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三色貓榜上無名

第3章 第三章 考試

三色貓榜上無名 赤川次郎 21929 2023-02-05
    1   氣喘喘地跑進來的女性是誰?片山起初認不出來。   井口小姐怎麼樣?   聽了這個聲音才知道,來者是K大的女醫生佐久間恭子。   是的。片山嘆息,當時場面太混亂了   病房裡只有沉默。井口良子躺在床上,旁邊沒有氧氣筒,也無示波器。   已經沒有這個需要了。   死了?真的?佐久間恭子走近床邊。   用刃物一刀刺中心臟的。一瞬間的事。片山搖搖頭,我猜兇手的目標是溫水小百合。   哦,那女孩呀。佐久間點點頭,幾乎無意識地伸手貼住井口良子的手腕,怪可憐的。   片山臉色凝重地說:K大的背後有東西,一些嚴重到要人死的東西。   哦。   今坂老師被殺了。而他過著單靠薪水是不可能過到的富裕生活。然後是井口良子。即使是認錯人也弄死兩個人了。這事不尋常。

  他們離開病房。   石津和晴美陪同小百合回去公寓了。小百合受到的衝擊很大。   現在,和片山在一起的只有蹲在腳畔的福爾摩斯。   是否知道什麼?片山說。   有各種傳聞。   傳聞也可以。請告訴我。   佐久間恭子好像很累似地坐在走廊的長椅子上。   你猜得到的。   賣學位?   這個也是。   還有入學試題   K大的入學試題當然可以賣得很貴了。   今坂老師做的?   佐久間恭子搖搖頭。   詳情我不知道。做的人應該明白,萬一被揭發的話,不是單單革職就了事的,因此做得極其慎重。   大醜聞哪。   對。你也務必慎重才好。佐久間恭子看著片山,這會使K大的名譽受到極大傷害的。

  我明白的。片山點點頭,不過,這也不能抵償死去的人命。   當然。女醫生用力地說:到時讓我狠狠地把兇手痛打一頓!   喵。   不知何時,福爾摩斯來到女醫生的腳畔叫了一聲。   你也在呀。女醫生微笑,好啦,我要回去了。   剛才我和井口良子的家屬聯絡上了。   我最怕那種場面。佐久間恭子站起來,不穿白袍時,什麼氣概都沒有了。   她聳聳肩,慢慢邁步離去。   醫院正準備迎接清晨的到來。   片山坐在沙發上,等候井口良子的家屬到來。他不喜歡這種角色,但沒法子。   喂,福爾摩斯,你代替我好不好?片山喊。   喵!   振作些,牠好像這樣說。   但無論怎麼看,都是一樁豈有此理的事。

  確實,誠如那位女醫生說的,這件事牽連到K大的名譽,必須小心避免作出粗心的發言。可是,假如不光是今坂被殺,連井口良子也因此被誤殺的話不可饒恕!   片山想起昨天在K大的布告欄前,嚷著要自己帶她去阿特蘭號那個蹦蹦跳的井口良子。   如此年輕、活潑、充滿好奇心的女孩現在變冷了,一動也不動。   片山用力盤起胳膊,跟醫院走廊涼颼颼的空氣也有關係。可他不禁用力。怒氣在不覺間化為力量。   冷靜。   憤怒也不能找到兇手的,對嗎?   但假使狙擊的對象真是溫水小百合的話為何要狙擊她呢?   溫水小百合知道什麼,抑或看到了什麼不成?   她看到門脇昇二和那神祕女子交換信封的情形。可是,片山等人也看到了。

  喵。   不知何時,福爾摩斯坐在病房的門前。   是嗎?片山站起來,你也這樣想嗎?   片山走進病房。   假使井口良子被殺的事沒有搞錯的話呢?意味著兇手從一開始就是狙擊井口良子的,不是嗎?仔細一想,跟不知道K大事情的考生小百合比起來,井口良子處於知道更多祕密的立場。   片山打開井口良子的所有物手袋,把內裡的東西拿出來放在小桌子上。   除了女性化妝用品外,還有記事簿、短短的原子筆,以及其他瑣碎用物   喵。福爾摩斯叫。   什麼?片山望望病房的門,隔著玻璃,有人影映現。   哪一位?片山走向門口,有什麼貴幹   喵!噢!   福爾摩斯朝片山撲上去,片山的手搭在門上。

  門啪地打開,一把利刀唰地擺到眼前。假如片山站在門邊的話,肯定被刺了。可是,由於福爾摩斯撲向他的肩膀,片山給嚇了一跳,慌忙避開,一屁股跌坐在地。   是誰?   隨著片山的叫聲,門又叭地關掉,傳來噠噠跑掉的腳步聲,片山跳起來,衝出走廊   已經看不見歹人的影子。   片山聳聳肩,說:喂,福爾摩斯你救了我啊!   喵。   哎,不要介意。福爾摩斯好像這樣說。      問題就在這裡。其中一名教授說:今坂老師之後,這次是考試事務室的女孩遇害。大家都在謠傳大學裡是否有人做了什麼虧負良心事。大崎老師有什麼看法?   教授會議籠罩著沉重的氣氛。   考試已接近,大家在忙著準備時,發生了這事件,當然多多少少會有點神經過敏了。

  大崎在聽著。他確實在聽著。   但儘管他是主任教授,可是向來對專長以外的事物疏遠的他,一邊想著必須說點什麼,一邊說道:   呃這個怎麼說呢畢竟這是我們每個人個別的問題吶!   他的話似是而非,叫人似懂非懂地苦笑不已。   叫大崎老師談這種事是無理的。室田說:總之,事情在警方手中。當他們要求我們合作時,我們不該拒絕,而是提供證詞或資料。不是只有這個辦法嗎?   所有人都略微鬆一口氣。   有人在擔心,是否要提出在學校組織調查委員會之類的提案。這樣一來,大家都會增加雜務。   老實說,大部分的教授、副教授都有這種想法。就在這時候,室田作出非常恰當的發言。   正是如此。   對,只有這個辦法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著,不知不覺間,教授會議也就結束了。   大崎舒了一大口氣。   因他最怕這種事情,總算結束了。一想到可以回研究室不考K大,他就開心得不能自已。   大崎老師。   出到走廊時,室田在等著。   哦。什麼事?   有點事室田的表情相當凝重。   好哇。什麼事?   室田飛快地打量了周圍一下。   老師剛才我是說了那個辦法,可是事態不那麼順當的。   唔那女孩是蠻可憐的。她叫什麼   井口良子。   對對。是個很勤快的女子。大崎嘆息,年輕女孩不應該這樣子死去的。   但,老師。這樣子可能會使K大的名譽受到很大的傷害哪。   傷害?   正如謠傳中的賣學位啦,入學試題洩漏之類,萬一是真的話

