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窺伺者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在四點十分的時候,白霞設法跟森穆取得連繫,她當時在波多馬克有線電視大樓的大廳裏。她沒提及兩人爭吵的事,只告訴卜愛蓮的情況。我沒辦法阻止她,她已經決心要去自首。   別著急,白霞,我會請一位律師去見她,妳在電視台要停留多久?   我不知道。你看過今天的論壇報嗎?   只看幾條重要新聞而已。   看看第二部份,有一個寫專欄的人前兩天晚上聽說了我住的地方,又把舊資料挖出去重炒一次。   白霞,我會在這裏等妳,電視台的工作一完就過去。   魯德正在辦公室裏等她,她本來以會被當成賤民看待,還好,他相當克制自己。蘋果叉那邊拍攝得很順利,他告訴她。昨天那邊下雪,原來不像樣的偏僻小鎮看起來真像美國人的夢境。我們拍了桑家的房子,那間中學和它前面的托兒所,還有擺設聖誕樹的大街。我們在鎮公所前面設了一個牌子:蘋果叉,參議員任傅艾碧的出生地。

  魯德噴一口烟。那個老女人,藍美娟,是個很好的訪問對象,有點老古板的樣,相當有意思。她談起參議員是個很專心的學生,還拿出紀念冊給我們看,場面相當精采。   白霞忽然察覺,不知怎麼地,上蘋果叉拍攝背景資料已變成魯德的主意。你看過昨天晚上跟今天早上拍的東西嗎?她問道。   看過了,還可以。妳也許該多拍一點參議員實際工作的樣子。聖誕晚餐那部份還不錯。   你大概看過今天的論壇報了吧?   看過。魯德把香烟在烟灰紅裏撳熄,又取過另一支。他說話的腔調改變,明顯的紅斑出現在他臉頰上。白霞,我看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解釋一下為什麼妳要放出去那個故事?   為什麼我要什麼?   魯德那種自我抑制的態度忽然消失。這個禮拜發生很多事,使參議員被大大宣傳了一番,也許有不少人會認那是巧合,偏偏我就是不相信,在頭一張照片出現在鏡報上以後我不得不同意艾碧的話,妳是存心這麼做,好強迫我們照妳的方式製作節目。而且我認為妳使出過各種詭計,達到妳個人宣傳的目的,現在華盛頓已經沒有人不談論崔白霞了。

  要是你相信這些事,你應該炒我魷魚。   讓妳再上頭版?休想。妳願意回答我幾個問題嗎?問這些只是出於好奇而已。   請說。   妳到這裏來的頭一天,我告訴妳要把艾眾議員夫婦有關的資料完全刪掉,當時妳知不知道租的就是那棟房子?   我知道。   那麼提起這件事不也是很自然的反應呢?   我並不這樣想。我的確把他們的照片從參議員的資料裏刪掉,而且我相信這件工作幹得非常完美。那些電影片你全看過嗎?   嗯,確實幹得很好。那麼再起請分析一下受到恐嚇的原因。任何瞭解這一行的人都知道,無論妳製不製作這個節目,它總是會完成的。   白霞很仔細選擇她的用詞。我認為這些恐嚇呢就是恐嚇而已,沒有人存心想傷害我,只是想把我嚇跑。我相信有人很害怕節目做出來,以為只要我不在的話,節目就會無疾而終。她停頓一下,又故意接著說:這個人並不知道,在這個擁戴任艾碧副總統的運動裏,我只是一個傀儡而已。

  妳是想暗示   不是暗示,我是明說。聽著,我上了一個大當,我這麼快被錄用,三個月的工作趕在一個禮拜完成,強迫我使用你和參議員提供的資料,這些事全使我覺得受騙,這個節目還能稱之忠實的專訪,就是因我強迫你們嚥下去那些片段。也只因我無意中為任艾碧帶來一些差勁的宣傳,所以我決心要盡一切可能使這個節目能幫上她的忙。不過我警告你,等節目一結束,我打算調查一些事。   例如說?   例如卜愛蓮,那個侵佔競選基金被判刑的女孩子。我今天跟她見過面,她正打算向警方自首,她發誓沒碰過那筆錢。   卜愛蓮要去自首?魯德搶著問道。道簡直是錦上添花嘛。她是違反假釋的人,不能交保的。   眾議員金森穆正設法保她出來。

  這樣不行,我要設法讓她安分一點,直到總統公佈任命為止。等事情過了,有誰會在乎她呢?她已有過公平的審判,我們還是要照原來計劃在節目裏談這個案子,不過還要提到一點,她就是因這個節目才去自首。如果她想找麻煩的話,這就足夠壞她的計劃。   白霞覺得自己信心已經動搖。我卻認那個女孩是清白的,如果是這樣,我要為她爭取重審。   她當然有罪,魯德斷然說道。不然她幹嘛要違反假釋?她大概已經把七萬塊錢花完了,就不想再逃跑。別忘了,陪審團一致認為她有罪,妳還相信陪審制度吧,嗯?現在還有別的事嗎?任何妳認為會對參議員不利的事?   她告訴他古凱琳的事。   她說要控告電視台?魯德顯得非常開心。而且妳很這件事擔心?

