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統剛放下電話,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面容肅穆的馬卜走了進來。
馬卜在他桌前的旋轉椅坐下,輕描淡寫地道:你吩咐文西的秘書,文西一回來便告訴你,究竟有什麼事?
金統神色不變,淡淡答道:沒什麼!不過想和他談談卓楚媛和威爾的事。
馬卜兩眼射出凌厲的光芒,沉聲道:你認為卓楚媛和威爾這兩件案子,有關連嗎?
金統遲疑半晌,才答道:不!我依然認為兩者間沒有任何關係。
馬卜放軟身體,挨在椅背上,徐徐舒出一口氣道: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金統道:威爾和卓楚媛的情形迥然不同,完全是一副黑社會仇殺的格局那和他一起的中國人,照目擊者的形容,應是那凌渡宇,此人多年來從事政治顛覆活動,仇家遍佈全世界,均恨不得生啖其肉,遭人行刺,有何稀奇?威爾看來是不幸適逢其會,殃及池魚罷了!
馬卜略作沉思,道:這樣說不無道理,可恨威爾緘口不言,使我們著手無從,目前最要緊的事是找到那凌渡宇
跟著站起身來,兩手按著桌子,整個人傾前,加重語氣道:我已通知了本地警方,全力把凌渡宇挖出來,我們現在尚不宜插手,知道嗎?
金統默默點頭。
馬卜離去後不久,金統接到一個電話,立即外出。
他的福特旅行車離開大廈的停車場,駛進繁忙的大街,凌渡宇便駕著租來的機車,遠遠跟著他。
三時十五分,凌渡宇已等了他一個多小時。
金統行色匆匆,一路超車趕前,風馳電掣的向東面駛去。
凌渡宇全副行頭:密封的頭盔、輕便牛仔套裝,配上他健碩的體型,使人難以辨認他的廬山真面目。
金統的旅行車頂裝了個盛物的大鐵架,很容易辨認,所以雖然左轉右拐,凌渡宇仍能緊跟不失。
這時金統的福特轉進了一條橫街。
凌渡宇大感不妥,一來街道上的車輛顯著地減少,路旁積著一堆堆的垃圾,污穢不堪,而且路上站立、行走的都是清一色的黑人,一個白人也見不到。
這是其他人種望而卻步的哈林區,黑人聚居的地方。
凌渡宇夷然不懼,問題是這處不似外面繁盛的街道,金統可輕而易舉地察覺被人跟蹤,可是他還有其他選擇嗎?
凌渡宇硬著頭皮跟下去。
金統的福特在一間酒吧前停下,一個穿黑西裝、紅襯衫的高瘦黑人紳士從酒吧裡迎了出來,接了金統進去。
凌渡宇忙把機車泊在幾個街口外,頭盔也不除下,就那樣大步往酒吧走去。
目下唯有明刀明槍,和金統攤牌。
走不了幾步,迎面撞來一群奇裝異服、態度囂張的黑人青年。
他們均以不屑的眼光盯著凌渡宇,一派惹是生非的格局。
凌渡宇何等樣人,當然不把他們放在眼內,但正事要緊,不得不忍氣吞聲,順勢橫過馬路,避開他們。
惡少們一陣刺耳怪叫,夾雜著辱罵,充滿蔑視和欺壓的意味。
那輛機車一定凶多吉少,成為祭品,不過無暇斤斤計較了。
酒吧前聚集了十多個黑人男女,其中一名特別高大粗壯,外貌有如當今重量級拳王的禿頭黑漢,左手摟著野艷黑女的蠻腰,口中刁著雪茄,斜眼向凌渡宇喝道:找你阿爸嗎?
