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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五章 因禍得福

百劫孤星 諸葛青雲 24824 2023-02-05
  宇文嬌大吃一驚,好生關切地,向于成龍問道:老伯功力通玄,神工谷中,又多靈藥   于成龍苦笑一聲,截斷宇文嬌的話頭說道:這種調治岔氣之法,既不需藥物,也不需外力為助,全在自己調攝,唯一大忌,就是不能有任何驚擾。   宇文嬌一挑雙眉,目閃神光說道:老伯,侄女向你討令,這責任由我來負。宇文嬌坐鎮此處,於鳳妹靜攝期間,不容任何人事對她有所驚動。   于成龍點頭道:好,有勞宇文姑娘,你們是要好姊妹,便請多多費心,在七日之內,便連我和潘夫人,也不來驚動鳳兒,但沐天仇老弟之處,宇文姑娘似乎還要關照一聲,免得他   宇文嬌連連點頭地,接口陪笑道:老伯放心,我會把鳳妹情況,暨其中利害,通知沐天仇,叫他寬心釋慮,不要著急。

  話方至此,春蘭在外室低聲稟道:啟稟谷主,卜大總管在外廂求見。   于成龍見于玉鳳業已倦極入睡,遂略一揮手,與潘玉荷、宇文嬌等一同退出內室,並命春蘭請卜新亭至外廳相見。   卜新亭尚未知究竟,一見于成龍,便躬身問道:谷主怎的深夜飛鴿相召,莫非出了什麼重大事故?   于成龍嘆息一聲,搖頭說道:那傅天華簡直越鬧越兇,卜兄大概萬想不到,連小女鳳兒,也遭毒手   卜新亭失聲驚問道:鳳姑娘也遭毒手?   于成龍說道:若非我事先恰巧賜了她一件護身寶衣,如今業已玉殞香消,返魂無術的了!   卜新亭聽完話後,急急問道:竟有這等事麼?鳳姑娘是在何處遭人暗算,暗算之人,業已證明是傅天華?   于成龍冷笑道:鳳兒遇襲之處,說來有趣,竟是在本谷中警戒崗哨相當嚴密的四海廳前。

  卜新亭聞言,慌忙肅立躬身,抱拳說道:屬下身為神工谷總管,防衛不周,有虧職守,請谷主降罪處置!   于成龍伸手輕拍卜新亭的肩頭,苦笑說道:卜兄你是我倚為股肱之人,我找你來此,不是向你怪罪,而是與你商量,怎樣才可防止傅天華老賊的暗中傷人,而和他明面一搏。   卜新亭面色一肅,向于成龍抱拳說道:谷主請把鳳姑娘受傷經過,詳細說來聽聽,才好互用智慧,研判對策。   于成龍向宇文嬌看了一眼,說道:宇文姑娘,你是在場目擊此事之人,還是由你來告訴卜大總管,會比較詳盡一點。   宇文嬌點了點頭,遂又把于玉鳳遇襲經過,向卜新亭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卜新亭靜靜聽完,目注于成龍苦笑說道:谷主,你真該治我罪了,鳳姑娘此次遇襲受傷之事的發生,可以說是全由我一手造成。

  這幾句話兒,來得太以突然,使在場諸人,聽得都有點目瞪口呆,莫名其妙。   潘玉荷雙眉深蹙,看了卜新亭一眼,首先問道:卜總管,你這句全由你一手造成之語,應該怎樣解釋?使我們都有些聽不懂呢!   卜新亭道:因為四海廳前,警戒崗哨頗多,今夜卻被我傳令一齊撤去,我若不撤崗哨,鳳姑娘便未必遭此暗算,被對方襲擊得手的了。   于成龍聞言之下,好生詫異地問道:卜兄為何單於今夜傳令,把四海廳前的所佈崗哨,一齊撤去呢?   卜新亭抱拳道:屬下有幾件事兒,因谷主與夫人業已安歇,遂先行處置,留待明日稟知,尚望谷主寬恕我擅專之罪。   于成龍笑道:卜兄不必太謙,你身為總管有些事兒,本可權宜處置,獨斷專行,何況我也猜得出你突然於今夜傳令撤去四海廳前警戒崗哨之舉,定有深刻用意。

  卜新亭點頭道:用意自然是有,其起因在於靜樓倚紅狂士熊古香兄,出谷搜兇之後,帶回了兩名外客   潘玉荷聽至此處,剔眉接口問道:熊供奉回來了麼?他所帶回之人,是不是殺害我兄弟潘玉龍的萬惡兇手   卜新亭尚未答話,于成龍便向潘玉荷搖頭說道:夫人鎮靜一點,莫讓仇令智昏,你平素何等聰明,怎不想想,熊供奉所帶回之人,若是對頭仇家,卜大總管怎會還稱以外客?   潘玉荷臉上一熱,目注卜新亭道:那萬惡老賊傅天華,真把我氣糊塗了,卜大總管,你說兩名外客是什麼人呢?   卜新亭道:一位是勾漏之鷹司馬平,一個是神力羅漢花花僧。   潘玉荷詫道:這兩人一在廣西,一在東海,怎會齊來終南   卜新亭接口說道:他們是聞得人言,青昊匕暨再造九還丹等昊天二寶,落在終南山內,遂遠自南荒東海尋來。

