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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二章 天性不泯

寒星冷月仇 陳青雲 21187 2023-02-05
  眼看一場慘劇無法避免!   陳霖望著那森森利劍,淒厲的喚了一聲:瑛妹!眼角竟然滲出了血水!   吳如瑛劍至中途,突然停住,她的手顫抖了!在她的潛意識裡,老是覺得眼前這俊美至極的活閻羅,與自己似曾相識!她猶豫了!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陳霖不再心存顧忌,猛運血影神功,一股強猛的勁流,直向那閉阻的穴道撞去!身形一震,血焰一現而沒,穴道竟然在這瞬間撞開了!廳中各人,只見紅光一閃而逝,卻估不透陳霖在弄什麼玄虛,全為之一怔。   陳霖功力盡復,雙眼之中,煞光陡熾!   殺!   這是心湖裡第一個泛起的意念。   吳如瑛仍然持劍如故,還是下不了手!   三絕姥姥再次叫道:瑛兒,你是怎麼了,你不敢百幻書生一看情形不對,急道:叫瑛兒退回,我來收拾他!隨說隨向陳霖欺去瑛兒,退開!

  吳如瑛茫然的向側閃移數步。   百幻書生眼中射出像赤練蛇也似的兇焰,陰聲向陳霖道:活閻羅,我來超度你!   單掌一揚,朝陳霖腦門拍落砰!   慘嗥之聲,隨著這一聲砰!而起,血箭激射中,一條人影,暴彈向廳中三絕姥姥等齊齊驚呼一聲!   砰!那人影直向廳中重重的摔落眾人定睛望處,不由亡魂皆冒,這摔落的人影,竟然是百幻書生,活閻羅殺氣蒸騰的立在廊柱之前變化倉促,眾人都驚得怔住了!   活閻羅數處穴道被制,竟然能自解,真是匪夷所思的事。百幻書生搖搖晃晃的掙扎著站起身來,口角兀自溢出鮮血。   一旁的吳如瑛一震之後,突然挺劍向陳霖攻去,口裡喝道:你敢傷我百幻叔叔!   三絕姥姥等人如夢初醒,紛撲而出。陳霖一看情勢,當機立斷,身形奇詭的一旋,輕輕奪下吳如瑛手中的長劍,以極快的手法,點上她的暈穴。

  吳如瑛唔!得半聲,仰面栽倒。   陳霖恨意沖胸,殺機直透天庭,迎著三絕姥姥等人的身形,猛劈一掌,這一掌挾恨而發,已凝聚了十二成功勁!   勁勢之強,駭人聽聞!   轟隆!巨震之中,木屑飛揚,瓦石迸射,地動天搖,勁氣疾旋銳嘯,三絕姥姥等三人,立被淩空震得倒翻回大廳之中。   接著一聲嘩啦!,廳屋倒坍了一半!   陳霖閃身再進,只這剎那之間,三絕姥姥等人已自逃匿無蹤。   登時沒了主意,呆了片刻之後,恨恨的哼了一聲,返身挾起地上的吳如瑛,在石屋之內,一陣搜尋,他失望了,連半個人影都不曾發現!   他料知這石屋之內,必定還有機關暗道之類,不然這多的人何以會遽然失蹤,但要尋出秘密暗道,卻是不易,撇開仇怨不說,單只為了吳如瑛身中兩種奇毒,他就非要尋到三絕姥姥等人不可,不然的話,吳如瑛所中的月月摧命丹如不解去,只能活一個月的時間,想到這裡,不由心膽俱寒。他又不敢放下手中的吳如瑛,他怕萬一又被他們得手。

  他再度仔細搜索這間巨大的石室,差不多每一寸可疑的地方都摸索遍了,仍然一無發現,他徹底的失望了。   他望了望被點暈穴的吳如瑛,不由一陣愴然,她命途的乖舛,遭遇的坎坷,並不亞於自己,也許猶有過之,如果得不到解藥的話,一月之內,她將玉殞香消。   在萬般無奈之下,陳霖抱著吳如瑛離開了斷魂谷。他希望能找到飄萍客李奇或是猴叟曹貽,憑他們江湖閱歷,也許能想得出其他的辦法,挽救吳如瑛的生命。想到猴叟,心裡又是一緊,他看管吳如瑛,而吳如瑛卻被百幻書生奪回,那猴叟此刻是生是死,還在未定之天。猴叟如果遭了不幸的話,所謂我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豈不遺憾終生轉眼之間,出了斷魂谷,陳霖重新登臨與猴叟分手的那座峰頭,只見空山寂寂,哪有猴叟的蹤影。

  他仰首向天,看著那悠悠白雲,變幻不已,不禁一聲喟歎!   天下事,有如白雲蒼狗,令人莫測!   驀然,身後的草叢,發出一陣沙沙之聲陳霖不由一驚,電閃轉過身形,一看,不由大喜過望,只見猴叟曹貽哭喪著臉,從草叢之中,蹣跚行來!   猴叟,你受了傷了?   猴叟且不答陳霖的話,把眼光掃向陳霖手中抱著的吳如瑛,嚷道:啊呀!謝天謝地,珠還合浦,我猴叟一死不打緊,吳姑娘如果就此重陷魔掌的話,我老猴子罪孽可大了,下輩子還望超生!   說著已到了陳霖身前。   陳霖忍不住莞爾一笑,道:猴叟,怎麼回事?   別提了,我不能看住吳姑娘不說,險些兒老命不保!   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離開之後不久,那南宮老兒突然在此現身,三句話未說完,就向我出手,這老兒真透著邪門,不知哪來的這身功力,三個照面,打得我老猴兒吐血而退,他意猶未足,跟蹤進逼,看樣子是要取我的老命,幸虧我老猴子旁的不行,腳底下還有兩下

  說到這裡,老臉一紅,又道:我是溜脫了,吳姑娘卻丟了,我幾乎急得上吊,但轉念一想,有你在斷魂谷中,而南宮老兒無疑的也奔向斷魂谷,所以   陳霖噗哧一笑道:所以你就不上吊了?   猴叟抓耳搔腮的道:說真的,少俠,我老猴兒差點沒急死,直到現在才算放下心來!   你傷得重嗎?   不要緊,要不了命,倒是那南宮老兒   陳霖俊面一沉,殺機立現,輕輕放下吳如瑛,道:你真的以為他是南宮先生?   猴叟訝然道:難道不是?   不錯,他根本不是南宮先生!   那就奇了,他是誰,怎的形貌如此酷肖   他就是百幻書生喬裝而來!   猴叟驚得跳起來道:真的?   難道還會有假!   難怪我總覺得南宮老兒不對勁,功力性格全不對啊呀!不好!

