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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四章 步步驚魂

寒星冷月仇 陳青雲 21162 2023-02-05
  這幽靈般出現的人物,赫然是一個鬚髮如霜的紅面老者!猴叟不由驚啊!了一聲!   陳霖也是吃驚不小,憑自己的功力,竟然被人欺近到身後三丈才發覺,那來人的功力,必是相當可觀的了!   白髮老者雙目射出兩縷懾人寒芒,冷冷地罩定兩人。陳霖冷漠的道:你老尊號如何稱呼,現身何為?白髮老者發出一陣屋瓦皆震的笑聲道:識相的快給我滾,否則的話   怎樣?   老夫居處從不許人涉足!   如果不呢?   老夫面前還沒有人敢道過不字!   陳霖冷哼一聲道:只怕未見得?   白髮老者嘿嘿一聲冷笑道:娃兒,你有多大道行,敢如此目空四海?在下等路行遇雨,入祠暫避,這礙了你老的什麼事?老夫要你們滾!   我說不!白髮老者,鬚眉一陣掀動,紅潤如嬰兒的面孔,放出一片異采,仔細的端詳了陳霖幾眼之後,沉聲道:娃兒,你師承何門?陳霖依然冷漠的道:這不勞動問!

  噫,你倔強得相當可以,大概還有兩手?   嘿嘿,大概還可自保!   你們滾是不滾?   現在我請你老暫時離開,在下有同伴受傷亟待施救!什麼?你要老夫離開?   嗯!   哈哈哈哈,娃兒,老夫在一甲子之前自以為傲得可以,想不到你娃兒較之老夫昔年還要傲上三分,不過,老夫得試試你配不配有這種態度!陳霖忖道:這白髮老兒怪得可以!不經意的道:如何試法?   白髮老者目中寒芒連閃,緩緩的道:如你能接得下老夫八成功勁的一掌,今天的事算完!   接不下的話呢?   老夫將治你以目無尊長之罪!   陳霖忍俊不置的道:這罪又如何治法?   廢去你的武功!再找你的師長理論!   如果在下能接你老內力一擊呢?

  白髮老者不由一窒,接著又不屑的一哂道:那是奇蹟!陳霖也報之以一聲冷笑道:   也許就會有奇蹟發生!這時,風雨已告停歇,只剩下簷頭零落的殘滴聲,庭院之中,積水盈尺,野草蓬蒿,一半被沒在水中。   白髮老兒向外望了一眼道:娃兒,這正殿恐經不起一震,到外面來!說著,腳不移身不動,如一根羽毛般晃悠悠的飄落到庭中蓬蒿梢兒之上!這一手神乎其技的工夫,使得猴叟小眼睜得滾圓,關切的向陳霖道:小心,不可托大!   陳霖側頭一笑道:我理會得!   身形一展,如脫弩之箭般平射出去,如游魚般繞旋三匝,然後輕如無物的落在白髮老者對面的草葉梢頭!   白髮老者不由心中一震,這娃兒的功力似乎不在自己之下,這點年紀,哪來的這高功力呢?身法離奇,究屬小巧之技,不知他內力如何?思念未已,對方已開口發話:你老出手吧!

  白髮老者沉聲道:娃兒,如果你沒有把握接得下   陳霖一笑打斷對方的話道:請你老出手!   白髮老者面色一沉,雙掌倏地上提平胸,緩緩推出猴叟曹貽雖然明知陳霖造詣不凡,但仍覺放心不下,手裡抱著南宮先生步出殿外簷前,一目不瞬的看著雙方。   陳霖對白髮老者推出一掌,視若無睹,依然氣定神閉的卓立草葉梢頭!   一旁的猴叟倒替他捏了一把汗!   勁風及體,看似輕飄無力,其實潛勁如山,陳霖意動之下,神功玄生妙用,把對方的勁勢消卸於無形,有如泥牛入海!   白髮老者面上立現駭凜之色,他簡直不相信這會是事實,憑自己近百年的修為以八成內力推出的一擊,竟然被消卸得點滴無存,這真有些邪門!猴叟不由倒咽了一口唾沫,這活閻羅的功力竟有多深,他無從想像!這是陳霖見對方年事極高,而且也不類邪惡之輩,所以沒有施功反震,否則的話,白髮老者非得當場出彩不可!白髮老者怔了半刻之後,又道:

  再接一掌試試!試字方落,雙掌挾以十成功勁,猛然推出。波!的一聲輕震,勁力被消卸了大半不說,一股強猛至極的暗勁,反震過來,比之自己推出的一掌,只強不弱!   轟!的一擊,白髮老者在草梢之上,一連滑退了丈餘遠近,才告穩住身形。   反觀陳霖,仍是氣定神閒的兀立如山。   白髮老者,鬚眉一陣簌簌抖動,心中的難過可就別用提了,人家尚未還手,僅憑護身功力的反震,就將自己逼退丈餘,如果是出手的話,哪還堪想像!   一聲長嘆之後!扭身就得離你老請留步!   陳霖口裡說話,身形不停,最後一個字出口,人已擋在白髮老者之前!   娃兒,你想怎樣?   請問尊名!   你想羞辱我?   在下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攔阻老夫則甚?   請問尊名難道不可以?   白髮老者激動的道:老夫從現在起將遁跡深山,與草木同朽,永不再作出岫之想了!   陳霖心裡忖道:這老兒怪得可愛!當下肅容道:老前輩這等做法,得毋太過?   白髮老兒雙目一瞪道:娃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老前輩如以適才的較技耿然於心,晚輩心實難安!   陳霖生性冷傲孤僻,如此對人尚屬首次,他只感到這老頭兒有一種使人心折的正氣,尤其這一份傲氣,似乎與自己有共同之處!   白髮老兒再次打量了陳霖一遍,嘆息道:娃兒,長江後浪摧前浪,老夫深悔以久隱之身復染紅塵!   敬請賜告尊諱?   你一定要問?   晚輩謹望賜告!   白髮老兒長嘆一聲,緩緩自袖中取出一柄盈尺的玉如意,道:娃兒可識得此物?

