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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三章 飲啄前定

寒星冷月仇 陳青雲 20955 2023-02-05
  請你指引進出白骨鎖魂大陣的訣竅!   絕色少婦聞言變色,愕然道:你還要再闖白骨教?是的!   目的仍在四毒書生?   你說對了一半!   還有什麼目的?   四毒書生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而白骨教也與我有三江四海之恨!   我不懂?   白骨教竟然假冒東海離心島烈陽神火教之名,炸毀了血池,這筆帳將算在該教所有人的頭上!血池真的已被炸毀了?   當著我的眼前被炸。   你為何不阻止?   來不及阻止!   那你準備怎麼辦?   陳霖眼中立時射出駭人至極的淩芒,殺氣騰騰的恨聲道:我要血洗白骨教!絕色少婦驚悸的向後退了一步,眼中射出一種極其複雜的光芒,道:你怎會知道是白骨教所為?

  我在四具屍身之上找到白骨教的標誌!   哦!   你是否願意指引我進出白骨鎖魂大陣的方法?不!   為什麼?   我對該陣,僅是一知半解,而且僅只能進到百丈左右,也就是你上次失陷陣中,我帶你出陣的那個限度,再深入我可毫無把握!也可以說根本就不可能!   你不肯告訴我?   並非不肯,而是無能為力!   陳霖的指望,又告落空了,為了要破白骨鎖魂大陣,他造訪南宮先生,但南宮先生已告生死不明,他把希望寄託在絕色少婦身上,但她卻無能為力他的兩眼有如利電寒芒,逼視著絕色少婦,似乎要看透她的內心,要測出她所說的話中,含有多少真實的成分!絕色少婦粉面一連數變,也許她受不了他眼神的逼視,也許她確實言不由衷!

  陳霖冷淒淒的道:你不會騙我?   絕色少婦不由芳心一震,囁嚅著道:我幹嗎要騙你?   如果有一天我發覺你在騙我   你永不會發覺,因為我不騙你!   但願如此!弟弟,你與四毒書生究有何仇?   不共戴天之仇!   絕色少婦粉腮又是一變,道:你能告訴我是什麼樣的仇嗎?   目前不能!   你不說我也會知道!   陳霖不由一震,道:你知道什麼?   我目前也一樣不告訴你!   陳霖以為她是因自己不肯說出因由,而在言語上故意逗自己,僅一笑置之!   絕色少婦又道:你憑什麼斷定四毒書生必在白骨教中?三年之前,四毒書生被白骨教追殺而告失蹤,而教主白骨屍魔曾經說過只要我能進得了幕阜山白骨總壇,他就會告訴我四毒書生的下落!

  告訴你下落,當然是不論生死,同時下落兩字並不代表他們置身在白骨教中?   我知道,我的目的只是要知道下落!   絕色少婦聲音略顯激動的道:換句話說,如果你得到了四毒書生的下落,就毋庸再闖白骨總壇?   以前是這樣,現在不同了!   為什麼?   他們炸毀了血池,這筆帳不能不討!   如果我為你設法探出四毒書生的下落,你肯否不再上幕阜山!   陳霖訝然道:你能探得出四毒書生的下落?我只是這樣想!我奇怪你會有這樣的想法?   不管你奇怪不奇怪,如果我真的能探到四毒書生的下落,你願不願意放棄對白骨教索仇?   難道你與該教有什麼淵源?   沒有?   那你為何一再阻我上幕阜山?

  我不願你去冒生命之險!   這倒不見得!   你別忘了你曾險些喪命在白骨鎖魂大陣之中?陳霖俊面一紅道:我不會忘記,但我仍然要闖,不達目的不休!   你不願聽姐姐我這片言忠告?   陳霖心內電似一轉,道:如果你真的能探查得出四毒書生的下落,我就聽你的話,放棄此舉,但我不能禁止家師血魔不向該教尋仇報復!絕色少婦頓時面露喜色,道:只要你不去就成,令師的事,我豈敢過問!   陳霖心裡感到無比的歉疚,對方對自己這樣關切,而自己卻在騙她。不由在心裡暗道:   姐姐,原諒我,我是不得已啊!我至死也不能放過白骨教!當下又道:我希望有個期限!   期限?   是的,過了期限而不能得到四毒書生下落的話,我仍然要上白骨總壇!不必談什麼期限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陳霖震驚得緊抓住絕色少婦的香肩,連連搖撼道:真的,現在?   不錯!   為什麼以前你不告訴我?   我只是在近日才發現!   說吧,四毒書生現在哪裡?   你會失望的!   為什麼?   四毒書生已不在人世!   陳霖頓時如置身冰窖之中,從頭直涼到腳跟,四毒書生如真的不在人世的話,這一筆血債豈非又落了空,將何以慰母親在天之靈,下意識的大叫道:不會的,不會的,四毒書生還在人間,他們不能死!   可是他們確已墓木拱矣了!   我不信!你得拿出具體的明證!   這是當然的!   陳霖激動的全身簌簌而抖,牙齦咬得格格作響,道:什麼為證?   我發現了他們埋骨之所!

  什麼地方?   幕阜山中!   我必須要親自去證實!   當然,我陪你一道去!   三天之後,陳霖和絕色少婦,連袂登上了幕阜山。在一道寬約百丈,深不見底,雲霧蒸騰的斷澗邊緣,有一座隆起的墳堆,墓碑上赫然刻著:故師兄四毒書生之合塚師妹何豔華敬立等字樣。   陳霖和絕色少婦雙雙站在墓前。   陳霖看著這墳墓,滿臉俱是悲憤怨毒之色,半晌之後,身形微挫,單掌上揚絕色少婦急道:你準備做什麼?   掘墓毀屍!   絕色少婦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噤,道:弟弟,俗語說人死恨消!   不,永遠不!   話聲中,不再理會絕色少婦,單掌猛然劈出一道狂飆捲處,土石飛揚激射,墳墓立被夷平。   弟弟,不可!

  有何不可?   可字出口,又是三掌連環劈出,掌風呼轟中,地上立時現出一個三丈方圓的大坑,坑底露出四具森森白骨!   陳霖雙掌交叉一掄一揮,一股疾旋勁氣,把坑底的四具白骨骷髏,捲出了坑外。   接著,對準白骨又是一掌,格吱聲中,骨屑灑滿一地。弟弟,這樣你總可消了恨了?   陳霖恍若未聞,舉首向天,悲呼一聲道:母親,孩兒不肖,不能手刃仇人   話才出口,立覺不妥,這樣豈非把自己的底細給泄了,頓時住口!絕色少婦,嬌軀陡然一震,眼中射出一種極為複雜的光芒,但一瞬即逝,道:弟弟,四毒書生是你殺母仇人?陳霖此刻又無法改口,只好嗯了一聲,算是答覆!   弟弟,你大仇已報,心事已了,我舊話重提,雙雙偕隱,嘯傲山林!不!

