最後一次看到了。我將到遙遠的地方去。不過就算這樣想,對東京這地方也無法湧起懷念不捨的情感。沿著高速公路的建築物全都是醜陋的,被汽車廢氣污染得黑黑的,到處掛滿誇張的廣告看板。看著這樣的光景心情就沉重起來。人們為什麼非要特地製造出這樣令人傷心的地方不可呢?雖然不是說,世界的每個角落都非要美美的不行。不過也不必弄到這麼醜的地步吧?

不久終於似曾相識的地方進入青豆的視野。就是當時從計程車上下車的地方。來歷不簡單的中年司機,告訴青豆那裡有太平梯。道路前方看得見Esso石油的巨大廣告看板。老虎笑咪咪的,拿著加油槍。和當時一樣的看板。 讓老虎為您的車加油。 青豆突然發現喉嚨很渴。她乾咳一聲。手伸進包包裡拿出檸檬口味的止咳糖。放一粒在口中,把糖果盒放回包包。順便在包包裡,用力握緊海克勒&寇奇的槍把。在手中確認那硬度和重量。對,這樣就好,青豆想。然後車子稍微往前進。 請移到左邊的車道。青豆對司機說。 可是右邊不是還在前進嗎?司機語氣溫和地抗議。而且池尻的出口在右側,所以現在在這裡移到左邊的話等一下就麻煩了。 青豆不接受抗議。沒關係,移到左邊。

如果妳這樣說的話。司機似乎放棄地說。 他從車窗伸出手向後面的低溫貨運卡車打手勢,確定對方看到之後,插入對方的鼻子前般進入左車道。從那裡前進大約五十公尺左右時,車子又一起停下來。 我要在這裡下車,請開門。 下車?計程車司機嚇一跳地說。妳說下車,在這裡嗎? 對,在這裡下。因為在這裡有事。 可是,小姐,這是首都高的正中央喔。很危險的,而且下去也到不了任何地方啊。 前面一點有太平梯所以沒問題。 太平梯。司機搖搖頭。那種東西,我不知道有沒有。不過如果公司知道我在這種地方放客人下車的話,我就糟糕了。會被首都高的管理公司罵。請不要這樣好嗎? 不過,因為有原因無論如何都必須在這裡下。青豆這樣說,從錢包再拿出一張一萬圓鈔票來,用手指叮地彈一下遞給司機。很抱歉提出無理要求,這是添麻煩費。所以請默默在這裡讓我下車。拜託。

司機沒有收那一萬圓鈔票。放棄似地拉起手邊的把手,後方左側車門自動打開。 錢不需要。剛才給的已經夠了。不過請真的要小心喔。首都高連路肩都沒有,人走在那樣的地方,不管多塞車還是相當危險的。 謝謝。青豆說。下了車後,咚咚地敲著副駕駛座的窗戶讓司機把玻璃窗降下。然後身體伸進去般,把那一萬圓鈔票塞進司機手裡。 沒關係請收下。不要介意。因為錢多得很。 司機交互看著那鈔票和青豆的臉。 青豆說:如果你因為我的事而被警察或公司說了什麼,就說是被用手槍抵著威脅的。所以沒辦法。那樣的話人家就不會怪你了。 司機好像沒聽懂她說的意思。錢多得是?被用手槍威脅?不過還是收下一萬圓鈔票。可能害怕因為拒收會發生什麼意外吧。 和上次一樣,她穿過側壁和左車道的車子之間,往澀谷方向走。那距離有五十公尺左右。人們從車子裡以難以相信的眼光盯著她的姿態。但青豆不理會這個,就像站在巴黎時裝發表會的伸展台上的模特兒那樣,背挺得筆直邁開大步堂堂往前走。風飄動著她的頭髮。空空的對向車道上高速通過的大型車,搧動般搖晃著路面。Esso石油的看板逐漸大起來,青豆終於跋涉到那個緊急停車空間。 周邊的風景和上次來的時候沒有改變。有鐵柵欄,旁邊有放著緊急電話的黃色盒子。 這是1Q84年的出發點,青豆想。用這裡的太平梯,走到下面的二四六號道路時,屬於我的世界就切換掉了。所以我想再一次走下這個階梯看看。 上次走下這個階梯時是四月初, 我穿著米白色外套。現在才九月初,要穿外套還太熱。