  什麼?   那南宮老兒豈非已遭了毒手?   陳霖沉思有頃道:這個目前還很難說,不過南宮先生落在他們的手裡,已屬毫無疑問!接著把斷魂谷中的一幕約略的向猴叟說了一遍。   猴叟曹貽萬分凝重的道:我猜三絕姥姥等人多半已由秘道逃出了斷魂谷!   為什麼?   你既然已經脫出他們的算計,他們豈有不怕令師血魔來報復之理!可是斷魂谷中人不在少數,和合會解散之後,會眾全部隨著他們的會長夫婦江湖一美何豔華和金童柯瑜瑾匿處谷中!   古語說:狡兔三窟,可能他們早已計及這點,總之他們絕不敢滯留谷內,最大的一個理由是斷魂谷中的毒,不能阻止令師徒!   陳霖點頭同意猴叟的說法。   猴叟又道:少俠目下作何打算?

  陳霖沮喪的道:目前最急迫的事是先得設法解去吳姑娘所中的毒,使她回復記憶!   這就難了!   以猴叟所知武林之中還有誰精擅此道?   猴叟曹貽想了一想道:有,但遠水救不了近火!   誰?   九指仙翁!   住在什麼地方?   天山!   天山?   不錯,由此去最快的腳程,晝夜不息,也得兩月以上才能往返!   來不及了,吳姑娘只能活一個月!   那除非再找到三絕姥姥師徒之一,否則陳霖劍眉深鎖,黯然道:我只有再進斷魂谷!總之無論如何我不能讓她死!猴叟道:那吳姑娘呢?目前又不能解除她的暈穴,在她神志未清之前,她絕不會乖乖就範的,而且說實在話,我不敢再負這個責了,前車之鑒,我餘悸猶存,我老猴子願赴湯蹈火,就是不能代你看守她!

  陳霖一想也是,如果再讓吳如瑛落入對方之手,可就麻煩了!   兩人不由面面相覷,做聲不得。   驀在此刻,破風之聲傳處,一條纖纖人影,飛射上峰,徑朝陳霖他們身前瀉落。   陳霖一看來人,不由狂喜,忖道:妙極了,你自己送上門來,但一想不對,對方既敢公然現身,必有什麼目的,或是毒謀!心念之中,不由脫口道:何豔華,你來得正好?猴叟小眼連眨,向陳霖道:她就是江湖一美何豔華?陳霖點了點頭,但雙目卻緊緊的盯著何豔華一不稍瞬。江湖一美何豔華一臉淒然之色,對陳霖的話,充耳不聞,蓮步姍姍,徑朝沉迷不醒的吳如瑛身前走去!   陳霖大聲喝道:何豔華你與我站住!   對方仍舉步如故。   陳霖一橫身,攔在吳如瑛身前,冷冷的道:何豔華,你意欲何為?

  江湖一美何豔華止住身形,恨恨的道:活閻羅,你別忘了她是我的女兒?   陳霖不由冷笑道:何豔華,你還說得出口她是你的女兒?為什麼不?你已經喪失了做母親的資格!   江湖一美何豔華嬌軀為之一震,這句話有如一柄利劍,直搠進她的心窩。   活閻羅,我為什麼喪失了做母親的資格?   陳霖鄙夷至極的道:第一、你謀殺親夫,罔顧倫常,第二、天下會有做母親的用毒藥加諸於女兒身上的道理嗎?嘿嘿!猴叟曹貽率性坐了下來,看陳霖如何對付這蛇蠍女人。江湖一美何豔華粉面緋紅,咽了一下口水道:給她服下毒藥,是不得已之舉!   陳霖劍眉一揚道:這倒是奇聞,你說說看?   我不願我們母女之間演出流血慘劇!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永遠阻止她為父報仇?

  江湖一美何豔華下意識的退了兩步,粉面之上呈現一片淒厲之色,道:活閻羅,你一定要促成這幕人間悲劇?哈哈哈哈何豔華,所謂人間悲劇,你已經在十多年前演過了,現在你怕了,你膽寒了,是不是?既有今日,你又何必當初?   這事與你何干?我受了無虛劍吳佑年臨死重托,誓必要遵他遺言去做!   江湖一美何豔華怨毒已極的道:活閻羅,你盡興而為吧!但願你能活著看我一手導演的傑作?   陳霖冷哼一聲道:我會的!   江湖一美何豔華驀地一咬牙,芳容又呈慘澹之色,伸手向懷中一掏,繞過陳霖身前,又要向吳如瑛欺去陳霖又橫身一攔道:你想做什麼?不用你管!   陳霖冰寒至極的道:何豔華,你敢再進一步,我要你橫死當場!   江湖一美何豔華慘然一笑道:我要給她服下解藥!陳霖和猴叟同感一震,這事太出人意料之外,令人不能置信,這蛇蠍女人竟然自動送上解藥,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江湖一美何豔華躊躇了片刻之後,毅然一跺腳道:活閻羅,我給她解藥是母女的情份,我不能任她毒發而死,至於將來報仇與否,那就由她作主了!拿去!   抖手一揚,兩粒小小的丹丸,脫手飛出,陳霖伸手接住!他反而愣住了,這真是奇突的使人不敢相信的事啊!江湖一美在抖手擲出解藥之後,飛身疾遁。   待到陳霖回過神來,江湖一美已失了蹤影,不由跌腳道了一聲:糟了!   猴叟曹貽這才站起身形,道:什麼事糟了?我不該放過她!為什麼?   百幻書生等的行蹤豈不落了空了!   現在我看先救吳姑娘要緊!   陳霖一皺眉道:你相信這是真的解藥?   我看不會假!   何以見得?   正如那蕩婦自己說的,母女天性未泯!   如果萬一豈不   諒來她還不至毒到這般地步!她能諒害親夫,難道不會對女兒下手?   謀害親夫是戀姦情熱,又另當別論!   陳霖無奈的道:那只好冒險一試了!   說著挾抱起吳如瑛,半躺在自己懷中,把兩粒藥丸,納入她的口中,在下巴上一托,一按,兩粒藥丸,順喉而下,半晌之後,預料藥丸已開始發生作用,然後,用指輕輕一點,解了她的暈穴!但,奇怪,暈穴被解之後,吳如瑛仍然沉迷如故,毫無動靜。陳霖不由大急,冷汗立刻遍休!   猴叟曹貽也不由慌了手腳!   吳如瑛昏睡不醒,是被點了暈穴之故,照理穴道被解,應該立即蘇醒才對,但她卻沉睡如故,這問題就大了。   陳霖顫聲向猴叟道:我看情形有些不對?   猴叟也看出情形大有蹊蹺,答不上話來,心裡可就難過萬分了,原先陳霖疑惑這解藥有假,自己一力主張無妨,現在事出非常,豈非全是自己之過。突然,吳如瑛的面色,漸漸蒼白,隨即又變為紫醬之色!   陳霖頓如五雷擊頂,一顆心直往下沉,眼中已蘊了兩泡熱淚。   在偶然的巧合下,他倆結了合體之緣,他倆也曾互誓白首他沉沒在悔恨之海裡,他不該冒這奇險給她服下解藥。