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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嚴沁 18433 2023-02-04
  逸姿躲在斗室裏傷心了二天,她什麼人也不見,什麼電話也不聽。她傷心的是舒緯那樣對待她。   亞倫很知趣,他沒有來打擾她,他是成熟男人,知道她需要靜一靜。他給她時間。第二天,她走了出來。   也不是她自己走出來,林穎光約她吃午餐,她接受,如此而已!   但是,她心中還是惦念舒緯,愛一個人是沒有辦法的事。   惦念歸惦念,她努力墼制自己,不讓自己打電話找他,她的自尊不允許。   舒緯根本不重視她,是不是?   她可憐的愛情。   對著穎光,除了淺笑之外,她把心緒不寧收藏起來。   新戲的角色不適合妳,所以沒用妳,穎光熱誠的。下一個戲,我會特別為妳設計。   謝謝。不過不大好,我怕別人的謠言。

  傻了,謠言算什麼?他笑。主要的是妳要出名,要紅,就要不停的有戲播出。   對觀眾疲勞轟炸?她笑。   觀眾很奇怪,初初不接受,看久了,習慣了,就自然會接受。他說。   觀眾一開始沒有接受我,是不是?   妳比較有個性,而且眉宇間有點傲氣,觀眾會少了親切,他很中肯的。但妳的個性會令妳在這圈中的壽命更長久。   長久?她淡淡的笑。我沒有很大的野心,這個圈子也非真正久留之地。   這麼快就厭了?   不是厭,而是有時是環境逼人,誰也不能擔保自己能否紅,或紅多久。她說。   妳放心,妳是絕對適應這圈子的。公司對妳的表現也滿意。   這是你的功勞。她笑。   不,怎麼是我呢。面對著她的笑靨,他有昏昏醉醉的感覺。妳有潛質。

  大把人有潛質,你給我機會,她還是笑。我們都知道,機會才是最重要的!   他點點頭,再點點頭。   在可能範圍裏,我總是幫妳的。   謝謝!她笑靨更深。   我們之間不需要吧?他開心的。   那以後我就不說。她機靈的。   他望著她好久。   等一下去看電影,好不好?   有好片子嗎?她反問。   是。我當看電影是做功課,每星期必看二次以上。他的話多起來。   我也知道看人家做戲重要,只是時間不對,忙起來日夜顛倒。而且也找不到合適的同伴。她說。   怎樣才是合適的同伴?   志趣相投才行啊!她笑。   我呢?我總是看電影,我們可以結伴去。   一言為定。她故作開心狀。

  也許入了這行,她的演技進步了,她這故作開心狀並未被潁光看出來。   穎光是興高彩烈的,他比較天真,以為逸姿接受了他。   最近還有沒有和公司同事去Disco?他問。   以前我也不喜歡去,有時只不過不想掃大家興,她搖頭。最近這麼忙,想都沒想過。   我也不喜歡去,我有空時喜歡靜,一個人看看書,聽聽音樂。他說。   我想你靜下來看書,聽音樂的時間也不會多,你的戲一個連一個開。她說。   不,每天再忙,我都要抽一小時看書,他說:電視台是榨汁機,若不補足,會被榨乾。   真想不到,大概電視台裏最乖是你了!   不能用乖字來形容,我只是努力保持正常一點,他說:其實我們和普通人沒有分別,只不過做了一份比較矚目的工作。

  你說得對,我要以你為榜樣。她笑。   學我未必好,許多人笑我古板。   我喜歡我行我素,任人笑好了,只要我自己覺得愉快就行。她說。   在電視台,妳最好抱這種態度,否則妳會無所適從。他說。   她口裏不停在說著,臉上不停在笑著,其實心早已飛出去,飛到舒緯那兒。   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對不起,我想打個電話。她終於忍不住說。   好,妳去打,我等妳。穎光立刻說。   所有的男孩看都對她好,怎麼唯獨舒緯反覆無常?他也對她好過,但是一遇到事,就完全變了。   她打電話到舒緯公司,沒人接聽。   考慮一下,她又打去舒緯家。   哦!是逸姿,舒伯伯聽電話。我感冒,沒上班,妳找阿緯,是吧!他不在。

  他也不在公司。她說。   我知道。舒伯伯說:這幾天他也沒回家,我相信他離開了香港。   什麼?離開香港?她吃了一驚。   別誤會,他會回來的,他笑。我的意思是他可能去旅行,也可能去看貨,因為阿琴也不在香港。   哦   你們那天見到面沒有?   見到,他和琴姨一起,他叫我走。她委屈的。   這孩子,做事不分輕重,妳別怪他,做父親的總是疼兒子。他回來我叫他給妳電話。   他什麼時候回來?   阿琴的工人說就在這一兩天,舒伯伯說:難得有妳這麼好的女孩子,阿緯唉!   別擔心,我相信他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會成功。她只能是這麼說。   我不想那麼遠,我只希望他弄清楚目前的局面。他說,再拖下去豈不就一輩子了?