  陳霖瞠目不知所對,他出道日淺,對這些武林中獨持的表記可說一無所知。   猴叟曹貽先把南宮先生放置廊下,飄身上前深深一禮道:尊駕可是五十年前名震黑白兩道的如意叟東方旭前輩?   白髮老者張口發出一長串撕空裂雲的狂笑道:哈哈哈哈想不到五十年後,江湖中還有人識得老夫這柄玉如意!   前輩齒德俱尊,俠膽佛心,永存江湖後輩的心中!   陳霖聞言之下,吃驚不小,這老者五十年前即已蜚聲武林而被稱為叟,那年紀當在百歲之外,他自己可十分清楚,若不是湊巧在最近巧服了血參,使功力達於巔峰狀態的話,可能不是這老者的對手!猴叟轉頭朝陳霖喜孜孜的道:南宮老兒有救了!   接著重新向如意叟東方旭深施一禮。

  後輩曹貽,江湖人戲稱猴叟,這位小兄弟是是他不知是否該說出陳霖的名號來歷,一張猴臉漲得緋紅。陳霖既知對方是一代俠隱,也就認為沒有隱秘的必要,坦然道:晚輩陳霖,江湖人慣稱為活閻羅!如意叟東方旭驚愕的退了兩步,道:老夫甫出山,即聽人說起你們師徒,令師是   猴叟搶著代答道:血影門掌門人血魔唐中巨!   如意叟東方旭雙目如電炬般的直照著陳霖,身軀在微微的顫抖,他似要看穿這震撼了整座武林的魔尊血魔的傳人,究竟有什麼地方異於常人,久久才道:血魔?三百多年前的血魔?陳霖立即接口道:有一天晚輩會把真相公諸武林的!   如意叟東方旭像是自語般的道:老夫輸得不冤!陳霖赧然道:晚輩適才多有冒犯!   談不上冒犯,老夫自取其辱!

  老前輩言重了!   猴叟曹貽以目示意陳霖住口,然後恭謹的向如意叟東方旭道:後輩等擅闖仙居,請前輩海涵!   哈哈!仙居!一個勉可棲身的所在罷了!   後輩有一好友,不知得了何種怪症,記憶全失,木然成癡,敢請前輩賜予一診!說著向殿外的南宮先生一指!如意叟東方旭慨然頷首道:好!   三人回到殿外廊簷之下,只見那南宮先生依然昏迷不省。如意叟東方旭向南宮先生看了一眼,白眉微皺,蹲下身去用手一探脈息,不禁大搖其頭,站了起來!   猴叟滿面惶然之色道:怎麼樣?   沒有救了!   猴叟恍若受了當頭雷亟,頓時呆若木雞,做聲不得。陳霖一顆心頓往下沉,自己竟然在一掌之下,使南宮先生重傷而死,雖說是由於誤會,但總是一件終生難忘的憾事啊!淒然向猴叟道:猴叟,小兄弟我不察傷了你的生平摯友,這這

  小兄弟,錯不在你,別難過,算它是命運吧!   如意叟東方旭老臉一沉,戟指陳霖道:你竟然施出這種江湖下三流的手段?還要假惺惺作態,哼!   陳霖愕然退了一步,茫然不解。   猴叟曹貽語帶悲哽的道:東方老前輩,還有救嗎?沒有救了!猴叟被如意叟東方旭向陳霖說的那一句,江湖下三流的手段弄得心頭一震,茫然的把眼光掠向陳霖,但陳霖也是一臉迷茫之色,但仍忍不住道:小兄弟,你方才使的是什麼手法?普通掌功,我以為他又是那賊子易容假冒,所以出手重了些!   如意叟東方旭冷笑數聲道:普通手法?   陳霖更是滿頭霧水,連猴叟也傻了眼了!   如意叟東方旭接著說道:豺狼其心,梟獍其性,你功力雖高,只是助你為惡而已!

  說著拂袖退去!陳霖身形電似一旋,攔在他的身前道:慢走!你準備怎樣?   你把話說明再走!   如意叟東方旭憤然道:你們這同行的是否傷在你的手下?   不錯,但事出誤會!   這不就結了!   老前輩說我使下三流手段這一點   你心中明白就可以了,何必老夫指明出來!   我就是不明白!   老夫不屑於和你爭辯!   陳霖氣得全身簌簌而抖,他不知道這如意叟東方旭何以硬指自己以下三流手段毀了南宮先生,心裡愈想愈氣,把適才對這老兒產生的一番好感,衝到無何有之鄉去了,當下冷哼一聲道:今天你若不把下三流三個字解釋清楚,就別打算離開!如意叟東方旭怒極而笑道:老夫行年百歲之外,今天生平首次被人脅迫,哈哈哈哈   陳霖寒聲道:不管你活了幾百歲,今天非得把話說明不可!   如果不呢?   那可由不得你!   老夫生平從不向邪惡低頭!   這邪惡兩字,不啻火上加油,陳霖肺都幾乎要氣炸,這東方老兒分明是與自己過不去,竟然莫名其妙的把下三流、邪惡等字眼加在自己頭上,可說是他出道以來,第一次受到這種公開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切牙怒哼一聲道:東方老兒,在下要得罪了!   猴叟在一旁急叫道:小兄弟,使不得!   陳霖哪裡還聽得進去,身形似電,招出如幻如意叟東方旭口裡哦了一聲,人已退至兩丈之外!陳霖這一驚非同小可,對方可算是自己出道以來,第一次逢到的頂尖好手,竟然能輕易躲過自己的一式飛指留痕。如意叟東方旭一退之後,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猝然實行反擊,招式之詭異淩狠,世無其匹!電光石火之間,攻出了三招十八掌!   陳霖身影如幻,避開了對方這一輪疾攻,反拍一掌。   如意叟東方旭三招落空,已料到對方必施反擊,身形疾退數尺,陳霖的一掌恰在此時攻到,忙不迭的舉掌而封。砰!的一聲,雙掌接實,陳霖身形一晃,而如意叟東方旭卻踉蹌退了一丈有多,如銀鬚眉,一陣抖動。   陳霖怒氣不息,右掌一揮,一道淡紅掌風,應掌而發。猴叟急得大叫道:小兄弟,不可傷人!   如意叟東方旭早已試出對方功力修為,深如瀚海,豈敢大意,疾聚百年修為內力於雙掌,沉凝十分的推出。   波!一聲巨響,但見斷樑析木齊飛,土瓦亂射,嘩啦!聲中,殿廊被激盪如濤的掌風,捲坍了一半。   三人不約而同的橫飛到庭院之中。   猴叟手裡還抱著那昏昏如死的南宮先生。   身形才定,陳霖雙掌齊揚,又告出手,一股凜冽罡風,挾以重逾山嶽的潛勁,颯然湧擊,帶著一片淡淡的血影。如意叟東方旭也橫定了心,雙掌挾以畢生功力,陡然劈出,勢如長江大河,滔滔洪浪,駭人至極。   猴叟心裡極不願他們生拚死搏,但他無法阻止,他的功力比起場中的兩人來,相去天壤,他只有乾瞪眼的份兒。