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天龍甲

第18章 第十七章 許婚條件 先公後私

天龍甲 臥龍生 19784 2023-02-05
  夜色中衣袂飄風,來人竟然是和他們分手月餘的金冠人。   這時,他頭上的金冠已經殘破了,身上的衣服,已經處處裂痕,身上到處是傷痕鮮血。   他懷中抱著一個人,一身著藍衫的人。   如若不是他頭上,還餘了一個金冠的空架子,一眼間,實在無法看出他的身份。   和初見他時威武、冷傲形像大不相同,現在,他狼狽不堪。   馬鵬橫身攔住了金冠人,冷冷說道:苦肉計,   金冠人吸一口氣,穩住了搖搖欲倒的身子,道:這是璇璣堡?   馬鵬道:不錯。   金冠人道:我身經十三次搏殺,四個弟子,全數戰死,我也身受二十六處刀劍之傷,全憑強烈的心願支持,我來此地,我的視線已經不清了,能找到此,實是徼天之幸,我死不足惜,告訴璇璣姑娘,救我兄弟,他能幫助你們

  身子一幌,倒向地上。   他人雖倒臥了下去,但卻把抱在懷中的藍衣人舉了一下,壓在自己的身上。   他已經神志昏迷,舉起藍衫人,不讓他被摔傷,實是一種潛在意識的舉動。   馬鵬一伸手,抱過藍衫人。   高空卻扶起了那金冠人。   只見他雙目緊閉,臉色變青,一口氣雖未斷,但已細若游絲。   莊璇璣快步行了出來,左右雙手,分執著兩粒丹藥,分送入那金冠人和藍衫人的口中。   一面說道:高空,用內力助他。   自己卻伏身檢查那藍衫人的傷勢。   高空右手一抬,抵在金冠人背心之上,送入內力。   金冠人內功精湛。得高空內力之助,立刻清醒了過來。   只聽他長長吁一口氣,說道:莊姑娘,舍弟的傷勢如何?

  他不顧自己的安危,卻擔心弟弟的傷勢。   莊璇璣輕輕嘆息一聲,道:他傷的不太重,重的是你。   金冠人道:我死不足惜,莊姑娘必須要想法子救活我的兄弟,我相信,他對你們會有很大的幫助。   莊璇璣道:不管他能不能對我們有幫助,我也會全力救他   金冠人接道:謝謝姑娘。   莊璇璣道:金冠人,聽我說,令弟的傷勢,真的不重,我保證可以救活他,但你也必須要活下去。   金冠人道:這點傷,要不了我的命。   莊璇璣道:我知道,你內功精湛,只是你太輕賤自己,你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你卻忽略了一件事,令弟清醒之後,必亦會關心你的傷勢,你如傷重奄奄,必將令他的心情不安,影響他的復元。

  這幾句話,有如鐵一般,敲打在他的心上。   金冠人道:多謝姑娘指教,在下好生糊塗   回顧了高空一眼,接道:我能運氣調息,請替我敷上金創藥物。   這一夜,幸好沒有人來攻。   莊璇璣真的把全部精神,擺在了救助那金冠人之弟身上。   他受的傷,卻沒有金冠人重,但他也沒有金冠人那樣的武功。   莊璇璣針、藥並用,總算及時穩住了他的傷勢。   金冠人傷他雖然比弟弟重,但卻復元的比弟弟快,外傷敷藥之後,自己調息一陣,人已完全清醒過來。   這是一間雅室,莊璇璣坐在一張木椅上。   金冠人睜開眼第一句話,道:我兄弟醒過來沒有?   莊璇璣道:他還沒有醒過來,不過,傷勢已經穩住,上燈之前,我保證,你們可以說話。

  金冠人道:多謝姑娘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在下的精神很好,姑娘有什麼要問在下的話麼?   莊璇璣道:我想要問你們的姓名。   金冠人道:在下方奇,舍弟方真。   莊璇璣道:年前,掛冠逃走的新科狀元可就是他?   方奇道:不錯,我只有這一個弟弟,也是當今之世,我唯一的親人。   莊璇璣道:你逃離了活人塚,而且,又帶了你的兄弟一起出來,這一份膽識和成就,實已可傲視江湖了。   方奇道:這是一個機會,化了舍弟很多心血才造成的機會,但我竟然保護不周,使他身受了重傷。   莊璇璣道:這是令弟創造出的機會?   方奇道:是!在下一介武夫罷了,如若只我一人策劃,再給我十年的時間,只怕我也想不出逃出活人塚的辦法。

  莊璇璣道:令弟雖然有了很好的計劃,但如沒有你這麼一個武功高強的哥哥執行,只怕也很難逃出龍潭虎穴。   方奇道:舍弟的計劃,精密完善,無懈可擊,只是我這個作哥哥的在執行時,有了差錯,所以,才有了這樣一個結果,付出很大的代價,我四個長隨奮戰而死,我也受了十餘處的創傷,連累舍弟也受重傷。   莊璇璣道:我為你四個長隨之死,感到哀傷,但也為你們兄弟逃出活人塚感到高興,不過,方兄,這並非整個事件的結束,而是剛剛開始。   方奇道:我明白,在下自信,再有三、五天,就可以完全復元,而且,在下也決定追隨姑娘,為江湖正義盡一份心力,為我四個情如手足的長隨報仇,但在下只求莊姑娘一件事   莊璇璣接道:保護令弟的安全。

  方奇道:在下只有這一個心願,不情之請,還望姑娘答允。   莊璇璣笑一笑,道:方兄,我不能對你保證什麼?但我很歡迎兩位到璇璣堡來,至於令弟的想法如何?我想,等他清醒之後,由他自己決定,目下情勢,只有兩途可循,一個是他留此地,和我們生死與共,一個是隱名埋姓於市井、田園之中,令弟如何抉擇,我想,我們都不便代他決定了。   方奇點點頭,道:姑娘說的是,應該如何,由他決定。   語聲一頓.接道:活人塚,沒有人追來麼?   莊璇璣道:沒有,不過,這只是大風暴前的一段平靜,我相信,他們很快就會發動很猛烈的攻勢。   只聽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時間越久,攻勢也越猛烈。   說話的是方真,不知何時,他已經清醒了過來。方奇激動的說道:弟弟,你清醒了。