他喃喃自語道:三絕姥姥、江湖一美、百幻書生、絳珠仙子、金童我必把你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唔!   吳如瑛的嬌軀一動,陳霖的心也隨著一震,只見她的面色又已回復正常,呼吸均勻,脈搏轉旺陳霖滿腹愁雲一掃而空,激動的道:猴叟,她沒事了!   猴叟曹貽伸手在額上抹了一把冷汗嚶嚀?一聲,吳如瑛悠悠醒轉,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張俊美至極的面龐,她揉了揉眼睛,迷茫的道:霖哥,這是夢中?   陳霖憐愛的一拂她鬢邊的散發,道:瑛妹,不是夢,是真的,然而,所經歷的確像是一場離奇的噩夢!   啊,霖哥,我以為我們此生不能相見了!   瑛妹,自上次我到和合會後山踐約,不見你現身,又發覺和合會已是人去壇空之時,我無時無刻不在探索你的下落!   霖哥,那天我回會壇之後,立即開始注意你們的行動,於是,我發現了你所說的事實,天啊!這是多殘酷的事,我竟然有那麼個母親!我沒有照你的話做,霖哥,我無法忍耐,仇火在心內燃燒,熱血在沸騰,我要為父親報仇,然而,我失敗了!以後,日子似乎都在恍惚之中渡過,直到現在!說完,淚水已奪眶而出。   於是,陳霖把和合會後山赴約,不見她踐約時說起,直到現在為止,這一切經過,一字不遺的說了出來!   吳如瑛聽完之後,一躍而起,激動的道:霖哥!我   突然想起旁邊還有一個猴叟曹貽,不由粉面飛霞,訕訕地向猴叟福了一福,猴叟嘻嘻一笑道:姑娘不必多禮?   陳霖解下腰間的無虛劍鄭重的遞與吳如瑛道:瑛妹,謹遵令先尊遺言,把這劍交給你,令先尊遺囑我轉告要她仗此劍為他報仇,手刃姦夫淫婦!   吳如瑛含淚接過無虛劍,向西一跪道:爹爹,女兒會照您遺言去做的!   一場骨肉之間的慘劇,由此萌了芽!   猴叟點頭歎嗟不已!   吳如瑛佩好無虛劍之後,向陳霖道:霖哥,我現在就向你說再見!噫!你要去哪裡?   斷魂谷!   做什麼?   報仇!   哈哈,瑛妹,你太衝動了,現在你不是他們的對手,此去何異羊入虎口,令先尊泉下有知,大概也不樂意你這種做法吧?可是,仇不能不報?應該從長計議!   吳如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低下頭去。   陳霖忽地想起一件事來,道:瑛妹,斷魂谷中,是否還有什麼秘密通道,或是地下室之類的東西?   你問這幹嗎?   我必須要找到百幻書生,他本身繫著一段武林公案!吳如瑛不由低頭沉思起來,她要在模糊不清的記憶中去找答案,久久才道:有,是一條出谷的秘道!   猴叟忍不住插口道:既有秘道出谷,谷中人十有九成已棄谷他往,你去了也是白費,看來這事只有從她(他)們可能去的方向著手找線索了!陳霖搖搖頭道:話雖如此,我仍然要去一探!   吳如瑛接口道:霖哥,斷魂谷遍處皆毒,這位曹前輩恐怕陳霖轉頭向猴叟曹貽道:猴叟,仍請你在此稍待如何?猴叟點點頭道:好!又復轉向吳如瑛道:姑娘,斷魂谷中有否失陷一個叫南宮先生的人?接著,把南宮先生的衣著形貌述了一遍。   吳如瑛毫不思索的道:沒有!   這就奇了!   陳霖接口道:這個謎只有擒到百幻書生之後,才能揭曉的了!現在我和吳姑娘再進斷魂谷一探,就委屈你稍候吧!兩人飛身下了峰頭,又向斷魂谷中馳去,到達那座巨大石屋之後,由吳如瑛前導,逐屋細搜,果然連半個鬼影都沒有,秘道之門大開,看樣子,他們已離去多時了!   陳霖氣得恨哼不止,運起神功,一陣狂劈猛掃,勁鳳雷鳴,砂石漫天,轟隆!之聲不絕於耳,頃刻之間,這座碩大無朋的巨屋,立成了一片瓦礫之場。   瑛妹,以你所知,他們可能投奔何處?   依我看,最可能的是投到幕阜山!   陳霖不由一震道:白骨教總壇?   是的!   你何以如此推測?   我曾隱約的聽他們提到過:和合會總會壇是不會去的,因為怕令師血魔光臨報復!   陳霖不由大感焦躁,白骨總壇所在地,唯一的通道被白骨鎖魂大陣封鎖,此來原是要訪南宮先生請教破陣之法,不意南宮先生竟然遭了意外   斷魂谷,和合會,百幻書生和白骨教又有什麼關聯呢?四毒書生是三絕姥姥之徒,而四毒書生被白骨教追殺之後失蹤,以三絕姥姥的淫兇狠毒,難道不謀報復?這其中又是什麼蹊蹺呢?   他無法揣透其中的道理!   百幻書生先後殺了太極、華山兩掌門以圖滅口,由此推論,父親必已遭了毒手無疑,但父親隨身所帶的軒轅經又何以一度落入雙殘鬼叟之手,而後又被那絳珠仙子朱薇取回他愈想愈是迷惘。   吳如瑛激動不已的道:霖哥,我們到白骨教去?陳霖搖搖頭道: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我們無法通過那白骨鎖魂大陣!   接著陳霖把自己獨闖幕阜山,陷入白骨鎖魂大陣等經過,詳細說了出來,他略開了自己與那絕色少婦之間的不可告人的關係,只說偶然碰上絕色少婦把自己帶出。   那目前南宮先生生死未卜,只有再去找那絕色少婦請她指引進陣之法了?   我準備這樣做!   霖哥你以後不會再離開我了吧?   瑛妹,不會了,不過   不過什麼?   目前我們暫時還要分手!   吳如瑛淒然道:為什麼?   我有要事待辦,而你也必須在劍法上再求深造,否則恐怕談不上報仇!   我我到哪裡去呢?世界上除了你,我已是孑然一身了!沒有家,沒有親人!   說至此,語含哽咽,大有泫然泣下之概。   陳霖又何嘗不心亂如麻,他想把自己不得已和鐘小翠締結婚約的事告訴她,但此刻,他不願再使她傷心,他和她相戀於前,和鐘小翠訂婚於後,兩方面都有必然結合的因素,他不能有所取捨。   他的腦海裡,又浮上另一個形象,像一朵幽谷百合,超塵脫俗,那是楚玲,現掌八旗幫,他想起楚玲被太極掌門之子青衣秀士李司良在大別山下脫得一絲不掛,被施以強暴的那一幕,不由俊面發熱,一個女孩子的胴體,被人飽覽無餘,她除了嫁給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這又是一件不了之事一個使人心悸的影像出現了,那是神秘的絕色少婦,她的美,使吳如瑛她們黯然失色,她的身世,她的來路,至今仍是一個謎,她是有夫之婦,然而他無法從心裡抹去她的影像,他知道這是一種畸戀,然而,他不能自已,只因為她太美了!   