一個是當今武林中不可一世的活閻羅!   一個是五十年前即已名震江湖的人物!   勁氣相觸,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震,十丈之內,勁風成漩,這本已半頹的神祠,被掌風這一鼓蕩震撼,嘩啦!之聲四起!猴叟被這罕聞罕見的對掌,驚得膽顫心搖。   只見陳霖仍一動不動的兀立當地,俊面一片湛然之色。如意叟東方旭已退離他原來立足的地方八尺有多,如銀的須髯上,殷紅一片,顯然他已在這一個回合之中受了重傷。陳霖面上浮起一絲歉然之色,但隨又被怒氣所逐,語冷如冰的道:請尊駕說出在下什麼地方下流,什麼地方邪惡?如意叟東方旭登時鬚眉倒豎,霜發逆立,緩緩自白袖中取出那柄玉如意,身軀簌簌亂抖,喃喃叨念道:如意!如意!百年清譽,想不到今朝蒙垢!老眼之中,竟然滴下了兩粒清淚!   陳霖本是一時氣憤而出手,看了心中老大不忍,心念疾轉道:此老剛烈強傲,一臉正氣,只不知他何以一口咬定自己用下三流手段傷了南宮先生?這其中   心念未已,只見如意叟東方旭舉起玉如意,猛然向自己的天靈擊去。   猴叟曹貽急得啊呀!直叫陳霖自從在幕阜山絕谷之中,巧食了武林至寶血參之後,功力已達以意馭氣之境,手掌本能的電閃上揚,一抹紅光,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閃射而出如意叟東方旭擊向天靈的手,被那紅色勁風捲得一窒,電光石火之間,手腕已被牢牢執住。   猴叟曹貽這才喘過一口氣來,疾趨近前道:東方前輩何故出此下策?   如意叟東方旭鬚眉俱顫的道:如意叟東方旭六個字難道還能存於武林之間?   前輩齒德俱尊,武林中無論黑白兩道誰不敬畏有加!那已成為過去了!   老前輩的話,後輩不敢苟同!   陳霖一時之間,倒是無話可說,鬆開執住對方的手,退向側面而立。   如意叟東方旭掃了兩人一眼,轉身陳霖又一閃身阻住,憤然道:尊駕今天務必要交代明白再走!   有什麼好交代的?   尊駕說出在下何處使用下三流手段,何處所為邪惡,如果事實俱在,在下立刻自決當場,否則的話   如意叟東方旭激動的道:老夫生平最看不得這等事!尊駕仍未說出原因?   你非要老夫指明不可?   不錯!   你為什麼要對這老兒下這毒手?說著朝南宮先生一指。陳霖不由一震道:毒手?在下因錯疑他是別人喬裝,所以出手重了些,何得謂之毒手?   如意叟東方旭冷哼一聲道:他分明是身中劇毒!什麼!劇毒?劇毒!   陳霖和猴叟同時驚叫出聲。   不錯,劇毒,而且已將攻及心臟,神仙下凡亦難使其回生!陳霖這才悟到對方疑自己下毒,所以一再惡言相向,當下疾移步到南宮先生身前,只見他口唇發青,眼環變紫,果然是中毒的徵候!轉身向如意叟道:晚輩雖不敢自詡功力,但從不用毒,也不識毒!   猴叟也插口道:這點我可以作證!   那他何由中毒?   這個   陳霖一頓道:南宮先生可能在我們見面之初即已中毒?猴叟道:我看必是如此,但誰下的毒手呢?   縱南宮先生此刻醒轉亦無濟於事!因為他似乎神智不清,而且記憶全失!   是呀!   隨著猴叟把遇見南宮先生及陳霖出手的始未原因,向如意叟東方旭詳細述出,如意叟一陣凝思之後道:照此說來,他中的毒當在兩種以上,一種使其記憶消失,另一種卻使他喪生!據你們這一說,我倒是錯怪了小友了!   陳霖急道:如果老前輩開始時即說出中毒的話,晚輩也不致如此放肆了!   事情已過,算了!小友的功力為老夫生平僅聞僅見!不敢當此謬贊,老前輩的修為也是晚輩出道以來僅見!哈哈哈哈!   猴叟愁容滿面的道:前輩,我這南宮老友真的沒有救了?如意叟惋惜的一點頭道:沒有救了,毒已散佈周身攻入心臟,而且此毒又非常之毒!   唉!他就這樣的死了,連替他報仇都感無從著手!如意叟沉吟了片刻之後,道:有了,老夫盡力一試!還有救?   陳霖和猴叟異口同聲的驚問。   如意叟道:施救已屬無望,但老夫將盡力一試,希望能使他暫時復蘇,解去他喪志失神的毒,或許他能說出被害經過也說不定!   如此請前輩一試!   三人同時移步到南宮先生身側,猴叟乃是至性至情的人,見生平老友落得如此模樣,不禁悲從中來,潸然淚下!陳霖雖說找南宮先生的目的,是為了請教破白骨鎖魂大陣之法,但也感到無限淒然!   如意叟東方旭從懷中掏出一隻羊脂玉的小瓶,倒出一粒丸藥,撬開南宮先生的下腮納入口中,然後飛指連點他身上數處穴道,復以手掌在他的命門穴上用力一拍,奇事發生了。南宮先生竟然鼻息粗重,緩緩睜開眼來!   猴叟曹貽連聲叫道:南宮老兒,南宮老兒你看著我,我是誰?認得出嗎?   南宮先生失神的眼,緩慢的徐徐轉動,然後停留在猴叟的面上!猴叟俯下身去,執著他的一雙冰冷的手,連連搖動道:南宮老兒,你認識我!你你究竟傷於何人之手,我給你報仇?   南宮先生嘴唇嗡張,但卻發不出聲來!   猴叟急叫道:你說呀!你說呀!傷於何人之手?南宮先生似乎心裡明白,苦於說不出來,臉上泛起一抹痛苦之色,久久之後,才斷斷續續的發出一陣細如蚊蚋的聲音道:   絳珠可感百幻該殺最後一個殺字,已差不多無從分辨!   猴叟重複道:絳珠可感,百幻該殺!什麼意思?陳霖接口道:南宮前輩必是被百幻書生毒害無疑了,絳珠仙子是百幻書生的胞妹,這絳珠可感四個字倒費人猜疑!南宮先生眼神漸散,眼皮也徐徐下垂!   如意叟搖搖頭道:完了!   陳霖忽地想起久懸心中,也最迫切的事來,急俯下身去,在南宮先生的耳邊大聲疾呼道:南宮前輩,南宮前輩,那白骨鎖魂大陣   南宮先生已將合攏的眼皮微微向上一翻,但隨即更快的合上!   陳霖廢然一聲長嘆道:他死了!   猴叟又告潸然淚下。   如意叟東方旭訝然道:什麼白骨鎖魂大陣?陳霖語含怨毒的道:該陣是白骨教所設,作為護壇的屏障,陰惡毒絕   與這姓南宮的有什麼關聯?   南宮先生精於各種陣法,晚輩擬向他領教破陣之法!   