  逸姿在電話裏猶豫一下。   舒伯伯,你和琴姨不講話的?她問。   我們個性不合。   舒伯母呢?她像琴姨嗎?她又問。   完全不像,他衝口而出。完全兩個人,她們甚至不像姐妹。   舒伯母可以勸勸琴姨嗎?她說。   這個他像有難言之隱。離婚這麼多年,我們沒見過,她人在美國她們姐妹也少見面。   逸姿知道不能再問下去了,否則就會過份。   那阿緯回來叫他給我電話。她透一口氣。   一定。   收線之後,她不知是失望或是解脫。舒緯不在,她沒有傷到自尊心,但又是見不到他   怎麼樣?我們可以走了嗎?穎光問。   可以,她點頭。剛才跟媽媽通電話,她叫我看完電影回家吃飯。

  我送妳回去。   他們結賬出去時,碰到一大群同事,還有記者。   喂!拍施哦!有人起哄。   不要亂說,吃餐飯而已!穎光急忙說,很怕逸姿不高興。   怎麼不請我們,偏偏請逸姿呢?有人叫。   明天請你,如何?穎光笑。   沒有誠意的,怎麼一樣呢?記者們說。   怎樣才算有誠意?下請帖?   逸姿一聲不發,只微微含笑。   看,逸姿沒有否認,你急什麼呢?一個同事說。   穎光看逸姿,她還是那樣淡淡的,莫測高深的笑著,笑得他的心都溫暖起來。   好了,放過我好不好?最多下次請客。穎光說。   下次請客,你自己記住啊!大夥兒都散了。   他們倆到停車場拿車,駛出來時,穎光還是臉兒紅紅,十分興奮。

  剛才他們只是開玩笑,他解釋。   我不介意,我知道。她說。   看見一男一女在一起,他們就說拍拖了!他看她。   觀眾喜歡看這一類的消息。   妳真的不介意?他問。   他們說我和你,雖不是事實,我不介意,她說得很有技巧。他們亂傳別人,我會介意的。   她的意思是他在她心中是不同的,是不?   聽你這麼說真是開心,他似被鼓勵了。不如我們真的拍拖,如何?   她望著他,他說得那樣直率,那樣突然,失措間,她甚至不會回答。   電視台的女孩子雖多,也有向我表示好感的,但是我從末動過心,他紅著臉。只有妳不同。   我和其它人是一樣的。她窘迫的。   不一樣。第一眼看見妳,我已有好親切的感覺,我立刻接受妳當新戲女主角,我想是緣份。他說。

  我不知道,我沒有心理準備,她是有些心亂,怎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亞倫,接著又是他,男人都這麼胡亂往別人身上拋感情嗎?也不理別人能不能接受?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   不需要回答,他興奮的握住她的手。只要接受我就行了!   接受她好為難,她的感情都在舒緯身上,但她無法在這個時候拒絕他,他主宰著她的前途。   我不知道。她還是這句話。   我們有很多時間,妳可以慢慢了解我,他的確比較天真,但十分熱情。我們不必急。   我沒有著急。   這就行了,他自說自話。看完電影我送妳回家,妳可以把我介紹給妳父母!   今天!?她窘迫的。   剛才信口開河,根本她沒打算回家!   如果今天不行,下次,他永遠有信心。我相信緣份,對妳,我極有信心。

  我怕令你失望。她一語雙關。   不會,怎麼會失望?他愉快極了。我一直喜歡妳,今天該多謝他們給我製造了講出來的機會。   她暗暗嘆一口氣。世界上的事往往就是這樣,你要的,它不來,不要的,又都湧到身邊。      舒緯的電話來了,但語氣很冷,很不好。   爸爸說妳找我?   你去旅行,是不是?逸姿又驚又喜。   你有什麼事?   阿緯!我去你家,好不好?我們好久沒有見面了。她說。   不,今天我沒有空,舒緯是冷血的嗎?而且一連幾天我都會很忙。   但是我們有很多事要談,是不是?她說。   我有空找妳。他只這麼說。   阿緯你不能用這種態度對我!她痛心的。難道我們就這麼算數?   電話裏一陣沉默,他不出聲。   我一定要跟你見面,她吸一口氣。失意的事不該影響我們的感情。   妳太死心眼。他說。   不是死心眼,阿緯,你也不能否認我們的感情,對不對?她說。   我會拖累妳。他終於說。   我不怕,我根本沒考慮過這件事,我只知道我愛你,阿緯。她誠摯的。   又是一陣沉默,他似乎被感動了。   妳真的想清楚了?他問。   你懷疑什麼?她反問。你該清楚我的為人。   我實在不值得這樣。   值不值得該由我來講,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十分肯定。   我怕妳會後悔。他說。   不會你為什麼不肯給我一個證明的機會?   他沉默了一陣。   妳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他問。   你還不明白?我愛你,就是這樣,她的聲音哽住了。根本不需要問。   他嘆一口氣,說:   我來接妳,停一停,又說:或者我們該談一談。   