  方真笑一笑,道:我的傷勢,似是已經好了,不過,我還是有點虛弱,只要吃點東西,就可以復元。   他不會武功,剛剛從大劫中清醒過來,但他對生死的輕重,竟然是全不放在心上。   莊璇璣道:你想吃什麼?我要他們給你準備。   方真道:這是什麼地方?   莊璇璣道:洛陽璇璣堡。   方真道:可惜啊!洛陽不靠黃河,要不然,來一碗黃河鯉魚湯。   莊璇璣笑一笑,道:幸好,璇璣堡中,還有幾尾黃河鯉魚。   方真道:加上一點薑絲,我想會更出味一些。   莊璇璣道:我們璇璣堡中的廚下手藝,還不算太差,你不妨品一下。   方真笑道:那很好,我品過之後,會告訴你們缺了一些什什麼佐料。   他說了這麼多話,實在很費勁,最後一句話,好像用完了他身上所有的氣力,立刻閉上眼睛休息起來。

  方奇嘆息一聲,道:莊姑娘,舍弟讀書成癡,說話狂放一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莊璇璣道:怎麼會呢?我去替他燒鯉魚湯。   方奇望著莊璇璣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慚愧之感。   莊璇璣的武功,決不在他之下,才智勝他十倍,但她為人卻是這樣的和氣、溫婉,自己卻憑仗技藝,盛氣凌人,飛揚跋扈,自己總覺著高人一籌,現在想起來,卻有著十分不安的感受。      莊璇璣親自端了一碗鯉魚湯。   室中只有三個人,方奇仍然在盤坐調息。   方真仍然仰臥在木榻上,緊閉雙目,他似乎是人仍在昏迷之中。   莊璇璣嘆息一聲,行到了方真的木榻前面,低聲說道:方兄,請吃鯉魚湯吧!   方真睜開了眼睛,緩緩說道:很可惜,我吃不到,但我聞到了那股香味。

  莊璇璣心中暗道:他坐不起來,那只好由我餵他了。   心念一轉,緩步行近了木榻前面,玉手輕抬,竟餵起了方真。   一碗鯉魚湯喝了下去,方真立刻精神大振,睜開眼睛,笑道:貴府中的廚師,可以列入二流手藝。   莊璇璣道:只是二流麼?   方真嘆了一口氣,道:一流的手藝,實在很難吃到。   莊璇璣道:方兄可知道,這一碗鯉魚湯,是誰作的?   方真道:你。   莊璇璣道:哦!你已知道了。   方真道:本來是不知道,不過,你問這一句話,提醒了我。   莊璇璣道:你現在的精神很好。   方真道:不錯,都是姑娘這一碗鯉魚湯之賜。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我對自己這一碗鯉魚湯,很用點心,相信燒的不錯。

  方真道:是不錯,所以,我把你的手藝,評為第二流。   莊璇璣笑一笑道:你吃過第一流的手藝麼?   方真道:吃過,可惜只吃到一次。   莊璇璣道:在什麼地方?   方真道:大內的御廚。   莊璇璣道:在大內御廚,那是你作狀元的時候了?   方真道:不錯。   莊璇璣道:瓊林宴上。   方真道:不是!瓊林宴雖然是大內御廚,但還吃不到第一流的手藝。   莊璇璣道:那你在那裡吃的?   方真道:內宮之中。   莊璇璣道:什麼人請你吃的?   方真微微一笑,道:公主。   莊璇璣道:什麼?   方真道:公主,也就是皇帝的女兒。   莊璇璣道:她要你招駙馬?   方真道:這也就是我辭官而逃的原因。   莊璇璣道:你怕作駙馬?   方真道:也不想作官。   莊璇璣道:你想作什麼?   方真道:我本來只想看看天下名山大川,但現在這心願只怕很難實現了。   莊璇璣道:為什麼呢?   方真道:因為,我有一個名震江湖的哥哥。   莊璇璣道:所以,你也被捲入了江湖的恩怨之中。   方真笑一笑,道:哥哥,不希望我捲入江湖恩怨之中。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天下不如人意的事,十佔八九。   方真道:不過,他們把我擄作了人質之後,倒是引起了我對江湖中人物的興趣。   莊璇璣道:所以,你準備身入江湖?   方真道:我身已在江湖中,相識盡是江湖人。   方奇嘆息一聲,道:兄弟,只怪你有了一個行走江湖的哥哥,才把你完全拖入了江湖之中。   方真微微一笑道:大哥,其實,身入江湖,也沒有什麼不好,小弟已發覺江湖上的可愛了。   方奇道:慚愧,慚愧,我這行走江湖的哥哥,不但未能幫你一點忙,反而拖累你受到痛苦,真是慚愧對九泉下的父母陰靈。   他們兄弟情深,莊璇璣都聽得有些感動。   方真道:長兄如父,大哥千萬不要如此說,何況   莊璇璣道:何況活人塚抓你去,也不是全為了令兄的事。   方真笑一笑道:看來,姑娘實在很聰明。   莊璇璣道:誇獎,誇獎。   方奇道:兄弟,難道他們抓你過去,真的不是為我麼?   方真道:就算大哥不是江湖人,他們也一樣會抓我去,這一點,大哥實在不用引咎了。   方奇笑一笑道:這是怎麼回事呢?   方真道:大哥,你知道我讀書很雜,而且,看得懂天竺文。   方奇道:這個我知道。   莊璇璣道:活人塚內人才濟濟,就我所知,其中就有一人,可以看得懂天竺文。   方真微微一笑,道:那個人是周春平。   莊璇璣道:活人塚的大護法。   方真道:我的能耐是,除了看懂天竺文字之外,還有精深的醫術,更可悲的是,我讀通了易經。   莊璇璣道:那也精通河圖洛書了。   方真道:大哥說我身子單薄.