你與白骨教又有什麼過不去?   陳霖恨聲道:晚輩不共戴天的仇人,全在該教之中!   哦!   猴叟對這生平好友南宮先生之死,感到無限的哀悼,招呼陳霖道:小兄弟,我們先把他埋了吧!死者入土為安!   陳霖黯然的點了點頭道聲:好,就在這神祠之外擇地安葬吧!於是由猴叟抱起南宮先生的屍體,兩人同時向如意叟告了退,出得祠外,選了一塊向陽的地,把南宮先生的遺體葬了,並由陳霖以指功勒石為碑,諸事妥當,已是一個時辰開外。   猴叟突地道了一聲:該死!   陳霖不由一驚道:什麼該死?   猴叟急道:我們快去找如意叟東方旭這老兒,別被他走了,快!說著當先縱身入祠。   陳霖被弄得滿頭玄霧,也只好跟著趕去!   進得祠去,哪裡還有如意叟的蹤影,陳霖訝然道:猴叟,什麼事不妥!   猴叟連聲道糟,且不回答陳霖的話,匆匆的道:他不是說這神祠是他安身之地嗎!我們現在快搜一遍看,先找到這位如意老兒再說,真該死,我到此刻才想起來!   陳霖蹙著一肚子的疑團,與猴叟兩人分頭向殿後搜去,祠並不大,僅有前後兩進,可以一目了然,但見破瓦殘垣,斷扉爛欞,蓬蒿沒徑,蛛網塵封,哪裡像是有人住的樣子,尋了一遍,又復高聲呼喚,了無反應,只好退了出去。   猴叟,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要急於破白骨鎖魂陣嗎?   不錯,但與如意叟有何關係?   我忽然想起五十年前,武林中有兩個形影不離的老怪物,一個就是這如意叟東方旭精幹歧黃之技,以玉如意為表記,另一個是牙笏叟褚江精奇門之學,以一柄玉笏作表記,兩人合稱武林雙老,各有一身出色的功力,形影不離,五十年前,雙雙失蹤江湖,現在只見如意叟而不見牙笏叟,不知是否還在人間,如果在的話,破白骨鎖魂大陣當無困難了!   你要找如意老兒的動機就是要問牙笏叟褚江的下落?不錯!可是現在來不及了!   只有以後再說了,現在你準備上哪裡?   鷹愁澗去會喪魂太歲,救出桐柏一劍西門俊!喪魂太歲昔年傳說已死於八大門派之手,而竟然還活著,豈非怪事?   我們只可信其有,反正不久就可揭曉!   猴叟傷感的嘆了一口長氣道:我生平兩個好友,一個是南宮老兒,想不到中毒慘死,另一個便是桐柏一劍西門俊,又遭了這災厄,生死不明,嗨!走吧!   陳霖心念疾轉道:我曾經向蒙面怪客說過,這事將由血魔出面,如果猴叟和自己一道,豈不泄了底當下歉然一笑道:猴叟,你只告訴我鷹愁澗的方位就可以了,你不要去吧?為什麼?   這事由家師血魔出面,你去了恐怕不便!   真的?當然不假!   令師呢?   在前道等我!   好,既然如此,你就請吧!反正只要能救出西門俊就得!這鷹愁澗由此循官道南行,到一處三峰並峙的地方入山,三峰之後,兩座禿峰夾峙,那便是了!   陳霖心裡感到十分歉疚,但目前他又不能揭開這血魔之謎,當下道:猴叟,謝謝你的指引,我有兩件事請你留心代為注意如何?   你說吧!   第一件事是請你留意那牙笏叟褚江的下落,第二件事是煩代查那天斷魂谷出來的那位吳如瑛姑娘噫!她不是和你一道上八旗幫的嗎?   陳霖俊面抹過一片淒然之色,道:她半途走了!好,一句話,我盡力去做就是!   我只是請你在江湖中走動之時代為留意,不敢勞你去專門探訪!   哈哈,廢話,我老猴兒旁的長處沒有,為朋友賣賣命倒是特長,你走吧!哦!且慢,有了消息我到哪兒去找你?八旗幫留訊吧!   好!一言為定!   有勞了,再見!   再見!   陳霖與猴叟分袂之後,踏上官道,向南疾趕,兩個時辰之後,他到了猴叟所說的三峰並峙的地方,略一審視之後,飛射上峰!   為了實踐自己對蒙面怪客說過的話,上峰之後,立即運起血影神功,至七成之譜,登時變為一個赤紅如火的怪物,血魔。   由峰頂向前展望,果然是兩座牛山濯濯,寸草不生的褐色峰岩,心想,這兩座禿峰之間,必是那鷹愁澗無疑了!   於是,他緩緩的下了峰頂,朝那兩座禿峰之間飄去。   忽然,他發覺情況似乎有點異樣,樹叢草澤之間,隱隱約約似潛伏了不少人。   難道他們也是為了喪魂太歲而來?   也許,他們是為了自己而來,但,不可能,自己此來,除了猴叟之外,無人得知,怎會有這多高手在此伏匿等候呢?   他把目光再度向斷石崖窪,樹叢草澤之間掃了一遍,索性緩下勢子,一步一步向那兩座寸草不生的禿峰走去靜靜的山野,佈滿了無窮的殺機!   這時,禿峰旁側的一株濃蔭如幕的樹上,正隱著一老一少兩個人,那老的是一個鬚髮虯結的怪老者,他正是飄萍客李奇的化身天音叟,那年輕的卻是一個奇醜少女,她正是陳霖的未婚妻鐘小翠。   鐘小翠突然用肘一碰旁邊的天音叟低聲道:李師伯,他真的現身了!   天音叟點點頭道:我看到了!   普天之下,只有天音叟和鐘小翠知道血魔就是陳霖的化身。   鐘小翠眼中流露出一片激動之情,道:李師伯,我們要不要阻止他進鷹愁澗?阻止不了!   為什麼?   他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同時群豪伏伺他絕無不知之理,他現身必有道理!   奇怪,他為什麼要來這鷹愁澗?   外間傳說血池被炸之後血魔移居鷹愁澗,我看這絕不可能,其中定有蹊蹺,而且堂堂七大門派的掌門人和各幫派的高手,會不約而同的齊集在此,這其中就不無可疑!他們都是為了他而來?   誰說不是!   為什麼呢?   他出道之後,差不多的幫派都或多或少有人喪生在他手下,現在既然知道他落足鷹愁澗,這是報仇的大好機會!奇怪,這消息如何會傳出江湖?   這就不得而知了,也許有人偶然發現也不一定,總之這是一個謎!   你看他應付得了嗎?   大概不成問題,如果沒有什麼陰謀在裡面的話!   還會有陰謀?   目前很難說,但他的功力幾乎無人能敵是事實,群雄如果有心要除去他的話,當然會有所安排!   