  為什麼?   我還有很多事待了,這不過其中之一!   絕色少婦黯然一歎。   陳霖一雙如電神目,在那些骷髏碎屑之上掃去,忽然大叫一聲道:不對!   絕色少婦愕然道:什麼不對?   誰能證實這四具枯骨確是四毒書生的遺骨?   有墓碑為憑!   墓碑豈足為憑!   為什麼不能?   難道不能做假?   絕色少婦激動不已的道:你為何有這種想法?   陳霖正色道:四毒書生既是被白骨教追殺而畢命,他們的師父三絕姥姥可不是等閒之輩,以淫、毒、狠三絕聞名江湖,為什麼不替他們報仇,反而由他們的師妹江湖一美何豔華在白骨總壇附近為他們樹墓立碑,而且據我所知三絕姥姥師徒,似乎與白骨教有極深的淵源,這事不合情理!絕色少婦面色微白,道:他們有這樣做的必要嗎?

  極有可能!   你認為這墓和白骨都是假的!   我有這種想法!   為什麼呢?   依我的看法是白骨教因見我師徒必欲得四毒書生而甘心,所以不惜造假塚以瞞人耳目,用意當然是在絕我師徒追索之念,至於其中蹊蹺,尚待證實!   那這四具枯骨又何來呢?   這就更不足為奇了,白骨教為了佈設白骨鎖魂大陣,派出教徒到處殺害無辜,取骨應用,區區四具枯骨,算什麼回事!你認定了這墳墓和屍骨都是假的?   我的判斷是這樣!當然我須要證實!   如何證實?   闖白骨總壇!   可是你不能通過白骨鎖魂大陣?   陳霖恨恨的道:我會的,時間遲早而已!   絕色少婦廢然的嘆了一口氣,緘口不語,實在她已無話可說了,她知道無法使陳霖放棄任何他既經決定的行動!陳霖抬頭從無底絕谷看過去,只見一座孤峰,半隱於雲霧之中,他認出了,這正是白骨教總壇所在之地,自己立身的地方,恰當孤峰的右側。

  他緩緩移動身形,向那絕谷邊緣走去!   絕色少婦也默默地跟著走過去。   只見這絕谷寬約百丈,下臨無底,由上下望,但見霧氣氤氳,嫋嫋娜娜,蒸騰翻捲,岩壁平滑如鏡,寸草俱無,猿鳥亦無法托足,令人不寒而慄,隔谷對望,那孤峰的上段,霧鎖雲封,只隱約露出一點輪廓,下段隱約於絕谷之中,中段依稀可辨仍是平滑如削,寸草不生!   陳霖出奇的想道:我為什麼一定要經由峰前的白骨鎖魂大陣,本門血影沖霄身法,蓋世無雙,既然能出得了血池,難道就上不了這孤峰,雖然看起來這孤峰的岩壁較之血池更為平峭,但仍可勉力一試,只要落到谷底,穿過這百丈距離,再設法飛升   想到這裡,不由豪雄之氣大發,俊面立呈喜色。   絕色少婦靠近他的身邊,輕輕的道:弟弟,你在想什麼?   我我在想如果能從這絕谷登峰,就可以不必通過白骨鎖魂陣!   渡這絕谷登峰?   我這樣想!   絕色少婦格格一笑道:除非你肋生雙翅!   陳霖淡淡的一笑,也不爭辯,他也沒有理由爭辯,因為想終歸是想,是否能做到,他也沒有把握,單只谷底是什麼一種情況,就是個謎。   絕色少婦又道:你以為白骨教憑三面絕谷一面布以白骨鎖魂大陣竟高枕無憂了?   陳霖道:難道不是?   你又錯了!   錯在何處?   這三面絕谷可算得上是天險!   天險,哼!我不相信就無人能援壁飛升!   絕色少婦又是一聲格格嬌笑道:弟弟,你先別自負,我知道你身負絕世武功,但你仍然無法飛越這天險,放眼武林,可以說絕對沒有人能渡越,不論是以往或是將來!   陳霖倔強的道:我不相信!   你認為我是危言聳聽!   你且說說這天險到什麼程度!   你知道這谷之底是什麼情況?   難道你知道?   也許!   你去過?   沒有,但有人去過,我從去過的人口裡獲知!   谷底怎麼樣?   這孤峰三面被水環繞,那水的幅度,在五十丈之外!陳霖心裡暗自忖道:我在血池別府之時,所練的血影神功初步,便是在血水池之內練的,意動即能浮升水面而不沉,五十丈寬的水算得了什麼?當下意態昂揚的道:水難不倒人!不錯,可是這水不是普通的水!陳霖詫異至極的道:是什麼樣的水?   弱水!   何謂弱水?   普通的水,有浮力,只要功夫稍厚的人,均可以借力而渡,甚或是踏波而行,但這水卻是鵝毛不載,落葉不浮,所以稱之為弱水!   陳霖不由咋舌,但心裡卻轉念頭道:管它什麼水,好歹總得要試試!心念之中,傲然道:即使如此,我仍然要試上一試!絕色少婦雙眉一蹙道:先別談弱水,單只深不見底的絕壁,你如何上下?   陳霖下意識的朝下望了一眼,不禁心裡發毛,但冷傲孤僻成性的他,卻不甘露出怯態,滿不在乎的道:這不能改變我的想法!   你真的不要命了?   未必就真的會要得了命!   你真的要冒這個奇險?   我說了就會做!   絕色少婦惶急的道:我不許你   驀在此刻,不遠處傳來一聲冷笑。   兩人不約而同的側轉身形,只見一條人影,電閃瀉落在兩人身前,赫然是那蒙面怪客。絕色少婦芳容為之失色,嬌軀猛震。   蒙面怪客,一雙犀利如冷電寒芒的眼睛,先朝絕色少婦一掃,然後轉向陳霖道:孩子,你想做什麼?   陳霖暗驚於蒙面怪客何以忽然會在此處現身,想起身邊還伴著一個美絕天下的少婦時,不禁俊面發燒,一頓之後道:前輩,我們又見面了!嗯,似乎我倆有緣,總是不期而遇,這位是陳霖不由大感窘迫,他連她的出身姓名全不知道,尷尬的道:是我的同伴!   好在蒙面怪客並未追問下去,改變了話題道:你已經回到血池向令師傳警了?   陳霖面上煞光又現,道:血池已被炸毀,但這些不肖之徒,並非如前輩所說是東海離心島門下!   那是誰?   白骨教冒名而為!   蒙面怪客身軀一震,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道:真的?是的,千真萬確!   這倒是出人意想之外的事!令師無恙嗎?   託福!   哦,還有那喪魂太歲劫持桐柏一劍西門俊匿身魔愁澗的事,你可曾向令師提及?   陳霖毫不猶豫的道:有,家師在近日內將親赴鷹愁澗一行!   