不適練武,其實,只要苦一點,我還是可以練成一點小名堂的,但是大哥太愛惜我,不忍讓我這個兄弟吃苦,所以,堅不讓我習,他要一輩子保護我,這一來,我就只好讀書了,偏偏我有讀書的本領,過目不忘,這就也還罷了,最壞的是,我還有很好的記憶,過人的理解,這就成了累贅。   莊璇璣道:也成了寶。   方真道:但這都天負我,尤可說,我不該自作孽。   莊璇璣道:名劍藏匣,出匣必有凶險,你作了什麼?   方真道:批註藥書和易經,激笑袁天罡和李淳風。   莊璇璣道:那就難怪你一舉成名。   方真道:早遇姑娘三年,有人可和我縱論奇學,也不會孤傲自嘲,形諸筆墨了。   莊璇璣道:折服我,也未必什麼都好,我也一樣會把你拖入江湖。   方奇嘆息一聲,道:是我不小心,才讓那批註之書,流入江湖人的手中。   莊璇璣道:土裡很難藏名珠,小妹不解的是,你本有濟世、經國之才,又中了新科狀元,為什麼卻不肯出人仕途,卻甘願流入江湖之中!   方真微微一笑,道:為了一個人。   莊璇璣道:什麼人?   方真道:你!   莊璇璣道:你好輕薄。   方真道:是率真,也叫作繭自縛。   莊璇璣道:方真,你知道,我是什麼身份?   方真道:領教?   莊璇璣道:未亡人。   方真微微一笑,道:恭喜姑娘。   莊璇璣道:不是諷譏麼?   方真道:你太美了。   莊璇璣道:所以,才為未亡人。   方真道:自古紅顏多薄命,姑娘犯這一衝。   莊璇璣道:哦!你還會看相?   方真道:形相之學,並非無稽之談。   莊璇璣道:這大概不是活人塚擄去你的主要原因吧?   方真笑一笑,道:當然不是,他們擄去我的主要目的,只是要我為他們翻譯一本天竺文的奇書,和替他們興建一座五行奇門陣。   莊璇璣道:你答應他們了?   方真道: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我只是用某種行動表現出了答允。   莊璇璣道:那和答應了,有何不同?   方真道:很大的不同,我如拒絕了他們,他們就算不殺我,亦必會好好的折騰我一頓,但如答應了他們,他們亦會逼我兌現承諾,說不定會以家兄的生死,逼我就範,但我用行動表現,那就有很大的不同了。   莊璇璣道:殊途同歸,他們要的是成就、表現,你正在替他們工作。   方真笑一笑,道:他們看到的是我的努力,卻並不能得到我努力的成就,我看那本奇書,共有七十三頁,而且,看了有十遍之多,   莊璇璣道:你自負有過目不忘之能,為什麼要看那麼多遍呢?   方真道:姑娘,那是一本奇書,深奧難解,非有很博雜的知識,無法看得明白,不過,我讀到第五遍時,我已經能夠完全的瞭解。   莊璇璣道:現在呢?   方真道:關於那本書,我已經熟記胸中,而且,已瞭解了十之七八。   莊璇璣道:替他們譯自了多少?   方真道:只有兩頁,自然,我如全力施為,可能會譯完了全本。   莊璇璣笑一笑道:那本奇書上,究竟在說些什麼?   方真道:子不語,怪力亂神,那是幽深、晦暗、奇幻的書,就像丹道之說一樣。   莊璇璣道:你不想說出來。   方真道:唉,說出來,也很難叫人相信。   莊璇璣道:我相信我自己有著很高明的判斷能力。   方真沉吟了一陣,道:那是一種殘酷的改造奇術,就武功觀點上而言,它的用意在打破一個人體能的極限。   莊璇璣道:那並不新奇,能夠打通任、督二脈的人,都可以在體能上,衝破一種限度。   方真笑一笑,道:那是練武的奇才,要天賦、良師,和勤勉,缺一不可,也無法大量訓練出來,而且,最重要的是要一段很長的時間。   莊璇璣心中一動,道:怎麼?他們不需要這些條件麼?   方真道:不需要。   莊璇璣道:天下怎會有這種事情。   方真笑道:確然,那一種天竺奇書上記載的,就是速成。   莊璇璣道:速成?   方真笑一笑,道:怎麼?你也知道。   莊璇璣道:略有所聞。   方真道:你出身南海門?   莊璇璣怔了一怔,笑道:看來,你很高明。   方真道:什麼事?   莊璇璣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南海門中人?   方真道:因為,南海門有一本南海奇書,也是這本奇書的上集。   莊璇璣道:哦!活人塚擁有的是一本下集了?   方真道:不是,活人塚擁有的是全集,這本書共分成上下兩集。   莊璇璣道:一共只有七十幾頁。   方真道:對!這本書上的文字,雖然很清楚,但卻有些簡略,所以,造詣不夠的人,就算看到了,也無法解說的很清楚。   莊璇璣道:你能麼?   方真笑道:在下不敢妄自菲薄,我如翻譯不好,只怕這一代中土人氏,很少有人能夠翻譯的好了。   莊璇璣道:方真,你是不是覺著自己太狂了一些?   方真道:姑娘,有這樣的看法?   莊璇璣道:不錯,我有這種感覺。   方真微微一笑,道:姑娘,只因為我說了實話,你才有這種感覺。   莊璇璣道:方真,我想你舉一點實在的情形,說給我聽聽。   方真道:好!你把南海門中的主要武功,講一點出來試試。   莊璇璣道:試試。   方真道:最難破解的武功,   莊璇璣道:你要和我動手麼?   方真道:非也,非也,在下不會武功,在下只動口。   莊璇璣道:用口比試?   方真道:姑娘說一個攻襲在下的辦法,在下還給姑娘一招。   莊璇璣道:有一招名叫作魂斷九幽,這一招用出之後,鬼哭神號,擋者必死,你要如何化解?   方真道:那本奇書上一集,確實流落到南海,也確實有這麼一招武功。   莊璇璣道:好像有一招武功可以破解,那一招你可知道?   方真笑一笑道:你在考我?   莊璇璣道:方兄,你語詞誇大,聳人聽聞,但我希望能聽到一些實質上的東西。   