鐘小翠粉腮一變道:這未免太可怕了,我們是不是現身助他一臂   我們在暗中更好,你我和他的關係,江湖中無人知道!陳霖已行到那兩座禿峰之前,只見兩峰高入雲霄,蒼蒼壘壘,似乎全由些怪石疊成,中間,一條寬僅五丈的澗道,澗中寸草不生,是一條乾澗,僅有些嵯峨怪石參差錯落的點綴其中。他略為一停之後,大踏步向澗中走去。血紅的身影,轉眼之間被這深澗所吞噬。   就在陳霖入澗之後,無數人影,紛紛現身,峰頂以迄峰腳,全為人影佈滿,澗口聚集不下百人之多的各門派幫教的高手,一個個面色凝重,如臨大敵!   陳霖緩緩地向澗中走去,心裡忖道:不知道這喪魂太歲隱身在澗中的什麼地方,西門俊叔叔不知生死如何?奇怪的是澗外那些隱伏著的高手,不知因何而來?   百丈之後,漸漸水聲潺潺,走近一看,原來是一道澗水,急湍的奔流而來,卻消失在前面不遠亂石堆中,想來那裡必是什麼地洞暗道之類!   驀然,澗側岩壁之間傳出一聲陰惻惻的冷笑,一個冰寒的聲音道:血魔,你送死來了!   陳霖不由一愣,聽聲音似傳自壁間,但眼光所及之處,又沒見有什麼洞穴之類,當下朝著壁岩報以一聲冷哼道:你是誰?那怪聲又道:喪魂太歲!   你真的沒有死?   我為什麼要死?   昔年八大門派   嘿嘿嘿嘿,血魔,八大門派其奈我何!   你敢現身出來?   我且問你,你來此為何?一方面要你放出桐柏一劍西門俊,另一方面嗎,和你結算結算你無故殺死該派數十高手的這筆血帳!   哈哈哈哈,血魔,桐柏派的事,與你有什麼關係?這個你毋須問!你要索回西門俊一個活口可以,但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以血影門的武功秘笈交換!   陳霖不由連聲冷笑道:喪魂太歲,你在做夢!   嘿嘿嘿嘿,這是事實不是夢,你進入鷹愁澗,等於是進入了幽冥地府,要想活著出去,才真是做夢!   陳霖不由氣極,對準那聞聲不見人的壁間,猛劈一掌!血光閃處,一陣地動天搖的巨響,砂石激射,碎石紛飛滾落,岩壁之上已被劈開了數丈見方的一個缺口。   血魔,你劈坍了這座峰岩也沒有用!   我非把你劈出來不可!   陳霖忖料這喪魂太歲必定隱身在壁間的暗洞之中,但要尋找樞紐,情勢在所不許,只好出此下策,想借無儔的神功,劈碎那隱蔽洞穴的機關樞紐,跟著這一聲斷喝之後,功力又加二成,猛劈而出!   轟隆!嘩啦!聲中,又是一大片岩石滾落,但依然不見洞穴出現。   喪魂太歲冰冷的聲音又告傳來,像是又換了一個角度,語含調侃的道:血魔,不要枉費氣力了,我們來談談條件吧!陳霖恨得牙癢癢的道:你說吧!   喪魂太歲道:你要不要西門俊的活命?   陳霖血紅的目光一閃,道:你敢動他一毫一發,我活剝了你的皮!   你辦不到!   你不妨試試看?   你聽著,現在鷹愁澗之外,各門派幫教的高手遍佈,他們全為了你一人而來,此外還有不少久不出山的人物,也在等著會會你   陳霖冷笑一聲道:那是他們自己找死!   當然,那是另外一回事,不在我們條件之內,我主要的是告訴你,澗中已預置了炸藥,我只須舉手之勞,就可以使你立成齏粉!   陳霖不由打了一個冷顫,血池被炸毀的那一幕,還清晰的存在腦際,這炸藥的威力,確實不是憑武功所能抵擋的,如果對方所言屬實的話,自己恐難逃一死。   但另一個意念立刻又浮上腦海!喪魂太歲的行蹤是蒙面怪客探悉而轉告的,自己來此可以說人不知鬼不覺,為什麼澗內竟然早有佈置,似在等自己入網,而各門派幫教又何以會齊集此間,而據對方說是為了自己而來,這就令人莫測了?思念未已,壁間的聲音又道:血魔,考慮好了沒有,這件交易你並不吃虧,以血影門的秘笈,換回你的一條命和一個活口西門俊,何樂而不為!   陳霖怒極而笑道:你憑什麼說我帶有血影門的秘笈?血影門有秘笈你又何由知曉?   嘿嘿嘿嘿,長言短敘,咱們不談那些,只談交易!憑你還配要脅我談交易!   配與不配一試便知!   這時,澗口之外,已被數以百計的高手佈滿。   七大門派各掌門人連同所率的弟子總數在兩百人之間,而其他的各色人等也在數百人之譜,其中白骨教占了絕大多數。崑崙掌門玄元大師性最急躁,見血魔入澗這麼久了,仍無半點動靜,不禁移身到此行為首的少林掌門悟真大師身側,道:大師,我看我們仍按原定計劃施用火攻如何?悟真大師道:發出邀柬的人,既然聲稱已有萬全部署,我們何妨靜以觀變!可是澗中毫無動靜,如果此刻血魔知警而向澗外退身的話,恐怕無人能阻,如被他走脫,後果就不堪設想了!但老衲以為無妨再稍候片刻。   崆峒掌門天機子插口道:各位當不會忘記華山那一役吧,觀其徒而測其師,血魔的功力,恐怕難以力敵,還是靜候澗中的訊號為上策!眾人默然不語。   另一面,一株濃密的大樹上,鐘小翠顫聲向天音叟道:李師伯,我有些擔心!天音叟沉聲道:擔心又有何用,目前只有靜以觀變!您不見洞口之外那些高手,他們似乎有什麼預謀似的?禁聲,有人來了!   一陣幾乎不能分辨的破風之聲傳處,兩條人影,鬼魅飄風似的落在樹側不遠的地方,赫然是一老一少兩個婦人。那少婦低聲向那年老的道:師父,血魔入澗這久,怎的還無動靜?較長的婦人道:放心,他這次墜入谷中,絕跑不了!鐘小翠芳心巨震,一碰天音叟,天音叟急示意要她不要作聲。   只聽那少婦又道:血魔既然不是無虛劍吳佑年的化身,也不是桐柏掌門人陳其驤,他到底是誰呢?不知他是否真的已把血影門的秘笈攜出?這很難說,血池被毀,照理他該攜出!   是否要待他交出秘笈之後才   不一定,必要時只好把他先毀了!   還有那個活閻羅呢?   只要血魔一死,他的傳人活閻羅的性命,取之易如反掌!可是那朱   她阻止不了的!   說到這裡,話音頓止。   鐘小翠忍不住悄聲道:李師伯,她們是誰?   三絕姥姥和她的門徒江湖一美何豔華!   她們   話聲又起,師父,那些名門大派的人物還不知死星照命哩!別響,當心露了底!   李師伯,七大門派似乎也在被算之中,看樣子這設謀之人居心叵測?