霖哥,你在想什麼?   哦!沒有什麼,我們先出谷去再說吧!   兩人出得谷外,猴叟曹貽已迎了上來,道:情形如何?   陳霖恨聲道:人去谷空!我們的下一步驟該如何?   三絕姥姥等人可能投奔白骨教,這是吳姑娘的判斷,至於百幻書生就不知道了,但所有的問題,關鍵卻在百幻書生一人身上猴叟曹貽苦笑一聲道:百化書生,化身千百,要找到他確實很難,而且他的身手也相當駭人   我知道他的真面目!   真的?   在斷魂谷中,他以為我准死不活,曾自動顯現!但你到何處去找他呢?   天下無難事,只要肯下工夫!   目前我們分途探訪如何?   好!   如何聯絡呢?   暫以八旗幫為中心吧!現在我打算把吳姑娘先安頓在那裡!   八旗幫   陳霖一笑阻住猴叟的話道:不錯,八旗幫,其中因由你暫時不要問,總之很穩當就是!   事不宜遲,我們再見了!   猴叟曹貽當先馳離。   陳霖望著他的背影點頭讚歎道:他是一個血性人物,義重如山,為友賣命!   吳如瑛嗯!了一聲,道:霖哥,你要送我到八旗幫?是的!為什麼?   你在那裡可以專心習練劍術!   幫主是誰?   她叫楚玲!   女的?   不錯!   你和她是   一種女性特有的敏感,使她心裡頓時產生一種酸溜溜的感覺。   走吧!到時自知!   她長得很美,是嗎?   唔,很美,和你一樣!   陳霖漫不經心的答著,但聽在吳如瑛的耳裡,卻滿不是滋味。   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朋友,偶然認識的!   恐怕不止吧?   陳霖這才聽出語意有些不對,訝然道:瑛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吳如瑛幽怨的嘆了一口氣,低下頭去。   陳霖又道:瑛妹,我希望你對我倆之間的愛,不要存絲毫懷疑!   吳如瑛突然抬起頭來,向陳霖深深地注視了一眼,她看到的是一副真摯的面孔,眼裡流露出,只有熱愛中的情侶才會有的那種光彩,於是,她滿足了,歉然的一笑道:霖哥,我們現在就走吧!   陳霖向她扮了一個鬼臉,逗得她破顏一笑!   兩人攜手並肩,麗影雙雙,向山外馳去。   這一天,距八旗總舵已經不遠,突然前道之上,遠遠傳來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像是有不少人在交手,聽聲音當在前面五十丈外的道旁林中。   瑛妹,我們看看去!   好!   兩人身形一緊,如兩顆流星般朝前面那片疏林劃去!   五十丈距離,轉眼即達,兩人停身在一株枝濃葉密的大樹椏上,只見林空之中,數十人兔起鶻落、混戰在一起,地上,已躺了近二十具屍身。   人群之中,一個全身素白的美貌少女,獨鬥五個壯漢,一柄劍神出鬼沒,詭奇凌厲,但那五個壯漢,也各具非凡身手,三個用劍,兩個用掌,把那白衣少女圈在居中。   陳霖一看之下,不由心頭大震,那白衣少女,正是自己要找的八旗幫幫主楚玲,而對方卻是白骨教門下。奇道:玲妹怎的會在此與白骨教中人交上了手?   他看出楚玲使出自己教給她的那套劍法,淩狠有餘,而內力不足,不能發揮全部威力,但從她對手的標誌看來,都是白骨教中相當於香主堂主一類的高手,以一敵五,這就算是難能了。   其餘的八旗幫眾和白骨教徒,都在全力猛撲,互有死傷。   陳霖一拉吳如瑛的手道:瑛妹,她就是八旗幫主,真是巧遇!   哦!她人長得美,功力也驚人!   將來你會和她相處得很好的!   唔!   時間稍久,只見八旗幫眾死傷愈來愈多,而楚玲也呈力竭之勢,雖然她靠著奇詭的劍法力敵五個白骨教高手,但內力不繼,使她險象環生,再一看到手下幾乎死傷殆盡,不由芳心大急,一時又無法抽身他顧,眼見得更不濟了   陳霖一看情勢,不出手是不行了,立即向身旁的吳如瑛道:瑛妹你暫作壁上觀,我去打發這些白骨教徒!   身形唰!的淩霄沖起,繞空一匝,瀉落場中!   場中正在交手的各人,被這突然之舉,驚得脫口而呼,齊齊收手後退。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場中已站了一個面如冠玉,眉目帶煞的美少年!   楚玲一看之下,不由喜極而叫道:霖哥哥!你來得正好!   陳霖向她微一頷首。   活閻羅!   白骨教眾之中,有人驚呼出聲!   這一聲活閻羅,何異於晴空一個霹靂,也等於宣告了死星已經照命!震得所有在場的白骨教眾,一個個喪魂落魄,驚怖欲死。   陳霖對於白骨教中人,可說恨如切骨,白骨教隱匿他的血仇四毒書生迭次肆虐桐柏派,再加以從吳如瑛的口中,推斷該教與三絕姥姥等有密切往還,極可能與父親的失蹤有連帶關係,不啻恨上加恨,仇上添仇!眼光一掃之下,殺機驟然上臉,首先面向剛才與楚玲交手的那五個為首的高手道:你們是自了還是。五個白骨教的高手,齊齊驚悸的向後退了三步,其餘數約二十的教徒,這時也疾朝這五個高手身後靠來!   死亡的氣息,立時彌漫全場。   五高手之一硬起頭皮道:閣下為什麼處處與本教作對?陳霖陰冷的道:這是你們孽由自作,禍由自取!何以見得?   我沒有工夫和你們廢話!說著轉面問楚玲道:玲妹,怎麼回事?他們恃強入我八旗幫地界之內,毀我八個手下!陳霖不由怒哼一聲道:找死!   死字出口,旋身疾劃,慘嗥聲中,立有三個高手橫屍當場,各人眉心之間,現出拇指大一個血印。   其餘的自知難以倖免,齊齊悲呼一聲,湧身撲上。   陳霖又是一聲怒哼,雙掌一陣揮掄,狂劈猛掃,慘號之聲響成一片,人影飛射,血箭亂噴,待到聲息靜止,場中一片積屍,慘不忍睹。   那些八旗幫眾,哪曾見識過這種殺人手法,為之驚心動魄不止。   