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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亞麗,現今

深夜的文學課 威爾.拉凡德 3269 2023-02-05
  47   亞麗跑向陰暗的校園,有人遙遙在她前方一個男人。她喊道:凱勒!但他沒有停,她繼續奔向夜色。   然後她看出他要去哪裡,心都涼了。   他向卡爾佛大樓前進。   亞麗心想,(事情會在這裡結束,事情會在這裡結束,事情會在)她心跳飆升,風勢迎面襲上她的臉。她別無選擇,只能跟上去。   現在來到前門,他進入大樓。她自己停步,想到布雷克,但沒時間向警探搬救兵,假如凱勒跟艾迪斯在這棟大樓裡,唯有她可以阻止即將發生的事。   她拉開大門,進入卡爾佛大樓。   48   她首先注意到的是燈光。   滲血般的光線,徐徐侵襲牆壁的白。此外,這棟教學大樓一片漆黑。亞麗爬上前廳的三級階梯,拐了彎,來到一條長長的走廊。這時,她看到一個男人,他就蹲在她前面,在那圈安全照明燈光中。(艾迪斯,)她心想。但不是,他不是教授。

  是馬修.歐文。   他受傷了。歐文說,你去找人幫忙。   亞麗往下看,歐文的手擱在凱勒背上,凱勒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受了傷了。亞麗滿心困惑,看護幹嘛跑來卡爾佛大樓?到底是怎麼回事?   馬修。她勉強擠出話,舌頭沉重笨拙。她看著他,想都想不通他為何在這裡。你在幹嘛?   我看到艾迪斯從屋子跑走。他喘吁吁的說,我跟著教授到這裡,發現凱勒變成這樣。   教授呢,馬修?她問,艾迪斯在哪裡?   不知道。我在走廊跟丟了,不過他還在這裡,在大樓裡。   她向歐文走近一步,向下看。凱勒頭上有個深長的傷口,看護正對傷口施加壓力。她看到歐文望著凱勒的眼神,似乎相當關切凱勒。(該停止疑神疑鬼了,)她告訴自己。(這不是那堂課,這不是艾迪斯布的局,他是想幫忙。)

  見到她放鬆後,歐文點點頭。艾迪斯傷了你的朋友,我需要幫手,你可以幫忙嗎,亞麗?   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她跪在凱勒身邊,昤聽他粗淺的呼吸,撫過他的頭髮,歐文則檢視傷口,四下一片安靜。   在這裡有危險。亞麗說,教授他會回來找我們,找我。   我想那倒不至於,歐文頭也不抬的說,口吻透出淡漠,近乎置身事外。   你在說什麼?他在這裡,馬修,他在這棟大樓裡,這是你自己講的,他會回來,然後   噓。他說,更加使勁按壓傷口,深色的血液涓滴滲流到他手指周圍。   亞麗起身。好吧,那我走了。只有我一個人可以說服他自首,在我回來之前,待在凱勒身邊,好嗎?   她走向黑暗,儘管光線有限,這是她常走的走廊,她在夢裡來過這裡很多次。

  她順著走廊前進,貼近牆壁,緊急照明燈光流淌到地面,她沿著格線走,雙手貼著冰冷的石牆。她數著腳步,心跳在耳中怦怦響,驚駭被災難注定降臨的絕望取而代之。三步、四步,還沒踏出下一步,便有新的動靜使她駐足。背後傳來幽微的輕響,飛掠的暗影。她停下腳步,豎起耳朵。(回頭吧!快離開這棟大樓,馬上去找布雷克,此事與你無關,亞麗。)但這明明是她的事,從一開始就是她的事,從她找到那本書、看到藏在書中的訊息起,現在她必須了結一切。   再一步,又有別的聲音令她遲疑。是腳步聲嗎?她轉身   但見眼前爆出一片燦白。她踉蹌退到石牆前,一隻手臂擋住她的視線。手電筒的強光對準她的雙目,她看見男人的雙腿朝著她來,深色鞋子輕輕的震盪她腳下的地磚。他的上半身被狂野的光線切割為二,看不到。歐文?艾迪斯?她不得而知,全世界被硬生生阻斷。你想幹嘛?亞麗喊起來,聲音慌張失措,顫抖尖嘶。