蒙面怪客眼睛陡然一亮,轉過話題道:孩子,你來此準備做什麼?   我我要上對面這孤峰!   白骨教總壇?   是!   如何上法?   飛渡這道絕谷!   你能嗎?   勉力一試!   絕色少婦這時忍不住插口道:弟弟,我不許你去!這一聲弟弟,當著蒙面怪客之前叫出,使得陳霖面上又是一紅,轉向絕色少婦道:我已經決定了要這樣做!絕色少婦滿面憂淒之色,顫聲道:弟弟,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蒙面怪客哈哈一笑打斷了絕色少婦的話,向陳霖道:孩子,以你的身手而論,大可一試!   絕色少婦杏目圓睜,瞪視著蒙面怪客道:閣下鼓勵他去送死?   蒙面怪客語聲轉冷道:何以見得?   絕谷深不見底,壁立千仞,而下面是鵝毛不浮的弱水!婦人之見!我就是不許!   哼!   陳霖急道:兩位大可不必爭論,這是我自己的意思,我已經決定了要一試,縱是刀山劍林,龍潭虎穴,我也得闖上一闖絕色少婦道:這絕谷甚於龍潭虎穴百倍!   陳霖哈哈一聲豪笑,身形一起,便向那絕谷之內縱落!弟弟,不可!絕色少婦驚叫一聲,伸手抓去,卻抓了一個空,低頭望時,陳霖的身影已消失在那迷漫湧捲的霧氣之中蒙面怪客厲聲道:你這算什麼?   絕色少婦咬牙道:我愛他!   你愛他?   是的,我愛他!   有一天你會噬臍莫及!   我永不後悔!   蒙面怪客怒聲道:你在自掘墳墓!   絕色少婦秀目之中,已蘊蓄了兩泡淚水,盈盈欲滴,她再度望了望那無底絕谷,以袖掩面,疾馳而去。   蒙面怪客冷笑數聲,也跟著離開。   且說陳霖急於要上白骨總壇,這絕谷是唯一可以一試的通路,毫不遲疑的湧身向下縱落,這下降之勢,何等迅快,轉眼之間,已沒入霧氣之中。他一方面把功力提聚到極限,一方面不斷的以足尖輕點那平滑的岩壁,藉以緩衝下降之勢,每點一次岩壁,身形就在半空劃一道圓弧,如此旋飛而下。   霧氣極重,能見度很低,以他的如電神目,在霧中也僅能看出三丈遠近,三丈之外,就是混沌一片!   久久仍不見底,陳霖不由大感急躁忽然,腳下現出亮閃閃的一片水影。   陳霖不由驚魂出竅,大叫一聲:弱水!想不到這弱水竟然緊傍壁腳,連一絲緩衝的餘地都沒有,如果落入其中的話,勢將遭滅頂之厄。   當下,身形疾劃一道圓弧,待繞及岩壁之際,足尖猛點,身形拔高十丈左右,猝聚畢生修為功力,一式血影沖霄,旋空再起,然後雙足向岩壁全力一踹,身形似箭般斜斜射出!   這一射足有三十丈遠近,下望水影,仍不見邊際!   勢將竭,身形又往下落!   如果照絕色少婦所說,這弱水的幅度是五十丈的話,現在已越過了中流!陳霖心頭一緊,又復鼓勇運氣,虛空旋升而起,待到適當高度,疾朝斜下方射去!   這一射有十丈開外,邊緣在望,但已是力竭之勢。一咬牙,拚命聚積全身殘存之力,作第三次的旋射!他的力量已經告竭,如果這一沖之勢,仍不能登彼岸的話,他就算完了!   他閉上眼睛,不敢再望,砰!的一聲,竟落在實地之上!睜眼看處,雙足尖距水邊不足一尺,登時駭出了一身冷汗,這可是天大的僥倖,咫尺之差,如果落下弱水中的話,將遺恨千古!   他定了一回神,游目一掃,自己落身的地方,恰當絕壁之下,寬不及三丈的一條帶狀沙灘,下面的霧氣反而較之半空稀落,且有水光反映,視力倒不受阻。   仰首上望,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來白骨總壇所在地的這座孤峰,上豐下銳,成了一個倒立的圓錐形,像極一柄倒插在地上的半開雨傘!   他喃喃的念著:天險!天險!天   血影沖霄身法,雖然奇絕天下,但要飛升這數千仞的絕峰,必須借助於岩壁的反彈之力,逐次旋回飛升,像這種平滑如鏡而且是倒立的怪峰,卻無能為力!   尤其是峰下弱水圍繞,只能上而不能下。   他順手揀起一莖枯草,投向水中,果然入水即沉,證明了絕色少婦所言不謬。   他呆呆的望著那水和岩壁出神,此刻別說登這面的高峰,連要回來時的峰壁都恐怕不可能了,他不能一口氣由下而上,飛越五十丈寬闊的弱水!他激奇的忖想絕色少婦何以能知道這谷中之秘,以他的看法,任何人如想入谷而復出的話,恐怕簡直不可能,除非他的功力通玄!而絕色少婦卻說她是聽人說的,那說這話的人既然能安然出入這谷,其功力就難以想像了,決在自己之上。他又想到絕色少婦救引自己出白骨鎖魂陣!   她又無巧不巧地發現四毒書生的疑塚!   這些是巧合嗎?還是似乎她對幕阜山中的一切瞭若指掌。   他開始感到絕色少婦不僅是神秘,而且神秘得不可思議。她是誰?   江湖中何以不曾聽說過有這麼個異於常人的女子?   驀然,陳霖發現身旁沙上竟然有幾個淺淺的足印,不由駭然驚怪,翻身而起,忖道:   奇怪,難道這絕谷之中,還會有人不成!他因下峰之時,真力損耗過劇,現在還感到周身酸軟無力,心念急轉道:不知道腳印是屬於什麼樣的人,我必須極快的恢復功力,然後按跡一搜!   轉念一想,又覺不妥,如果谷內真的有人的話,彼暗我明,對方乘自己運功之際猝然施襲的話,倒是防不勝防。   於是,他打消了運功的念頭,細察那腳印尖端所指的方向,緩緩走去!   走了一程之後,他不由躊躇起來!   腳印正反都有,而且十分凌亂,使他無所適從。   驀在此刻,不遠處的壁腳石罅之間,似乎有一團黑白相間的東西,蠕動了一下,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朝那東西移去!是一具白骨骷髏!不,是一個人,身上穿著一件繪成骷髏形的長袍!陳霖這一震非同小可,怎的谷中有白骨教中人出沒,難道   再走近一看,頓時一陣熱血沸騰,高聲道:你是白骨屍魔,白骨教主!但反應毫無!   莫非已經死了?