情況相當複雜,今天弄得不巧將造成武林空前血劫!走!我們轉移陣地!澗內,陳霖面對那面古怪的岩壁,計無所出。   那自稱喪魂太歲的聲音又道:血魔,你當真願意粉身碎骨而死,不願交出秘笈?   陳霖心裡明白,本門根本沒有什麼秘笈傳下,有,也只是些簡帖,但全部已隨著血池別府被埋而永淪地下,對方口口聲聲要以秘笈作為交換條件,令人費解,而一切似乎都是預謀,更使人無從想像。   血魔,你準備犧牲了?   話聲傳來,陳霖突地發現了個中蹊蹺,那岩壁之間,有很多裂縫,看來這裂縫必定很深,直通岩腹中的暗洞,喪魂太歲利用裂隙傳聲,由於隙縫深邃,所以自己連劈數掌毫無所獲!秘密既被識穿,精神陡漲,雙掌貫足十二成血影神功,對準那正中的一條隙縫,猛然推出!   一聲撼山栗嶽的大震過處,一塊數丈方圓的岩石,離開岩壁,翻滾而下,眼前頓時現出一個黑黝黝的大洞!陳霖怒哼一聲,飛身就待向洞內欺入一股強猛至極的勁風,從洞捲出,陳霖猝不及防,將起的身形,又落向原地!   就在此刻,一條人影,現身洞口,赫然是一個長髮披肩的怪人。陳霖大喝一聲道:   你就是喪魂太歲?   不錯!   西門俊被你弄到何處去了?   後面洞中!交出來!   長髮披肩的喪魂太歲面對血魔竟然毫無驚恐之容,聞言哈哈狂笑道:你說得倒是輕鬆!   陳霖厲聲道:你交不交出來?   喪魂太歲反問道:你願意談條件了?   放屁,我要你的命!   你不後悔?   我先劈了你再說!   話聲中,紅影猝然彈起同一時間,喪魂太歲身形電閃向後一縮,一陣天崩地陷的巨響傳處,砂層蔽天而起,巨石碎岩,鋪天蓋地的倒傾而下,轟隆!之聲,震得四山齊應,直傳到數里之外喪魂太歲真的點燃了炸藥。   血魔顯然已被活埋在崩岩之下。   這一尊魔,難道就真的如此結束了他的生命!   爆炸之聲,傳到澗外。少林掌門悟真大師一揮手道:阿彌陀佛,各位請隨老衲入澗一查!說著當先舉步,其餘各門派的掌門和所屬弟子,總數近兩百人,齊隨少林掌門之後,蜂湧向鷹愁澗內。其餘不少黑白道高手,在一驚之後,也跟著進澗!意料中,這不可一世的血魔必已被炸得屍骨無存!當然,他們的目的是要一睹現場,親眼證實血魔是否真的死亡!   只有白骨教的高手們,仍在原地按兵不動。   七大門派遙遙領先,向澗道之內淌進。悟真大師等七個掌門人走在最先頭!   雖然,按照原先所約,爆炸聲起,就是血魔喪生的訊號,但每一個人的心都是忐忑不安的,如果血魔萬一不死,後果就相當嚴重了。   轉眼之間,各門派的高手已深入澗中達五十丈驀在此刻,一條人影飛瀉落在眾人之前,悟真大師一抬手,全部止住了身形。   這突然現身阻路的,赫然是一個鬚髮盤結,僅露兩眼的怪人。   那怪人冷冷的道:你們不打算活了?   這句突兀的話,使得所有的人齊齊為之一愣。   悟真大師宜了一聲佛號道:施主何人?   天音叟!   天音叟!   這天音叟三個字聽在各大門派的人耳中,確實陌生得很。悟真大師又道:施主阻路卻是為何?   有人在這澗道之中埋藏了炸藥,專等你們各門派的人去送死!   所有的人臉色遽變。   施主怎麼會知道?   信不信由你們,如果你們想死的話,無妨進去試試!眾高手之中,立時起了一陣嗡嗡嗡嗡之聲,他們是跟隨各掌門人來此,至於何以血魔會在澗中被炸,什麼人的策劃等等,也許只有各掌門人知道。天音叟的話,使他們感到躊躇不決。   崑崙玄天大師接上去向天音叟道:施主不是危言聳聽?   天音叟嘿嘿一笑道:不信盡可試試,我只是不忍見數百生靈塗炭而多句嘴而已!   太極新任掌門劍掌雙絕朱昌心切掌門師兄慘死血魔之仇,所以對血魔的生死最為關切,生怕各掌門人因此而退,忙越眾而出道:我們不能因閣下所說毫無根據的話而就此退出走?   華山派新任掌門追雲劍伍天雄也加上一句道:是呀!我同意太極掌門人的說法!   天音叟冷笑連聲,身形一起,沒入那疊岩亂石之中。崆峒天機子轉身向少林悟真大師道:大師,依在下愚見,我們火速退出鷹愁澗為上策!   為什麼?   這自稱天音叟的怪人,說話絕非無因!   崑崙玄元大師不屑的道:天機道兄如果害怕的話,何不先行退走!哼!   禿峰之上,江湖一美何豔華和她的師父三絕姥姥眼看七大門派的高手連同掌門人已進入澗道之中,只要再向前進五十丈距離,就可做夢也估不到會有人現身攔阻。這現身攔阻的是誰?   難道他已知悉全部內幕?師徒倆眼中幾乎冒出火來,恨不能把那現身攔阻各大門派進澗的人撕成碎片。   驀在此刻,一聲冰寒至極的冷笑起自身後!   兩師徒同時感到一震,驚悸的回轉身來,一看,登時亡魂皆冒!   眼前站定了一個全身赤紅如火的怪物!   血魔!   血魔竟然沒有被炸死!   空氣之中,由於血魔的現身而圈泛出層層的死亡氣息。陳霖血紅的目光,緊緊罩定三絕姥姥,看得這淫、狠、毒三絕的女魔,汗毛直豎,從背脊骨裡冒出寒氣。   一旁的江湖一美何豔華更是觳觫不已。   這恐怖的人物竟然不被炸死,這實在是匪夷所思的事。陳霖陰惻惻的發話道:三絕姥姥,今天的陰謀詭計是什麼人設計的?   三絕姥姥粉腮大變,厲聲道: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那我就先毀了你!   聲落掌出,紅光閃處,慘嗥之聲破空而起,三絕姥姥被劈得直向澗底飛瀉。   澗道之中,各大門派的掌門人和無數的武林高手,正自被天音叟的一席話說得進退兩難之際,突聞岩頂傳來一聲淒絕人寰的慘嗥。這一聲慘嗥,救了他們的性命。   紛紛朝外疾退。   慘嗥之聲剛歇,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響挾以斷岩碎石齊飛。   天音叟所言非虛,炸藥果然爆炸了,分秒之差,他們將逃不了粉身碎骨之死,不由駭出了一身冷汗,一個個喪膽忘魂,向澗口似潮水般湧出。