  那是豈有此理的事。大崎瞪大了眼,有這種事嗎?   剛才教授會議上擔心的就是這些事。   怎麼,是這樣呀。沒有人告訴我   室田笑了一下。   這正是大崎老師的優點嘛。他拍拍老師的肩膀,麻煩的事交給我辦。我會處理妥當的。   謝謝。不過   我走啦,我有一堂討論會。室田快步走開了。   大崎回到自己的研究室。   坐在位子上,照平時那樣打開書本。這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書。應該連翻書也急不及待,立刻渾然忘我才對。   可是奇怪。   總是無法集中精神。這種事是第一次。不,至少這幾十年來,從來沒有如此心神不寧的事發生過。   大崎把同一頁書讀了三遍。最後終於放棄了。   他不耐煩地站起來,從窗口眺望外面。校園一片安靜。

  學生不大走出來。也不是完全沒有剛剛窗口下面就有兩名女生嘻笑著走過。   她們在談什麼?那笑聲開朗得令人心曠神怡。   大崎並不記得每一個女學生的樣貌。從未仔細地好好去看。   可是,剛才從下面經過的女學生稍微甩甩頭,把長髮飄然攏上去這個動作給大崎某種新鮮的喜悅感。   大崎就如第一次見到女孩換衣服的少年般臉紅心跳六十歲人了,還是這個德性。   自己也覺好笑。可是,這種心情不是假的。而且,這樣承認了也絕非不愉快。   電話響了,他給嚇了一跳。馬上接聽,也是稀有的事。   咦,老師,這麼快就接電話啦。   是女管家市原百合打來的。   什麼事?大崎坐下來。   其實,我想請兩天假。

  哦。   我妹妹生產,需要幫忙辦理住院手續。   是嗎?不要緊,我會想辦法的。   請別餓死了才好。百合笑道:我盡量早點回來。   唔。幾時出門?馬上?是嗎?不,沒關係。   還有關於那女孩的事。   嗯,怎麼辦?   又不能置之不理她自己會料理自己的,又會替我買東西。我會好好叮囑她的。   好的。別擔心,妳去吧。   是。那麼,拜託了。   知道。   老師   嗯?   頓了一會兒。有點怪異的沉默。   沒什麼了。就這些事   嗯,小心哦。   大崎發覺自己說了一些自己平時絕對不會說的話,不由側側頭。   百合要出門呀。   換句話說,回去的話,只剩下我和那女孩兩個。當然也沒怎麼樣。   沒錯,我已六十,是學究之士,一生獻身給學問。一名女子又算得了什麼?   可是,大崎愈想努力忘記,愈是想起那少女的浴巾掉下時無意中看見的雪白肌膚。   對結果,這個記憶使大崎的關心從貴重的書本轉移了。   大崎著實給嚇了一大跳。因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這種豈有此理的事     2   啊?晴美說:哥哥差點被殺?   妳不信?福爾摩斯親眼看到的。   喵。   片山飛快地望福爾摩斯一眼,向牠打個眼色。他很難說出口,是福爾摩斯救了他。   結果被兇手跑了?   妳這樣說的話但總比我被殺來得好吧!   是呀。現在要辦喪事相當花錢的。晴美冷冷地說。   中午時分,片山終於睡醒,出來吃飯。   他在晴美的辦公室附近的餐廳吃午餐,對片山來說是早午餐並用。   她怎樣?   沒事了,已經重新振作了。她說要好好用功,考上K大。   是嗎?好極了。我以為她會在意的。   兇手的狙擊目標是井口良子吧。吃完後,晴美搖身變為名探。   我猜是的。找不到要殺溫水小百合的動機嘛。   有沒有和她的家屬談過?   井口良子的家屬?大致上談過了,目前還不是談這個的時候。   說的也是。晴美點點頭,假如這件事果真牽連K大的內部問題   今坂教授命案也應該調查這方面的動機才是。當然,今坂夫人和室田之間的關係也有關。   縱然她想偷情,也不會殺夫的。現在不是這種報復的時代了。   從外表來看,今坂京子不是那種會殺夫的類型。她的性格既自我中心又愛慕虛榮,但不會插手危險的事。   以後怎麼做?   唔。在K大裡頭,很難收集情報。片山發牢騷,萬一是事實,就變成K大的大醜聞了。   與這事有關的人大概噤口不語吧。   剛才,我接到了溫水小百合所見到的女孩水田智子的消息了。   這也是不可思議的故事呀。   唔。當然,不曉得她和這次的事件有無關係,總是謎團重重的。   跟室田助教有些什麼吧!   幫我找到那女孩的資料卡的是井口良子哦。片山拿出條子,根據她的父母說,她預定是到東京的遠房親戚家受照應的。   預定是什麼意思?   聽說後來接到她本人的明信片,說是搬去朋友的公寓了。理由不太清楚,她家人好像很擔心。   不過水田智子不是放棄考K大了麼?   她父母大概不知道吧。聽口氣是不知道,我也沒說什麼。   呵畢竟有查一查的價值哪。晴美作出保證。   喵。福爾摩斯叫。   