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一片寂靜的樹林間行駛。
應該是這條路吧。
栗原重看手邊的地圖。
空氣看來很好的地方。晴美看著窗外說。福爾摩斯蜷成一團,躺在她的膝頭上睡覺。
可是,我從剛才起就一直在找尋著。
握著方向盤的石津說。
找甚麼?
跑了那麼多路,竟然連一間餐廳也沒有,很稀奇哪。
別擔心。栗原苦笑,對方已為我們預備了午餐。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
算了,你好好駕駛,別看漏了路標就行了。
是。
午餐有了保證,石津似乎鬆了口氣,愉快地加快車速。
課長。片山說,我們如此一大班人擁上門去,沒關係嗎?
現在,片山等人正前往內野迪爾菲的住家。
當然了。栗原從前座回過頭來,因為是那女人親口說請大家一起來的。
她知道我們的事了吧。
她調查了我的事,得悉我是搜查一課的課長時,嚇了一跳。當然,首要目的是對畫的協商,但也好好調查過你們的事了吧。她還吩咐福爾摩斯小姐也請賞光甚麼的。
栗原的話使晴美聽了心花怒放,她撫摸著膝頭上的福爾摩斯說:
<內野製藥>不是那業界的老行尊之一嗎?她住在怎樣的豪宅呢?
差不多應該看到的了。
啊,是那個路標吧。
有三米之高的<內野>告示牌及路標,不可能看漏。
車子往那個路標指示的方向轉彎。
課長。片山說,你真的要畫肖像畫?
今天也要談那件事。不過,假如她堅持的話,我也算是一名畫家,總不能不提起畫筆的。
當事人充滿了幹勁。片山決定不再說甚麼。
車子在那條旁道上行駛了十分鐘左右,可以望見宅院的街門。
是那個嗎?
沒有想像中那麼有氣派呢。
晴美有點失望的樣子。
車子抵達門前,男人從格子門扉的另一邊走過來。
是栗原先生吧?
是的。
我是迪爾菲女士的祕書吉澤,正在候駕。
開扉打開時,車子出到一座平房構造的建築物前面。
這裡是住家?
晴美下車後問道。
不,我從這裡帶各位去迪爾菲女士的公館。吉澤說。
吉澤看起來和片山同年,筆挺的西裝打扮,符合了祕書這種形象。
那房子只是穿過而已。
有時需要等候,所以有房間。今天沒有其他訪客,我馬上帶路。
吉澤出到建築物後方,打開一道門。
片山等人瞪大了眼。
在那裡等候的是一架直升機。
這一帶的山林是內野家的產業。
吉澤俯視著眼下的山巒說。
載著片山一行人,以及機師的直升機相當巨型,飛翔在山間的森林之上。
晴美也目瞪口呆,享受著從高空的眺望。
迪爾菲女士平時都住在山中嗎?片山問。
不,平時她有工作,在市中心擁有五間公寓。
五間。晴美瞪眼咋舌。
她會在附近的公寓過夜。不過,假日她也沒有高爾夫球之類的應酬。周末就回去自己住家。
吉澤好像在為僱主的事引以為榮。
片山很想問他,內野迪爾菲跟甚麼人住在那間公館,但想到去到就知道了,於是打消念頭,享受著極少有機會體驗的空中散步。
以畏高的片山來說,不可思議的是,他的背脊一點也不覺得涼颼颼。大概自己並沒有在空中飛翔的真實感所致。
然後,飛了半個小時左右,直升機逐漸降下高度。
可以見到公館了。吉澤說。
大家看著直升機所飛去的方向。
白亞公館建在剖開森林的廣大佔地之中。
厲害。
除了厲害,晴美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詞。
偌大的庭園是以幾何學圖形構成的。
著陸了。吉澤說。
有個像樣的直升機場。
走下直升機後,片山等人跟著吉澤走進白亞的洋房中。
歡迎光臨。
內野迪爾菲出來迎迓。
你好,全是驚喜。
栗原環視洋房內部。
驚喜的是我這裡。迪爾菲微笑,畫出那麼出色的畫作的,居然是警視廳的搜查一課課長,也許這是某種的緣份呢。
怎麼說?