我等你,在樓下等。她喜出望外。   我到了會在管理處打電話,妳先別下來。   不,我願意等。她吸吸鼻子,你現在來嗎?   十五分鐘到。他收線。   逸姿抹抹控制不住的淚水,胡亂的換件衣服,拿了皮包奪門而出。   那還能等十五分鐘呢?她恨不得快飛奔下樓。   站在樓下等了十分鐘,果然看見舒緯和他的日本車來了,當她拉開車門時,又忍不住熱淚盈眶。   他看她一眼,沒有出聲,卻遞來手帕,然後汽車如箭般射出去。   他把車駛到新界,在一條安靜的小徑上停下來。   許多事妳知道,我無所適從,他嘆口氣。而且香港是個現實的社會。   她不響,主要的她是想聽他講。   我不甘心永遠像目前這樣,所以我必須放棄一些東西。他又說。   你的意思是放棄我?她問。   我並不想這麼做,我不是冷血動物!他掙扎著說:只是我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   琴姨逼你這麼做?   我欠她的錢我怕一輩了也還不完,他好痛苦的。她好心借錢給我,我不能背叛她!   你有沒有想過她借錢給你的背後可有目的?她問。   不論她有什麼目的,我用了她的錢,他說。他的確是善良的,在目前的社會很少見。我必須負責。   負什麼責?   在人情上,道義上,我必須負責。他很困難的解釋。有時我知道她不對,但我不想逆她意。   甚至犧牲我?她追問。   他不響。過了好一陣?,才慢慢說:   妳會越來越紅,香港這現實社會不可能容妳和我這種情形存在,別人會笑妳,令妳沒有面子,沒辦法立足。他說:而我也不想窮一輩子。   放棄我之後妳就會富有?會成功?她問。   見著他之後,她反而理智了,冷靜了,虛懸著的一顆心也回到原位。   她答應我不再追我還錢,還支持我從頭再來過。他說。   她心中發冷,暗暗嘆息。   你還陷得不夠深嗎?她忍不住說:你真想陪上自己的一輩子?   我有我的打算,妳不會明白。   你自私,在這件事上,你完全沒考慮過感情?   他慢慢放起頭,英俊的臉上一遍失神,一遍無奈。   逸姿,妳這麼好他吸一口氣。以後,我永遠不再談感情,我會孤單一輩子。   這完全沒道理,你沒有必要這麼做!她叫。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說。   你不知道,你被琴姨那女人逼得太厲害,你剛才還說無所適從。她脹紅了臉。   但是我必須這麼做。   不必,你為什麼對自己全無信心呢?其實,你也只不過生意失敗,這不算什麼。   我們不要為這件事再爭執,好不好?他疲乏的。本來我根本不想來見妳。   你以為不見我就可以一了百了?她反問。   他望著她,彷彿在問:難道不是?   舒緯,如果只是因為琴姨,我會一輩子不甘心,她肯定的說:而且我也決不放棄你。我不理你怎樣,我會每天纏你二十四小時。   他沒有出聲,好半天才說:   那又何必?   我不甘心,她揚一揚頭。我第一次遇到的感情,為什麼莫名其妙就夭折?   原諒我,逸姿。   不,她用雙手抱住他的腰。我絕不離開你,不理你說什麼,我跟著你。   跟著我只有受苦。   我不怕,我說過不怕,她叫。你不要這麼狠心。   他嘆一口氣,久久,久久不再說話。   車廂裏一遍寂寂,他僵直的叫苦,她抱著他的腰,靠在他身上,彷彿一切靜止了。   她想,願這靜止是永恆也倒好,至少他們是在一起的。   漸漸的,車廂裏的僵硬氣氛淡了,變得溫柔,更溫柔了。她吸一口氣,緩緩坐直。   當以前所有的事沒發生過,我們從頭再來過,好不好?她悄聲問。   他望著她,眼眸中的神色複雜難懂。   讓我想辦法幫你,我一定可以的,她溫柔的說:我們會有幸福的將來。   妳怎樣幫我?他問:用男人的錢?   這是什麼話?她一震。   男人的錢?!這是怎樣的一句話?是否侮辱?   她審視他的臉,她要弄清楚可是他英俊的臉上沒有特別神色,她看不出。   亞倫不是男人?他冷冷的笑了。除了亞倫,會不會還有別人?   你懷疑我?!她簡直不能相信。   不是懷疑。上次的錢是亞倫的,這是事實。他說:我不應這樣。   我可以有其它法子。   一個藝員,女明星,除了拍數賺錢外,還有其它法子?他說。   你說這樣的話?她脹紅了臉,驚怒交加。你中了琴姨的毒。   我知道現在妳沒有,卻不想你以後這麼做,他說:我不拖累妳。   正正式式的賺錢呢?她說。   他搖搖頭,再搖搖頭。   不要自欺欺人,逸姿,他嘆息。妳不是真的很紅,妳想拍多些電影,也不是這麼容易。   她大口大口的收氣,他的話實在傷了她。   你不必這樣說,你只要說我幫不到你就夠了。她開始沉不住氣。   我說的是事實。   琴姨能幫到你,你就跟她一輩子?她再也忍不住。你不知道她是個心理變態的女人?   她是我親阿姨。   她喜歡你爸爸,你爸爸不理她,她就把感情放在你身上,她叫。你還弄不出是怎麼一回事?