片山邊看條子邊喝著隨午餐附上的咖啡說:   她預定是到阿部宅留宿的,但怎麼打電話去也沒人接。我待會去看看。   是嗎?石津呢?   唔,他預定到這來的   一說曹操,曹操就到。   石津那把大嗓門在店中迴響:   片山兄!你好狡猾!一個人先吃了!   你也吃就是了。片山有點難為情,不過,趕快吃完哦。   是!有晴美小姐在身邊,胃口更開!   他咚地坐下,對前來點菜的女侍應說:   午餐一份。湯、主菜、甜品、咖啡、沙拉、麵包,全部一次拿來給我!   嗄?女侍應翻白眼。   確實,這肯定是趕快吃完的方法之一。晴美憋住笑意,忍俊不禁。   她沒事吧?   嗯。在公寓裡可以放心的。我吩咐她,任誰來了都絕不開門。   對的。她是個相當堅強的女子。   是不是很適合你?   片山的話叫石津鼓氣,他強調著說:適合我的是晴美小姐!      傻瓜。   對。任誰聽了都會這樣說吧。   這種事,不管它就能忘記。   妳的丈夫偷情,妳也偷情就是了嘛,適當地做該做的最好。夫婦就是這麼回事。   對。算了吧,離什麼婚。很累的。   朋友的忠告,每一句都充滿真實感。   可是不行。   也許那是初枝的性格使然。不光如此,畢竟初枝是愛阿部聰士的。   如果愛情冷卻下來了,丈夫和十七八歲的女孩上床的話,也許不會怎麼在乎。可是;初枝的感覺太過擺在丈夫身上   結果,阿部選擇了和那女孩水田智子在一起。   怎麼都輪不到初枝離開。應該叫做丈夫那個離開才是。   就這樣子初枝回到自己的家。   白天的關係,丈夫和那女的都不在。   重要的東西大致上都帶走了,也有遺忘了的東西,所以回來拿這是她回來的藉口。   客廳、廚房,還有臥室   丈夫和那女孩在使用我們的床想到這個,她的心像烙印一般痛。   已經挽回不了,何必想不開!她喃喃地說給自己聽。走進洗手間,開始把自己用到一半的化妝品收進塑膠袋內。   還有什麼呢?   對對,保險證書之類的東西也要帶走。   初枝準備打開客廳角落上的櫥櫃。   哦,對了。鎖住了。   她拿出錢包裡的鑰匙這個是了。   打開櫃門,突然困惑了。   裡面有一個從未見過的信封。褐色的大型信封,相當厚。   初枝把它拿出來,窺探了一下。   是什麼文件?隨便瞄一瞄,看不懂,是英文的?   起碼自己完全沒印象,多半是丈夫放進來的吧。   初枝遲疑了一下,把信件連信封一起塞進自己帶來的大手提袋裡。   一方面是想讓丈夫困擾一下,同時也想藉此讓他知道自己來過這裡。對,讓櫥櫃的門開著。這樣子即使不願意也知道   其他還有什麼?初枝想。   一個人影,從走廊窺望客廳內部。   初枝完全沒察覺。她以為屋裡只有自己一個人。   該走了哦   初枝正要離開客廳時,那人影緊緊靠在客廳外面的門邊,屏住呼吸。   初枝拿起手提袋往前走。   那人影手中的刃物一閃。   叮噹   玄關的門鈴作響,初枝停步。   在外面等著的人物霍然收起刃物。   初枝把手提袋擺在沙發上,走進隔壁的飯廳兼廚房,拿起室內對講機。   我是警方的人。對方說。   警察?初枝懷疑地皺皺眉。   請等一等。她終於說。   外出到玄關,開門,走廊上已不見人影。      聽了阿部初枝的敘述,片山大吃一驚。   那麼,水田智子和妳先生?   她是她,而外子三十歲人了。我是來拿自己的東西的。初枝說。   原來如此。難怪怎麼打電話都沒人聽。片山點頭,那妳先生   大概去了公司。初枝說。   明白了。片山記下公司的名稱和地點,那麼,我過去看看。關於水田智子,妳發現她有些什麼嗎?   沒有總之,從她來我們家以後,就有某種奇妙的氣氛,好像她從一開始就瞄準外子似的   原來如此。片山點點頭。   很奇妙的故事。那個水田智子放棄投考K大了。   那女孩有些什麼事?初枝說。   不她和別的案子有點關連,我想找她談談話。   片山收起記事簿,站起來。   刑警先生。初枝突然說:你怎樣看我?   嗄?   我是個沒有魅力的女人嗎?請老實告訴我。   片山最怕的問題。   這是呃主觀的問題。他含糊地說。   你的主觀也可以請說。   不,可是在初枝傾訴的視線下,片山又坐下來。鳴呼!他說:我想妳是非常有魅力的。   怎會呢不要恭維,儘管說好了。   不,真的。我我對女性不太堅強的,這樣子面對面而坐,很累的。   不太認識片山的人聽見這些話,很容易誤解。   你很老實。初枝說   嗯,老實。所以我說妳很有魅力   那麼,抱我,好嗎?初枝探前身子。   呃這不是拍電影或電視。片山欠身。   初枝笑了一下。   對不起!她對片山微笑,嚇了你一跳吧。   已經習慣啦。片山在心中低喃。   但我知道的。你是個很好的人。   哦。是嗎?   外子是個意志薄弱的人,人是蠻好的。假如那個水田智子真心愛他的話,我沒話說。可是我有預感,她會拖外子去做什麼荒唐的事。   太太   在外子做了這些事之前,把他拉回來即使他不回到我身邊,我也希望阻止他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   我明白的。片山點點頭,待會我就去看他。   拜託了。初枝鞠躬。   片山出到玄關。   福爾摩斯端正地坐在那裡等他。   咦,這貓   是我的夥伴。片山說:喂,走吧,福爾摩斯。   喵。福爾摩斯不動。   喂,怎麼啦?   福爾摩斯慢吞吞地走向樓梯方面,抬頭望望上面,然後回頭看片山。   片山皺一皺眉   那麼,告辭了。