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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相當有問題

村上收音機 村上春樹 946 2023-02-05
  我在快要30歲之前,沒有任何脈絡可尋地忽然想到來寫小說吧,寫出來的東西碰巧得到文藝雜誌的新人獎。所以我沒有所謂的習作。從第一次所寫的東西開始,全部都變成商品。當時只是以輕鬆的心態想嗯,大概是這樣吧可是現在想起來,卻覺得相當厚臉皮。   嗯,我這可不是在自誇。只是在寫事實而已。   確定得獎了這樣的聯絡進來了,我到位於音羽的出版社去見負責的編輯。然後到出版經理(或什麼的)的地方去打招呼。一般禮貌性的招呼。結果被對方說你的小說相當有問題,不過,加油吧!簡直就像把搞錯了吃進嘴裡的東西呸一口往旁邊吐出來似的口氣。這個野人,不知道是經理還是什麼,說話總不該那樣神氣吧!我當時這樣想。一般,是會這樣想的,對嗎?

  為什麼人家會用這樣的說法數落我呢?因為我所寫的《聽風的歌》這本小說引起相當多的爭議。出版社內部也有像這樣卡啦卡啦輕輕薄薄的小說不是文學的聲音。也許說得沒錯。不過就算這個獎給得心不甘情不願,但既然要給,至少表面上也該和氣一點,難道不行嗎?我這樣想。   然而事過境遷的現在,黃昏時分一個人獨自坐在庭園的椅子上,回顧漫長人生的林林總總時,開始發現過去我這個人,和我所寫的小說,(而且現在還有)。那麼果真這樣的話,相當有問題的人,寫出相當有問題的小說,我想任誰在背後指指點點的,也是沒辦法的事,對嗎?這樣想起來,心情多少輕鬆一些了。不管人格或作品怎麼被指責,對不起,我本來就相當有問題都可以這樣想得開了。這樣比喻也許不恰當,不過就像颱風和地震帶給大家麻煩時,只能說沒辦法啊,因為那本來就是颱風(地震)嘛一樣。

  前幾天德國報社給我來信。說一個很受歡迎的電視公眾文藝評論節目上,把我的《國境之南.太陽之西》德文譯本拿出來討論,一位叫做雷芙拉女士的著名文藝評論家說這種東西應該把它趕出這個節目的。這不是文學。只不過是文字的fast food而已。對這意見80歲的節目主持人站起來(幫我)熱烈辯護。結果雷芙拉女士火大起來,哼,這樣不愉快的節目我才不要再來上呢!便從12年一直穩坐的固定評論者位置斷然退下來。對這件事情,不知道村上先生怎麼想?提出這樣問題的一封信。我只想忠告所有的人所以說嘛,我本來就相當有問題呀,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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