他們接獲一張署名江湖人的柬帖,說血魔現下已移居鷹愁澗,並已有萬全之部署,要一舉毀去這恐怖人物,為了防萬一起見,請各門派的高手,趕來共成此舉,為蒼生彌劫,並且約以爆炸聲為號,請他們進澗察看血魔的生死。   想不到這是一個惡毒的陰謀,竟然要把七大門派的人一舉毀滅!   若無天音叟及時告警,此刻慘劇已然演成了。   這安排毒計的江湖人到底是誰,他們無法忖測。   他們曾眼見血魔進入澗道,而後聽見了爆炸聲,血魔是否已經被炸,或許這僅是故布疑陣,也是令人無法想像。   如果說這是血魔自己玩的花樣,但不合邏輯,以血魔的功力而論,他無須費這麼大的手腳,他要有心毀去七大門派的高手,相信還不成問題。   到底是誰呢?這成了一個謎。   莫非這居心陰惡的人既想毀去血魔,又想一網打盡各大門派的高手?這極有可能岩壁之上,血魔與江湖一美何豔華對峙。當爆炸之聲傳來之際,江湖一美何豔華心裡有數,倒無所謂,陳霖卻吃驚不小,心裡暗道:好惡毒的安排!原來當血魔現身之際,三絕姥姥手持炸藥引線待發,她被陳霖一掌劈飛之際,手帶動了那引線消息,所以引發了炸藥。所幸她先發的那一聲慘嗥,使澗道中猶豫不決的各門派高手,知警而退。   且說,江湖一美何豔華見師父三絕姥姥被對方一抬手之間劈落岩下,連閃避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以自己的功力而論,就別提了,當下,粉腮遽呈死灰之色,驚怖至極的看著血魔,像一隻貓爪下的老鼠。   滾吧,我不殺你!   江湖一美何豔華幾乎不相信這是真的,以殘狠恐怖震栗江湖的血魔,竟然會放過自己,顫聲道:你不殺我?不錯!   為什麼?   君子不掠人之美,另外有人要殺你,而且是十分迫切的!江湖一美何豔華不由打了一個噎,她知道血魔口裡要殺她的這個人是誰,一時之間,她忘了走,忘了恐怖。   突然,她歇斯底里的叫道:血魔,你殺我吧?   我不殺你!   我願意死在你的手下!   我說過不殺你,殺你的另有其人,你等著吧!   江湖一美何豔華悲歎一聲,踉蹌奔離岩頂,這淫毒的女人,居然也知道那因果報應的可怕,然而她並不後悔,她只是怕,她恐懼那慘絕人寰的事實來臨!   陳霖在看見江湖一美何豔華的身影消失之後,散去了神功,回復他本來的面目,向澗口之下射去,他要看看那些原先隱伏的高手,到底是些什麼人!   回筆敘及天音叟和鐘小翠。   當澗內爆炸聲傳出之際,鐘小翠芳心巨震,悲呼一聲:霖哥哥完了!不顧一切的向澗內飛瀉,所幸這岩壁層層疊疊,不愁沒有落腳之處,何況她一心惦記未婚夫的安危,還顧及什麼危險。天音叟也是心膽俱寒,惶急之中,他仍不忘先向七大門派的人示警,然後返身追上鐘小翠,向澗內深入。當他倆到了澗底之處,只見一片碎岩斷石,埋沒了半截澗道,哪裡還有陳霖的影子,鐘小翠悲聲道:李師伯,霖哥哥他完了   天音叟道:未見得,以他超凡絕俗的功力,可能會躲過   但他人呢?   我們先找找看!   如果霖哥哥他我絕不獨活下去!   我們先在現場找找看!   驀在此刻,斷石堆中突然發出一聲陰笑!聲音冰寒如發自死人之口!你們在做什麼?   天音叟和鐘小翠同時大吃一驚,舉目望處,只見身前三丈之外,已出現了一個長髮披肩的怪人。天音叟一看這怪人形貌,不禁心泛寒意,忖道:噫,他難道真的沒死,怎會在此現身?心念之中,目注那怪人道:你是誰?   喪魂太歲!   你不是!   為什麼?   喪魂太歲早已死於十多年前八大門派之手!   你親目所睹?   不錯!   那自稱喪魂太歲的怪人陰惻惻的一笑道:不管是真是假,我問你們來此作甚?   鐘小翠情急忍不住道:我們來察看血魔的生死!嘿嘿嘿嘿,血魔!在這片亂石之下!   鐘小翠眼中倏然蘊上兩粒淚珠,芳心盡碎,竟似不信的悲聲道:他死了?   不錯,粉骨碎身,被埋在亂石之中!   鐘小翠腦內嗡的一響,幾乎當場暈倒。   天音叟也自喪魂落魄,大聲道:你怎麼知道?我為什麼不知道?   是你閣下的傑作?   一點不錯!   天音叟心念疾轉道:這陰謀毒計既是對方所設,而澗壁之上,陰謀炸死各大門派的卻是三絕姥姥師徒,那這人是誰呢?難道他真的是喪魂太歲要向各大門派報昔日被圍攻之仇,但他又何以與三絕姥姥勾結,而把血魔也牽入算中,江湖風傳血魔移居鷹愁澗,難道他的功力還超過血魔?   鐘小翠一聽炸死陳霖的就是這喪魂太歲,目眥欲裂的道:惡魔,姑娘與你拚了!   嬌軀猛彈,撲向喪魂太歲!   喪魂太歲斷喝一聲:慢來!倏地朝鐘小翠揮出一掌,掌力之雄渾,駭人聽聞,天音叟見狀,大喝一聲:翠兒退下!亦自閃電般推出一掌!   波!的一聲巨響,雙方身形一窒,而鐘小翠也被兩股勁氣相撞的激流,震得落回原地。   多虧了天音叟硬擋了這一掌,否則鐘小翠非受傷不可。喪魂太歲獰聲道:你倆與血魔是什麼關係?鐘小翠咬牙切齒的道:這個你管不著,反正姑娘今天豁出去了!   嘿嘿,不知死活的丫頭!   鐘小翠見未婚夫已遭了暗算,慘被埋屍亂石之中,已打定主意不生出此澗,把心一橫,又告電閃撲去!   天音叟見狀大急,也跟著縱身撲上!   喪魂太歲冷笑一聲,以快逾電閃的速度,劃了一個半弧,反繞到鐘小翠的側面,雙掌猛揮而出這一劃之勢,堪堪避開了天音叟撲來的身形!   慘哼聲中,鐘小翠的驕軀,被擊得飛瀉而出,栽倒三丈之外。天音叟一撲落空,鐘小翠已遭了毒手,不由目眥欲裂,返身變勢,向喪魂太歲連拍三掌,這三掌是他含憤而發,挾以畢生功勁,勢如怒海狂濤,迫得喪魂太歲連退了三個大步。喪魂太歲一退之後,掄掌反擊雙方都有制對方於死命的心理,出手俱是殺著。   剎那之間,勁風呼嘯,激盪排空,在亂石堆上,展開一場武林少見的搏鬥,雙方勢均力敵,不相上下,一時之間,絕難分出高下。   澗口之外,各大門派相繼退出之後,一時忖測紛紜,對這奇突而又惡毒的陰謀,想不出半點端倪來!   唯一知道這事始末的,可能是天音叟,因為他曾向各門派的人示警!就在群豪議論紛紛之際,一條人影,劃空而落入當場!