你才不要自欺欺人呢!   他不響。遇到沒法回答的事他就不響。   你不出聲也變不了一切,她繼續。她喜歡你,她想佔有你,她自知不行,就用錢來綁住你,你簡直瞎了眼睛。   不要亂說。   是事實,我眼睛看見,相信你爸爸也看見,她激動的。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你只是在騙自己!   不   是事實,那個可怕的女人想一輩子綁死你,所以不停的給錢,給錢,然後又讓你做一些永遠不賺錢的生意,你就永遠受她控制了。   不是這樣,妳不要說了!他怪叫。   是這樣,你只是不敢承認。她揚一揚頭。錢並不那麼重要,真的,你相信我。真正的感情才值得我們永遠珍惜。   不要說了,他彷彿崩潰。我的事不要妳理。   我一定要理,因為我愛你,她開始流淚。我不能眼看著你這麼沉淪下去。   妳才沉淪,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有權追求自己的目標,妳管不著。   我要管,我不許你再這麼下去,她大聲哭,大聲叫。你趕不走我,我說過,我們糾纏一輩子好了!   妳妳妳他直喘氣。   阿緯,她再次抱住他,淚水弄濕了他胸前的衣服。我們忘掉從前,從頭再開始。   不   不要拒絕,我愛你。她緊緊的抱住他不放。   他掙扎一陣,掙不脫她的手,漸漸平靜了。   好久,好久之後,他輕輕的說:   放開我,讓我們回家吧!   我們一起?她喜悅的。   他點點頭,再點點頭。他不是鐵石心腸。      逸姿以為一切情況會好轉,她和舒緯可以從頭開始,然而事實不如此。   她還是不能常常找到他,連電話都打不到。只有他想見她時,他才會出現。   她的痛苦,矛盾繼續著。   林穎光對她越來越好,這個正派的男孩子,對她關懷備至,即使他最忙的時候,也會打電話給她。   他常約她看電影,吃飯,他是個極溫柔,細緻的男孩,他應該得到大多數女孩子的歡心,除了逸姿。   表面上,她對他也很好,但心中完全沒有他。這是沒辦法的事,她愛的是舒緯。   穎光不知道這些,他慷慨的付出著自己的感情,他覺得非常快樂。   也許是自私,逸姿始終不表態,她要為前途著想,穎光下一部數的女主角是她,那是個特別為她而設計的角色,她不想失去。   有時候,她也主動的找亞倫。畢竟,他是真正幫得了她,又了解一切的人。   她約了亞倫,看看時間差不多,她到樓下去等她,對亞倫,她是真心付出友誼。   只是友誼,不是感情。   其實,她也好久沒見亞倫了,他們只是普通朋友,這一陣看見得最多的人是穎光。所以一上亞倫的車,他就驚異的說:   妳瘦了這麼多?   她淡淡的笑一下,有點無奈。   瘦一點上鏡好看。她只這麼說。   不是減肥吧?亞倫皺眉。妳不能這麼折磨自己!   她搖搖頭,好半天才說:   沒有胃口,也睡不好,沒辦法不瘦。   妳不能讓舒緯永遠影響著妳,他正色說:妳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他應知好歹。   他身不由己。   不要幫他講話,我了解他的一切。   是嗎?你了解他一切?她眼中發光。   這是沒辦法的事,感情永遠是不公平的,一提起舒緯,她就眼睛發光。   我有朋友知道他,他說了一些。   怎樣?他到底怎樣?她著急的。   妳也知道,他生意做得不好,欠了好多錢,亞倫盡量用平和的口吻說:除了欠那個女人的,還欠外面的人。   欠多少?   欠外面大概一百多萬,亞倫拍了她手。他們說那女人曾經給了兩百多萬。   那麼多錢去了那裏?她倒吸一口氣。這麼加起來豈不是有四百萬的債?   是。亞倫點點頭。   他是存心去查舒緯的底,她知道。並不是有個朋友知道舒緯。   他的目的是幫她。   怪不得他說一輩子也還不完。她說。   外面的債追得很急,很緊,有的是貴利,很可怕的,亞倫又說:那些人與黑社會有關,不快還錢,他們會用武力對付。   那怎麼辦?她嚇壞了。   所以妳會找不到舒緯,他要躲起來。亞倫說。   也不能躲一輩子。   是。他只有:條路,還錢。   但是他那兒來錢還呢?她不安的。那些人是不是像電影,電視裏說的那樣?   也差不多。亞倫說。   逸姿臉色變得蒼白,好半天卻說不出話。   放心,那些人還找不到他,亞倫安慰著。聽說那女人肯替他還錢,但有條件。   條件是離開我,對不對?她苦笑。   他笑一笑,算是默認。   我幫不了他,算了,她說得心灰意冷。以後我不再找他就是!   這麼快就下決心?   有什麼辦法呢?她黯然。就算我立刻大紅大紫,也一下子賺不了那麼多錢。   不是我不肯幫他,而是他欠得太多,亞倫說真心話:我也做生意,十萬八萬現金我可以拿得出,四百萬就不行,我的錢在生意裏面。   你也沒有義務幫他!她說。   不說義務,他搖頭。若是一次還不完,還是有尾巴,還是麻煩,還會拖下去。   