旁邊的黑人男女一齊尖叫狂笑起來,作浪興波。
凌渡宇慢條斯理地除下頭盔,兩眼射出凌厲的神光,罩定那光頭黑漢。
眾人這才看清楚他是中國人,一齊愕然。
凌渡宇微微一笑,正要推門入內。
近門處的高瘦黑人一手把門攔著,面上泛起嘲弄的神色。
黑人男女爆出震天狂笑,極為得意,引得路人停下來看熱鬧。
禿頭黑漢放開黑女,來到凌渡宇身側,嘿嘿笑道:給我一百元,才放你這黃狗入內。
眾人又是一陣怪叫。
街上其他黑人離得很遠,不敢走近,對酒吧前的黑人懷有很大的畏懼。
凌渡宇從容一笑,在口袋中取出幾張十元面額的鈔票,在眾人仍未看清楚時,閃電般塞入禿漢的上衣口袋內,跟著左手一托高瘦黑人攔門的手,他托的位置非常巧妙,剛好是對方的手肘的穴位,那黑人的手一麻,已給凌渡宇撥開。
對方高呼一聲,還來不及反應,凌渡宇側進推門,閃電般飆入酒吧內,動作流水行雲,瀟灑不凡。
酒吧內煙霧瀰漫,三百多方尺的空間充溢著大麻的氣味,擠了四五十個黑人男女。
門外的黑人黃蜂般跟了進來,封鎖了出口,充滿火藥味,戰雲密佈,一觸即發,凌渡宇激起這群橫行無忌的人的怒火。
酒吧內其他的人立時警覺,目光集中到凌渡宇身上。
他成為了眾矢之的。
凌渡宇冷哼一聲,來到酒吧前,酒吧後的黑女郎,低胸和緊身的衣褲使她惹火的身材更為突出,動魄驚心。
凌渡宇擠進圍在酒吧的黑人裡,若無其事道:給我一杯啤酒。
性感黑女郎笑盈盈地道:先生!要酒沒有問題,不過你恐怕沒有命去喝。
凌渡宇目光肆無忌憚地在她高聳的胸脯巡游,漫不經意地道:那不用妳操心,妳只是負責賣酒的吧!
黑女郎大訝,難道這人是個瘋子,死到臨頭也不知道,轉顏一笑道:如果價錢對,賣身也可以!
周圍的人爆起狂笑。
凌渡宇成為他們這個沉悶下午的助興節目。
那先前在門外首先撩事的禿漢可厭的聲音響起道:跪下向我叩三個頭,叫聲阿爸,便賣酒給你,一千元一杯。
四周的黑人更是興奮,胡亂叫嚷,要凌渡宇跪下來。
凌渡宇目光一掃,找不到金統,心中一嘆,轉身向那禿漢道:我們來個腕力比賽,你勝了,我向你磕頭,兼送上一千大元,若你輸了,就回答我一個問題。
酒吧內鴉雀無聲,想不到他如此奇鋒突出,又如此不自量力。
禿漢也不由一呆,看看自己的手臂,比凌渡宇至少粗了一倍,咽喉忽地沙沙作響,跟著是嘿嘿怪聲,好一會才爆出震天暴笑,前俯後仰,腰也直不起來,極盡輕蔑之能事。
酒吧內嘲弄的笑聲如雷轟起,好事者已騰出一張小圓檯,以作比賽的場地。
沒有人會相信,這中國人能勝過這孔武有力、體壯如牛、重二百多磅、身高六尺四寸、哈林區的著名悍將。
禿漢囂叫一聲,首先走向那空出的小圓檯,伸出巨靈之掌,把檯上所有東西一股腦兒撥落地上,發出混亂的破碎聲。
禿漢在一邊坐下,怪叫道:小娘兒,過來陪大爺玩。
跟著向其他人大叫道:待我拗斷這黃狗的手,賺他一千元,這裡由我請客。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先前禿漢在門外摟著的美艷黑女,一手穿進凌渡宇臂彎內,挽著他往蓄勢以待的禿漢走去。
眾黑人男女唯恐天下不亂,裂開一條通道,讓凌渡宇通過,一邊舞手弄腳,為他禱告,向他膜拜,有些則弄出不堪入目的淫穢動作,相同的是他們都在看著一隻待屠的豬。
高聳的胸脯緊壓在肩臂處,自己活像上臺領獎的大明星,凌渡宇不禁啼笑皆非。
來到檯前,自有人為他拉開坐椅,讓他坐下。
酒吧內六十多人集中在圓檯四周,圍成一層層人做的圈子。
一連串破碎的聲音傳來,原來較遠的人躍上桌子觀戰,把檯上的東西弄得東倒西歪,又怪叫助興,場面熱鬧非常。
凌渡宇從容坐下。
禿漢目露凶光,恨不得把對方活生生吞下肚去。
擱在檯面的粗手,侮辱地做著各種下流的動作,弄得四周的男人為他的每一下動作喝采怪笑,女人則尖叫。
凌渡宇一時虎目精光凝然,利箭般刺入禿漢眼內,當他察覺到禿漢略一驚愕時,大感滿意,他要從意志、心理以至體力上,全面壓倒對方。
這是無法無天的一群。
兩手相握,緊緊鎖在一起。
運勁一握,禿漢面色微變。
他本想先來一個下馬威,把凌渡宇捏個痛不欲生,豈知凌渡宇的手勁恰好將他的力道抵消,那便像要踢開路旁的小石子,一踢下去,才知道小石子只是藏在土內大石的一角,難受可想而知。
有人尖叫道:開始!