陳霖冷眼一掃遍地積屍,然後向楚玲道: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什麼事?   陳霖且不答應,抬頭向遠處那株大樹高叫道:瑛妹!瑛妹!   竟然毫無反應。陳霖不由心中大急,飛身向那樹頂射去。   哪裡還有半絲人影,吳如瑛已不知在什麼時候悄悄地走了。她為什麼不告而走?   陳霖飄身下地,望著那他倆原來停身的樹椏發愣。楚玲倒是被陳霖這奇突的舉動弄得滿頭玄霧,也自縱身趕了過來。   陳霖茫然而又傷感的道:她走了!   她!是誰?   陳霖隨即把自己和吳如瑛結識的始末,以及此次來此,意在使吳如瑛和楚玲暫時相處,以便研練從前他為楚玲所留劍訣等事,說了出來!   楚玲不由黯然道:她的身世夠淒慘了,霖哥,你必須要找到她!   陳霖感激的望了楚玲一眼,她非但毫無妒意,而且深明大義。突然,楚玲用手指著枝柯間一團白色的東西道:霖哥,那是什麼東西?   陳霖一顆心不由卜蔔亂跳起來,忙不迭飛身取下,竟然是一幅白色羅帕,展開一看,殷紅斑斑,赫然是用鮮血寫成的留書,眼前一黑,幾乎當場栽倒。   楚玲忙一把扶住他的肩頭,惶然道:霖哥,怎麼回事?陳霖噙著兩泡熱淚慘然一笑道:你拿去看!   楚玲接過去一看,只見上面寫著:霖哥:我走了!請你原諒我不告而別!在此,我不向你說再見!但有一句話,我得鄭重的告訴你,我的身心永遠只屬你一個人,人間天上,願常相憶!   我知道你深深的愛著我,但我更發現了還有人更深的愛著你!   請別誤會,這不是我要離開你的原因!   古語說:紅顏女子多薄命,然而薄命兩字尚不足以代表我的遭遇。   我正在串演一幕亙古未有的悲劇,明知是悲劇,但我不能不演完它!   父仇不共戴天,我必得依照先父遺言仗劍誅仇,可是,天啊!仇人之一,卻是我生身的母親,世間有女兒殺母親的道理嗎?但,我能不殺她嗎?雖然她的行為,已使她喪失了做母親的資格,但,母女終究是母女,事實豈能抹煞。   當我報完仇之際,也就是我結束自己悲慘生命之時!   一個弒母的人,能偷生世間嗎?我不知什麼時候結束生命,願向你先作訣別。   霖哥,別了!   此生鴛盟已不可期,願結來世之緣!   願你珍重,勿以薄命的我為念!在我未死之前,我極願能為你做件有意義的事,以酬君情和惠及先父之恩!   瑛妹指血留書楚玲的手在顫抖,她的眼圈紅了,終於滴下了兩滴同情之淚。   的確,吳如瑛的身世,值得人一掬同情之淚。   霖哥!楚玲低喚了一聲之後,默然了,她想安慰他幾句,然而無從說起,她深深的體味到此刻陳霖的心情!   她把它折好,默默無言的送到陳霖手中。   陳霖仰望無盡的蒼穹,他的心在滴血,他所摯愛的人,他曾佔有了她的身心,現在,離他而去了,可能是永遠的。他感到無盡的空虛和幻滅!   久久之後,他像是自語般的向空一揮拳道:我必須要找到她!楚玲也無限傷感的道:霖哥,我將以全幫的力量,去探訪吳姑娘的下落!   陳霖癡癡地望著這胸襟豁達的美人兒,道:玲妹,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不   他本想說你不嫉妒嗎?但又感到這話太唐突了,到了口邊又忍住了。   楚玲粉面一紅道:霖哥、因為因為我愛你!說著,低下頭去,半晌抬不起來。   玲妹,你不介意我現在就走?   楚玲無限依依的看了陳霖一眼,螓首連搖道:不!霖哥!你該去做你該做的事,不過我希望我們分別的時間不會太長!玲妹,再見了!他重新深深地注視這百合花般的,內外俱美的人兒一眼,黯然神傷的縱起身形。   他茫然的順著官道疾馳,他希望會偶然的讓自己碰到吳如瑛他心裡空虛得任什麼都不存在,除了吳如瑛的影子。他不知道要向哪裡去,該做些什麼!   只一味的狂馳,似乎要把心頭的痛苦借狂馳來發洩!驀然,一聲極為耳熟的呼喚,傳入他的耳鼓:孩子,我正要找你!陳霖陡然剎住飛馳的身形,一看,面前站立著那神秘的蒙面怪客。   前輩,是你!   哦!孩子,你有什麼心事?   沒有什麼,前輩說正要找我?   不錯!   由於蒙面怪客的突然現身,把陳霖一顆虛懸的心,又拉回到現實之中,他想起這蒙面怪客的離奇舉止,他曾告訴他桐柏一劍西門俊等人已遭了黑道巨孽喪魂太歲的毒手,然而飄萍客李奇和猴叟曹貽都一致聲言喪魂太歲已不在人世間,十多年前,死於八大門派之手,這事內中大有蹊蹺。   今天我將不顧一切的揭開他的真面目他在心裡暗自作了決定。   於是,陳霖萬分沉凝的道:晚輩有件事要請教!蒙面怪客眼中奇光一閃而逝,道:   什麼事?   前輩不久前相告桐柏一劍西門俊等人係遭喪魂太歲的毒手?不錯,有這回事!   可是據晚輩所得的消息   蒙面怪客立即接住話題道:喪魂太歲早已死於八大門派之手,是也不是?陳霖不由一怔,道:不錯,正如前輩所言!   蒙面怪客哈哈一陣豪笑道:孩子,你認為我在騙你?陳霖俊面微熱道:不,我沒有這樣想,不過我想知道這事的原委!   喪魂太歲昔年被八大門派的高手圍攻,身受重傷棄屍當場是事實,可是他的屍體卻沒有人目睹被埋入土中,以這魔頭的一身奇詭功力而言,誰敢斷言他不會死裡復生?說完一目不瞬的注定陳霖。   前輩說的也有道理,但,他既然不死,為什麼不向當年下手的各大門派尋仇?   這個只有問他自己了!   前輩在當時不會看錯人吧?   絕無此事,我自信不會看錯人!   陳霖又茫然了,他無法判斷事情的真偽。   前輩方才說有事要找晚輩,究竟是什麼樣的事?蒙面怪客微微一頓之後道:令師血魔確實是存在血池之中?   陳霖不由心中一動,對方以前曾問過自己同樣的話,不知用意何在,心中疑雲頓起,詫然道:前輩問這幹嗎?當然有道理!   陳霖心裡電似一轉道:我且承認下來,看他說些什麼?隨口答道:不錯,家師一直存身在血池之中,只偶爾外出!如此,我告訴你一個對於令師切身利害關係的消息!陳霖不由好奇之心大熾,道:請講!你曾毀了烈陽神火教有這事吧?   不錯,但該教教主卻死於絳珠仙子的毒針之下!