他鞠躬,打開玄關的門,並沒有出去外面,又關上門。   初枝瞪大了眼。片山把指頭貼在唇上表示噓字,輕輕脫了鞋,接著回到客廳中,貼身緊靠在入口旁邊。   有人初枝低聲說,望望天花板。   片山點點頭。初枝又打開櫥櫃,咯噠咯噠地在裡頭撓來撓去。   樓梯吱的聲響,若不留意就聽不出來的輕微響聲。   片山屏息等候。   終於,客廳前頭傳來人的動靜,向背著門口在櫥櫃找東西的初枝走去   那人躡手躡腳地走進去。長髮的年輕男子。片山沒有直接見過他,但肯定是他。他的形象和小百合及石津說的符合。   你是關谷吧!片山從後面喊他,那人嚇得跳起來嘩的一聲。   咚地一屁股跌坐下來。   好痛嚇死人啦!   是誰在嚇誰?   片山的鎗口對準那年輕人的脖子。對方拿著刀。   放開我什麼也不做的年輕人把刀嘭地扔掉。   你拿著這種東西,怎會什麼也不做呢?片山提醒一句不要動,迅速扣上手銬。   喂饒我一次吧!年輕人發出可憐的聲音。   你是關谷久高吧!   是的我只是受人委託的。真的啊!   總之,慢慢聽你的。片山轉向初枝,太太,借個電話。   請   請別碰那把刀。可能是兇器。   怎會我什麼也沒做啊!   待會慢慢講好了。   片山打電話叫巡邏車轉過來一趟。   片山沒察覺到坐在沙發上的初枝,眼睛發亮,用充滿憧憬的視線一直注視著他。     3   承蒙關照了。阿部聰士鞠躬。   唔。科長連正眼也沒看阿部一眼,喂,上次的議事紀錄擺到哪兒去了?他問旁邊的女孩。   阿部帶著僵硬的表情回去自己的位子。   自己的位子?這已不是自己的位子了。從他接到解雇通知那一刻起,他已不是這裡的職員了。   他把留在抽屜裡的東西放進紙袋。周圍的視線令他覺得刺痛。   笨傢伙。為了一個女人,什麼都白白斷送掉。   初枝是經由總經理的介紹結婚的。他必須知道會有這種後果。   工作時間裡,為了見女人而丟開一切衝出去被革職也是沒法子。   哎,算了。事到如今已挽回不了。   阿部先生,你的湯碗。鄰座的女孩說:要帶回去吧?   啊是的。   我幫你用紙包起來。   對不起!   這種關懷令他銘感於心。   跟智子擁抱在一起時,他覺得拋棄一切也不言悔,但在如此冷漠的空氣中,一旦要離開這間公司,屈辱感迎面撲來。若說自食其果,正是這麼一回事。   收拾完畢,環視周圍,大家立刻把目光移開好冷酷啊。   阿部唯有苦澀地笑一笑。   走出辦公室,進入壁櫥室。他還有私人用品留在壁櫥裡。   正要打開壁櫥室的門時。   阿部先生,這個。鄰座的女孩把仔細地用紙包好的湯碗拿來給他。   謝謝!阿部微笑。   呃提起精神來。好好珍惜她!   一名土裡土氣、毫不起眼的女孩,阿部平時總提不起勁去跟她說話。可是,現在肯對他說點溫暖話的,就只有她而已。   阿部由衷地說:謝謝。妳也好好保重。   嗯。她驀地紅了臉,那麼,再見。   再見。   女孩噠噠噠地穿著拖鞋走開後,阿部悽慘的心情輕鬆了不少。   好好珍惜她!   對。我必須好好想一想,在自己的人生中,什麼是重要的,什麼是不重要的   他緩緩地搖搖頭,走進壁櫥室。   當然是男女個別房間。現在誰也不在。   見到名牌已從自己的壁櫥抽掉,阿部不由苦笑。   何等快速的效率。   他打開壁櫥。沒什麼重要的東西,只有午休時玩著用的高爾夫球杆、三天沒使用的計步器   竟然有這種東西,連自己也覺可笑。他忘得一乾二淨了。有一雙跑步鞋,弄髒了的,阿部遲疑著,要把它帶回去,還是扔掉   壁櫥門內側附著的小鏡子,映現有人走進來。那人穿著女職員制服。   是她?又有什麼事呢?   怎麼啦?阿部慢慢回頭,同時察覺到他沒聽見拖鞋的聲音。   回頭時,對方的呼吸已近至可以聽見。   根本來不及看對方的臉。腹部一陣劇痛。想到時,對方一下子離開了。   背影女職員和裙子的背影,從壁櫥室消失了。   剛才是什麼?怎麼回事?   阿部俯視自己的身體,見到有紅色的物體血,從腹部流出,沿著大腿滴落腳畔,不禁啞然。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搞的?眼前變黑不要!開什麼玩笑?!   他想走到壁櫥室的門口,卻在途中跪下去,有心無力。他的力氣   為什麼?這種事為何發生在我身上   他想起智子那嬌嫩的肌膚。然後,那個影像彷若擦掉似地消失,他就這樣倒在地上。      談得並不起勁。   當然的事。六十歲的男人和十八未滿的女孩。會有什麼共通話題?   還要嗎?大崎說。   不,我吃飽了。少女說:老師呢?   啊那麼,再吃一點好了。大崎說。我自己來。   不行,我來盛飯。少女說:要不然,市原嫂會罵我的。她笑。   大崎也一同笑起來。這個晚餐席上的第一次笑聲。   妳今天出去了?大崎問。   嗄?嗯我希望盡量回想起什麼飯這麼多夠嗎?   嗯,夠了。大崎沒法好好看就說,反正也不大想吃。只是因晚餐結束而深覺遺憾。   總不能永遠麻煩你   沒有的事。妳說了好多遍了。   對不起!少女伸伸舌頭。   這個表情令大崎的心口緊了一下。何等可愛的女孩呀!   大崎彷彿第一次見到這少女的感覺。   老師一直一個人?   嗯?對,是這麼回事吧。   那,以前有太太嗎?   不,我沒結過婚。沒這個時間。   什麼沒時間結婚的。少女笑了。   很奇怪?   因為什麼才叫有時間?   呃就是時間啦、錢啦之類的。   有談過戀愛嗎?   大崎心頭一震。   也不是沒有很久以前。不過,已經忘了,連對方的樣貌也想不起。   