禿漢無暇多想,喊了一聲,發力狂拗,一下子便把凌渡宇的手拗低至與檯面成四十五度角,使凌渡宇陷於明顯的劣勢。
旁觀者如醉如癡,口哨聲和尖叫混成一片,為禿漢看來無可避免的勝利打氣。
凌渡宇面容有若銅鑄,不露半點表情。
禿漢力道的狂猛,大出他意料之外,幾乎一下就把他扳倒,幸好他反攻及時,在失敗的邊緣站穩腳步。
禿漢獰笑起來,不斷發出野獸般的嚎叫,一分一分的把凌渡宇的手壓向檯面。
四周的人連連喝采,震天的打氣聲像潮水般湧向酒吧中心正在苦苦相爭的比賽者。
凌渡宇能支持這麼久,大大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禿漢是這裡以孔武有力橫行的惡棍,從沒有人敢向他這樣公然挑戰。
凌渡宇緩緩調節呼吸,把注意力凝聚在肚臍丹田處的氣海,立時有一股熱流,由該處升起,直衝上手臂的經絡。
這是密宗的氣功。
四周驀然靜下。
與先前的吵雜判若雲泥。
原來凌渡宇忽然反攻,由四十五度回復至未開賽時的九十度角,更像兩人從未曾開始比賽一樣。
禿漢怒喝連連,力圖再度領先,汗珠不斷從他額上流下來。
眾人雖又為他打氣,但聲勢已大不如前。
凌渡宇大喝一聲,把酒吧內的其他聲音全部蓋過。
他一直默然不語,這一叫登時把眾人嚇了一跳,靜了下來。
凌渡宇的力道有如山洪暴發,一下把禿漢粗壯的手臂壓伏在桌面上。
中國人勝了。
酒吧內一絲聲息也沒有,連呼吸也停止下來,落針可聞。
禿漢輸了。
沒有人可以相信眼前這事實。
禿漢不住地大口喘氣,眼珠左右亂轉,凶光四射。
凌渡宇正要說話,背後勁風襲體。
他嘿然一笑,微一側身,避過了當頭揮下的斗大拳頭。
左手一個拋拳,由下而上,命中偷襲者的下陰要害,正是先前攔路的黑人。
那黑人發出驚人心魄的慘嘶,滾倒地上,爬也爬不起來。
四周叱叫連連,數名黑人大多搶前,準備群毆。
禿漢霍地站起身來,一個右勾拳痛擊凌渡宇的左額。
豈知凌渡宇的機變遠勝於他,他才站起,腳步未穩時,凌渡宇已一把將剛才作戰場用的小圓檯整張掀翻抽起,桌緣猛撞向他的胸口,禿漢受不住力,連人帶檯跌個四腳朝天。
累得身後的幾名男女倒撲地上,驚呼尖叫,場面混亂不堪。
這時左右各有一人撲至,凌渡宇躬身一退,恰好避過敵人的拳頭,乘勢來到兩人中間,他退後的速度快若閃電,當那兩人醒覺到凌渡宇進入了危險的攻擊位置時,凌渡宇的左右肘不分先後地重重捶下他兩人的肋骨去。
兩人打著轉跌開去。
凌渡宇豹子般向前飆,一個重拋拳痛擊另一衝來黑漢的下頷,二百磅的大漢,整個人給他抽離地面,一連壓碎了兩張椅子。
凌渡宇待要選擇下一個攻擊目標,腦後風生。
他眼角的餘光感到閃閃的刀光,急忙扭身側避,刀鋒劃過,凌渡宇乘對方陣勢未穩,衝向前一個膝撞,持刀者痛得跪了下來,正是那和他比腕力的禿漢。
一時間所有動手的黑漢人仰馬翻,倒滿一地,凌渡宇每一擊均命中他們的穴位要害,沒有人有能力自己爬起來。
其他人都被凌渡宇的雷霆身手所懾,遠遠退開。
反而凌渡宇若無其事,氣定神閒,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向跪在他面前的禿漢道:剛才進來的白人,到哪去了?