不過除了外套之外,我穿著和當時完全一樣的服裝。和在澀谷的飯店,殺掉那個從事和石油相關工作的差勁男人時相同的服裝。Junko Shimada設計的套裝,Charles sJourdan的高跟鞋。白色襯衫。絲襪,襯鋼絲的白色胸罩。我把迷你裙撩起來翻過鐵柵欄,從這裡走下太平梯。 想再做一次同樣的事情。這無論如何純粹是出於好奇心使然。我只是想知道和那時候在同樣的地方,穿同樣的服裝,做同樣的事情,會發生什麼事。不是想得救。死並不特別可怕。時候到了我不會猶豫。我可以面帶微笑地死去。但是青豆想知道事情的源由,不想在不明究理之下,死得不明不白。自己能試的事情想盡量試試看。如果不行再放棄就好了。不過到最後的最後,能做的事我還是會去做。這是我的生活哲學。 青豆從鐵柵欄探身出去尋找太平梯。然而那裡並沒有太平梯。 看幾次都一樣。太平梯消失了。 青豆咬著嘴唇,歪著臉。 沒有搞錯地方。確實是這個緊急用的停車空間。周遭的風景也一樣,Esso的廣告看板就在眼前。在1984年的世界裡,太平梯就存在這裡。像那個奇怪的計程車司機所說的那樣,青豆很容易就找到那梯子。並翻越柵欄,走下梯子。但在1Q84年的世界太平梯卻已經不存在了。 出口被封閉了。 青豆把歪著的臉擺正,很注意地環視周圍,再一次仰望那幅Esso的廣告看板。老虎手上拿著加油槍,尾巴朝上捲起,一面朝這邊使著眼色,一面快樂地微笑著。好像在說這樣就幸福無比,絕對沒有比這更滿足的事情了似的。 當然,青豆想。 對,這種事情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在大倉飯店的套房裡,在她的手下死去之前,領導也清楚地這樣說過。他說,沒有從1Q84年回到1984年的路。進入那個世界的門只有往單向開。 雖然如此,青豆還是非要用自己的雙眼親自確認這個事實不可。這是她的天性。於是她確認過那事實了。完畢。證明結束。Q.E.D.。 青豆倚靠在鐵柵欄上,仰望天空。無可挑剔的天氣。深藍的背景上,飄著幾絲筆直細長的雲。可以看穿到很遠的天空。好像不是都會的天空。可是到處都看不到月亮。月亮到哪兒去了呢?算了。月亮是月亮。我是我。我們有各自不同的生活方式,各自不同的安排。 如果是費.唐娜薇的話,此刻可能會掏出細長的香菸,酷酷地用打火機的尖端點火。優雅地瞇細眼睛。但青豆沒抽菸,既沒帶香菸也沒帶打火機。她的包包裡有的只有檸檬口味的止咳糖。加上,鋼鐵製的九毫米自動手槍,和到目前為止打進過幾個男人脖子後的特製冰錐。可能全都是比香菸更致命的。 她望一眼塞車中的車陣。人們都從各自的車上熱切地望著青豆。當然。要親眼目睹走在首都高速公路上的一般市民的身影,並不是那麼經常有的事情。如果是年輕女性的話就更不用說了。何況還穿著迷你裙,細跟高跟鞋,綠色太陽眼鏡,嘴角帶著微笑。不看才怪。 路上停著的車子大半是大貨車。將各種物資從各種地方運進東京。他們可能徹夜開車來的。而現在,被捲進早晨宿命性的塞車潮中。司機們正感到無聊、厭煩、疲倦。真想泡個熱水澡、刮個鬍子、躺下來睡一覺。他們所希望的事情原來只有這個。他們像望著罕見的珍奇動物那樣,只是恍惚地望著青豆的身姿。要積極去介入其中做點什麼,則未免太疲倦了。 在那樣的許多大貨車之問,就像被捲入粗魯的犀牛群中的優雅羚羊那樣,混進一輛銀色的Mercedes︱Benz。好像是剛買的新車。那美麗的車體光輝地反射著剛升起的朝陽。車輪的轂蓋也搭配車體顏色。