有沒有想過要和女人一起生活?   唔很少。結了婚有了小孩的話,各種雜務會增加,讀書時間就沒有了,也許我不願意。   每次被問到獨身的理由時,大崎總是這樣回答。   謊言吧。   謊言?   抱歉,我說得無禮。   不,不要緊,為何妳說是謊言   書和女人是不同的。少女的答案明快,書會回答你嗎?   會的。   不過,每次都一樣吧。女人不同,因當時的心情而定。有時任性,有時暴躁,有時熱情,有時冷淡書本每次都是同樣的臉孔吧!   唔   人嘛,不知幾時會是怎樣,這才有趣嘛。   是呀。   隔了一會,少女臉紅了。   對不起,我說了自大的話。   不無所謂。   我來收拾。   大崎把剩餘的飯澆上茶漬,一口氣嚥下肚子。如果百合在的話,一定生氣地說對身體不好吧。   我來洗碗。   對不起!說著,大崎站起來。   請休息一下。咖啡的煮法,市原嫂告訴我了。   嗯   不知何故,大崎在客廳的沙發上坐立不安。他沒看電視的習慣,家裡的周刊雜誌等,都只是百合看而已。   少女似乎很快就把家事處理完畢,端著咖啡杯到客廳來了。   可以一起喝嗎?   唔。不過很無聊的。   又不是聽老師講課。少女清晰地說:可以開電視麼?   嗯。我上樓去。   一起看嘛,好嗎?   可是   少女捉住大崎的手臂不放。沒法子,大崎只好和她一起看吵吵鬧鬧的問答節目。   大概看十分鐘就無聊得看不下去吧,大崎想。他在陪女孩子,也許偶爾為之也是好的。   可是,三十分鐘後,大崎還在入神地看著。而且,當那個搞笑藝人倒栽蔥掉進洞裡時,他揚聲大笑起來。   實際上,少女有點訝異地看大崎捧腹大笑的樣子,同時也很高興。   節目結束了,少女用遙控器關了電視,大崎舒一口氣。   啊,笑得好累。連眼淚都掉出來了,他用手去擦眼睛。   老師,你沒看過這種節目?   嗯這些傻瓜節目。不過,看看倒也有趣。   是嗎?   不當然,有沒有益是另一回事,人有時畢竟也需要這種心情去娛樂娛樂。   大崎彷彿覺得大開眼界。   國際情勢、社會、政治現實生活中用不著多少,可是大崎喜愛知識。不管有用沒用,這個並不重要。   然而現在對於這個陪少女看電視看到捧腹大笑的自己,大崎絕不認為不成體統。   老師。少女說。   嗯?   男人和女人共處一室時,通常會發生什麼事,你知道嗎?   大崎給嚇了一跳。   可是我和市原百合什麼也沒有哇。   因她是被僱的,住在這裡。不過,她一定很喜歡老師。   算了吧,她沒把我當男人看的。大崎搖搖頭。   不過,老師是男人呀。少女的身體往大崎靠過來。   妳   上次你看到了吧,浴巾掉下的時候。   啊無意中看到的,不是故意的。他在小地方很拘泥。   老師少女把臉湊上來。   大崎覺得一種早已忘掉了的寒冷感覺再度甦醒,就像生了銹的摩打般,這種感覺又吱吱吱地開始作動。   我老了。   我知道。   妳很年輕。   這個我也知道。   妳   我是女人。   少女的嘴唇重疊在大崎的唇上。   天旋地轉之夜就像大地震和暴風雨一次到來的夜開始了,而且好像一直不會過去似的     4   片山走進辦公室大樓之中。   片山兄。石津在電梯前面等著。   嗨。鑑證呢?   已經上去了。石津說:福爾摩斯小姐呢?   喵。躲在片山後面的福爾摩斯叫了一聲,石津給嚇了一跳。   失敬了!我不曉得你在那裡   石津的懼貓症,因著對晴美的一片癡心而在逐漸克服中,畢竟在突然的情形下會發作一下。   走吧。   嗯。晴美小姐呢?   在公寓。她也要留心溫水小百合的真是的,怎麼回事?   電梯開始上升。   第三個啦。一刀刺斃,手法相同。   可是,為何是阿部   電梯的門打開。   聽說你把那個關谷逮住了?   他拿著刀,不過刀上沒有血液反應。   這些事如何關連?   他還不肯說。快了。   啊,這邊好像是在壁櫥室遇害的。   壁櫥室的門開著,有的鑑證員在裡頭拍照,有的採指紋。   請問刑警先生嗎?一名中年男子帶著愁眉苦臉來到片山面前。   是。   你懂嗎?阿部已經不是我們公司的職員。如果騷動起來會給我們麻煩。   一副為難的表情。   他辭職了?   革職了,被革職的。他在工作時間內和年輕女孩約會。真不曉得他在想什麼!?那人不吐不快地說。   是指水田智子吧。儘管如此,對於不久前還是同事的人說這些話,未免太冷酷了些。   這是兇殺案,必要的搜查工作。我想向職員請教一下,有沒有目擊者?   沒有這種東西。   你怎知道?   老闆很囉唆的,對於這種事。那男人說出不成理由的理由,我會挨罵的,請適當地做完的好。可以吧?   他向片山靠近,用力塞了什麼到片山手裡。   一萬圓的鈔票。   什麼?   這個取代名片。男人咧嘴一笑。   是嗎?好特別的名片喂,福爾摩斯,給你。   喵噢。   福爾摩斯用前肢壓住拋給牠的一萬圓大鈔,用口嘩啦嘩啦地撕個粉碎。   喂!男人臉色一變。   下次再這樣就拘捕你!片山用嚴峻的語調說。   壁櫥室的地面一片血海。   過了一些時候,也許地上的亞麻油氈顏色和血相似的關係,片山並沒有鬧貧血。   這就是阿部   他好像是來整理私人用品的。石津說。   沒什麼用處的東西待會檢查一下那袋裡的東西吧。   就這麼辦。   口袋裡呢?   那邊的袋子除了記事簿外,沒有有用的東西。   是嗎?記事簿待會兒慢慢看好了。   片山派人去阿部的家監視了,因他認為水田智子可能會回來。   小百合所見到的水田智子。