想到這點,不由一陣毛骨悚然!   再走近一看,對方是白骨教主不差,但已是奄奄一息,去死不遠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是事實,堂堂白骨教主,會垂死在總壇之側的絕谷之中,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   他如何會來到這絕谷之中?   他是被人所傷,還是白骨教主的身軀又蠕動了一下。   陳霖貫足內力,虎吼一聲道:喂,閣下到底是怎麼回事?白骨教主似乎一震,在喘了一口大氣之後,雙眼徐徐的張了開來,但眼神渙散,顯然已呈油枯燈竭之勢!嘴唇動了幾動,但卻發不出聲音來!   陳霖此刻心裡的驚訝激動,難以言喻!   只見這掌理江湖中第一大教的教主白骨屍魔,雙眼遲滯,兩腮深陷,顴骨突出,枯瘦得只剩下一層皮包著骨頭,使他本來獰惡的面容更加駭人。他記得生死坪之役,他和自己的化身血魔交過手,他說只要自己能上得了幕阜山該教總壇,他將告訴自己四毒書生的下落!   在闖白骨鎖魂大陣之時,自己險些喪生在他的手下,他的功力,竟然比在生死坪和自己交手之時高出了許多!數天前,血池被炸的前一瞬,他親耳聽見有他在場,而後,他以不能想像的速度飛遁而逃,乘機發出訊號,使血池沉淪!現在,他是一個垂死的人,躺臥在這不見天日的絕谷之中。誰能相信這會是事實?   但事實擺在目前,你又能不相信嗎?   新仇舊恨,齊湧上陳霖的心頭,喃喃自語道:我先要他供出四毒書生的下落,然後我將以最殘酷的手法結果他的心念未已,一陣細如蚊蚋的聲音,出自白骨屍魔之口:你是誰?   活閻羅!   活閻羅?   不錯!   血魔的傳人?   一點不錯!   你怎麼會來到這裡?   我要上貴總壇找你結算幾筆新舊帳,想不到在這裡碰上了你,這是鬼使神差,也可以說是天意!   你準備怎麼樣對付我?   陳霖俊面帶煞,恨恨的道:我先要你回答我兩件事,然後把你淩遲處死,以消我心頭之恨!   白骨屍魔,聲音似乎又大了些,道:我們之間有這麼深的仇嗎?   哈哈,你還要問,告訴你,我殺了你之後,還要血洗白骨教!   白骨屍魔面皮微微一陣抽搐,嘴唇急遽的顫動,眼中射出兩縷駭異但極微弱的光,久久才道:值得你這樣做嗎?當然!   好!這樣最好,半年來我和死神掙扎,但,我無法脫出死神的掌握,現在,死在你的手中,也好,讓我早些解脫!陳霖驚愕莫名的向後退了兩步,道:什麼,你到這絕谷之中已經半年了?   不錯,半年!   兩月之前在白骨鎖魂大陣之中暗算我的不是你?怎麼,你你闖過白骨鎖魂陣?   不錯,我再問你,數日前率領教徒假冒烈陽神火教之名,炸毀血池的當然也不會是你了?   這些我聞所未聞,一概不知!   但那自承是教主的人是誰?   不知道!   你會不知道?   我被人陰謀暗算,陷入這絕谷之中,已足足半年了!陳霖愈聽愈奇,既然最近幾件事,都不是對方所為,仇恨之火也告消滅,率性在他身前一坐,聲音趨於和緩,道:閣下如何被人謀害至此?   白骨屍魔眼中忽露極其怨毒之色,道:說也無益,你請動手吧!我不殺你了!   為什麼?   最近發生的事,既非閣下所為,我們之間已談不上生死之恨!   你想知道?   是的,如你閣下願意說的話!否則,在下不願相強!   白骨屍魔喘息了一陣之後,費力的道:在臨死之前,能夠一吐積怨也好,我的慘遇,教中可能無一人知曉,除了那陰謀算計我的人而外!   謀害你的人是誰?   百幻書生兄妹!   什麼,百幻書生兄妹?   不錯!你認識他們?   陳霖切齒道:我要把他倆碎屍萬段!   他們與你有仇?   比海還深!現在你仍然說你的吧!   這絕谷本有一條暗道直通嶺頂,教中只有三數人知道   陳霖驚喜道:暗道!在什麼地方?   你先聽我說,數年之前,我發現了谷中一個秘密,所以時常循暗道入谷探查,這件秘密除我之外,無人知道,半年前的一天,我又來此探視,不料,那暗道竟然在我入谷之後被人炸毀,使我困於這絕谷之內,靠著苔蘚和這弱水我活到現在,但也因為飲了這弱水的原故,我的下半身已然全廢!陳霖不由打了一個冷噤,道:你怎知害你的人是百幻書生兄妹?   白骨屍魔恨哼了一聲道:百幻書生的胞妹絳珠仙子就是我的愛妾!在出事之前,百幻書生恰好在我總壇之內,所以我斷定必是他兄妹所為!陳霖心裡立時飄上另一件慘事,烈陽神火教主雙殘鬼叟是死於絳珠仙子的毒針,而雙殘鬼叟自承她是他的新夫人,由此而論,這淫狠的女人果然如江湖所傳,以美色去換取武功,這白骨屍魔僅是被害者之一而已!   思念及此,不由脫口道:烈陽神火教教主雙殘鬼叟,曾自承絳珠仙子是他的新婚夫人,而且雙殘鬼叟死在她的毒針之下!   哦!這不要臉的毒婦,我現在悔之已晚,她出道以來,不知毀了多少高手,如太極掌門,華山掌門,都與她有染,而最後卻死於她哥哥百幻書生之手,還有那桐柏派掌門陳其驤也是被害者之一   陳霖一聽提到自己的父親,不由心頭巨震,激動至極的道:桐柏掌門陳其驤也是   不錯,陳其驤最先也是被絳珠仙子的美色所迷,最後卻被計誘上生死坪,予以毒殺之後拋屍血池   陳霖頓時目眥皆裂,悲嘶道:我不把百幻書生兄妹挫骨揚灰,誓不為人!   怎麼,你與桐柏掌門   陳霖這時恨火焚心,也顧不得隱秘身世,切齒道:桐柏掌門陳其驤就是先父!   哦!   他倆人現在何處?依我推斷,你最近兩次所逢的白骨教主,可能就是百幻書生所扮,這狼子易容之術妙絕人寰,同時我被害的原因,必然是這狼子覬覦教主寶座!   不錯了,定是如此!   陳霖對這垂死的老魔,不禁油然而生同情之念,接著又道:我助你療傷!   盛情心領,我不中用了,我飲了谷中弱水,齊胸以下,經脈穴道已完全閉阻,氣血不行,皮枯肉盡,任是華佗再世,扁鵲重生,也無濟於事了!