方真笑一笑道:金烏鐵女彩雲飛。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不錯。   方真道:誇獎。   莊璇璣道:小妹還想請教方兄一事。   方真道:十之八九,我都可以回答,希望別問到那十之一二。   莊璇璣道:你也有不知道的地方?   方真道:是啊!一個人,不管如何的聰明,總是會有一些不瞭解的地方。   莊璇璣道:璇璣堡彈丸之地,能不能抗拒活人塚的龐大實力呢?   方真雙目盯注在莊璇璣的臉上看,良久不發一言。   開始接受這個注視時,莊璇璣很自然,但時間已久,莊璇璣忽然有著不自然的感覺了,粉頰有些羞紅。   忍了又忍,莊璇璣仍然無法忍得住,嘆口氣,道:你這樣盯著人看,不覺著有些失禮麼?   方真道:我的舉止,也許是有些失禮,但我的心意,很純正。   莊璇璣笑一笑,道:不是狡辯?   方真正容說道:姑娘如若沒有忘記我說過的話,那就該記得我是個精於風鑑之學的人了。   莊璇璣道:你在替我看相?   方真道:也在觀察你的氣色。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倒是小妹失言了。   方真道:我心無邪念,所以看的很自然。   莊璇璣道:結果呢?   方真道:結果是你可以放心一戰。   莊璇璣笑道:我們和敵人的力量,差距太大了。   方真道:你雙目中,閃動著智慧,神情開朗,雖然過程很艱苦,但終必有成,但最重要的是,你有了一個好幫手。   莊璇璣道:那人是誰?   方真道:我。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好!我先請教,你是要當主帥呢?還是要當從屬?   方真道:你已經建立起相當的聲望,自然是以你為主了。   莊璇璣道:好!你先養養精神,我請教第一策。   方真道:不!現在不是我休息的時候,我必須供獻出第一策略之後,才能休息。   莊璇璣道:說吧!第一策略是什麼?   方真道:先固璇璣堡。   莊璇璣道:令兄復元之後,璇璣堡就多了位第一高手,但還無法和活人塚的實力對抗。   方真四顧了一眼道:這裡有機關埋伏。   莊璇璣道:不錯,你怎麼瞧出來的?   方真道:我看你神定氣閒,若有所恃。   莊璇璣道:方真,你好像處處都在賣弄。   方真道:為搏青睞,只好先走捷徑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你身體還弱,不宜多言。   方真笑一笑,道:別太低估活人塚,家兄帶我來此,會增加了他們急圖璇璣堡的決心。   莊璇璣點點頭。   方真道:你已逃過了死劫,不能再陷絕境。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請教詳情?   方真道:單憑機關埋伏,阻截活人塚的攻勢,只怕不太容易。   莊璇璣道:我們缺少人手?   方真道:所以,要想一個抗拒強敵的辦法。   莊璇璣道:什麼辦法?   方真道:我開一個藥方,姑娘去配一批藥物。   莊璇璣道:小妹也略通醫道,那些藥物幹什麼用?   方真道:姑娘先請準備筆墨,我開了藥方之後,你再看看。   莊璇璣笑一笑起身而去。   片刻之後,取來了筆墨。   方真提筆寫下了藥單。   他寫這份藥單,似乎是很費心力,寫完之後,已無力提筆,毛筆落在了地上,人也倒在了床上,閉上雙目。   莊璇璣取過藥單,很仔細的看了一陣,不禁心中暗暗震動。   原來,這些藥物的藥性,莊璇璣大部份都很瞭解,看到了就明白。   但如讓她開出這樣一張藥單,卻自信開不出來。   這不是遺留的秘方,而是憑智慧配出來的藥方。   方真第一次的表現,已經使得莊璇璣內心中生出佩服。   但方真很累,他身體很弱,又說了很多的話,再加上擬了這張藥方,累的臉色發白,累的奄奄一息。   莊璇璣輕輕嘆息一聲,道:你的身體太弱,好好的休息吧!   起身向外行去。   方真一直緊閉著雙目,連眼睛也未睜一下。   方奇突然站起了身子,道:姑娘,在下能幫舍弟一點什麼忙?   莊璇璣道:不用幫忙,你只要好好的坐著休息就行了。   方奇道:難道我只能坐著看他麼?   莊璇璣道:對!不要動他,不要碰他,讓他好好的休息,等一會,我會來看他。   方奇道:姑娘,你要救救他。   莊璇璣道:他不要緊,他只是太好強,太累了一點,休息一會就會好了。   方奇道:姑娘,我希望你早點來。   莊璇璣道:我會的,方兄只管放心吧!   方奇道:姑娘,不論付什麼代價,我都會答應。   莊璇璣道:什麼代價也不要,你現在最好是閉上嘴巴,站在一邊休息。   方奇點點頭。   莊璇璣笑一笑,道:方兄,對不住啦!   方奇道:在下太過擔心舍弟的安危,方寸已亂,有什麼慌急之處,希望你莊姑娘多多擔待。   莊璇璣道:不用客氣。轉身而去。   方奇望著莊璇璣的背影,呆呆出神。   他一直很用心的聽著方真和莊璇璣的談話。   他覺著他們兩個人談的很投機。   但談的太深奧,方奇一時間,還無法完全明白。   莊璇璣回來的很快,而且,手中還端著一碗藥物。   方奇靜靜的站在方真的木榻前面,凝望著弟弟出神。   莊璇璣告訴他不要動方真,他真的不敢動,而且,也不敢說話。   聽到了腳步聲,方奇才緩緩的轉過頭去。   姑娘,舍弟到現在一直沒有清醒過。方奇有些變形於色。   莊璇璣道:勞心和勞力,都是很辛苦的事,他的身體太弱,用心又太多,必須好好的休息一下才好。   