那件事容後再說,我預備了小食做午餐。若是可以的話,請先用餐。
非常樂意!石津趕緊說道。
請到這邊來。迪爾菲率先往前,我也另外為福爾摩斯小姐預備了食物。
喵。
牠說不敢當。
聽了晴美的翻譯,迪爾菲笑了。
說是小食,在大飯廳的桌面上出現的卻是全餐料理,晴美等人十分感動,而石津卻覺得份量方面還不太夠的樣子。
桌子旁邊有為福爾摩斯而做的燒魚,牠把燒魚吃個精光。
非常好。
喝著飯後咖啡時,栗原代表大家回答有關膳食的感想。
其實迪爾菲自己也喝著咖啡,難得搜查罪案的幹探們來到這裡,我想跟大家商量一件事。
怎麼說?
誠如所知,外子內野泰吉在前年被殺了。迪爾菲說,兇手很快就捉到了,我在心中也大致上作了斷。可是
她停頓了一下。
兩、三個月前,有兩名大學生來見我。男生和女生的拍檔,看上去是女生有主導權的樣子。
片山和晴美對望一眼。那兩名大學生,當然就是
兩人的說法嚇我一大跳。迪爾菲接下去,有關外子被殺事件,他們再次根據各種資料重新調查然後告訴我,被捉的犯人有可能不是真兇。
那你怎麼說?
我只是吃驚。萬一他們所說的是正確的話,意味著真兇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我回答了那兩名大學生的問題。其後就沒有他們兩個的聯絡。
即使想聯絡他們也辦不到了。晴美說,您不曉得吧。那兩個人,杵谷淳子和水原悠一,目前在住院中。
住院?
他們被刺了。
迪爾菲聽了晴美的話,許久也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然後,晴美簡扼地說了兩人被刺的來龍去脈。
我竟然不知道。迪爾菲自言自語地說,這表示他們的想法是正確的嗎?
目前還不曉得。晴美說,但可能性是有的。至少,水原悠一的被刺,極有可能是那篇畢業論文的關係。
可是,奇怪了。栗原歪歪脖子,不管大學生有甚麼想法,都不會改變已經確定的搜查結果。如果行刺大學生的話,反而只會招來疑惑而已。
即使旁人這麼看,但若真兇另有其人的話,畢竟會擔心吧。好不容易捉到其他人頂罪了。
迪爾菲好像擁有相當理論性的頭腦。
總之,我不認為是偶然,這樣子能認識大家的事,假如真兇另有其人的話,請務必逮捕他。否則外子死也不暝目。
迪爾菲的說法十分冷靜,卻令人強烈地感覺到她對死者的愛情。
明白。栗原點點頭,您的心情是對的。不過,警察局是個非常困難的地方,一旦解決了的案件,若要再度調查的話,必需有相當的證據。
那兩位大學生的論文不行嗎?
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別擔心。這裡的片山兄妹和福爾摩斯,即使漠視我這種上司的指導,他們也充滿了追求真實的熱情。
課長。
若有必要,拿假期也可以的。
真是獨行獨斷!
但總不能在迪爾菲面前吵架。
那麼,今天的主要目的。迪爾菲站起來,我帶各位去畫室。
說是畫室,其實是一間屋。
面向小湖而建的白色小屋,這乃是據迪爾菲的稱呼。玻璃窗有大屋頂的一半那麼大,乃是採光出色的建築物。
這是
說畢,栗原張大嘴巴看得入神。
外子也有作畫的習慣。迪爾菲說,我是完全不懂的,作為畫室,這裡怎麼樣?
夢想中的畫室。栗原說,凡是握過畫筆的人,大概都想過要在這種地方作畫吧!
若然如此,請栗原先生務必在此為我作畫。
遵命!
栗原毫不遲疑地答。
片山悄聲嘆息,栗原暫時被這畫室的事佔據了。
有些甚麼要求嗎?栗原問。
晴美悄悄對片山說:
即使有所要求,他能照樣畫出來嗎?
我怎知道。
片山有點鬧脾氣。
我喜歡那張長椅。迪爾菲指著一張放在明亮中的古典式長椅,十七世紀的法國製品,我想以躺著的姿勢讓你畫畫。
太好了!栗原也很興奮,那樣最符合您的氣質!
很開心哪,得到你的同意。
迪爾菲笑說著,走向那張長椅,以輕如羽毛的動作躺下來。
很美!幾乎想現在就馬上拿起畫筆了。
那麼,希望能刺激栗原先生的創作靈感。
我會努力。栗原施禮。
那麼,回去吧。迪爾菲站起來,啊,當然真正作畫的時候,我是全裸躺在這裡的。
原來如此,太剛才您說甚麼?
我是說,我會全裸躺在這裡。
血色從栗原的臉上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