  要是她對任艾碧的婚姻說些不好聽的話事實上參議員的婆婆沒留一分錢給她   全美國要忍受惡婆婆氣的女人都會全心全意支持她。至於任艾碧的婚姻呢,這個姓古的女人的話雖然對參議員不利,但是德賓別忘了他是見過他們最後在一起的證入。還有那封參議員寫給丈夫的信又怎麼說呢?它上頭的日期離他過世只有幾天。   我們假設它只有幾天。有心人就會指出她並沒寫上是那一年。   如果必要的話,她可以現在再填上。還有別的事嗎?   據我所知,只有這兩處參議員可能會得到不利的宣傳,我可以保證。   好吧。魯德的態度似乎和緩下來。今天晚上我會帶人去把參議員下班回家的景況錄影,這樣的話,一天的工作情形就有頭有尾了。

  你不要我去錄影嗎?   我要妳離任艾碧愈遠愈好,等到她有時間平靜下來為止。白霞,妳曾經仔細看過跟電視台簽的合約嗎?   我看過。   那妳應該瞭解,在付過指定數額的解約金之後,我們就有權利取消妳的僱用關係。老實講,我根本不相信那個荒誕無稽的故事,硬說是有人想阻止製作這個節目。不過我幾乎有點羨慕妳,因為妳終於使自己成為華盛頓家喻戶曉的人物,而妳在這樣做的時候,卻拿一個為公眾服務奉獻終身的女人當墊腳石。   你看過我的合約嗎?白霞問。   就是我擬的。   那你一定非常清楚,對於指定給我的計劃已經賦與我製作控制權。這個禮拜你認為自己已經履行合約了嗎?她同時把魯德辦公室的門打開,確定新聞室內每一個人都聽到他們的話。

  魯德最後一句話在新聞室迴盪:到下禮拜這個時候會再檢討妳的合約條文。   白霞用力把門摔回去,在她一生這是僅有的幾次之一。      一刻鐘後她已趕到森穆的公寓大樓,向管理人員報出姓名。   當電梯停在他住的那一層時,他已在走廊裏等候。白霞,妳看起來有點狼狽,他告訴她。   我是很狼狽。她疲憊地抬頭望著他。他穿著前一天晚上穿過的套頭毛衣,她再度刺痛地注意到,它多麼能襯托出他眼中的藍色。他挽住她的胳臂,一齊沿著長廊往前走。   進入公寓,她頭一個表情就是對室內裝飾感到非常驚奇。炭灰色的組合家群集在室內中央,牆上掛著不少頗佳的版畫和幾幅一流的油畫,滿屋子都鋪著地毯,上頭有灰、黑及白色的圖案。

  不知什麼緣故,她本來期望森穆房間裏有較傳統的色彩像有扶手的長沙發、安樂椅等等。如果換上一張東方地毯,即使是舊的,也必然會有很明顯的改善效果。他問她對這個地方有何意見,她就老實告訴他。   森穆笑得眼圈都出現皺紋。妳很會為下次再來鋪路,對不對?當然啦,妳說得沒錯。我想徹底改頭換面,一切重新來過,做得有點過火總是難免。我同意,這個地方看起來很像旅館的大廳。   那你還待在這裏幹什麼?我還以你有其他的選擇。   咦,這公寓不錯,森穆輕鬆地說。只是這些家具叫我討厭。我把舊的全打發走,卻不知道新家具究竟應該是什麼樣子。   本來只是句半開玩笑的話,卻愈說愈嚴重。對了,能為一位疲憊的婦人來杯威士忌嗎?她問道。

  沒問題。他走到吧抬前。多放些蘇打水,一塊冰,如果可能的話擠兩片檸檬皮,要是沒有檸檬也不用緊張。他露出笑容。   我相信我的口氣還沒有那麼惹人討厭。   不是討厭,只是顧慮周全而已。他把酒調好擺在桌上。坐下吧,別那麼煩躁不安的,電視台那邊怎麼樣啦?   到下禮拜這時候我大概就要失業了。事情是這樣的,魯德始終認是我在搞這些宣傅把戲,還說很羨慕我有膽子放手去做。   我猜艾碧大概也是這麼想。   白霞揚起一道秀眉。我相信你一定頭一個知道。森穆,自從昨晚的事之後,我沒打算這麼快就打電話給你。事實上,據我猜測至少要三個月的冷卻時間,大家才能成為普通朋友。不過我的確需要有人馬上幫忙,而我又不能指望潘魯德,所以只好找上你了。