駕駛座的玻璃窗降下來,穿著品味高的中年女性一直望著這邊。戴著Givenchy的太陽眼鏡。也看得見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戒指閃閃發光。 她看來就很親切的樣子。而且好像在為青豆擔心。在高速公路上一個穿著有品味的年輕女性,到底在做什麼呢?發生了什麼事情呢?她這樣懷疑著。好像想出聲招呼青豆似的。如果拜託她的話說不定願意讓她搭便車到什麼地方。 青豆摘下戴著的Ray︱Ban,放進上衣的胸前口袋。在耀眼的朝陽下一面瞇細眼睛,一面用手指頻頻揉著鼻子兩側留下的眼鏡痕跡。用舌尖舔一下乾燥的嘴唇。微微有口紅的味道。仰望晴朗的天空,然後為慎重起見看了一次腳下。 她打開側背包,開始慢慢拿出海克勒&寇奇手槍。把包包咚地掉落地上,空出雙手。用左手解開槍的安全裝置,拉下滑套,讓子彈上膛。這一連串動作迅速、確實。發出舒服的聲響。她輕輕揮動手,確認槍的重量。槍本身重四八○公克,再加上七發子彈的重量。沒問題,子彈確實裝好了。她可以感覺出那重量的不同。 青豆抿得筆直的嘴角又再浮現微笑。人們盯著青豆那樣的動作。看見她從包包拿出手槍,也沒有任何人吃驚。至少沒有讓驚訝顯露臉上。可能不認為是真的槍。不過這是真槍喔,青豆想。 然後青豆把槍把朝上,槍口伸進口中。槍口筆直朝向大腦。意識所寄宿的灰色迷宮。 不需要思考禱文,自動就出來了。槍口一直對著口中,她快速地唸出。她在唸什麼,誰也沒聽清楚。不過沒關係。只要神聽見就行了。幼小的青豆幾乎無法理解,自己口中唸著的句子的內容。但那一連串文字,已經嵌進她身體的核心了。在學校的營養午餐前也一定非祈禱不可。一個人孤獨,但大聲地唸出。不必顧慮周圍人們好奇的眼光和嘲笑。重要的是,神在看著妳。誰都逃不了她的眼光。 Big Brother在看著你。 天上的主啊。願人都尊祢的名為聖,願妳的王國降臨。請饒恕我們的許多罪過。請賜福我們微小的每一步。阿門。 握著嶄新賓士車方向盤的容貌姣好的中年女性,還一直注視著青豆的臉。她周圍的其他人也一樣好像不太明白青豆手中拿著的槍的意義似的。如果能理解的話,她應該會把眼光從我身上轉開。青豆這樣想。因為如果腦漿飛濺的景象就在眼前發生的話,今天的午餐和晚餐可能都會吃不下。所以我不出惡言,請把眼光轉開,青豆對她無言地說。我不是在刷牙。而是把海克勒&寇奇手槍插進嘴巴。祈禱也唸完了。應該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吧。 這是我的忠告。重要的忠告。把眼光轉開,什麼也別看,開著妳那輛剛剛出廠的銀色賓士車,就那樣回家去吧。回到妳親愛的丈夫和孩子們在等候妳的漂亮的家,繼續過妳安穩的生活。這不是像妳這樣的人應該看的事情。這是真正的醜陋的手槍。這裡裝有七發醜陋的九毫米子彈。而且就像契訶夫說過的那樣,故事中一旦有手槍出場,那就非要在某個地方發射不可。那是所謂故事這東西的意義。 不過那個中年女性,無論如何眼睛都不離開青豆。青豆放棄地輕輕搖頭。很抱歉不能再等了。時間到了。秀差不多要開場了。 讓老虎為你的車加油。 啊哈湊熱鬧的角色猛鼓譟。 啊哈剩下的六個人齊聲附和。 天吾!青豆說。然後手指用力扣動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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