不管她本人如何,看來關鍵握在那個自稱水田智子的少女身上。   為何這個人被幹掉呢?石津擰擰頭。   唔他和K大沒有直接關係才是。   他是否知道什麼祕密?   又不是黑手黨的世界。怎會如此輕易殺人?片山盤起胳膊,石津,這裡的職員呢?   還留下來。   你去問問看,有沒有人看到什麼可以成為線索的東西。   是。石津走出壁櫥室。   相機的鎂光燈啪地一亮,不知何時,初枝站在門邊。   太太。很遺憾,發生這種事   嗯。初枝無表情地俯視丈夫的屍體,但,沒法子。是他自己選擇這條路的。   太快了。連找他的時間也沒有。片山搖搖頭,妳怎樣想?他和水田智子之間   不曉得是不是她做的,不過是因為和她扯上關係才造成的。外子是一名普通受薪職員哦。他沒理由被殺的。   同感。畢竟是牽連上什麼危險事情吧。   傻瓜。初枝喃喃地說,一滴眼淚沿著她的臉頰滑落。   喵。福爾摩斯彷如安慰她似地叫了一聲噔噔往前走。   什麼事?片山跟著牠走。福爾摩斯在電梯旁的太平梯那裡止步。   兇手是從這裡下去的?大概是。搭電梯太危險,因為會被人見到臉孔。   可是,福爾摩斯往上面的樓梯走去。   上面?怎會呢?   片山在上面的樓梯前面跪下來。   樓梯級上,有輕微的褐色痕跡。說不定,這是   黏了血的鞋跡?可能是。找得好!   喵噢。   好說好說,福爾摩斯的聲音似乎有這個含意。   片山急忙轉身去叫鑑證的人。      大崎老師遲到。   不,這件事本身並不稀奇。   大崎經常熱衷於查考文獻,最終忘了講課時間。可是,早上到大學的時間遲到,卻是少有的事。   也許應該歸功於他的女管家市原百合。可是只有這個早上   大崎老師。早安!事務室的女孩打招呼。   嗨!他用嚇人的大音回答,天氣真好哇!妳,怎麼啦?   嗄?   今天不是比平日漂亮得多麼?   是,是嗎?   見到女孩慌張失措的樣子,大崎笑說:自信一些!這樣一來,妳會漂亮兩倍!   碰地拍拍女孩的肩膀,噔噔噔地衝上樓去了。   嚇呆了的女職員,在那裡呆立了十分鐘之久,也許不是沒道理。   這種情形持續到午休時間。   大崎老師的事,聽說了嗎?   到處有人交頭接耳地談論這件事,也是理所當然了。   而且,到了中午,大崎對他的祕書說:   午飯我去外面吃。   哦。外面的麵店嗎?   荒謬!是搭計程車十分鐘車程的法國餐廳!   嗄祕書啞然,但一個人嗎?   妳呀,問得好無禮。大崎笑,下午的課怎樣?   呃第四堂。二時四十分開始。   我可能遲一點。到時幫我叫學生自修。   是   那麼,我走了!正要走出研究室時,大崎一骨碌轉身,喂!我的領帶有沒有歪?   嗄?沒有,沒問題。   是嗎?那麼,待會見。   大崎吹著口哨出去了。   祕書不安地喃喃自語,是不是去精神科醫院檢查一下的好?   這時,房門打開。   大崎老師呢?   探臉進來的是室田。   嗬他出去了,吃午飯。   在樓下的食堂?   不,好像是法國餐廳。   妳說什麼?   搭計程車去的,而且不是一個人的樣子。   大崎老師嗎?室田瞪大了眼。   呃大崎老師沒有攣生兄弟吧。祕書認真地問。      室田在學生食堂找到空位子坐下時   咦,室田老師。   過來打招呼的是穿白袍的佐久間恭子。   嗨,你好。   可以嗎?   請。   兩人一同開始吃定食。   見到大崎老師嗎?室田說。   嗯。你不喜歡也看到他的。哼著歌走路,而且步伐輕盈,好像走在雲上的感覺。   怎麼回事?室田搖頭,現在進入最忙的時期哪。   這根本是明眼擺著的事。佐久間恭子說。   怎麼說?   雖然遲了一點,大崎老師的青春到訪啦。   室田大吃一驚。   他已經六十啦。   噢,六十也是男人呀。客觀地說,相當美妙。   那他有了戀人?   一眼看去,你也明白的。你應該尤其清楚才是。對了,你呢?   不要笑我了。室田苦笑,不過太驚訝了。這個書蟲竟然談戀愛!   因他發現書本以外還有更好的東西嘛。佐久間恭子一下子就吃完了,我要走啦。午休的醫療保健室特別忙的。   不僅是中學生。現在也有大學生跑到醫療保健室去避難。   辛苦啦務必要見見大崎老師了。室田笑說。   對呀。不要看丟了那個。   這時,食堂收銀處的女孩走過來。   室田老師,你的電話。   噢我馬上來。   那我先走啦。佐久間恭子拿起盛過食物的托盤,端去回收處。   室田到收銀處聽電話。   喂啊!怎麼啦什麼?   不由發出大聲音,收銀的女孩給嚇了一跳。室田慌忙假咳。   待會我打給你嗯,就這樣吧,嗄嗯,我知道。   室田匆匆掛斷電話,神色不寧地回到座位,想要繼續吃到一半的定食結果彷彿失去食慾似的,就這樣把托盤拿去歸還。   走出食堂時,室田的表情和進來時判若二人,變得非常嚴肅。      叮。的一聲,玻璃杯相碰。   可以嗎?出來吃午餐。少女說。   別擔心。我不喝酒的。大崎笑道:專心吃飯就是。   很漂亮的餐廳。少女環視店內的裝飾。   對呀。剛好刊在我看到的雜誌上。   大崎開始吃前菜。   在進入餐廳一半的地方,明亮的光線從天窗照進來。   老師   妳   同時開口,二人不由莞爾。   不我真的很感謝妳。就像應該怎麼說呢?就像變了另外一個人似的。大崎說:只是對妳來說,怎樣呢?   我的感想?   嗯。   想聽?真的?   真的想聽。   少女稍微探前身子,說:老師畢竟也是男人。她捉狹地笑,怎樣告訴市原嫂好呢?   是呀,還有這個。大崎抱住腦袋,怎辦?她會殺掉我!   