方奇道:這一碗藥是   莊璇璣接道:這是一碗補藥,可以幫助他早些復元。   方奇道:現在,他可以吃下去麼?   莊璇璣道:讓他睡吧!醒來再吃不遲。   方奇點點頭,道:好,那就不敢有勞姑娘,在下守在這裡。   莊璇璣抬頭望了方奇一眼,緩緩說道:其實,你的傷也未全好,憑仗著一身武功硬撐下去,對你的身體,亦是有害無益。   方奇道:我,我不要緊,舍弟,舍弟   莊璇璣接道:我知道,你關心令弟,不過,你也是我們很需要的人,抗拒活人塚來犯的高手,閣下是主力人物。   方奇道:姑娘放心,在下誤不了事。   莊璇璣道:不!這裡有我照顧,你好好休息吧!   方奇沉吟了一陣,道:好!那就有勞姑娘了,在下相信只要有一日調息,就可以完全復元。   這一次,方奇竟然大步行了出去。   莊璇璣四顧了一眼,輕輕掩上房門,道:起來吧!可以吃藥了。   方真睜開眼睛一笑,道:看來什麼事也瞞不過你。   莊璇璣道:你真的很累,所以裝作下去,對你也不合適。   方真嘆息一聲道:哥哥待我,情意太深重,他一直忽略了我已經長大了。   莊璇璣道:哼!這樣好的哥哥,舉世難覓,難道你還不滿足麼?   方真道:我心中承受哥哥的所有情,但他對我的呵護、惜愛,卻叫人承受不起。   莊璇璣道:哦!你要怎麼樣才會滿足呢?   方真道:把他換成你。   莊璇璣輕輕嘆息一聲道:你是真的輕浮,由內心到外形,都不夠穩重。   方真道:姑娘,你要明白,我本來就是一個狂放的人,我棄官不為,只為了適我心性,我想到的事,我就會表達出來。   莊璇璣道:吃藥吧!端過藥碗遞了過去。   方真笑一笑,閉上雙目,竟不伸手去接。   莊璇璣無可奈何,只好餵他吃下去。   方真吃完了一碗藥,笑一笑道:多謝你了,姑娘。   莊璇璣輕輕吁一口氣,道:你很滿意,是麼?   方真道:姑娘的意思是   莊璇璣接道:我從來沒有作過這種事。   方真道:什麼事?   莊璇璣道:你如真的傷勢很重,我會盡我所能救你,但你這明明是裝作的,你可以自己吃下去的,但你卻一定要我餵你。   她說的神情嚴肅,方真不禁一呆。   莊璇璣嘆息一聲,道:你才華橫溢,但卻不夠穩健。   方真忽然一整臉色,道:姑娘,我想不到,這會對你有如此重大的傷害。   莊璇璣道:不是傷害,我覺著你是在捉弄我。   方真急急說道:姑娘,不可誤會,在下決無此意。   莊璇璣臉上泛起了笑容,道:我不會放在心上,我只是希望你以後,別再如此。   方真點點頭,閉上雙目道:對不住啦!我有點累,我該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竟然不再理會莊璇璣。   莊璇璣並未離去,坐在一張木椅上,呆呆出神。   她在想方真這個人。   他不算英俊,聰明外露,為人行事,像一支劍似的,一下子就刺穿了人所有的防範。   明知道他佈下了一個圈套,但卻會不自覺的投了進去。   莊璇璣的智慧是一步踏進去,就立刻明白,但卻又無法推拒。   過了有一頓飯的工夫之久,方真仍然未睜開眼睛。   莊璇璣忍不住了,笑一笑道:生氣了?   方真道:沒有,我在想一件事。   莊璇璣道:能不能說給我聽聽?   方真道:兩個太聰明的人,是不是能夠處下去。   莊璇璣道:什麼意思?   方真道:意思是,我該不該留下來。   莊璇璣嫣然一笑道:為此負氣而去,那不是太沒有風度了麼?   方真道:有些人以權力為重,卻輕賤輕賤   莊璇璣道:輕賤女人,對麼?   方真道:但有些人,卻把男女相悅之情,看作了比性命還重要的事情。   莊璇璣道:你是那一種人?   方真道:我們應該都不是這兩種人以內的人。   莊璇璣道:我們,我們兩個人,有很大的不同。   方真似是又被莊璇璣引發起了談興,笑一笑,道:願聞高論。   莊璇璣道:我是女子,你是男人,這是第一個不同,我沒有握權成勢的想法。   方真道:有些事,情難自禁,姑娘不喜權勢,但必需要建立起一些權勢不可,因為,只有權勢才能和權勢對抗。   莊璇璣嘆息一聲,道:你說的有理,但我們都不是那兩種人之內的人,請問第三種人,又是什麼樣的人物呢?   方真道:在下說吧!家兄常常規勸於我,要我娶房妻室,以便安心讀書,就算無意於功名富貴,也可詩書自娛。   莊璇璣道:令兄說的不錯啊!   方真道:是不錯,他學了一身武功,不願有家室之累,身入了江湖之後,才知道江湖上恩怨糾纏,但已擺脫不易,總希望我這個作弟弟的,能夠娶妻生子,延續方家香火,我雖然無成家之心,但如在長兄相逼之下,也可能會隨便討房妻室,為方家一盡孝心。   莊璇璣道:自古多情空餘恨,白首夫妻多農家,那有什麼不好。   方真點點頭道:我如真的娶了一房妻室,不論她美醜如何,我都會善自待她。因為,我心無情,不會為情煩惱。   莊璇璣接道:其實,你不用因此煩心,令兄一定會為你物色個絕代佳麗。   方真道:天下佳麗集皇宮,我曾在金殿論文,後宮賦詩,用心就在一見天下美女,是否能有我動心之人。   莊璇璣道:你好荒唐。   方真道:天才和瘋子,本就只一線之隔,在下行事,一向不求世人諒解,只不過在下並未存心駭俗,遊戲人生,小小一段插曲罷了。   莊璇璣道:後宮粉黛多顏色,你可曾看到絕世佳人?   方真道:繁花如錦唯缺雅,可嘆紅顏薄命人。   莊璇璣道:所以,你寧可棄官歸故里。   方真道:書中自有顏如玉,湖光山色一麗人。   莊璇璣輕輕嘆息一聲,道:方真,你準備如何安排今後歲月?   方真道:找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搭一幢茅舍,謀萬卷存書,然後,在那裡住下去。   