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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黃昏刮鬍子

村上收音機 村上春樹 931 2023-02-05
  從前(現在也許還這樣)有一家電動刮鬍刀廠牌的廣告,常常抓到一個上班途中的上班族時,就讓人家在路上當街刮起鬍子來做實地表演式的廣告。看到自己被新刮下來的鬍子,就佩服地說我剛剛才用刮鬍刀刮過的,結果還有這麼多沒刮乾淨啊這樣的內容。因為是廣告,所以我想當然是事先安排好的,不過倒相當有真實感。   我碰巧正在使用這個廠牌的刮鬍刀,有時會做跟廣告相反的事。首先用電鬍刀刮鬍子,過一些時間後再用普通刮鬍刀再刮一次。為什麼非要特地去做這麼麻煩的事不可呢?因為第一我很閒,第二我有好奇心。前面也說過,簡單說就是這種類型的人才會當小說家吧。   從結論來講,以這種順序刮還是會刮出沒刮乾淨的。原因何在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普通刮鬍刀和電鬍刀,個別都有不同的癖性,有擅長和不擅長的領域,各有刮不乾淨還會留下遺漏點的樣子。加上早上總是很匆忙,所以不管用任何方法刮,會想多花一些時間來把鬍子刮得完全乾乾淨淨的人可能不多。 這層意義上這個廣告在一方面是真實的,可是好像卻故意不去碰觸另一方面的真實,嗯,這是我的拙見。就算是細微的小事情,能從複數觀點來嘗試對事物做實證性思考是很重要的,對嗎?

  我平常大約是早上刮一次鬍子,不過偶爾也會在黃昏刮鬍子。例如晚上要去聽音樂會啦,要跟有一點重要的人物吃飯啦,這種場合。我幾乎都過著沒有夜生活的農耕民族式生活,所以算不上頻繁,不過一個月總有一次或兩次這樣的時候。當然要說麻煩是很麻煩,但黃昏刮鬍子也自有不同的氣氛,嗯,我等一 下要出門,有這種鄭重其事蓄勢待發的心情。至少不是像早上刮鬍子那樣義務性、習慣性的行為。其中有一種活著的真實感之類的感覺。   這樣的時候我還是會想用熱毛巾先把臉捂熱,塗上刮鬍膏,再用刮鬍刀慢慢平心靜氣地刮鬍子。然後仔細地洗過臉把刮鬍膏洗掉,照照鏡子檢點一下有沒有刮乾淨。抹上after shave的lotion,一面享受著輕微的刺痛感,一面換上剛剛用熨斗燙過的乾淨襯衫,穿上我習慣穿的斜紋毛外套,穿上皮鞋。這種時候,如果在車站前面有人對我說您好,不好意思耽誤您一下時間,請問可以用這個電動刮鬍刀再幫您刮一次鬍子嗎?我想再怎麼忠厚老實的我,大概也會破口大罵少囉唆,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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