禿漢抬起頭,苦著臉道:我不能說!他很坦白,並不以不知道來推搪。
凌渡宇正要施壓,聲音從酒吧後門那一端傳來道:朋友,他是不敢說的,放了他吧!語氣中自有一股威嚴和氣魄。
凌渡宇施施然回頭,發話者是剛才把金統迎入酒吧的黑人紳士。
金統面無表情,站在黑人紳士一旁。
黑人紳士道:好!凌先生真才實學,膽識過人,我布津佩服。
凌渡宇走到兩人身前,伸出手道:布津先生,幸會幸會。
布津對他頗為惺惺相惜,熱情地和他握手。
凌渡宇伸手向金統,後者面現冷笑,道:這次找我,不是為了和我交朋友吧!
凌渡宇哂道:先禮後兵,怎樣?
金統略一沉吟,道:好!走著瞧!這才伸手和凌渡宇相握。
凌渡宇望向布津,道:我可否和金統單獨說上幾句?
布津望向金統。
金統斷然道:不必!我們現在去見一個人,凌先生一定很有興趣一同前往。不理凌渡宇的反應,逕自走往酒吧的正門。
布津禮貌地向凌渡宇作了個相讓的姿勢。
凌渡宇別無選擇,跟在金統背後,走了出去,一點也不知道金統要去見什麼人。
酒吧內回復了秩序,適才受創倒地的黑人,已給扶起,像一群鬥敗了的公雞。
凌渡宇走過酒吧時,賣酒的艷女拚命向他大拋媚眼,看來不用錢也肯向他獻上肉體。
三人走出門外。
凌渡宇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氣,精神一振,心想管他虎穴龍潭,也要闖一闖,眼光轉到剛才泊機車的地方,果然不出所料,機車已不翼而飛。
布津和門外的幾個黑人說了幾句,走向凌渡宇道:不用擔心,我保證機車會完璧歸還。這才向金統的福特旅行車走去。
凌渡宇對布津刮目相看,此人一定在這裡非常吃得開,不知他和金統是什麼關係?
凌渡宇搖搖頭,坐進車尾去。
布津坐上司機位,負責駕駛。
行駛了十多分鐘,旅行車只是在哈林區內打轉,在橫街窄巷裡左轉右轉,凌渡宇這時才明白為什麼要改由布津駕車,只有他們這些生長在這黑人區的人,才可認得路。
旅行車在一堆垃圾旁停了下來。
三人走出汽車,立時有大漢迎過來道:老闆,一切妥當,他在上面。
大漢當先引路,領著三人走上一道窄樓梯,來到二樓的一間寓所外,另有兩名大漢守候在外,都是布津的手下。
布津略一點頭,有人連忙打開門。
布津和金統兩人先行,凌渡宇跟進,其他人都留在外面,門在凌渡宇身後關上。
內裡只是一間百來尺的房間,除了一張單人床外,堆滿了雜物,凌亂非常。
床上瑟縮地坐了一個形貌猥瑣的瘦弱男子,年紀介乎四十至五十歲之間,一見到布津,眼中露出恐懼的神情。
凌渡宇從這瘦弱的黑人轉到牆上,吸引他目光的是滿牆的大大小小海報,最大的一張,有位穿三點式泳裝的青春美麗女子,背景是一個海灘,細滑的肌膚綴滿水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如花俏臉掛了個與天上太陽爭輝的笑容,和室內混亂污穢的環境形成強烈對比,極不調和。
凌渡宇的眼光轉到其他的海報,原來都同是那一位美女,各式各樣的姿態,濃妝艷抹,清淡娥眉,均同樣可人,令人目不暇給。
凌渡宇心頭一震,忽地認出這美女是誰。
那是美雪姿,國際知名的首席艷星。
六位自殺名人的其中一位。
布津道:史亞!告訴這兩位朋友,那天你看到什麼?