她明白他說的話,只好沉默。   那個女人倒真是有錢,亞倫又說:而且對舒緯也極大方。   還說大方?她買了他整個人。她叫。   舒緯一開始就錯了,亞倫笑。這世界最不能碰的就是女人的錢,可惜很多人不明白這道理。   你這大男人主義。   不是大男人主義,女人不可能那麼大方,無條件的把錢拿出來,他笑。而女人的條件永遠苛刻。   我也這樣?   當然不是。他說:我是指有一種女人!   心理變態的女人!她說。   他只笑一笑,他是個相當忠厚的人。   我先送妳回家看媽媽,好不好?他說。   很少男人像他,約到女孩子不去玩,去看她父母的。   這算什麼?伯母政策?她打趣。   我是那樣的人嗎?他說:我還替妳買了些點心,水果,妳好久沒回家了吧?   你怎麼知道?她問。   我關心妳所有的事。   沒回去是因為沒心情,她說:另外是林穎光常約我看電影。   林穎光比舒緯好多了。他說。   請不要比較,她立刻說,她永遠還是幫舒緯的。他再不好,也有優點。   對不起。他立刻道歉。   我是偏心些,可是沒有辦法,她誠懇的。亞倫,你不會怪我吧?   他只溫柔的拍拍她,駛車過海,直奔她家裏。   母親看她回來十分高興,對亞倫更是客氣。母親心中也明白,是這男人帶女兒回家的。   有時間多回家,母親說:看妳,這麼瘦,回家來補一補。   我會。逸姿只好這麼說。   這一陣子沒有戲拍,妳不是空閒很多嗎?母親問。   我拍拖。逸姿反應迅速。   母親笑了,拍拖,正正經經,大大方方的是好事。亞倫雖然結過婚,但他是好男人,無論從那一個角度都可以看出來。   女兒若跟他,是很好的事。   於是,母親也放心了。   他們在家裏晚餐,陪著逸姿的父親。亞倫在這方面很會做,令父親也歡喜。   晚餐後,他們離開。   去那裏?她問。   亞倫考慮一下,卻說:妳的意見呢?   她臉有難色,猶了看了半天也沒出聲。   我送妳去,亞倫幾乎完全了解。不過最好先打個電話找到他。   她十分感激的握住他的手。   你怎麼會知道我心裏想什麼?   因為妳是妳。他說。   他們找了個電話亭打電話,很巧,找到了舒緯。   我想見妳,現在。她說。   不   請不要拒絕,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告訴你,對你,對我都好的。她立刻說。   那   我到你家去,亞倫會送我去,並在樓下等我,她似乎下定決心。不會很久。   發呆的反而是他,因為太出乎他意料之外。   好。我等你。他說。   收線後,她轉向亞倫。   我必須見他,因為我已經打算告訴他,以後不再煩他。她無奈的笑。我幫不了他,只好讓琴姨幫他,那些借貴利的人,不是開玩笑。   妳想清楚了?他很意外。   他明知她是愛舒緯的,不是嗎?   想清楚了,她深深收一口氣。這麼拖著,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何必呢?她上車,朝舒緯的家直駛而去。   舒緯在客廳裏等他,不見他父親,也不見女工。   她望著他半晌,心中流過千百種情緒,這個她依戀的男人,就這麼結束?   我想清楚了,阿緯,或者你對,我們分開好了。她努力使自己平靜。   謝謝妳,逸姿。他點點頭,彷彿早已猜到她來意。無論如何謝謝妳。   不要謝,也希望不要有恨怨,她無奈的搖搖頭。我只希望你以後會快樂。   快樂?是,我也這麼希望,他說:希望卻不一定會實現。   你會實現的,她立刻說:因為我走了!   逸姿︱   琴姨針對的是我,只要我走,她會為你解決所有的債,你就不必怕那些放貴利的人了,她一口氣說:唯一抱歉的是,我幫不了你!   不,妳已幫了我好多,他急切的說:真的,妳一直鼓勵我,支持我,我我   可惜香港是個現實社會,鼓勵和支持沒有用,一切都要錢。她嘆息。   不,不,逸姿,妳曾經給我的一切我永誌心中,我十分多謝妳。他誠懇的。   她再望他一陣,總要分手的,是不?何不就現在?   我走了,以後好好保重,祝你生意能成功!   妳   她沒有回頭,大步走了出來。   直到回到亞倫的汽車上,她的淚水才流下來。   我表現得很冷,我怕他受不了!她哭泣著。   我關心的是,妳受得了嗎?亞倫溫柔的。   她望著他,淚眼中,他們的友誼彷彿還加添了一些什麼。      這一陣子,逸姿整個投入了工作。   在新戲中她佔數極重,幾乎每一場都有份,除了睡覺那幾小時,她全都在片場渡過。工作忙碌有個好處,就是渾忘一切。   只是又忙又累的情形下,不能吃,不能睡,她瘦得驚人,眼睛變得更大了。   林穎光是唯一最接近的男人。   他是監製,其實並不需要時時在場的,一切有編導做就行了。   但他常常出現,表面上是為這部戲,實際上大家都明白,他來看逸姿。   他永遠在場望著,很專注的,等逸一休息,他就陪她聊天。   有時他也帶點心進廠,說是請大家,可是頑皮的同事往往一起大叫逸姿萬歲。