蒙面怪客身形微微一震,又道:   問題就在這裡,東海離心島該教的餘孽,為謀報復,已悄悄地在血池四周埋了巨量的炸藥,要徹底摧毀血影門!   陳霖不由心中巨震,血池是本門發祥之地,豈能任人摧毀,而且血池別府之中還有師父和師祖的法體但他又奇怪何以蒙面怪客會得知這個驚人的消息,而且巴巴地尋來告訴自己,這其中不無可疑之處,當下脫口道:前輩何由得知?我只是偶然發現,信不信由你!   他們真敢這樣做?   烈陽神火教,是以玩火為其所長,如果成為事實的話,包圍血池的四峰被炸,足可把血池填平!   他們不計後果?   心存報復的一方,只求恨怨的發洩,極少會考慮後果!陳霖憤然道:我必須去阻止這瘋狂的行為!   蒙面怪客沉聲道:你阻止不了!   我不相信我阻止不了?   你不相信?   我不相信!   烈陽神火教中人,既然有心要炸毀血池,無疑的血池四周已預埋了強烈的炸藥,如果你貿然出手阻止,四周同時發難,任你功夫通天,也不能同時阻止四個方向的炸藥,充其量,你毀了一邊,另外的三邊仍可足將血池填平!   陳霖頓時啞口無言,對方分析的極為合理,確實他阻止不了,不由咬牙道:如果他們真的敢這樣做的話,將遭到十倍的報復!   那是以後的事,目前他們遠從東南而來,勢在必炸!難道就聽任他們去炸   目前最要緊的是你立刻通知令師,速離血池,貴門武功自成一家,而且歷史悠久,無疑的,必然有許多重要的事物須攜離血池,以免化成劫灰!   陳霖暗自震驚,何以蒙面怪客處處為自己作想,幾乎每一件重大事故,總有他參與其中,他究竟是誰?為什麼要如此神秘,他再次下決心要揭開對方的真面目,心念動處,聲音沉凝十分的道:後輩有一不情之請?   什麼事?你說,孩子!   請前輩一現廬山真面!   蒙面怪客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晚輩渴欲一睹前輩芳顏!   我曾說過到了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晚輩想立刻知道!   不行!   後輩心意已決?   蒙面怪客不由厲聲道:娃兒,難道你想對我用強?陳霖在這一喝之下退縮了,蒙面怪客對他有過數次援手之德,而且似乎事事都在關心著自己,對方也曾對桐柏派伸過援手,說什麼他也不能用強迫手段揭穿對方的真面目,也許對方真的有難言之隱?他躊躇了!   蒙面怪客聲音又轉和緩道:孩子,凡事不宜太任性,現在我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消息告訴你!   陳霖心裡又是一震,對於蒙面怪客,他更是莫測高深了,訝然道:更重要的消息?   不錯,是你急於想知道的!   晚輩洗耳恭聽!   你當記得我曾對你說過,盡我全力探查喪魂太歲的下落?   陳霖急道:難道果真被前輩探訪到了?   不錯,正如你所說!   請前輩明白相告?   這老魔匿居在幕阜山最南端的鷹愁澗!   陳霖眼睛陡然一亮,恨聲道:我要把他碎屍萬段!合你我之力恐怕還不是他的對手!   真的?   我不會騙你!   陳霖意似不信的大搖其頭道:我不相信天下有這麼高武功的人!   哈哈,孩子,你太自負了,天下武學深如瀚海,奇人異士所在皆是,你,不錯,身手足可睥睨武林,但未見得就是天下無敵!陳霖也自覺話說得不太妥當,俊面微紅道:總之不管如何,我必得把這喪魂太歲碎屍萬段!   最安全的辦法是請令師血魔勞一次駕!   陳霖不由暗自好笑,血魔還不是自己,你說我不敵喪魂太歲那不一切算完,心裡想表面上仍是一臉凝重之色,道:難道有此需要!你別忘了桐柏一劍西門俊還在對方手上!   陳霖一頷首道:好的,不過家師向來做事喜歡獨來獨往,如果他出手的話,可能是一人獨往!不過我是否可以再請教前輩一個問題?   你說吧!   前輩是否與桐柏派或是派中某一人有淵源?蒙面怪客再次哈哈一陣豪笑道:   不錯,有極深的淵源!什麼淵源?   孩子,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麼一句,目前你不必尋根究底!   陳霖不禁有嗒然若失之感,他不明白對方何以神秘到這般地步,是故意的嗎?還是確實別有苦衷,他無從去想像。蒙面怪客關切的道:孩子,你該立刻趕返血池向令師傳警,遲恐不及了!   陳霖心裡倒是不怎樣著急,血池之中哪來的血魔,血魔就是自己,至於血影門的一切武功秘技,自己早已熟記於心,血池別府縱遭炸毀,本門武功絕不虞失傳,不過自己既是血影門第三代傳人,當然不能坐令血池被毀。但另一個疑念,悠升心頭,急向蒙面怪客道:前輩得悉這件秘密,距現在多久了?   半月左右!   那晚輩已無趕回血池的必要了!   為什麼?   前輩在半月之前得知東海離心島人要以炸藥炸毀血池,如果是事實的話,血池此刻早被炸平了!他們沒有理由遲遲不下手!   蒙面怪客似乎不虞陳霖有這一問,登時沉吟不語起來,好半晌才道:那也不見得!   陳霖道:願聞其中的道理?   照我所推想,要在血池這大的範圍內埋設炸藥,並不是件易事,同時對方絕不敢明目張膽的做,必擇月黑風高之夜,隱秘進行,同時,如果不慎敗露行藏的話,豈非給東海離心島帶來末日   即使這樣,也不會耽延半月之久呀!   我們可以再假設他們在等待一個機會,能確切的知道令師徒恰在血池之中,然後再下手,豈非永杜後患!   但事實會如理想的發展嗎?   這就難說了,不過我的目的只是把這訊息傳給你,至於如何應付,本人無由參預,但話得說回來,不論事實的演變如何,總要先盡人事!   陳霖心裡忖道:這話也不無道理,寧可信其有,我且趕回去一探再說!隨向蒙面怪客道:敬謝前輩傳警之德,晚輩要先行一步了!   好的,願他日再見!   再見!   陳霖晝夜兼程,向血池疾趕。   這一天,日落時分,陳霖抵達血池畔的生死坪,只見日薄崦嵫,揮掃出萬道靈光,和那血池翻滾不停的血浪,互相輝映。   沒有任何的朕兆顯示,這神秘的地方將要被人陰謀炸毀。   