史亞呆了一呆,不住搖頭,以細不可聞的聲音嗚咽道:不!我什麼也不知道。
布津一點也不動氣,溫和地道:史亞,你怎麼可以隱瞞朋友,整個哈林區的人都曾聽你說美雪姿給魔鬼攝去了,究竟是什麼一回事?
史亞低下頭,囁嚅道:那天那天她死了!
金統道:史亞,我們需要你的幫助,難道你不想為美雪姿報仇嗎?
史亞一邊飲泣,一邊搖頭道:沒有用的!沒有人可以為她報仇,是魔鬼奪去了她。
眾人面面相覷,偏又拿他沒辦法。
史亞忽地抬起頭來,滿佈淚痕的臉上現出堅決的神情,道:那天我去看雪姿小姐拍戲可以的話,我都去看她,即使只能遠遠的看她一眼,也是好的。
面上露出回憶的表情,續道:她在拍一個駕車的鏡頭,汽車向著我駛來,我很高興,我走出路中心,想要她給我簽一個名哪知,天忽然黑下來,什麼也看不見,一道電光劃過,她她就不見了天再亮時,只剩下一輛空車,我很怕,走了回家,不久,就聽到她自殺的消息。
金統道:胡說!怎會有這種事?
史亞見到金統雙眼凶光暴射,嚇得縮作一團,渾身打顫。
布津沉聲道:不!史亞從不說假話。
金統道:那一定是他的神經出了問題,幻想出這種故事。
布津一時啞口無言,這樣的奇事,他本人亦難以相信,教他怎樣反駁金統?
室內靜寂無聲。
一把聲音打破了沉默,道:他說的話千真萬確,一點也不假。
三人一齊望向發話的凌渡宇。
金統首先反應,叫道:你怎麼可以相信他,這樣沉迷明星的人,腦袋已有問題,什麼事幻想不出?
凌渡宇冷然道:什麼叫沉迷?我們每一個人也是沉迷,像你便正沉迷在你所謂的理性和實際裡。史亞只是對自己的感情真誠,愛到底,恨到底,哪管她是大明星小明星,遠勝你這大混蛋睜目如盲,把所有真理扭曲。
金統大喝一聲,一拳當面痛擊凌渡宇。
凌渡宇猛然退後,避過來拳,但房內的空間實在太小,他一退,背部立時撞上牆壁。
金統要衝向前,布津從後一把抱著他,死命拉開。
史亞嚇得尖叫起來。
凌渡宇道:我也曾經看過那道電光!
金統一邊掙扎,要脫離布津的懷抱,一邊叫道:我早知道你也是不正常的狂人,為什麼那道電光不攝走你,留你在這裡礙眼?
凌渡宇淡淡道: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電光只攝走了文西一人。
金統忽地停止了一切動作,整個人像凝固起來似的。
房內由吵雜突變為寂靜,只有史亞牙關打顫的聲音。
金統望向凌渡宇,不能置信地問道:什麼?
凌渡宇道:文西失蹤了!
金統道:他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嗎?
凌渡宇神情一黯,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金統聽得面色發白,也不知應否相信。
凌渡宇道:你為什麼又來找史亞?
金統嘿嘿冷笑道:我要找誰便找誰,何須什麼理由。
凌渡宇嘲道:你不是一直反對調查名人自殺的事嗎?
金統面色一變,盯著凌渡宇道:誰告訴你的?威爾嗎?這是違反了國際刑警的守秘規條,看他怎樣解釋?
凌渡宇失笑道:去你他媽的守秘規條,我只要你回答我來這裡幹什麼?
金統正要大發雷霆,布津插入解圍道:金統是我的老戰友,當年在軍隊併肩作戰,今天早上,我接到他的電話,要我發動所有眼線,調查威爾受傷的事,又告訴我這事和名人自殺的事可能有關連,才根尋到史亞身上。
金統怒道: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人只是個故弄玄虛的瘋子。
凌渡宇淡然處之,走到史亞身側坐下道:史亞,我是你的朋友,不是嗎?