陳霖不由黯然一歎,又道:   你說谷底通往總壇的暗道已被炸毀?   不錯,已被徹底的炸毀!   陳霖目光又轉到那向裡倒傾的岩壁上,廢然的嘆了一口氣,看來此路不通,只有仍然朝峰前的白骨鎖魂大陣設法了!白骨屍魔似乎因說話太多而精神耗端,合目喘息不止。這不可一世的梟雄,想不到會落得這般下場!   陳霖忽地想起四毒書生來,正好乘機向對方一探,隨出聲喚道:閣下,在下還有點事請教?   白骨屍魔又緩緩睜開失神的眼,道:什麼?請閣下相告四毒書生的下落!   四毒書生   白骨屍魔口裡漫應著,眼睛忽地閃射出奇光,緊緊地註定弱水對面的岩壁,費力的把頭扭向那邊,喃喃道:啊!稀世瑰寶,千年難遇可惜可惜   陳霖不由被他這怪異的舉動所吸引,跟著向對面岩壁望去,只見距水面約三十丈高下之間,從那薄霧之中,透出一股血紅的光影,愈來愈盛,四周的霧氣,似乎被那紅光所迫,逐漸散開,頓時露出了清晰的岩壁。   紅光擴散至一丈方圓之時,形成一個耀目的光幢,凝聚不動。   陳霖忍不住問道:那是什麼?   白骨屍魔無力的把頭靠回地面,道:這就是我說的谷中秘密!   什麼秘密?   這是血參,為武林不出世的瑰寶,練武人服下,可平增一甲子以上的功力,最寶貴的是能保元護氣,雖遇重擊也不虞喪命,我為了它而不斷的入谷查探,但我無法飛越這道弱水,我將永遠也得不到它了,因為我生命之泉已枯竭了!陳霖稱奇不已,這真是聞所未聞的事!   紅光逐漸收斂白骨屍魔突然惶急的叫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你既能來,也必能去,這東西每月只出現一次,如果紅光斂盡,你將無法找尋快快去快   陳霖本無得寶之心,被白骨屍魔這一迭聲的催促,頓時躍躍欲試起來,這時那紅色光幢,已收斂到不及先時的一半白骨屍魔急得以手捶地,道:快,快!我要在死前,一睹這異寶的形象!   陳霖突被他這句話所感動,忖道:好,我應該讓這垂死的人,在臨死之前得到一點滿足,我盡力而為吧!   心念之中,默運血影神功,經過這一陣休息,來時的疲乏,已告祛盡,精神為之一振,剎那之間,全身紅光熠熠,身形飄飄欲起。   白骨屍魔驚愕得張口瞪眼紅光閃處,陳霖已破空而起,斜向上射到三十丈高下之時,身形一旋,平飛三十丈左右,已過了弱水之半,忽呈下降之勢白骨屍魔哪曾見過這種神功,不由啊!啊!連聲,驚心動魄不已。   陳霖這一著,本是鼓勇而為,並沒有十分的把握,可說是相當的冒險。   當身形降至離水面不及一丈之際,紅焰暴漲,又復旋射而起,繞空三匝之後,劃空前射近二十丈,這時距那岩壁,僅五丈左右!   但他已呈強弩之末,欲振乏力了!   身形又告下降那壁間的光幢,已縮小到原來的四分之一!   白骨屍魔已看出情況不妙,乾脆閉上了眼睛。   陳霖奮起餘力,狠命的一提勁,把身形旋高三丈,向岩壁撞去。在千鈞一髮之中,終算貼上了岩壁,十指往壁間一插,穩住身形,再調真氣。   光幢更小,幾乎已到了盡斂的程度。   陳霖貼身之處,距那血參所發的光幢,還差了五丈左右的一段!略事喘息之後,鼓起丹田殘存真氣,雙足一蜷,猛踹岩壁,身形斜射而起,淩空劃了一道圓弧,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血參之旁!   紅光斂盡,只見一段粗如兒臂的血紅之物,已慢慢向石罅之中縮去。   陳霖不由大急,左手疾抓岩壁,右手電閃向那血參抓去,一下抓個正著,往外一帶,竟有尺半長短,四肢五官隱約可辨,像極剛生下地的嬰兒!血參雖已得手,但他已冷汗遍體了!   白骨屍魔這時又睜開眼來,望著對面壁間的陳霖,心中激動不已,活閻羅不愧血魔傳人,能人之所不能陳霖握住這罕世難逢的異寶血參,不得主意,此刻,他確實已無法再往回飛越弱水,但他曾在心裡默許過要讓白骨屍魔在臨死之前,滿足他數年來的渴望!   心念幾轉之後,突然一抖手,把那血參朝白骨屍魔臥處拋去,無巧不巧的正好落在他的胸口之上!   白骨屍魔手撫著那血參,滿足的笑了,活閻羅滿足了他臨死前的願望:   活閻羅冒生命之險,取得血參,卻毫無貪婪之念,這種胸襟在武林中,可說是絕無僅有!白骨屍魔被對方至高無上的品格感動了,枯澀的眼中,竟然擠出了兩滴淚珠!這老魔一生作惡,此刻他回復了人性他費力的舉起了手,向陳霖連招。   陳霖本不打算再回頭了,但他想起四毒書生的下落還不曾問得清楚,還有,更重要的,他要向他打聽出入白骨鎖魂大陣之法於是,他以兩手插入壁中,支持住身形,疾急的調息起來,足有頓飯工夫,功力才告恢復,以同樣艱鉅的方式,他又越過了弱水,重回到白骨屍魔的身旁!   只見白骨屍魔雙目緊閉,手中還握著那枝血參,像是已斷了氣了!   陳霖疾以右手中指,對正他的命門大穴,一縷紅色內力,由指尖逼出,射入對方的體內,半晌之後,白骨屍魔竟告悠悠還魂!   白骨屍魔臉上露出一絲幾乎分辨不出來的微笑,把血參推向陳霖!   陳霖激奇的道:閣下這是為了什麼?   白骨屍魔久久才掙扎著發出聲音來:這該歸你   不,這是你發現的,我不過是助你一臂取得而已!天材地寶我不能糟蹋我已不中用了,我也滿足了!   不!   白骨屍魔雙眼怒視陳霖,一眨不眨,額上冒出黃豆大的汗珠,青筋鼓出,顯然他激動到了極度。   陳霖不忍心看對方痛苦之容,只好接過。   白骨屍魔的神情,才告平靜下來!   閣下,我有兩個問題請教?   你不聽我先說遲恐不及了我在臨死之前,要贖罪!   陳霖只好閉上了嘴!   白骨屍魔突然精神大震,面上現出了一抹紅光,雙眼瞪視著陳霖道:聽著,你必須阻止否則天下蒼生將遭到空前的屠毒   請講,力能所及,我一定辦到!   