莊璇璣道:男兒志在四方,你不想遊四海,登五嶽,走遍天下的名山勝水了。   方真道:姑娘,在下的壯志已消沉,不願再為人間盡心力了。不過,承姑娘對在下的照顧,在下必有一報。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為什麼呢?你本來心懷大志,準備要一顯身手麼?   方真道:那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已經改變心意了。   莊璇璣笑一笑道:方兄,什麼事會使你有如此大的改變呢?   方真道:你!   這答覆早已在莊璇璣的意料之中了,但她仍然有些故作驚訝的說道:小妹得罪了方兄?你這麼快就意志消沉了,小妹還要借重大力呢!   方真搖搖頭,道:不是得罪,而是,我們兩個人,不能同時在江湖上行走。   莊璇璣道:為什麼?   方真道:你是我唯一的敵手,但我們卻是朋友。   莊璇璣道:活人塚內的人才很多,咱們也未必能鬥得過他們。   她用了咱們兩個字,把彼此之間的距離,故意接近了一些。   兩人之間的裂痕,本來是莊璇璣造成的,但現在,莊璇璣又在想法子彌補這個裂痕。   方真道:姑娘,你想到了沒有,我如留在江湖上,只怕會掩蓋去你的光輝。   莊璇璣道:掩去我的光輝?   方真道:對!姑娘,你很不錯,不過,我相信我如在江湖上走動,我相信我會比你高明。   莊璇璣道:只為了這些?   方真道:還有別的原因,不說也罷。   莊璇璣道:方兄,我很想知道原因。   方真道:在下說出來,只怕會流於輕浮了。   莊璇璣道:原來,你一直在生小妹的氣。   方真淡淡一笑道:姑娘,你剛才給了我一點啟發,使在下想到了很多事。   莊璇璣道:方兄,小妹洗耳恭聽。   方真道:一定要我說麼?   莊璇璣心中暗道:這人表面上狂放任性,擺出一付天塌了,舉手可託的自負,但內心中卻有著含蓄的冷傲,我如不讓他一些,他真會拂袖而去。   事實上,她心中很明白,這個狂放的書生,具有的才慧,和淵博的智識,對今後江湖上的大局,已具有了絕對的影響力。像他這樣不會武功的讀書人,不應該捲入江湖紛爭的,但他竟然捲了進來。   方真雙目凝注在莊璇璣的臉上,緩緩說道:你在想什麼?   莊璇璣道:我在想,你的脾氣,。   方真接道:我的脾氣很壞,不像滿腹學問的人。   莊璇璣道:你雖然有滿腹傲世文章,但你還不是很適合江湖的人。   方真道:怎麼說呢?   莊璇璣道:江湖上爾虞我詐,不會像你這樣直率。   方真道:其實,你也不是江湖人,只因你生在了江湖世家,又學了一身奇異的武功,所以,逼得你非入江湖不可。   莊璇璣神情肅然的說道:方兄,小妹想請你把事情說的明白一些,我們實在不需彼此再用猜測了。   方真點點頭道:不錯,在下也正有這個想法,不過,我的話可能會不很好聽,一旦直說出來,說不定會傷害到你。   莊璇璣笑一笑道:就算你傷到我,也比我化費心思去猜測你的用意強些。   方真笑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直言了。   莊璇璣道:你說吧!   方真道:第一,我希望你能夠明白,在這一場江湖上的正邪搏鬥之中,我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莊璇璣接道:那個是正,那個是邪,你心中可有一個劃分?   方真道:有!   莊璇璣道:能不能說來聽聽?   方真道:可以,姑娘這一方面,應該是代表了武林正義,但你們的力量太微小,活人塚代表了邪惡,但他們的力量很龐大。   莊璇璣點點頭,道:如若我們撇開了私人之間的恩怨不談,就江湖大義而論,你願不願為江湖一盡心力呢?   方真道:困難的地方,在我這個人,又是個很重視私人恩怨的人。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你行事標準,是以個人好惡而定了。   方真嘆息一聲,道:莊璇璣,我不知江湖上,還有多少隱居在深山大澤中的高人,而且,那些人又不願意出山為你效命   莊璇璣接道:也許當今之世,真的有那麼多的高人,可惜的是,小妹還沒有找到他們。   方真微微一笑,道:很可能根本沒有那麼多的高人在隱居。   莊璇璣道:就算是有,他們也不會再出山了。   方真道:哦!這麼說來,你是輸定了。   莊璇璣道:我們一直處在劣勢之中。   方真笑一笑道:加上我情勢就有些不同了。   莊璇璣道:你是我所見到最具才華的人,我相信你有非常的能力,不過,這也是一個非常的時刻,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些什麼?   方真道:你想要什麼?   莊璇璣道:面對著活人塚這樣龐大的實力,我們有什麼辦法能夠和他們對抗呢?   方真道:姑娘是在考我麼?   莊璇璣道:是請教。   方真道:就人力而言,姑娘想找一批能和他們對抗的人手,實在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莊璇璣道:所以,我們的處境很困難。   方真道:對方的人力雖然很龐大,但我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對抗。   莊璇璣道:用什麼方法?   方真道:姑娘博通古今,可知道木牛流馬麼?   莊璇璣道:你也會造?   