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少年島崎不思議事件簿

第5章 5

  藥的威力真厲害,那天晚上我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我發現自己在病房裡,這個發現就像骨牌一樣,把一連串的記憶都喚醒了。發生了那種事,我竟然還睡得著!面對這個事實,我覺得好像被狠狠甩了兩巴掌。   要是島崎在我旁邊,一定會說一大堆理論讓我安心,像人類的生理機能本來就是這樣,對這種事產生罪惡感就太沒常識了什麼的。可是很不巧,他連個影子都沒看到,大概是看我睡著後就回家去了。   因此,落單的我,一早起來又哭了一會兒。啊啊,真是個平靜的早晨,昨晚發生的事一定是場惡夢這種自我安慰的想法一丁點兒都沒出現。放在枕邊的Swatch錶指著早上七點,明亮的陽光透過白色窗簾照進來,預告著今天又是秋高氣爽的一天。但是這些,都沒有給我帶來任何安慰。

  偏偏,眼淚只流出了一點點。我明明想盡情大哭的,卻哭不出來。我想硬逼自己哭,把心裡的鬱悶逼出來,讓自己舒服一點,卻反而讓自己喘不過氣。   我要先聲明,這可不是我是男生就怎樣的問題哦。我並沒有下意識地認為男生不能一直哭哭啼啼,教自己不要哭。   我想,我心中的幫浦一定是破了一個洞,雖然想把眼淚汲出來,卻只能不停地空轉。就是這種感覺。人在真正傷心的時候,可能反而會這樣吧。   真正的悲傷,是心的幫浦嘶嘶空轉的聲響。旁人看不出來,也聽不見。   雖然心情並沒有平靜下來,可是靜靜躺了一段時間,就覺得好像有力氣可以撐過今天一天了。沒錯,就是要這樣想才對!加油!我這樣鼓勵自己,按下了護士鈴。一直窩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來看我的護士是個還很年輕的大姊姊,確認我的體溫、脈搏、血壓三組數值都在健康正常的範圍後,她便對我說,醫院的早餐或許不怎麼好吃,不過要全部吃掉。   吃完後醫生就會來看你,如果沒問題,你就可以回家了。   她笑了笑,加了一句:   跟你媽媽一起。   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看我低頭道謝,護士哈哈的笑了。   你真是個小大人。   我得到醫生的許可,穿好衣服時,媽來了。媽雖然打扮得很整齊,但才一個晚上,就顯得有點憔悴。   一看到那個警部先生的臉,之前受的驚嚇打擊全都回籠了。   媽的表情有點不好意思。   難免的啦。   你還好吧?   不怎麼好。   媽用力點頭,動作就像十幾歲的小女生。

  回家吧,今天在家裡好好休息。   媽只說了這一句,就再也沒說什麼了。沒有安慰的話,也沒有叫我打起精神。我覺得媽真是善解人意。      回家一看,爸不在家,家裡靜悄悄的。我和媽突然住院,一定也讓爸手忙腳亂吧。爸很難得地留了一張字條,上面寫著我有事推不掉,要出門一趟。中午會打電話回家。我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年沒看過爸的字了,便一直盯著字條看。   媽把關得緊緊的窗簾和窗戶打開。我說了聲我回房間了,就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頭靠在桌子上。   外面傳來媽來回走動的聲音。在茶壺裡加水,打開瓦斯爐,垃圾箱開了又關,打開水龍頭洗了東西。然後   終於去拿早報了。

  我動也不動地等著。事情是昨晚午夜前發生的,今天早上的報紙應該刊出來了吧。就算被害人未成年,名字也會見報吧?我已經做好看這些報導的準備了嗎?我能夠去確認工藤同學的名字了嗎?   雖然很鴕鳥,但我心裡真的有種想法,認為只要沒有白紙黑字地印在報紙上,她就還不一定真的死了。真奇怪。我明明就當場看到了,明明有比報紙、電視實在太多的親身經歷,卻仍害怕去確認那些消息。   每天早上這時候媽都會把電視打開,今天媽卻沒有這麼做。家裡還是靜悄悄的,只有車輛偶爾經過外面馬路的聲音而已。   如果把電視打開,不管想不想,都會看到聳動的八卦新聞節目。媽一定是為了避免這種情況,才沒打開電視的。真是善解人意。

  可是,報紙還是會看的吧。媽現在一定在看那件事的報導,看得很仔細然後,不時把視線轉向我的房間,一定的。   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突然聽到很大的聲音。   啊啊?!   是媽的聲音。換句話說,媽一邊看報紙,一邊發出了驚叫。腦子裡正在為各種想像做準備的我,也被她嚇了一大跳。剛才那是怎麼回事?   雅男!哪!小男!   接著是叫我的聲音。我這陣子經常很嚴肅地要媽別再叫我小男,但這時我沒心情在意那種小事。我馬上從椅子上跳下來,大聲回說:幹嘛?   你來一下!快點!   我照媽的吩咐正準備出房間,身後的電話響了。我不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沒辦法在自己房間另外牽一條專線,所以響的是家裡的子機,總之,電話就在我後面響著,然後我就反射性地轉身去接電話。鈴聲應該只響了一聲半。

  喂,緒方家你好。   在我朝聽筒講這句話的短短幾秒鐘,我心裡就閃過:是島崎嗎?是老師嗎?是準備採訪的媒體嗎?是班上哪個同學嗎?四個左右的嗎,連媒體都被我考慮在內,看起來好像很老練,都是因為我有過前面提了好幾次、暑假那次要命經驗的關係。人只要經歷得夠多,都會變堅強的。至於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就另當別論。   是緒方同學嗎?電話另一端的人說。是女人的聲音。   訂正,是女孩的聲音。   是緒方同學嗎?女孩又問了一次,喂?   人的聲音在電話裡聽起來會有所不同,但不會不同到認不出來,也不會變成另一個人。   即使那聲音以前不曾透過電話聽過,也不至於認不出來。   緒方同學?喂?你在聽嗎?

  女孩的聲音問我。我的心臟突然變成獨立的生物,看來它是決心成為新體操選手,開始以驚人的高度跳來跳去,把動脈扔得高高地再接住,劈腿跳躍   這種事當然不可能發生,但我胸口激動的程度讓我有這種感覺。   緒方同學。那是我熟悉的聲音。   你還好嗎?你聽得出我是誰嗎?   女孩的聲音溫柔地響起。   我是工藤,工藤久實子。   我的腦袋裡,有個東西突然斷掉了。   我握著聽筒,嘴巴張得大大的,盯著聽筒看。媽從走廊上跑過來,碰的一聲打開門。   雅男,報紙!   媽把抓在右手的報紙遞給我。   在白河庭園裡被殺的女孩子,好像不是你朋友!   我的嘴巴還是愣愣地張開,點了點頭。

  好像是。   我手裡的聽筒傳來島崎的聲音。   喂!你沒事吧?工藤同學知道情況後跑來我家。你可以過來嗎?喂!你真的沒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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