四毒書生現在白骨總壇之內煉製一種毒藥,毒絕天下   陳霖忍不住插口道:四毒書生果然在白骨教總壇之內?   聽我說,這種毒藥,煉成之後,將由所有的教徒,廣泛的使用,任你功力蓋世,稍沾即死,無法救治,據我揣想,已屆完成階段,如讓其煉成使用,無異是武林末日,我請你予以阻止,稍贖我過去的罪慫   說到這裡,一陣喘息!   陳霖暗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件事若非被他揭發,後果不堪設想,武林蒼生,將死無噍類了!   白骨屍魔喘息一陣之後,又道:你我相信能辦得到   陳霖點點頭道:在下當盡力而為!   白骨屍魔一頓又道:百幻書生兄妹既然也是你的仇家我在九泉之下,當能看得到他倆遭報   陳霖星目放射奇光,將頭連點。   仇蹤已明,想不到全集中在白骨教總壇之內,只要自己能入得白骨總壇,將可快意恩仇,目前既不能從這絕谷飛升這倒懸的孤峰,只有出谷仍從正面的白骨鎖魂大陣著手白骨屍魔似乎心願已了,雙眼緩緩闔上,面上的那抹紅光,逐漸消退,變為死灰之色,喉頭一陣咕嚕急響陳霖正想向他追問進出白骨鎖魂大陣的訣竅,忽見他已然進入彌留狀態,不由心中大急,放聲高叫道:閣下閣下我請你指示如何破解白骨鎖魂大陣?   連叫三遍,對方反應毫無!   陳霖計無所出之下,急將對方身形側轉,右手掌心緊貼對方命門穴要想以本身真元,供他暫時維持住片刻生命。   但,來不及了!他掌心所逼出的真元內力,已無法透穴而入!   死了!   陳霖廢然的嘆息了一聲,收回了手!   這一代魔頭,就這樣無聲無息結束了他生命的旅程。   陳霖悔恨交集,想不到對方這麼快便斷氣,使他無法打聽出白骨鎖魂大陣的訣奧,他望著那已死的白骨教主呆呆出神!   世事的詭譎變化,使他心力俱疲,他感到江湖風濤的險惡,任何一件事,都不是像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樣單純,其中所包含的複雜成分簡直無法想像。不能問出破陣之法,是他最大的失策,血海仇家都在白骨教中,同時白骨屍魔臨死吐露的四毒書生煉製奇毒之秘,如果不及早予以制止,任其煉成而普遍由白骨教徒使用的話,武林真的要面臨末日了!   陳霖埋葬了白骨屍魔之後,才把思念回復到那支稀世奇珍血參之上。   聽白骨屍魔說起,這血參服下之後,可平添一甲子以上的功力,而且最奇的是能保元護氣,與人交手,絕不虞重傷而死!   這真是意想不到的奇遇,自己再加上一甲子功力,當可把本門血影神功發揮到十成,如是,血影門的各項武技,也必創一新的紀元,師父地下有知,也必含笑九泉了!   於是,他就地盤膝而坐,把血參送入口中,一股冽冷奇香之味,立沖鼻觀,血參入口即融化,化為津液,順喉而下半刻之後,一股暖流,自丹田之中升起,漸漸熱力頻傳,轉眼工夫,已是炙熱如焚,陳霖內力本來雄厚,忙以本身真元接引,穿經走脈,循周身運行盞茶時間之後,陳霖已被包裹在一座赤紅的光幢之中。   光幢由紅轉淡,最後,只剩下淡淡一層血影!   這就是血影神功的極限!意動即可傷人!   待到血影收盡,陳霖已告功成果滿,只覺全身真元充盈滿溢,氣爽神清,身軀飄然欲起,不由大喜過望!   心裡忖道:我現在不知功力究竟到了什麼程度,不知是否已達到了師父遺柬之上所示的極限,照遺柬所示,血影神功到了極限,只剩一層淡淡血影,意動即可傷人,而師父他老人家窮其畢生修為,也只練到了七成,我何不試試!   心念之中,運起血影神功,五成之時,血芒立現,運到七成,周身赤紅如火,再加緊凝運,血芒漸斂,只剩下一層淡淡的血影,若有若無的繞著身軀。   不由喜極而仰天祝禱道:師父啊!您的遺命傳人迭獲奇緣,已完成了您遺柬中所示的最大限量,三百年後的今天,本門武功,將在武林中再放異彩!   但當他念及血池已然被百幻書生以白骨教主的身份,假借烈陽神火教之名而予以炸毀,自己一時托大,未能及時阻止,致令本門發祥之地的血池別府永沉地下,又不禁恨火中燃,愴然不已。   他轉身對著白骨屍魔的新塚,長身一揖,道:閣下,安息吧!當在下手刃仇讎之時,會把你的事提出,正如你閣下所說,如泉下有知,當可見到彼獠遭報,在下並謹誌謝相告先父被害經過和仇家,及惠讓血參之德,絕谷弱水,常伴君魂,再見了!   身形一展,如長虹經天而起,淩空三折,輕而易舉的越過弱水,到達彼岸,神功再運,施出血影沖霄絕技,只見一圈圈的淡紅光暈,在薄霧之中盤旋升空,工夫不大,安穩的登上了峰頭,仰望白骨總壇所在地的孤峰,仍如巨靈魅影,隱現在雲霧之中,下望絕谷,依舊是霧氣迷茫。   絕谷之行,他感到些微的失望,因為他不能從絕谷登上對面的孤峰,但卻有著更多的收穫。巧獲血參,使他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得悉了父親確已死於血池之中,而主凶是百幻書生兄妹!   揭開了四毒書生被白骨教追殺而失蹤之謎,原來所謂追殺,是為了要掩江湖人的耳目,實際上是與白骨教狼狽為奸,暗煉毒物,以資橫掃武林!   還有,現在的白骨教主是百幻書生鵲巢鳩佔,恐怕除了百幻書生兄妹和自己而外,再無人得知了!   他望著不久之前,被自己劈開的四毒書生的假塚,不由從心裡發出冷笑!   他又想到百幻書生把白骨屍魔暗算在絕谷之中,憑著易容之術,幻化為白骨屍魔掌理白骨教,如非自己身入絕谷,恐怕這個謎永遠也不會被揭破,那自己今後又到何處去覓仇蹤,這真是天網恢恢了!   而百幻書生假他人之名炸毀血池,卻又要俟自己出池之後,才發信號點燃炸藥,這就不可思議了,難道他故意要為自己留下禍胎?這其中可能又是一個陰謀他愈想愈迷離莫測驀然,一條人影,朝陳霖立身之處,電閃射來!   陳霖此刻的功力,已到了意動即能傷人的地步,聞聲不驚,緩緩側過身來。   