方真笑一笑,道:姑娘這璇璣堡中,想必也具有機關埋伏了。   莊璇璣道:不錯,你怎麼知道?   方真道:面對著龐大無比的強敵,你竟然如此鎮靜,想來是定有所恃了,你唯一可恃的,就是機關埋伏了,只可惜   莊璇璣道:可惜什麼?   方真道:這些機關埋伏,都是死的,限於一地,如若敵人不來,或是改變一種方法,那就沒有什麼效用了。   莊璇璣心頭一震,暗道:勿怪他如此之狂,確有他狂的道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機關埋伏,難道還有活的不成。   方真神情肅然的說道:昔年諸葛武侯,可以造木牛流馬,我們為什麼不能造出鐵人銅車   莊璇璣接道:你能?   方真道:活人塚擄我到那裡去,用心也就在此。   莊璇璣輕輕嘆息一聲,道:這些能力,也是得自天竺奇書麼?   方真搖搖頭,道:不是,天竺奇書,只是談些怪異的武學,速成武功,如何能有這等博大、精深的奇論。   莊璇璣道:這麼說來,是你自己創意了。   方真道:看過諸葛武侯木牛流馬的記述之後,我有了這樣一個想法,也作過了很多次試驗,活人塚內的人才很多,他們為了家兄,曾經夜探寒舍,在我的書房裡,找到了我作的試驗,把它帶入了活人塚內。   莊璇璣道:已經成功了?   方真道:只能算十之五六的成功。   莊璇璣道:活人塚擄你去,這才是最大的原因了。   方真道:不錯。   莊璇璣道:現在,你可曾算過,要多少時間可以完成。   方真道:全盤設計,我已經有了構想,快則三個月,至遲半年,找二十個巧手鐵工,半年之內,我可以給你十二個鐵甲武士,四輛銅車。   莊璇璣道:你真的願意為江湖上盡些心力?   方真道:不是為江湖人盡力,而是為你。   莊璇璣道:我身已入江湖中,為我就是為他們。   方真道:不要把我和江湖人扯在一起,我本就不是江湖人,我不喜歡江湖人,那種快意恩仇的手段,也不喜歡他們那種一諾千金的豪放,率意行事,何況是一意孤行,我只不過是為情所牽,有著無可奈何而已。   莊璇璣道:你好像很委屈。   方真道:這倒是真話,我違心行事,總不能也要我違心說話。   莊璇璣道:你有痛苦?   方真道:嗯!   莊璇璣道:為什麼不說出來?   方真道:說出來,這不是變成了一種條件,那是極不願接受的事。   莊璇璣道:說吧!我洗耳恭聽。   方真道:我很明白自己,對事物很難動情,一動情又很執著,所以,我不肯做官。   莊璇璣緩緩一閉雙目,道:再說明白一些。   方真道:事實你已經明白了,難道一定要我明白說出來,你給我一個折辱,才會痛快。   莊璇璣道:如若我們再談條件,那就說的越明白越好。   方真道:我們不是談條件。   莊璇璣道:不是談條件,是什麼?   方真道:我只是告訴你,我的想法,你不一定要同意,也不一定要答應。   莊璇璣道:哦!   方真道:好!莊姑娘,現在,咱們不談我們之間的事,談談江湖大局吧!   莊璇璣道:不!我們要談,談清楚一件事,再談第二件。   方真道:我對你有一份情,好了吧?   莊璇璣道:不好!   方真一怔道:不好!什麼意思?   莊璇璣道:我要知道,那份情有多深、多重。   方真道:深的很,深不見底,也重的很,重過我的生死。   莊璇璣道:我值得你如此麼?   方真道:值得。   莊璇璣道:能不能說清楚一些?   方真臉色一變,道:我要你嫁給我。   莊璇璣道:你就是不願意說這句話?   方真道:現在,我說了,你要準備怎麼折辱我,可以說了。   莊璇璣道:你猜呢?我會說些什麼?   方真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行不行?   莊璇璣歎口氣,道:我會答應你,嫁給你呢?   方真怔了一怔,道:真的。   莊璇璣道:千真萬確。   方真輕輕吁一口氣,道:女人心真叫人難以揣測。   莊璇璣道:你不覺得,你才配娶我。   方真道:初見你時,我確有這種感覺。   莊璇璣道:現在沒有了,這麼快就變了心。   方真突然伸出手去,抓住了莊璇璣兩手,道:我被你羞辱怕了。   莊璇璣道:你過去太順利了,在哥哥的保護之下,生活在無憂無慮之中。   方真道:璇璣,妳真的答應了。   莊璇璣道:這還能開玩笑麼?不過,我也有條件。   方真緩緩放開了雙手,道:說吧!我能辦到,一定盡力,辦不到,我會撤回向你的求婚。   莊璇璣道:方兄,我是在和你商量事情,你好像是在賭氣?   方真道:不是賭氣,無功不受祿,你的條件,我如無能做到,咱們之間,自然是不能拖累你了,不過,我相信我方某人辦不到的事情,別的人也很難辦到了。   莊璇璣道:你這股自負的氣勢,實在叫人又愛又恨。   方真淡淡一笑,道:璇璣,說說你的條件吧!我心中焦急的很。   莊璇璣道:你聽著,第一,我要你全力幫助我對抗活人塚。   方真道:還有第二了?   莊璇璣道:對!第二個條件是,活人塚沒有瓦解之前,咱們不行婚禮。   方真笑一笑,道:保證全力以赴,但我卻不能保證一定能勝過別人。   語聲一頓,接道:至於第二點麼?在下能不能申訴一件事?   莊璇璣道:什麼事?   方真道:咱們什麼時間舉行婚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常常的見到你呢?   莊璇璣道:那自然可以,現在,我不是常常來看你麼?   方真道:我的意思是一親芳澤。   莊璇璣一皺眉頭,道:怎麼一個親法呢?   方真道:像你這樣的美麗,如若我終日相對,要我規規矩矩的,實在很難辦到。   