對這種情形她都淡然處之,心中再難激起浪花,舒緯的傷痕還沒有復原。   她也沒有拒絕穎光,她怎能拒絕一個這麼溫柔,這麼細緻,這麼體貼的男人呢?   這晚拍到深夜兩點,是拍外景,在新界。   收工之後逸姿靠在公司車上,累得話也不想講。工作人員還在收拾東西,還不能立刻走。   她想,如果現在能讓她躺在床上是多好的事?可惜還得等,看樣子半小時也不會好。   穎光今夜沒來,大概有事吧?真巧,他沒來的時候她特別累,特別想快些回家。   還不能走嗎?她忍不住問。   快了,快了,收拾東西的男同事說:妳先小睡一陣,明天是中班,不急!   我已經好多天沒正正式式睡過了,她有氣無力的。我快累死了!   工作人員走開了,她嘆一口氣,閉上眼睛。   有一陣似真似幻的車聲,她以為自己發夢,她現在真練到靠在那兒就可以睡覺的本領了。   又過了一陣,有人輕輕拍她肩,一陣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喃!看看誰來了?醒一醒,喂。   她暗罵。開什麼玩笑?誰來了?這個時候,這個荒僻的地方,誰來了?   她不理,繼續睡。   逸姿,醒一醒,我來接妳回去。是穎光的聲音。   穎光?!   她霍然睜開眼睛,穎光?!   果然,穎光微笑著站在車窗邊,溫柔而有情。   你這個時候來做什麼?她直率的。   接妳回去。他說。   一副很理所當然的樣子。   但是這麼晚你不休息?她很感動。   有這樣體貼周到的男孩子!   接妳回去再休息。他說。   他伸出手扶她下小巴,帶她到他的日本小車裏,在所有工作人員的注目下,絕塵而去。   車廂裏氣氛很溫馨,穎光是個令人心軟的人。真沒想到你會來,又遠又晚。她說。   我習慣晚睡。他淡淡的。在家看書好悶,知道你們這個時候收H工,就來接妳。她知道當然不止這麼簡單,他來接她是有一番心意的,他卻能這麼含蓄。   他的確是個很好的男孩子,連亞倫也這麼說。   或者她試著接受他的好意,或者合得來呢?   我很感激,正累得要命。她說。   肚子餓不餓?   還好。   去吃一點粥,好不?他說:吃完東西會睡得舒服些,反正明天拍中班。   她想一想,完全沒辦法拒絕他的好意。   好。但你不會太晚嗎?   我不要緊,你們開始拍戲我就輕鬆好多,我的工作是拍戲之前的籌備。他說。   這部戲拍得我好累。   但是拍完之後一定有收穫。他笑。因為整個戲的重心在妳身上。   你聽見別人說你偏心嗎?   聽見。有什麼關係?他全不介意。每一個都會偏心,我當然不例外。   你常常這樣偏心?   第一次。他說。   我不值得你這麼做。她自覺不好意思。我怕將來無以為報。   我要求過什麼回報嗎?他反問。   你不要求,我卻有心理負擔。她笑。   完全不必。我幫妳,我偏心是我自己的事,我喜歡這麼做,他坦白而愉快。又不是妳要求的,妳可以不理,完全沒有心理負擔。   我不是冷血人,也不是鐵石心腸。   暗示我嗎?   沒有暗示,真話。她微笑。   雖然疲倦,但她的微笑依然動人。   我有希望嗎?他問。雖然在笑,語氣真誠。   我不能告訴你,我不知道。她說:人要相處才知道是否合得來。   但是,我必須先有機會相處才行。   我們現在不算相處嗎?她反問。   是我在找尋每一個機會。他說。   你說我該主動嗎?她說。   不要拒絕。   我舒緯的事你是知道的,我需要一些時間令自己平復。她說。   我不清楚舒緯,你們分手了?   是。   抱歉,我不知道,他說:即使有舒緯我也不介意,一個女孩子不可能只有一個男朋友。   我不行,我太固執,也保守,她搖頭。同一時間我只能接受一個男孩子。   他望著她半晌。   妳很好。至少在我們圈子絕無僅有。   太古老,太老土了,是不是?她苦笑。   不。這是原則問題,我很同意。他由衷的。   某些方面,我頭腦也很新,她說:只是不能接受同一時間很多男朋友,我會窮於應付。   妳所謂某些方面是什麼?   慢慢妳會知道。她嫣然一笑。   他帶她到沙田吃雞粥,這個時間居然有不少人,香港真是多夜遊神。   他們對坐著,默默的吃著粥,似乎,食物下肚,她的精神真的好很多。   你家裏有些什麼人?她問。   第一次她主動的想知道他的事。   他很興奮,這是進展,對嗎?   我只有一個妹妹,已經結了婚,出來做事。他說:平日我和父母同住。   真是很簡單的家庭。   妳的家庭複雜?他反問。   不,也很簡單。她搖搖頭。再複雜的家庭也不會怎樣,世上最複雜的是人心。   人心!他點點頭。   這也是近一年來我體驗到的,她嘆一口氣。做學生時無憂無慮,進入社會,一切複雜。   妳不喜歡複雜?   不喜歡。所有的事簡簡單單的不好嗎?她問。   但是人活在世界上不可能簡單,正如妳說,最複雜的是人心。他說。   我令自己的心盡量簡單,她說:一個目標,一個男人,一種生活。   