這個誇張的表情叫少女笑了。不過,老實說,大崎把市原百合的事完全忘得一乾二淨。   又沒有幹什麼壞事   不,可是妳是我的女兒不,可以說是孫女的年齡了。   我不是小孩子。我對自己的行動負責的。   呃如果妳能明白這個就好了。大崎搖搖頭,總之,吃東西吧!   嗯。   在旁人眼中,兩人看起來可能不像情侶,至少像是一對感情很好的父女。      室田往圖書館正面的樓梯走上去。   嗨,室田老師。擦肩而過的同事喊他。   你好。室田有點冷淡地答。   大學的圖書館也在逐漸改變中。   總之,利用的學生減少了。縱使為了寫報告或研究論文而來查資料,也不像以前那樣堆滿一大堆書,在滿了塵埃的氣氛中忙碌地抄寫。   利用個人電腦查好資料,把有關的論文影印下來,拿了就走;關在圖書館用功的事,已經不流行了。   為了配合這種改變,圖書館方面也要在各方面做功夫:帶進自動化機器,雷射影碟、激光唱片室等新媒體,若不逐漸取代的話,學生就不來利用。   室田老師,想用什麼?接待的女孩說。   書架。而且是最裡面的那個。   很少哪。   閉室的鑰匙呢?   這邊。如果遇見妖怪,請代問好。   就這麼辦。室田笑道。   那裡的書架毗鄰而立,中間的空間有桌椅。   書的味道陳舊的、有塵埃的味道。   雖然預備了桌椅,幾乎沒有人影。只有跑來睡覺的學生。   後面只有幾位教師在看書。   室田下樓梯,打開那道重鐵門的鎖。   所謂的閉室,當然是外號。由於很少用的書籍沒有地方擺放,結果統統塞到這裡來。可是,這裡也幾乎爆滿了。幾年前起就有人提議,必須想辦法處理一下   亮了燈,書壁並排得密密麻麻的。由於天花板相當的高,書架上有移動式的梯子。   室田在書架之間慢慢走著。儘管開了燈,還是有暗沉沉的印象。   書本彷彿把光都吸收了的樣子。   實際上是因為排列到天花板的書架把光遮蔽了的關係,而且氣氛上不太健康。   室田再走到深處,把梯子拉過來,固定在一個地方,然後爬上去。那裡擺的是連拿出來也要一番辛勞的大書。   室田突然從梯子上面望下來。   打開的門在書架後面看不見,但從門外進來的光照滿地面。這種毫無變化可言的地方,一旦從高處望下時,看起來就完全不同了。   對。就是這回事。   人生也是,若是從高處來看,應該是迥然不同的。然後,既然來到這個地方,就想更往高處去看看。   室田當然不想停留在副教授的位置上,他也巴望上到一介教授的人生頂點。   我要做的事就能做到。是的!   只要權力到手,別人做不到的事,我偏要做給人看。   為了這個目的,即使手弄髒了一點也沒法子。   拿書出來時,手被灰塵弄黑了。   正是弄髒了手之謂。室田笑了。   那笑聲在書庫之中迴響、反射,聽起來好像是幾個人的笑聲。   室田踏在梯子上面翻書。   為了不讓塵埃飛揚,他輕輕地翻頁。   然後不知何時,從門外照進來的光線從地面消失掉,而室田完沒有察覺到。     5   什麼是怎麼搞的?片山嘆息。   刑警整天如此唉聲嘆氣的,又有什麼作為?晴美說:是不是?福爾摩斯。   喵。   片山知道,反駁也沒用。怎麼說都好,晴美和福爾摩斯都不是刑警,他們和責任無緣。   中午過後,片山終於起床了。由於晴美在家,他以為今天是星期日。   有薪休假。晴美悠閒地說:我想陪哥哥去查案。   似乎感激她,又似乎嫌她麻煩   更令他苦惱的是,實際上可能她來幫忙破案。   遲吃的早餐該說是早吃的午餐吧。   片山邊吃邊說:今天要跟門脇昇二談談才行。   他是部長的兒子呀。   他應該和阿特蘭號的騷亂有關才是。我要好好查他。   議員的兒子嘛,可能不輕易露出狐狸尾巴哦。   試試看再說她呢?   小百合?她去了補習學校啦。   是嗎?很快就正式上演啦。   如果考上就好了。   不過自從她來了以後,事件怎地接二連三地發生啊?片山邊喝茶邊說。   怎會呢?晴美盯住哥哥的臉,你是說,溫水小百合與事件有所關連?   不,不是的。因為考期接近的關係,恰好碰到而已。   死了三個人啦。晴美說:其中兩個是與K大有關的人,一個是無關係的白領。   今坂良一教授過的是超越入息的生活,當然猜想他幹了什麼了。例如斡旋賣學位啦、洩漏入學試題之類。   他太太和年輕的室田助教偷情   室田待人接物的態度不錯,卻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他和關谷久高在一起的情況不是被人見到了嗎?   對。從關谷口中大概可以問出什麼來的。片山點點頭。   還有女傭的證詞。她說她看到一部車,和今坂太太所有的很相似。   嗯。不過,今坂也不是很正經的人哪。片山突然想起,對了。今坂的異性關係。這個也有必要查一查。   他連忙拿出記事簿來記下。   起碼找不到他太太殺他的理由。晴美點頭。   喵。福爾摩斯在催牠的食物。   來啦來啦已經涼了吧。   晴美把蒸魚片放在牠的碟子上。也許對貓的舌頭來說還是稍熱吧,牠的舌頭又伸又縮的,唏哩呼嚕地吃起來。   聽說他和自己的女學生有許多緋聞。但不曉得他陷得有多深。女學生方面,有沒有真心的有必要收集一下學生之間的傳聞吧。片山沉思著說。   不過,問題牽連到賣學位之類的動機是什麼呀?   對。還不能肯定是什麼。   這時,福爾摩斯抬頭喵了一聲,看住片山。   嗯?什麼?   福爾摩斯把眼睛緊閉了兩回。   兩個?兩邊?哦!   什麼?   女人和考試舞弊。也許是兩方面的動機,牠說。   唔考試舞弊而被殺   不能依承諾考上的情形。