  這不完全是我想聽妳訴說的理由,不過我還是很高興能效勞。   森穆今天不大一樣,她可以感覺得出來,好像那種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態已經消失。森穆,關於上次有人闖入還有別的事。她竭力保持平靜,把布娃娃的事都告訴他。現在那個布娃娃又失蹤了。   白霞,妳是說有人又回到妳的屋子裏,而妳一直沒察覺?   嗯。   那妳就不該再在那兒待上一分鐘。   她不安地站起來走到窗前。   那並不是個辦法。森穆,我有種很瘋狂的想法,那個娃娃不見了也許是件好事。我始終不認恐嚇我的人真心想傷害我,否則他早就可以下手了。我猜想他是害怕那個節目會對他造成影響,這一點我已經有些概念。她迅速解釋自己對卜愛蓮案的分析。如果卜愛蓮沒說謊,那就是德賓說謊。要是德賓真說謊呢,參議員必然掩護過他,這種事似乎很難令人接受。不過萬一有另外一個人牽涉在裏頭呢?他知道卜愛蓮有個儲藏地點,就模倣德賓的聲音使她上當,並且用少量的錢栽贓,使她無法脫罪。   那妳又怎麼解釋那個娃娃和恐嚇呢?   我認為那個人從我小時候就認識我,也許已經認出我是誰,就想嚇唬我,使我節目做不下去。森穆,你聽我這個說法有沒有一點道理,德賓從小時就認識我,而且對我的敵意愈來愈深。我起先以為那是由於參議員和各種惡劣宣傅所引起,可是後來他對我的書房一直密切注意,好像正在察查它。在他離開以後,他又設法開鎖讓自己進來,他卻沒想到我正跟在他後面想把門栓拉上。他就假意說正在試驗那個鎖,認為誰都打得開,我應該特別小心。我當時竟然被他騙過了,不過也開始對他感到緊張。你能把他調查一下嗎?看看他是不是有問題,我是指真的問題。   可以辦得到,我向來就不軎歡那位仁兄。他站在她身後,伸出雙臂環住她的纖腰,在一種本能的反應下,她整個人倚在他身上。我好想念妳,白霞。   從昨晚開始?   不是,從兩年前就開始。   你差一點就把我唬住了。在片刻間她盡情享受與他相親近的樂趣,但稍後她就轉過身來面對著他。森穆,一點點餘興式的親熱並不能夠滿足我想要的,所以你為什麼不   他胳臂忽然緊抱住她,嘴唇更沒閒下來。餘興式的親熱只是開頭而已。   他們佇立良久,在窗前像兩個不動的影子。   最後白霞退後一步,森穆也任由她去,他們彼此凝望著。白霞,他說,妳昨天晚上說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只有一件事除外。我跟艾碧之間絕沒有任何瓜葛。妳能給我一點時間去尋找自我嗎?在我跟妳見面之前,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言行都像個活殭屍。   她試著保持微笑。你大概忘記了,我一樣也需要些時間,記憶的長廊好像不如我預期那樣單純。   妳認為已經重新捕捉到那天晚上的真實印象?   真實,也許吧,但是並不很討人喜歡。我愈來愈相信,那天晚上發瘋的人是我母親,這似乎更難叫人接受。   妳為什麼會這樣想?   不是我為什麼這樣想,我現在真正感興趣的是她為什麼會突然發作。唔,再過一天任艾碧的生活與時代就要出現在全世界面前,那時候我就要展開一些真正的調查。我一直祈求上帝,如果整個事情不那麼趕就好了。森穆,有太多的事沒法連貫起來,而且我也不在乎潘魯德會怎麼想。那個飛機失事的片段遲早會把艾碧炸得面目全非,古凱琳是絕不會罷手的。   她婉拒共進晚餐的邀請。今天實在折騰夠了,我早上四點鐘就起床,連忙趕到參議員辦公室去錄影,整個工作明天就會完成。我打算自己弄一份三明治填飽肚子,九點鐘就上床。   到了門口,他又握住她的手。等我七十歲的時候,妳已經四十九。   等你一百零三歲的時候,我已經八十二。你先去追查德賓,一聽到卜愛蓮的消息就通知我,如何?   一定。   白霞離去後,森穆就打電話給康吉克,把白霞所說的一切急切講給他聽。   吉克吹一聲口哨,你是說那小子又回來過?森穆,這是個神經病絕錯不了。我們一定會查查這位德賓老兄,不過你先幫個忙,弄一份他的筆跡樣本,辦得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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