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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麗環顧這個小房間,空氣濁滯有黴味,遍布塵埃。她喘不過氣,便用臂彎蓋住口鼻。她退到一個角落,伸手拿其中一本書,不料
整個箱子向前溜,翻落在地,她整個人僵住,滿心以為會有人來查看,可是走廊依舊無人。靜靜的,她口乾舌燥,心跳如雷,跪下拿起另一本書。當她看到書中的內容,她猛然倒抽一氣,這一口氣吸得太猛,感覺像胸膛被揍了一拳。
姓名。
百科全書的內容是姓名,每則條目都是一個女孩的姓名。統統是女生,瑪德琳、瑪麗、瑪麗貝絲、瑪麗莎。也有姓氏,還有
對,有地址。
這是真的,跟她一樣真實存在。
亞麗俯身草草翻看其中一本,裝幀相當粗糙,紅線穿過孔洞,但它在眼前,實質存在。她可以拿起來,在昏暗的光線中翻看,而這也正是她在做的事。灰塵黏到她的氣管,使她默默喘息,但她繼續翻頁,一頁又一頁,掃過那些女孩的姓名。書上記載了數百個女孩,說不定有幾千人,全部按照城鎮的名稱排列。當她看到最後一頁,便翻回標題頁去看書叫什麼名字。而書名,也激起她的驚駭。看到這些書、知道這是什麼書、什麼內容,引爆了她的無限恐懼。
書名叫《死者百科全書》。
作者是保羅.法奧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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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麗又伸手拿起另一本,地上大概有五十本,壅塞的房間裡堆放的箱子不計其數,(這些是什麼人?)
她翻閱下一本書時,聽到了聲音。一個細響,只是最輕微的窸窣動作,她血都涼了,她抬起頭。
小察.盧瑟福站在門口。
起初她張口結舌,喉嚨像毀了,變成啞巴,跟他一樣。男人一眨不眨的盯著她,雙手完平貼在身側。另一個房間傳來卡通的喇叭聲,有兒童音樂的緊張節拍。
小察,她低語,這些是什麼書?是你爸爸的嗎?
男人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杵在門口,盯著她。
這些是你爸爸認識的人嗎,小察?這些女人是不是他工作時
媽!
那是小孩的嗓音:宏亮又叛逆。他叫媽媽的時候,目中閃著促狹的光芒:(我知道你在幹嘛,我知道你為什麼在這裡。)
莉迪雅.盧瑟福不久便來了。她彎進房間,一手捂著嘴,亞麗想退後,但無路可走,她被困住了。
女人開始說話,卻又住口。然後,換上輕如低喃的聲音說:你不該進來這個房間。
對不起。亞麗勉強擠出聲音,我走就是了,我會馬上回佛蒙特
不行。莉迪雅向房裡走進一步,現在臉上泛出笑容,嘴咧得很開,像動物。她走向亞麗,伸出手,亞麗退縮不前,女人拈起亞麗的一綹頭髮,塞到她耳後。
求求你。亞麗喘息說,求求你,我什麼都願意做,真的。
女人垂下眼。她說:我曉得你在打聽小察的事,他是個好孩子,只是他出了差錯,他從出世就有毛病。她住口,憐愛的看著兒子。
亞麗的腿發軟,她又看看門口,小察堅決的站在那裡,紋風不動,阻斷她的去路。
他遺傳到他父親的病,我能怎樣?他是我的兒子、我的親骨肉,我一定得愛他。這就是人家不了解我們的地方。所以他們才叫我們怪胎。他們不懂,他們不明白一個做母親的人會怎樣愛自己的兒子。他們就是不懂。
說到這裡,莉迪雅轉頭對兒子笑,一個充滿母愛的微笑,當她回頭看亞麗,笑意已然消失,盛怒在她眼中炙烈燃燒。
小察,女人說,去拿爸爸的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