片山沉吟起來。   接下去是井口良子。啊,在她之前   發生大崎教授被人推落電車前面的事。   是有殺意的,很顯然。   當然。他獲救是幸運。片山說,側側頭,但,什麼人要殺那個脫離現實的教授?   不曉得。也許他有不為人知的背後臉孔。   唔相反的,他什麼也不是,反而在不知不覺中把別人逼到危險的處境。   無論如何,這個人不可能跟考試舞弊有關係的。   起碼外表看來不是那種人。   把大崎教授意外的事通知室田助教的是女人吧。   那只是室田的片面之詞。片山說:這個人不太可信。   然後,小百合差點喪命,在K大校園中。   盆栽掉下來的事件吧。是室田救她的,但也可能是事先知道而做的。   片山記下紅色筆記的事。   小百合所提的水田智子的事也很怪誕。   對。她和案件如何牽連得上?   小百合是跟在水田智子的後面才遇到不幸的哦。   水田智子嘛她住在阿部聰士的家結果破壞了他的家庭。   而且,阿部被殺了。   在這之前,有井口良子的事件。她替你調查水田智子的資料   不過,她去阿特蘭號是偶發性的,儘管是她本人表示想去。   嗯看起來不像是為什麼別的目的才去的樣子。   在阿特蘭號,神祕女郎交了什麼給門脇昇二哪。   然後,熄燈的應該另有他人才是。在混亂中,井口良子被殺   狙擊目標是小百合,還是從一開始就真的瞄準井口良子對了,記得嗎?我接過一個電話,是女聲,說小百合將被殺,叫她小心的。   唔,我記得。也許是為了製造錯覺,叫人以為殺井口良子是弄錯了對象。片山說:還有一個人差點被殺。   咦,是嗎?   喵。福爾摩斯愉快地笑了。   噢,對呀。哥哥,你在病房受到狙擊咧。   反正是我的事,有何所謂!?片山鼓起腮幫子。   殺了哥哥,誰得好處?   誰曉得。   關谷久高偷偷潛入阿部家是為什麼?   只要逼供,他會說出來的。怎麼看他都是當跑腿的。大概是碰巧阿部太太回來吧。   跟阿部被殺的事合起來想   唔。阿部也因某事跟K大有牽連。阿部命案的現場附近找到沾血的鞋跡,這是證據。片山打個哈欠,哎,睡太多啦。   振作些。那麼,首要是看看從關谷久高口中問出什麼來了。   然後訪問議員的兒子,然後是室田。室田方面,暫時讓他逍遙一下,靜觀其變的好。   你要出去了?   石津那傢伙說過要來的   話沒說完,走廊上已響起呱嗒呱嗒的腳步聲,片山和晴美相視點頭。   片山兄!起來了嗎?   石津的聲音透門而入(好像沒門擋住一樣)。      你說什麼?在車上,片山吃驚地看住石津,關谷被釋放了?   喵。福爾摩斯也意外地喊一聲。   諸位請注意,開車的是石津。片山坐在前座。然後,兩位女士舒舒服服地坐在後座。   石津,那是怎麼回事?晴美探前身子問。   我也是今早才聽見的,嚇一大跳。石津說。   可是為什麼?   聽說,一是他實際上沒對阿部及初枝做過什麼,而且刀子也沒有血液反應   沒做什麼?是我阻止了!   是呀。不過,總之除此之外,他只是擅闖家宅而已。   儘管這樣完全沒調查?   哥哥。晴美說:有蹺蹊呀。一定是上頭來的壓力。   嗯可是這樣子   一定是有人阻止K大的醜聞暴露出來。   怎會這樣,畜牲!   片山不是那種馬上發怒的人。可是,這樣子從外面遭受壓力而影響盤問的事,他認為不可饒恕。   關谷久高住在哪兒?   公寓。地址查到了。   是嗎?大概不在的,總之過去看看。其後去找門脇昇二。   喵。福爾摩斯叫,晴美赫然醒覺地說:對!是門脇!他父親不是議員麼?   從他來的壓力?如果這樣的話,從門脇昇二身上也問不出什麼來了。   片山面有難色地嘆息。   車子開往關谷久高的公寓。   那個時候的當事人      關谷久高堵住馬路站在那裡。   溫水小百合停下來,說:   讓開!你怎會在這裡   我應該在拘留所?關谷笑了,很遺憾,我並不是逃出來的。正正式式被釋放的哦。   恭喜。小百合嘲諷地說:我要回去唸書了。   一天到晚唸書不好哦。關谷說:偶爾也需要透透氣的,不是嗎?   糾纏不休的說法,跟以前的輕浮不同。以前無論小百合想說什麼,他就說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小百合飛快地望望周圍。   她有點後悔,當石津說派個刑警保護她時,她說不要緊,便拒絕了。   有些大學已經開始考試,補習學校的課也漸漸少了。尤其是大家只是來考必修科目的,上課時間十分分散。   找我有什麼事?小百合說。   以前說過啦。我請可愛的女孩陪我,需要理由嗎?   我討厭你。小百合說:失陪了。   她想強行從關谷旁邊穿過去,被他一把捉住手臂。   放手!我大聲叫啦。   試試看。   不知何時,關谷的手上多了一把刀,發出寒光的刀刃湊近小百合的喉嚨。   乖乖地跟我來懂嗎?   關谷的口氣一下子改變。小百合也臉青青,全身發抖。   這個人不正常。   坐上那部車。   一部小型車停在那裡。小百合被他推上前座,強逼扣上安全帶。   兩手乖乖放在膝頭上。好。聽話哦。   關谷繞過去坐進駕駛席。   必須做點什麼怎麼辦?   大喊大叫?抓或咬關谷的手,衝出車外?   不要出花樣。關谷發動引擎,妳那張可愛的臉會被傷害哦。   嗄?   小百合回頭一看,倒抽一口涼氣。   車子開動了。   然後,車子出到大馬路,很快就混進車水馬龍之中。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