  沒有回應,對方更加逼近。   她的視線搖晃,細微的轉輪型煙火在眼瞼內旋轉。她猛眨眼,眼眶潤濕,感覺到對方在那裡,侵入她的領空。感覺到他的體溫,嗅到他,她依舊什麼都看不到,只看到他的深色寬鬆長褲。他的站姿、姿勢的傾斜度有幾分眼熟,但她沒能想出個所以然,光線便向前移動,再次阻斷一切。   你是誰?她說。   沒有聲音。他高舉著手電筒,姿態暗暗蘊含暴力,那光線可以是一把刀,一把斧頭。   教授,是你嗎?一切都結束了,教授。警方知道你的事了,他們知道你下手   對方更近了,燈光幾乎貼到她臉上,燈泡碰到她的臉頰,刺痛她的皮膚。她揮手要趕走他,但他制住她,推著她、讓她的背抵著牆面。就在那一刻,就在他去抓她的手時,光線移了位。手電筒被她打得朝上稍微移位,在手電筒之下,在她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那人的臉。

  馬修。   我只是有話跟你講。看護說,你待在這裡。   千思萬緒在她心裡翻騰,結論、關連。艾迪斯她擠出話。   手電筒保持不動,手電筒後方的人,在光線襯托下只看得到輪廓,但見他身形一僵。我告訴過你了,亞麗,教授在大樓裡別的地方,他在躲我們。現在他的聲音有種機械的呆板。   (會是歐文幹的嗎?)亞麗心想。(怎麼可能?艾迪斯說要找參與過那堂課的人。)然而她人卻在這裡,受困在這條走廊,狂野的手電筒光線依然填滿她的視野。亞麗一邊退避,一邊回想她對歐文的認識,回顧她在最近兩天見到他的點滴滴。   他是一個看護,因為某種撕破臉的狀況而離開前一份工作。如今,他跟在費斯克院長身邊,住在大宅中,得知大宅中的祕密。

  她記起艾迪斯給她的那張卡片:(程序遊戲已經開始。他們說的每個字、你聽到的每件事,可能都是遊戲的一部分。別相信任何人。)   另一個回憶,費斯克院長在書房裡說,(馬修告訴我他在東院散步時,看到他們在玩程序)   亞麗。歐文正在說,凱勒需要就醫,他血流得很多,艾迪斯傷了他。   一個想法,一枚某件事物的種子,一個原因,就在那一秒,凡事豁然開朗,就在那電光石火的一瞬間,真相大白:歐文在此的原因,他來到賈斯博學院照料費斯克院長的原因。   她看著他。然後她開口了,目光堅定,聲音平穩。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馬修?   歐文的手輕微顫抖,燈光舞動。靜默。   你說學院請你來這裡工作,其實不然吧?這是你夢寐已久的工作,你一直在等待這一刻。

  我聽不懂你在講什麼,亞麗。歐文說,但你真的得   你殺了他們。她繼續說,你殺了麥可.坦納,然後把梅俐莎.李放在湖裡,嫁禍給艾迪斯,自始至終都是你在犯案。   歐文又走一步,燈光胡亂晃動,亞麗側耳傾聽卡爾佛大樓外面的動靜。現在外面了無動靜,只有風聲呼號,她再度閉目。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說,你聽我說就好。是這樣的,亞麗   一則回憶降臨,來得斷斷續續:愛荷華。在愛荷華州盧瑟福家中的那個早晨,她第一次意識到她多麼渴盼一勞永逸解決這件事,擺脫那堂課、保羅.法奧斯等等全部事情的陰影,將一切全部拋諸腦後。   你殺了他們。她又說一遍。   不對,人是你殺的,亞麗。   亞麗呆住。你說什麼?

  你去了愛荷華,才會引發今天的一切。歐文說,你害其他人都不能參與遊戲。他又擺出那種臉色:幼稚的臭臉像在跟她說,(不管你高不高興,事情就是這樣。)現在我要贏得最後的勝利。   他抓住她,揪著她的頭髮,拉她脫離刺目的光線。這時亞麗近距離看到看護的臉,認出她為何會有那種怪異的熟悉感。她之前始終說不上來,是眼睛,只看得到歐文的一隻藍眼睛,另一眼仍然藏在陰影中。在那隻眼睛下方,是他參差不齊的細鬍,底下的蒼白皮膚在寒意中發紅。她記得艾迪斯有一回發病,鏡頭一晃,恰恰好拍到艾迪斯背後的一張臉。對她以前見過歐文!   (結局。)她心想。光線搖曳不定,逐漸淡去。(結局就這樣,就這樣,就這樣。)   艾迪斯始終是對的,兇手參與過那堂課。

  馬修.歐文以前是理查.艾迪斯的其中一個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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