做得到嗎?他凝望她。   目前為止,做得到。她笑一笑。以後我沒有把握,畢竟這圈子太複雜。   我可以幫妳。他衝口而出。   你已經很幫我了,給我機會。   還可以幫妳令一切簡單些,他衝動的。我相信我還有這能力做到。   我相信你能做到,但人生的路是要自己走出來,全由別人幫忙怎麼行呢?她笑。   非常,非常喜歡妳的個性。他由衷的。   或者我只是講得好聽,未必做得到。她說。   妳能有這種想法已比許多人好,他寬大的。大多數的人是努力在做,但未必做得如理想。   你對我太寬大了,會寵壞我。她笑。   我希望能寵壞妳,至少,我有這機會。他開心的。   她凝視他,然後,把手放在他手上。   你其實不必對我這麼好的。她感動的。   他反手握住她的,緊緊的,緊緊的。   我禱告了好久能有這機會!他誠心誠意的。從來沒有任何人像妳這樣吸引我。   她只微微一笑,不再說什麼。   吃完宵夜,他送她回家。   在她家樓下停車,他堅持送她上樓。   他握著她的手,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好像怕她會從他身邊溜走。   我到了。電梯送他們上樓,她站在門口。你回去吧!明天見。   他依依不捨的不放手,深情的眸子定定的停在她臉上。   逸姿   她微微掙一掙,掙不脫他的手,他反而用力一拉,她整個人撲進他的懷裏。   不等她叫出聲,他的唇已落在她嘴上。   她沒有掙扎,也沒有抗拒,她已經想過要試著接受他,他是不錯的對象。   而且離開了舒緯這麼久,她寂寞。   好久,好久,他放開她,他黑眸發光,整個人容光煥發,開心得不得了。   逸姿   不要說話!她用手指封住他的口。有什麼明天再告訴我,我實在太累了。   明天我來接妳回公司。   不、明天你等我收工,我們一起宵夜。她微笑著。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的這種氣氛。   他高興得呆了,真的?      逸姿和穎光拍拖,熱戀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電視圈,報紙上也以頭條新聞報導。   逸姿的知名度突然暴升,誰都在談論她,好奇的想知道怎樣俘虜最純情監製穎光的心。   對所有訪問的記者,她只是微笑,什麼也不答。   不承認也不否認,微笑,是她最動人處,她聰明的以微笑應付一切。   穎光卻到處來不及的承認,一副展示幸福,快樂狀。他太滿足了。   人前人後他口中都掛著逸姿,她工作的地方,總能看見他的影子。   電視台是最現實的地方,穎光是有實力的監製,於是,所有人對逸姿另眼相看。逸姿的確發覺人們都對她特別客氣又熱情了。   或者,接受穎光是對的吧!   他們開始不避嫌的出雙入對,這種正當的拍拖,電視台是不禁止的。   他們看來是非常快樂的一對。   更加上時來風送滕天閣,逸姿的新劇反應十分好,她這次是真正的紅起來了。電視台跟她簽了一份新合約,加薪一倍。這大大的鼓舞了她。   她在這圈子肯定有前途的,是不是?   工作一件一件的派到她手上,她試過唱歌,試過當主持,但她最喜歡的還是演戲。   新戲也沒有停過。   她不再只限於演穎光監製的戲了,別的監製也用她,很簡單,她紅了嘛。   退了那間斗室,她在附近租了一層小小的房子,只有四百多呎,但她一個住卻也很夠了。   外地也有人來請她登台,有時她也在餐廳客串演唱幾天,收入一下子變得很豐富。她是很有計劃的,餘錢都存了起來,她明白一個道理,這個圈子不可能永遠紅。   這一陣子,她幾乎每一天都跟穎光在一起,他們在一起已成習慣。   是。習慣。   習慣之後,是否愛情似乎已不再那麼重要。   逸姿有時深想,愛情多半是苦杯,試過一次就夠了,現在的她不是很好?   又拍戲到深夜。   又是穎光的戲,他不方便出現,所以只能抽休息的時間見見面,吃一餐飯。   逸姿或者不覺什麼,潁光卻深以為苦,他愛逸姿,誰都看得出來他愛她甚深。從電視台出來,逸姿只要橫過馬路,走短短的一段路就可到家。   選擇這個住處就是貪方便。   才到她住的大廈外面,就看見倚牆而立的穎光。   深更半夜,你不休息?她好意外。   他不語,深深的凝視她,擁她走進大廈。   上了樓,開了門,他卻不離開。   我想進來坐一坐。他說。   她望著他,相處了那麼久,自然不能拒絕,她也不想拒絕,她是喜歡他的。她讓他進來。   想不想吃宵夜?她問。   他搖搖頭,只是深深的望住她。   我陪你聊天。她只好坐下來。   他移到她身邊,擁住她,沒頭沒腦的吻她,吻得她透不過氣來。   她有點擔心。   回去吧!我累了。她推開她。   他不動,還是那樣凝視她,眼中她忽然看見了一點火焰。   火焰能傳染,一下子也令她燃燒起來。   要發生的事就發生了。   他們躺在床上,兩人都顯得十分平靜。   