人影一瀉落地,赫然是那神秘的絕色少婦。   陳霖不由心中一動,她竟然還沒有離開幕阜山。   絕色少婦乍見陳霖之面,那一份驚喜,簡直無法形容,一把握住陳霖的雙手,連連搖撼道:弟弟,你你竟然能平安出谷?   陳霖被她的這一份純情所感,也激動的道:姐姐,我沒事,讓你擔驚了!   啊!不!弟弟,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高興!   說著在陳霖的額上親了一下!   陳霖不由一顆心怦怦而跳。   絕色少婦又道:弟弟,你在絕谷之中,有所見麼?陳霖心念急轉道:還是以不說為妙,不然話就長了!隨即漫應道:正如你所說,下面是一道鵝毛不浮的弱水!還有呢?   倒懸的孤峰!絕色少婦盈盈一笑道:如何,我說要想從絕谷登上孤峰是不可能的事?   陳霖赧然一笑道:我放棄了!   絕色少婦激動不已的道:你放棄了再闖白骨教?陳霖面容一肅,搖搖頭道:不,我只是放棄了由此登山而已,白骨教我豈能輕易放過!可是你無法通過白骨鎖魂大陣?   會的,有一天我會的,雖然目前不能!   絕色少婦粉面一黯,跺了一下腳!   陳霖故作不見,顧左右而言他道:姐姐,那蒙面怪客哪裡去了?   你下峰之後就離開了!   你知道他是誰嗎?   不知道!   陳霖心念一轉,微微一笑道:姐姐,我們以後最好不要再見面!   絕色少婦粉腮一變,道:為什麼?   我對你的神秘感到不安!   你說過你永遠愛我的?   不錯,但我愛在心裡,我在心裡永遠保留著你的倩影,但在行為上我們還是以分開為妙,不然我會覺得痛苦!絕色少婦粉腮頓呈蒼白,妙目之中流露出極為淒怨之光,顫聲道:可是我不能沒有你!   陳霖心裡不由一蕩,忖道: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但我連你的名號都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如此隱秘身世,這畸戀的結果將是什麼?於是一橫心道:姐姐,我又何嘗捨得離開你,但,我總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正常,這使我痛苦,我不希望這痛苦隨時日以俱增,所以   你一定要知道我的身世!   不!我不強迫你!你可以照你的意思去做!   絕色少婦面上掠過一抹痛苦的光影,道:好,我告訴你!陳霖想不到自己隨便這麼一說,對方竟然真的願意揭開本來面目,這在他正是求之不得的事,究其實,他絕不可能從心上抹去她的絕世芳姿的,心裡雖然激動,但表面上仍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情,道:如你願意告訴我的話,我洗耳恭聽!絕色少婦微微一頓之後,毅然道:我叫沈君璧!沈君壁!君璧這名字好極了!   貧嘴!我極少在江湖中走動,所以沒有外號,也沒有人知道我的姓名!啊!我該稱你一聲璧姐!   絕色少婦展顏一笑,有如春花怒放,嬌聲道:弟弟,你滿意了?   陳霖俊面又是一整,道:璧姐,你有丈夫?   絕色少婦笑意忽斂,一副憾然之態道:不錯,有,但是死了!   死了?   嗯,你不再說離開我了吧?   要!我仍然要說!   絕色少婦沈君璧鬆開握住陳霖的纖纖玉手,退了兩步,訝然道:為什麼?   我血仇在身,大事未了!   沈君璧秀目之中,射出兩縷奇光,往陳霖面上一邊幾繞,道:現在我可以問問你的身世了?   陳霖點點頭,慨然道:我叫陳霖,先父是桐柏派掌門陳其驤!   沈君壁一怔之後,道:你的仇家是誰?   陳霖俊面之上,立泛殺機,咬牙切齒的道:四毒書生和百幻書生兄妹,還有太極和華山兩派掌門,但這兩個掌門人死了,我知道是死於百幻書生之手,他要滅口,可惜!哈哈,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殺了同路人,卻滅不了口   沈君璧粉面頓呈鐵青之色,一連向後退了三步,兩手緊緊地抱住螓首。   陳霖不由大感駭異,急道:璧姐,你是怎麼了?   沈君璧痛苦的道:哦,霖弟,我恐怕是舊疾突發了!   那怎麼辦呢?我們下山去找醫師診治?   不用,一會就好!   陳霖忙過去扶住她的嬌軀,沈君璧乘勢倚在陳霖的懷裡,雙雙坐地下來,兀自嬌哼不已,一聲聲敲落在陳霖的心板上,弄得他愁眉苦臉,沒個理會處。足有盞茶工夫,沈君璧呻吟漸止,倚在情郎懷中,沉沉睡去,香澤微微,嬌鼾吁吁,軟玉溫香,伊人似玉,陳霖不由意馬心猿正在此刻,破空之聲,倏告傳來!   陳霖疾推沈君璧道:璧姐,璧姐!有人來了!沈君璧星眼半睜,嬌慵的伸了個懶腰,唔!了一聲道:什麼?   有人來了!   哦!   哦字出口,人已一躍而起,只見數條人影,朝這邊飛馳而來!遠遠地就可分辨出那刺目的白骷髏號誌!   陳霖雙目一紅,道:白骨教徒!   沈君璧粉腮一變,殺機立現,急道:霖弟,你別動,交給我!不等陳霖回答,她已飛身劃去!   陳霖忽地憶起在棗林之內,兩人初次邂逅之時,沈君璧就曾毀了數個白骨教的高手,她聲言與該教有仇,現在她搶著出手,自也不好再岔一枝!數個白骨教徒,見有人迎面馳來,紛紛停下了身形,只見沈君璧射到眾人身前之時,更不打話,出手便是殺著!   慘嗥之聲,接連響起!   只聽其中為首的那個驚呼道:啊你你兩個你字出口,也跟著橫屍就地!   陳霖疾移身上前道:璧姐,都解決了?   唔!   我記得你曾說過與該教結有樑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哦!這個,我有一個師妹,死在他們的手中,所以我立誓凡見了白骨教中人便殺!絕不容情!   