其勢之疾,快逾殞星下降。群豪不由紛紛矚目,只見這其來的人影,赫然是一個俊美冷漠的少年。   活閻羅!   活閻羅!   血魔的傳人,活   隨著這幾聲驚叫,人群一陣波動,空出一方隙地,把活閻羅圈在居中。   空氣由於活閻羅的現身而遽呈緊張。   陳霖一看,七大門派的掌門人居然全部在場,不由駭凜不已,他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這黑白兩道的高手,全是為了他一人而來。   他聽蒙面怪客說桐柏一劍西門俊被喪魂太歲所劫持,推斷目的是在軒轅經,而喪魂太歲匿居在鷹愁澗中,所以才尋蹤而來,想不到會來了這麼多的武林人物,而且澗中還預埋了炸藥他百思不得其解。   當他的眼光觸及到那些白骨教高手,心中的怒火點燃了,俊面之上,頓時浮起一層濃厚的殺機!   白骨教的人在場!   三絕姥姥師徒也介入其中!   而百幻書生卻是化身的白骨教主,他們都有不可分的關係!   由此推演,此中大有文章。   太極、華山兩掌門心悲前任掌門慘死血魔之手,現在血魔多半已被炸死澗中,他的傳人當然也不能放過,當下雙雙越眾而出。太極掌門劍掌雙絕朱昌首先發話道:活閻羅,你那魔鬼師父已然納命,你還等待什麼?   華山掌門追雲劍伍天雄也怒聲道:活閻羅,今天是你師徒的末日來臨!   陳霖怒恨交迸,一時答不上話來,難道今天之局,是七大掌門和白骨教等聯手來算計自己。   他不由想起那蒙面怪客來,他因為得了蒙面怪客的傳訊才來到這裡,莫非他想到這裡,不由不寒而慄,下次遇見時,我非揭開他的真面目不可!他在心裡暗自作了決定。   崆峒掌門天機子這時緩步上前,悠悠的道:活閻羅,今天鷹愁澗陰謀一網打盡七大門派的人,是否你師徒的傑作?這話問得大大出乎陳霖意料之外,難道七大門派也是中了別人的圈套?所有在場的高手,全被天機子這句話說得悚然而震,仔細一想,這話委實有道理,澗內的爆炸,可能是一種疑陣,誘使群豪上鈎。   人群之中,登時一陣譁然!   這時一個胸繡鬥大白骨骷髏頭的老者,欺身而出,宏聲道:本教副教主適才遭了血魔毒手,被炸得粉身碎骨!這一說,更證實了天機子推斷的不錯。   先毀了他!   群豪之中,有人怒叫出聲,一呼百應,喊殺之聲,登時響成一片。   陳霖氣得七竅冒煙,心忖:看來今天只有大開殺戒了!心念之中,不理身前眾人,把目光投向少林悟真大師道:掌門人,你是此行之首,今天之局,本人有口難辯,敝師徒也是被人算計之列,真相未明之前,希望各門派的人不要強出頭,否則本人不負後果之責!   悟真大師尚未答言,其餘的各掌門人已自冷哼出聲。那方才發話的白骨教老者,陰陰一笑道:這種話鬼才相信!   陳霖本對白骨教恨之刺骨,這一來不啻火上加油,咬牙冷哼道:你不相信我就先劈了你!   你字餘音未落,身形電似一旋!   慘嗥聲中,一條人影飛瀉而出   這一手看得所有在場的人亡魂盡冒。   沒有一個人能看出活閻羅如何出手在電光石火之間毀了一個白骨教的高手。   上!   數十個白骨教的高手,紛射入場,一個個臉罩殺氣,迎面對著活閻羅。   原來先出頭的太極、華山、崆峒三個掌門人,反而被迫得退出圈外。   場中空氣,遽然之間充滿了殺機。   陳霖冷眼一掃迎面的數十個白骨教高手道:你們想死?數十個白骨教高手齊齊怒哼一聲,同時出掌,攻向陳霖,數十道掌風,彙集成一片駭人聽聞的勁幕,勢如排山倒海,匝地暴捲而出。   這等聲勢,看得四外的高手為之咋舌,看來活閻羅除了閃避,絕無法接得下這數十個高手聯手的一擊。   但,事實卻大大出乎群雄意料之外,活閻羅竟然不閃不避,雙掌疾揚,硬接來勢。   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挾以一片慘嗥之聲,血箭亂射中,數條人影,飛瀉而出,叭叭!連聲,直落到五丈之外!人影一陣散亂。活閻羅若無其事的兀立原地,半步也不曾移動。   看得群豪為之膽顫心搖,活閻羅功力之高,簡直無從蠡測,其中有些曾與活閻羅交過手的,更是驚怖莫名,這煞星的功力,竟然較前又高了不知凡幾。   陳霖殺機熾烈,一發即難遏止。   就在場內場外尚沉浸在驚怖的境地之際,身形一劃,旋向那群白骨教高手之中。   剎那之間,慘嗥聲震盪四野,人影紛紛倒下,眼看這數十高手,將無一倖免。驀在此刻,一聲暴喝陡然傳來,有如黃鐘大呂,震得所有在場的人,耳膜欲裂。   住手!   陳霖也被這喝聲驚得一愕,身形電旋回到原地!人影乍停,只見場中橫七豎八都是屍體,竟然不下三十具之多!   數十個白骨教的高手,在這轉眼之間,剩下不足寥寥十人。如果時間再長一點,相信不會有半個人留下。   在場的白骨教徒,有數百之眾,這些出手的都是其中功力較高的人物,他們既然不堪一擊,其餘的只有噤若寒蟬了。就在此刻,眾人眼前一亮,場中已多了一個面如冠玉的少年!美!美得像一個處女。怪!   難道方才那一聲鎮懾心志的暴喝,是出自這少年之口,那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少年的身上,陳霖也為之驚詫不已!   那少年大剌剌把目光掃了全場一周之後,停留在陳霖的面上,冷冷的道:你就是活閻羅?   陳霖見對方那一副盛氣淩人之態,不由也報以冰冷的話聲道:不錯!閣下出手未免太過狠辣了?   陳霖也是冷傲成性的人,看不慣對方的態度,沒好氣的道:這關你什麼事?   哈哈哈哈!天下人管天下事,為什麼不關我的事!你要想管?   如果有必要的話!   怎樣才算有必要?   我不順眼的時候!   陳霖氣極而笑道:閣下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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