寂靜,統治了整個的區域。   陳霖把蒙面怪客的話,重新加以分析,烈陽神火教向中原武林插足,目的想要取得領袖黑道的地位,被自己挑了總壇,教主也冤枉的死在絳珠仙子之手,教眾全部被迫回東海,他們捲土重來,報此深仇是極可能的事,但這消息何以會被蒙面怪客探悉,就不可思議了。   如果說血池的四周真的已預置了猛烈炸藥的話,隨時都可能爆炸,無從阻止,也無從防範!   日落了,晦瞑之氣四起,千山萬壑,漸漸被暗夜吞噬,剩下些朦朧的輪廓。   陳霖兀自疾立生死坪上,依然毫無警兆!   他心裡想:如果對方已完成了部署的話,他們在等待什麼?莫非被蒙面怪客料中了,他們在等待一個適當的時機,要一網打盡?我必須誘使他們自動現跡!   心念幾轉之後,突地撮口輕嘯一聲,施起身形,繞著血池四周的峰頭疾馳,一圈又一圈,然後突地淩空而起,一變勢,向血池垂直下瀉!往落至五十丈左右時,猛一提氣,疾朝那陡峭的池壁貼去,像一隻壁虎般,牢牢平貼在池壁之上。   他冒了極大的險,來施行這誘敵之計,故意使對方發覺他已進入血池。如果此刻,對方驀然點燃炸藥的話,他無疑的難逃一死!   他略事喘息運氣之後,遽然提聚十二成血影神功,頓時身輕如羽,大有飄然而起之勢,然後十指箕張、曲如鈎狀,交互插入石壁之中,緩緩貼壁向上游升。   將及壁沿之際,改為橫移,繞著邊沿下方徐徐移動!   這種做法,除非是陳霖身懷蓋古淩今的身手,否則絕無法辦得到。   移行約五十丈之後,突然一陣細如蚊蚋的聲音,飄送入耳。   陳霖心裡一緊道:蒙面怪客所言非虛,這四周池壁之頂,果然伏匿有人。   心念之中,順著聲音傳來方向,再移近數丈,距離一近,語音入耳清晰,似乎數人在對語,而且人數不少。   稟教主,活閻羅已進了血池之中約半刻之久了,但不見出池!   陳霖心裡又是一震,忖道:奇怪,烈陽神火教教主雙殘鬼叟分明已死在絳珠仙子的毒針之下,自己親眼目睹,哪兒又來的教主,莫非是新任的   心念未已,只聽另一個聲音道:嗯,你們加緊監視,待血魔師徒離開血池之後,再發動信號!   陳霖更感到奇詫莫名了,對方竟然要等自己離開血池才發號點燃炸藥,他們的目的何在呢?難道他們的目的不在毀去自己而志在炸毀血池。這就不可思議了!難道他們不畏可怕的報復?不可能!不可能!這其中定有其他蹊蹺,實堪令人尋味話聲又起:乘時發動,永絕後患豈不更好?   教主當然有他的道理!   禁聲!   空氣頓呈死寂,誰知道這無盡的暗夜中,一個駭人的陰謀正在進行。   時間在不知不覺之中消逝。   陳霖屏息靜氣,耐心守伺,他想從對方的談話中,測出些端倪。   一個時辰在漆黑如墨的長夜中,悄悄溜逝。   稟教主,以本堂愚見:血魔師徒可能已從另外的秘道出池?   不會!   另一個聲音道:願聆教主高見!   那被稱為教主的聲音道:血魔師徒,自認武功天下無敵,豈肯悄然離他,最低限度他倆得在附近峰頭搜索一遍!如果萬一被他倆發現任何一處的炸藥手   他沒有機會阻止,充其量,我們損失一個方位的弟兄,尚有其他五個方位,同時發難的話,仍可把血池填平而有餘!陳霖更覺迷惘了,為什麼對方會知道自己入池而又必然出池?為什麼會斷言自己將搜查四峰?自己的消息來源是蒙面怪客,但對方又何以知道自己已經知警而返血池傳警他們為什麼要待自己離開血池之後才發動?   他竭機盡智,惴不出半絲頭緒。   事情離奇得出乎情理之外話聲又起,稟教主,是否要繼續守候下去!   嗯!   如果血魔師徒不出池的話呢?   一定會出池!   本堂在擔心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萬一出了岔子!   本教主算無遺策,會出什麼岔子?   陳霖暗地一咬牙道:你們死定了,還在自鳴得意!   又凝神聽下去,以血魔師徒神鬼莫測的身手而論,屬下擔心其他幾個方位的炸藥手萬一被一一發現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你過慮了,他們的位置非常隱秘,而且遠離池沿百丈之外!   陳霖心念疾轉道:我只要解決了目前的這一群人,就可以消弭了這次可怕的陰謀,顯然所有的炸藥手,都在等待著這裡的信號,我將使這信號永不會發出,然後逐個予以消滅,同時只要擒住其中任何一人,就可問出事件的真相!   心念之中,把血影神功運到極限,雙足輕輕一點岩壁,一式血影沖霄身形斜飛而起,如夜霄蝙蝠般,迴旋疾掠,探尋他的目標距池沿約十丈的一方突岩之後,正有著十個左右的人影,像一群夜鷹,眼睜睜地注視著血池上空每一寸空間,不言而喻,他們在守候他們所需要的時刻!   嘿嘿嘿嘿   一陣陰森至極的冷笑,使那伏匿的近十人影驀然驚覺,紛紛站起身形!   在他們面前尋丈之地,如鬼魅般的現出了一條人影,雖在暗夜之中,仍可看出那人影周身散發的血焰,和兩眼所射出的血血魔!   血   驚呼之聲頓起!   陳霖目光一掃眾人之後,冰寒至極的道:誰是教主?人群之中,走出一個火雲紅衫的老者,嘿嘿一笑道:就是在下!   你們要炸毀血池?   不錯,有這回事!   那是你們自己找死!   未見得,炸毀血池只在本教主投手之間!你們沒有機會了!血紅的身影,向前微挪近十的紅衫人驚悸的向後湧退,他們做夢也估不到血魔會在這裡現身,而事先竟然毫無徵兆!   他們已意料到那必然的結果,那自承是教主的火雲紅衫老者,身形微退半步,陰惻惻的道:血魔,這是你末日的開始!   陳霖怒哼了一聲,雙掌貫足血影神功陡然拍出,只見紅光一閃電光石火之間,一條人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瀉而出!同一時間,慘嗥之聲,破空而起!近十條人影,被捲得倒飛三丈之外。一溜紫芒,沖空而上!   陳霖暗道一聲:糟!不管那些人的死活,疾向那飛遁而去的火雲紅衫老者追去,但,他仍遲了一步!   這瞬息之間,陳霖急出了一身冷汗。   