陳霖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沈君璧看了地下的屍身一眼,道:霖弟,我們走吧!好!兩人並肩馳下了幕阜山,將及官道南北分歧之處,雙雙停下了身形。   陳霖道:璧姐,容我向你說聲再見!   沈君璧不由花容慘澹,幽幽的道:我們何時再見?山不轉路轉,隨時都可以見面!   你準備何往?   陳霖幾乎脫口說出鷹愁澗一想不妥,漫應道:我先趕去赴一個友人之約!   如此,你珍重了!   再見!   陳霖頭也不回的朝向南官道劃去,蒙面怪客曾告訴他已經探悉喪魂太歲的巢穴,在幕阜山最南端的鷹愁澗,而這官道,正好是沿山麓向南北延伸。   喪魂太歲殘殺桐柏派弟子,劫持桐柏一劍西門俊,陳霖以身在此山範圍以內,所以順便予以了結!   他卻不知這鷹愁澗座落何處,只一味的朝南疾馳!但見山脈連綿,無窮無盡,奔行了近百里,兀自不見山緣。彤雲密佈,電光閃閃,雷聲隆隆,眼看大雨將至,陳霖心裡忖道:且先尋個避雨之處,以免變成了落湯雞!心念之中,游目四顧,除了坦蕩的官道外,竟然不見半個人家,不由著急起來。   又往前馳趕了數里,天空烏暗如墨,似欲覆壓而下,忽見道左林中隨約露出一角紅牆,心想,不是廟宇必是庵堂,且先去避過這陣雨再說,轉身就向林中射去,果然是一間破敗不堪的神祠,身才入門,豪雨已傾盆而下。剛自步入正殿,只見已有人先在,俊目掃處,不由一陣熱血沸騰,目眥欲裂,殺機陡然高熾,那人赫然是樵止山中被自己掌傷而遁的南宮先生,怒哼一聲道:百幻書生,今天你休想遁形了!   掌隨聲出,一股重逾山嶽的勁氣,夾著淡淡血光,電閃捲向南宮先生。南宮先生身形微挫,舉掌相迎驀在此刻,一聲驚叫,突然傳來:住手,使不得!   隨著這一聲驚叫,一條人影,電疾射向陳霖。   陳霖此刻恨火焚身,仇焰蔽眼,哪裡還會去分辨那驚叫聲的好歹,對撲來的人影,恍如未覺,掌出如故。轟然巨響聲中,夾著半聲慘嗥,南宮先生一個身形被擊飛起來,直向那殿壁之上撞去,積塵紛落中,又砰!的一聲反彈回地上就在南宮先生剛被震飛的剎那,一股奇狂勁道,已劈正陳霖的身上!陳霖的功力,自服下了血參之後,已達意動即能傷人的地步,掌風及體,一種本能的反應,血影神功已遍佈周身   波!接著是一聲悶哼,那由後襲來的人影,立被一道駭人的反震勁道,震得直向殿外庭心飛射而出,叭!的一響,摔翻地上。   陳霖這才回過身來,向庭心之中望去,只見一個水淋淋的黑影,從庭心積水之中掙扎著起來,連跌帶爬的上了階沿。陳霖細一分辨來人,不由驚叫出聲:猴叟,怎的會是你?   請恕我猴叟曹貽人本瘦小,這一在暴雨積水之中打過滾,衣袍全貼在身上,更是滑稽得好笑,只見他將手連搖道:我老猴子死不了,無所謂,南宮老兒被你毀了!   陳霖恨恨的道:他死不了,我要留活口有話問他,手下已留了分寸!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瞞人眼目只有一次,難道我還上第二次當?   猴叟三步兩步衝進殿中,口裡道:你把他當誰?   百幻書生的化身!   猴叟跌腳嚷道:我的天呀!他是真正的南宮老兒呀!陳霖這一震非同小可,急道:   真的?   難道我會騙你!   你怎會知道他是真正的南宮先生?   你自己去證實吧!   猴叟說著,已奔到殿壁旁邊,雙手扶抱起南宮先生,一陣探索道:還好,心脈未斷,不然,我老猴可真罪過不輕了!陳霖疾靠過去,往南宮先生的面部一抓一摸,南宮先生依舊還是南宮先生,既無面具,也未易容化裝,這時才感到自己太孟浪了,歉疚至極的道:猴叟,我是無心的!我絕想不到   猴叟小眼一翻道:事情過去就別提了,目前先給他療傷要緊!   猴叟,到底是怎麼回事?   猴叟嘆了一口氣道:我也是偶然碰上他的,起初我以為又是那假的南宮先生,自忖功力不及對方,迫得繞道暗暗尾隨,眼看大雨將臨,我們就不約而同的入了這神祠之中,我突然憋不住這口氣,冒叫一聲,豈知他竟然毫無反應!   猴叟望了望臂彎中的南宮先生又道:我壯著膽現身出來,豈知他竟然不認識我,一副木然之態,我不敢分毫大意,猝然向他攻出一掌,他也舉掌相迎,但卻勁道平平,被我一掌震退丈餘,我才看出事有蹊蹺,試著和他說話,他竟然語無倫次,我進一步的查察,證明他確是我那老友南宮老兒無疑,只是想不透何以會變成這等模樣!   哦!   我剛才到殿外方便,眼見你沖入殿來,猝然出手,出聲阻止,遲了一步   陳霖偏頭一想道:這事的關鍵,仍在百幻書生的身上!   猴叟接口道:我也是這麼想,樵止山的假墓,和百幻書生假冒他的形貌出現等情形來推斷,必與斷魂谷和百幻書生有關!   百幻書生現在已是白骨教之主!   有這等事,你何以知道?   原來的教主白骨屍魔已經遭害,百幻書生幻化的形貌竊據了教主之位,這事只我一人知道!   陳霖接著把幕阜山絕谷弱水的事,概略的一說,猴叟嘖嘖稱奇不置。   猴叟,我已得到桐柏一劍西門俊的下落!   真的?在幕阜山極南端的鷹愁澗中!   他還活著。   這就不知道了,他被那喪魂太歲劫持,而喪魂太歲的巢穴已知是在鷹愁澗中!   猴叟詫異至極的道:喪魂太歲果真沒有死於八大門派圍攻之役?   這事只有待進入鷹愁澗之後才能分曉了!   鷹愁澗是由亂石疊聚成的兩座禿峰夾峙而成的絕澗,寸草不生   你知道地點?   知道,距此不足五十里!   我現在就是奔赴那裡!   此事暫且不談,先給南宮老兒療傷吧!   驀然,一個人影,無聲無息的,有若幽靈似的出現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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