你為什麼肯?他問。   她是第一次,他感覺得到。   我說過,某些方面很開放,我能接受很新的思想。她說。   但是妳   以前舒緯不曾,我想是天意,我和你才有緣。她說。   穎光的一切令她滿意。他年輕力壯,肌肉結實,而且他專心一意。   我們可以結婚。他說。   他絕對有意負責,他愛她。   如果要結婚,也不是現在。她搖頭。事業上我剛起步,我還年輕。   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想對我負責!她笑起來。沒想到這方面你也這麼傳統。   電視圈的陋習不能影響我。   你有這份心意我已經夠了!她說:我從來沒有想過結婚,更不知道怎樣的人才能做我丈夫,那會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   希望很大,很久以後妳能選我。   現在還流行這種感情嗎?她問。   不是流行不流行,我對妳我看見妳時已有感覺,就是妳了!   保持目前這樣很好,我不想有改變。   我自然依妳!他說:無論妳要求怎樣,我都依妳。   我沒有要求。她翻身擁住他。我很累,我只想體息,別再說話了。   屋子裏靜下來,但是,兩人都沒有睡,甚至說自己很累的逸姿。   畢竟,今夜的事對他們倆都是突發事件。   知道嗎?我一直幻想過有一個妳這樣的太太,有一個小小而溫暖的家!他說:今夜似乎都有了。   這不是家,我也不是你太太,她不讓他幻想下去。明天起床後,我們各自是獨立的人。   對著別人做戲?   不,我是獨立的人,今夜不能改變什麼。她十分理智。   我並不想改變表面情形,實際上,我們我們和以前不同。他說。他是老實人。   也沒有什麼不同。她笑一笑。我不會以這件事來約束你,你也不能約束我。   他望著懷裏的她,這不像她說出來的話。   你不同意?   不,我同意。我說過依妳。他說。   她思索一下,黑眼珠一轉。   你以前有過女人嗎?她問得捉挾。   這他居然臉紅。   什麼時代了呢?還臉紅。她放棄不問。兩性之間的生活其實最平常。   如果有愛的話。他加一句。   是,如果有愛的話,一切變得美麗,她若有所思。否則就是醜惡。   圈子裏的確很多醜惡事。   不必批評人,每一個人做任何一件事,必定有原因和目的。她說:   我們也有目的?   我喜歡你。她吻他。你很強壯。   他又臉紅了。她說他強壯,他記起剛才的一切他居然得到了她。   第一個得到她。   今夜以前,他以為經過了亞倫,舒緯,也許還有別的人,但她竟是第一次。他為此而感動,他一定要對她好。   我接了外面一部電影,當導演。他說。   很好啊!雙線發展。她不停的吻他,吻他臉,吻他脖子,吻他的胸,吻他的手臂。   別這樣,弄癢了我,他制止她。我想跟那家公司說,用妳做主角。   不需要報酬。她立刻說。   不是報酬,是好意。他分辯。   無論是什麼,不必這麼做,她說:我並沒有那麼大的野心,目前已經很好。   進了這行妳只有往前走,往上爬,不容妳後退。   我喜歡一切自自然然,不要強求!她說:多拍一部電影,也不過賺一筆錢而已!   妳不覺得戲拍得好很有滿足感?   你們做導演的也許會,我沒感覺。她搖頭。   妳為什麼進這圈子?   從來沒想過當藝員,她笑。你看到的,就那天晚上在的士高遇見你們,只這麼簡單。   那麼,一切豈不是一個誤會?   也許吧!人生路途上大概有很多事是誤打誤擠而成功的。她笑。   我還是想用妳做女主角。   你可以試試去說,但不要勉強。她說。   我喜歡和妳一起工作,可以每天對著妳。   每天對著?很快就厭了!   真感情不會。他說。   真感情她又想起舒緯,心中不由一陣難過。真感情又怎樣敵不過現實。   舒緯現在怎樣?那些裏裏外外的債還清了嗎?當他在報上看見她和穎光的消息時,他會怎樣?   心中會不會還有一點點難過?一點熟妒忌?   啊!還有亞倫,好久沒和他聯絡了,他說過,除非是她,他不會再婚的了,他可好?   妳在想什麼?眼珠子變得深黑。他搖搖頭。   想以前。   以前的什麼?   男朋友。她坦白得驚人。   這個時候怎麼會想到他們?   我沒有和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上床,甚至是初戀的舒緯,她嘆口氣。人的際遇很奇怪。   後悔?   怎麼會呢?她擁緊他一些。我是宿命論者,我相信命中註定一切。   會命中註定我們永遠在一起嗎?他問。   不要這麼痴情,我現在完全不相信愛情這回事。   這麼灰?這麼消極?   緣份最重要,好像我和你!   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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