史亞愕然望向他,凌渡宇眼中射出奇異的光采,史亞雙眼現出茫然的神色。
金、布兩人一齊愕然,醒覺凌渡宇在施展他著名的催眠術。
但卻不知他還要問些什麼東西?
凌渡宇柔和地道:你是不是每天也去看美雪姿小姐?
連金、布兩人也感到凌渡宇聲音中含有一股使人服從的力量,遑論身在其中的史亞了。
史亞果然遵從地答道:我一有空閒,便到她的寓所外等她,我我並不想做什麼,只是要見她一面
金、布兩人互望一眼,心想這樣癡心的影迷,也是少有。
凌渡宇眼中的奇光牢牢懾著史亞,道:回憶吧!回憶吧!在你等她的時間裡,有沒有見到其他的人?
史亞皺起眉頭,苦苦思索。
凌渡宇不斷鼓勵道:慢慢想,不要急。
金統搖頭冷笑,他不相信凌渡宇可以從這個癡癡迷迷的人身上問出任何東西來。
史亞眉頭深鎖,跌進回憶的淵海裡。
金統悶哼一聲,待要出言譏諷,布津伸手按著他,阻止他發言。
史亞整個人渾身一震,叫了起來道:我記得了,我曾經撞過一個人三次,都是在她大廈的正門外
這次連金統也露出注意的神色。
凌渡宇語氣如常,道:不用急,想一想,他的樣貌是怎樣的?
史亞道:那是一個紅種人,他的眼很令人害怕,非常高大,走起路來左腳微跛
金、布兩人一齊驚呼起來,金統急不及待地道:記清楚,他的右眼下是不是有一道刀疤?
史亞全身又再一震,叫道:是呀!那道疤痕足足有三四寸長。
布津叫道:沒有錯,一定是他了!
凌渡宇轉頭望向兩人,都是神色沉重。
凌渡宇又問了幾句,史亞答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布津道:我們出去再說!
凌渡宇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來,點頭答應。
三人來到街上。
金統皺眉苦思,布津迎上凌渡宇詢問的目光,道:史亞見到的人,一定是紅牛田維斯,國際性的著名殺手,窮凶極惡,是各地警方通緝的頭號罪犯,不知他為何會捲入這件事內?
金統道:我奇怪的卻不是他為何參與了這件事,而是根據我們非常可信的情報,這人現在應該已是一個死人。
凌渡宇嚇了一跳,叫道:什麼?
金統出奇地和顏悅色道:田維斯三年前在肯亞染上了愛滋病,當時已病入膏肓,不久便完全失去他的消息,我們用盡一切方法,也找不到他,故此斷定他已死,怎想到現在他居然健在,令人難解。
凌渡宇一顆頭登時大了好幾倍,一個應該死了的人為何會再出現?
三人邊說邊行,來到金統的福特車前。
凌渡宇轉頭向布津道:多謝你!
原來他的機車已完好無恙地給綁在金統車頂的鋼架上,他們來見史亞不過個把鐘頭,布津的手下便已把機車尋回,足見他手下辦事的高效率。
布津微微一笑,一副些微小事,何足掛齒的模樣。
凌渡宇對他大生好感。
金統心情沉重,逕自坐進車內的駕駛位置。
布津和凌渡宇握別道:我一生中還未聽過這樣的事,如果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一定要來找我,在哈林區,只要說是我布津的朋友,自有人會帶你來見我。他的口氣很大,但語氣誠懇,所以絲毫不惹人反感。
凌渡宇道:太麻煩你了!
布津正容道:假設一切真有其事,那就不是一兩個人或是國際刑警的問題,而是整個人類的問題了。
凌渡宇怵然大驚,一切的事情來得太突然、太快了,快得他沒有思索的時間。
布津說得對,所有已發生的事在在顯示出有一種令人無法理解的異力在作祟,可是為什麼又有人為的因素在其中?
他愈想愈糊塗,愈覺知道得愈多,愈令人難解。
布津大力的拍一下他的肩頭,道:朋友,上車吧,我們的老友要不耐煩了。
話猶未完,金統連按兩下喇叭,催促凌渡宇上車。
凌渡宇向布津苦笑,搖搖頭,坐進金統旁的座位。
金統一踏油門,汽車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