莊璇璣道:你這人一點也不聰明。   方真道:我那裏笨了?   莊璇璣道:和女孩子相處,不能說的太清楚,難道,你要像談生意一樣的和我談麼?   方真笑一笑道:這倒也是。   莊璇璣道:我既然答應了嫁給你,心中會承認你是我的丈夫,只要你不太過份,我就不會反對的。   方真道:哦!   莊璇璣道:好啦,這兩個條件,你都答應了,咱們不再談這件事。   方真微微一笑道:那要談什麼?   莊璇璣道:你看看,他們幾時會對璇璣堡發動攻勢。   方真道:大概要半月之後,一個月之內。   莊璇璣道:為什麼還要等待如此之久?   方真凝目想了一陣,道:因為,還要十幾天,他們的兩個重要人物,才能出關了。   莊璇璣道:兩個重要人物,那是什麼人?   方真道:大概是活人塚的首腦人物。   莊璇璣道:你對活人塚知道多少?   方真道:你呢?聽說你甘冒奇險,跑了一趟活人塚,有些什麼收穫?   莊璇璣道:收穫不算小,但我一直沒有深入內部,不知道詳細內情。   方真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莊璇璣呆了一呆,道:你笑什麼?   方真道:聽說妳到活人塚作新娘子的,他們怎麼會放你回來了?   莊璇璣道:你未來的妻子,也不是容易被人愚弄的,在沒有見到你之前,我一直很輕淡   突然一笑住口。   方真道:輕淡世人,對麼?   莊璇璣道:想不到,我也有自負的毛病。   方真道:也很難怪,你淵博的知識,過人的聰慧,本也是常人很難及得的人。   莊璇璣道:但偏偏卻遇上了你。   方真道:怎麼?有些妒忌了,其實,我們各有所見,有很多地方,你比我要強了很多,單以武功而論,一百個方真,也不是璇璣姑娘的敵手。   莊璇璣道: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那才是智慧,我雖亦不妄自菲薄,但比起你,我自知相差很遠,第一,我有很好的環境,良師教誨,有一座龐大的書庫,可供我閱讀研究,我師父胸中所學,更是強我十倍,我如遇上了什麼疑難之事,只要向她領教,立刻可以得到了解答,我追隨她十餘年,才有這些成就,但你就不同了。   方真道:我也有個好哥哥照顧我的生活,使我衣食無憂,才得有那樣多的時間,讀萬卷書。   莊璇璣道:我的成就,大半得自良師的指點,你卻是博學強記,硬從書本上得來這些才能。   方真道:怎麼忽然間,對我這般推崇起來了。   莊璇璣道:我說的都是真話,咱們如把環境倒過來,只怕我難及你十之一二。   方真道:那倒不會,現在,我想聽聽你這一趟活人塚之行,收穫一些什麼東西?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活人塚內,有三個很傑出的武林高手,你可知道?   方真道:不知道。   莊璇璣道:他們雖然也被囚於活人塚內,但他們卻有著很好的生活供應,叫什麼太上護法?   方真道:這三人和你很熟麼?   莊璇璣道:談不上很熟,我們只是第一次見面,不過,談的很投機。   方真道:看你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子,是不是說服了他們。   莊璇璣道:他們三人,都是武林中很有名望的人,但他們卻被一根天蠶絲,橫穿在琵琶骨上,三人就那樣被鎖在了逍遙堂內。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方真,天蠶絲,要如何才能弄斷?   方真道:你用什麼方法把天蠶絲弄斷的?   莊璇璣道:我   方真道:不用否認,你如不把他身上的天蠶絲索給弄斷了,他們又怎麼會被你收服呢?   莊璇璣道:你就這麼肯定,我能弄斷天蠶索麼?再說,他們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怎會那麼容易收服。   方真道:璇璣,你臉上的歡愉之色,早已經告訴我了,你弄斷了三人身上的天蠶絲索,而且,也收服了他們。   莊璇璣道:哼!你看別人的事情,總是那麼清楚,到了自己的頭上,卻是一塌糊塗。   方真微微一笑,道:這就叫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了。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你的用心,是想考我一下,用什麼方法才能解開天蠶絲索的方法,對麼?   莊璇璣道:化了我很久很久的時間,才想出了弄斷天蠶絲索的辦法,你來試試看,要化多少時間,能想出這個辦法來?   方真點頭道:我想不要太久時間。   莊璇璣道:你要知道天蠶絲索不怕刀劍,那三個人,都是武功高強的人,他們花了很多的時間,仍然沒有弄斷,我想了四五個時辰,才找出了弄斷天蠶絲索的辦法,你比我聰明,給你兩個時辰如何?   方真道:太久了?   莊璇璣道:別太逞強,這是我經歷的事,如你想不出適當的辦法,可無法唬得過我。   方真道:我知道。   莊璇璣道:那就一個時辰吧!   方真搖搖頭道:還是太多了。   莊璇璣道:唉!你最好別在我面前出醜,你自己說個時間吧!   方真道:現在如何?   莊璇璣道:現在!好,你說吧,我洗耳恭聽。   方真道:龍甲斷天蠶,我想不明白的是,你身上怎有龍甲。   莊璇璣真的楞住了,望著方真,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