他一時疏忽,被那自承是教主的火雲紅衫老者走脫,而且對方竟然在這極快的一瞬,發出了信號:血池被毀的命運,已無法避免!那火雲紅衫老者的身手,令人咋舌,竟然能在瞬息之間消逝無蹤!   陳霖這一急非同小可,陡然剎住身形,回首顧處,不由膽裂魂飛數道紅焰,沖天而起,照得山野林樾一片通明,緊接著,轟隆!之聲,震天而起,一時之間,地動山搖,似是宇宙的末日來臨陳霖渾身發抖,腦內嗡!的一響,幾乎當場暈倒,他感到四肢麻木,冷汗涔涔而下,像一尊石像,不言不動的矗立在當地!   如果他首先對付那火雲紅衫老者,可能挽回這一場悲劇,可是,現在一切都完了!   天亮了!   這被武林人目為神秘恐怖得不可思議的血池,已被那炸坍的峰岩掩埋了!   血影門發祥之地,就這樣的沉淪了!   血池,從現在起,將慢慢的從人們的記憶中淡忘,消失!   陳霖像是經歷了可怖的一年,雖然僅數個時辰!他悔恨,自責,一時大意坐令本門重地被毀!   漸漸,他的眼中射出了駭人的煞光,俊面之上,全被殺氣佈滿!   東海離心島,我要它像血池一樣的沉淪,我要他們的血染紅每一寸土,要他們的屍體,佈滿每一寸地!在他身前不遠,靜靜的躺著被他在昨晚一掌毀去的九具屍體!   晨風,拂著樹梢,也拂著嶺頂的草葉!屍身上的破碎紅衫,也隨風飄動。一個駭人的現象驟呈眼前。那屍身之上的紅衫之內,竟然隱隱露出白骨骷髏頭的號誌!陳霖心中這一震非同小可,飄前幾步,淩虛數抓,破布碎屑飛揚之中,每一具屍身胸前,現出大小不等的一個白骨骷髏頭!白骨教徒!那走脫的火雲紅衫老者,必是白骨教主無疑!陳霖目眥欲裂的瞪視著這幾具屍體,一時思緒潮湧。白骨教為什麼要假冒烈陽神火教中人來炸毀血池?該教這一切出人意料的安排目的何在?   蒙面怪客何以會得訊傳警,而且事事料中,這是巧合,還是一個可怕的意念,再次升上他的心頭,殺!   他對這面目全非的血池作了最後的憑弔,懷著滿腔的怨毒和殺機飛馳下山!   血池被埋沒,血池別府也告沉淪!   剛下得大別山,一條人影,迎面飛來!   弟弟!   隨著這一聲嬌喚,人影乍停,赫然是那美絕天下的絕色少婦!   陳霖心裡不由一蕩!   絕色少婦滿面驚喜的搶步移身,握住陳霖的一隻手道:弟弟,真想不到居然找到了你!   一陣陣誘人的氣氛,散發在周遭,令人不禁生出非份之念,尤其那一雙海樣深沉,蕩漾著媚惑之波的眼睛,看得陳霖一顆心怦怦而跳。   你要找我?   絕色少婦情深款款的一笑道:是的!   陳霖紅著臉道:有什麼事!   噫!難道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弟弟,你大概把姐姐我淡忘了?   陳霖心頭又是一陣撲撲亂跳,吶吶的道:沒有這樣的事!如此我告訴你,我很想見你!   陳霖夾脖子通紅起來,答不上話。   絕色少婦一拉陳霖的手道:弟弟,我們找個地方談談,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好!   兩人手攜手的徑奔山腳一叢密林之中,相倚而坐。絕色少婦,深深地凝視了陳霖半刻之後,正色說道:弟弟,我現在問你一句話,你必須從內心裡回答我,是就是,非就非!   陳霖一怔道:什麼話?   你愛我嗎?   這句開門見山的問話,使陳霖一時答不上來,他不否認,他確實為對方的姿色而頃倒,如果說到愛,這中間似乎又有著一線之隔,她年紀比他大,而且是一個婦人,他和她的關係如果也稱它為愛的話,這該屬於畸戀!   陳霖沉吟片刻之後,終於點點頭道:是的,我承認我確實愛你!   真的?   真的!   為了你好,也為了我自己,你肯答應伴我到一個人跡罕到的地方,棄絕江湖,離開所有的人,渡我們的一生!為什麼?   不要問為什麼,你只說願意還是不願意?   說著,無限期待的望著陳霖!   陳霖的心開始動搖了,眼前似乎已展開了一幅綺麗但又恬淡的遠景,常伴伊人,徜徉在青山碧水之間,沒有恩怨情仇,也沒有得失榮辱但另一個意念,又浮上心頭,他還有許多事待了,親仇待報!他不願做一個被武林唾棄的人!   他不願因自己的快樂而使更多的人痛苦!   於是,他堅決的一搖頭道:辦不到!我將辜負你的這一番情意了!絕色少婦粉面頓現失望之色,幽怨的道:你說你愛我?是的,我承認,但我不能實現你的盼望!   告訴我,為什麼?   我還有無數的事待了!   絕色少婦淒然一聲長嘆道:弟弟,我不知道我倆之間是情抑是孽,也許兩者都有,如果說,我一生曾愛過人的話,那只有你一個,這是肺腑之言!陳霖歉然道:姐姐,我萬分抱歉!   絕色少婦銀牙一咬,再次正色道:弟弟,如果我強迫你照我的意思做呢?   陳霖不由心中一動,稍停才冷冷的道:辦不到!她完全失望了,毋寧說是絕望;木然的望著樹頂出神,久久才像自語般的道:如果是造物者的安排,無人能扭轉命運   陳霖對她所說的話,茫然不解,不知她是一時的感慨,還是有為而發。   絕色少婦粉面凝霜的向陳霖道:弟弟,我最後再問你一句話?   陳霖不敢再正視她的面孔,她似乎有著一種使人無法抗拒的魅力,他怕自己中途無法再堅持自己的意念,聞言之下,怯怯的道:請講吧!   你真的愛我?   我已經回答過了!   在任何情況之下,任何轉變之下,你都不會改變?陳霖疑惑的看了對方一眼,毅然道:是的!   好,我滿足了!   陳霖忽地想起一件久懸在心的大事來,俊面一肅道:姐姐,我有一個要求?   絕色少婦粉面微微一變道:什麼樣的要求?   對於我關係重大,對於你僅不過是開口之勞!你先說出來聽聽看?   我說出來之後,不希望你以任何藉口拒絕我!絕色少婦先是一怔,繼而詫然道:   這也得看我是否能辦得到?   一定可以,除非你不願意!   你說吧!   陳霖突地立起身形,俊面一片湛然之色,眉目之間,煞光隱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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