  于成龍道:司馬平與花花僧既是尋寶而來,怎又被熊供奉帶來本谷?莫非   卜新亭接著于成龍的話,點頭笑道:谷主猜得不錯,不單昊天二寶是在本谷,並且就藏在四海廳前的潭心水眼之內。   于成龍、潘玉荷又聽得目瞪口呆,連宇文嬌也覺得大出意料。   這時,卜新亭把倚紅狂士熊古香,怎樣與司馬平、花花僧二人相遇,並把他們帶來神工谷,以及連夜入潭尋寶等事,細敘一遍。   于成龍靜靜聽完,向卜新亭笑道:原來卜兄是為了保持機密,才傳令將四海廳前的潭邊警戒崗哨,一齊撤去的。   卜新亭方一點頭,潘玉荷又復說道:照花花僧入潭所見看來,昊天二寶,只屬流言,並不在潭心水眼   她的話猶未了,卜新亭便搖頭接口道:啟稟夫人,屬下的看法不同,我認為潭內有蛟無蛟,倒不一定,有寶卻定是實情。

  潘玉荷哦了一聲,揚眉問道:卜大總管這樣說法,定是在某一方面,看破了花花僧耍了甚花樣,出語不實。   卜新亭點頭笑道:夫人明見甚是,屬下發現花花僧於下水之際,曾偷偷帶了兩根特製膠帶,但出水時,業已不見。   于成龍嗯了一聲點頭說道:這種伎倆,並不高明,稍有江湖閱歷之人,一眼都能看得破,花花僧怎麼   卜新亭聽于成龍說至此處,接口笑道:這倒並不盡然,因為花花僧那兩根特製膠帶的質地色澤,都與他水靠完全相同,故而連熊供奉那等高明法眼都似忽略過去,未曾加以注意。   潘玉荷道:既然如此,卜大總管又是怎樣發現的呢?   卜新亭含笑答道:我是近前欣賞花花僧那件特製魚皮水靠之際,無意中發現水靠腰際似乎多了兩條東西,而當花花僧入潭出水之後,這兩件東西,又告不見。

  于成龍眼珠一轉,目注卜新亭問道:卜兄有此發現之後,定會發生聯想   卜新亭道:首先屬下覺得可能傳聞屬實,潭心水眼中,真有青昊匕與再造九還丹等昊天二寶被花花僧起了私心,要想獨吞,利用他魚皮水靠上的特製膠帶,把寶物粘藏於潭底某處。   于成龍頗表嘉許地,含笑點頭說道:卜兄真夠細心,你這項推理,多半接近事實。   卜新亭接過侍女夏荷所捧來的香茗,繼續說道:因此,我便對花花僧所說,水眼內有條毒蛟之說,略起懷疑,認為他或許是危言聳聽,以嚇阻別人下潭,他才能在來日覓機竊寶。   潘玉荷問道:若無毒蛟,則花花僧要設爐煉毒則甚?   卜新亭笑道:我認為花花僧煉毒之舉,無非拖延時日,便於覓機,再說得悚人聽聞,他或許會貪念大起利用所煉之大量劇毒,對本谷有更大圖謀。

  于成龍聽得神色一震地,瞿然說道:這倒不可不防   潘玉荷不等于成龍再往下說,便向卜新亭問道:卜大總管,你既發現花花僧的刁惡貪圖,又為何不把他當場處置,反而延入賓館?   卜新亭笑道:一來,屬下只是懷疑,尚未獲得實證;二來這花花僧與司馬平二人,又是由熊供奉帶來,屬下若妄加處置,熊供奉怪罪下來,誰能擔當得起,連谷主及夫人,平素都將靜樓二老禮敬備至的呢!   潘玉荷道:依卜大總管之見,應該如何處理?   卜新亭道:我覺得應該先行下水,設法求證,倘能獲得證據,再對花花僧加以處置,熊供奉方不至有所怪責。   潘玉荷靜靜聽完,點了點頭說道:好,關於花花僧之事,我完全同意卜大總管的安排,但卻想立刻與那勾漏之鷹司馬平見上一面。

  于成龍向潘玉荷看了一眼,訝然問道:你你急於和勾漏之鷹司馬平見面則甚?   潘玉荷白了于成龍一眼,佯嗔說道:這還用問,你難道還不以為那化名花天富之人,就是天劍機客傅天華麼?   于成龍道:當然是他,毫無疑問,別人何必用這花天富的顛倒諧音化名?   潘玉荷揚眉又道:殺害我兄弟,和暗算你女兒之人呢?是不是他?   于成龍毫不考慮地,應聲點頭答道:除了傅天華這廝,與我們冤深仇重以外,再無別人。   潘玉荷雙目之中,突閃仇火地,獰笑說道:你便忍得下這口氣兒,不想為你女兒報仇,我卻還想為我兄弟雪恨!故而要立刻會見勾漏之鷹司馬平,利用他的七寸墨蛇,對傅天華也來個意外突襲。   于成龍笑道:利用七寸墨蛇,對傅天華突然襲擊,當然可以,但卻不必急在一時

  潘玉荷挑眉接道:怎麼不急?如今由於鳳姑娘遭襲一事,證明傅天華人在神工谷中,放蛇暗襲,才會有效,若是容他出了谷,離開百里之外,這樣可能生效的大好手段,便不能用了。   于成龍道:傅天華的主要報仇對象是我,我尚未遭他毒手,他怎肯離開神工谷呢?   潘玉荷搖頭道:那不一定,常言道:夜長夢多,還是早點將傅天華那廝解決,也免得他再耍什麼害人花樣   語音至此略頓,以一種不悅神色,向于成龍怫然說道:你今天是怎麼了,連這樣的一點小事,都不肯依我?   于成龍溺愛寵姬,乾綱不振,一見潘玉荷柳眉倒豎,似乎動了真怒,趕緊點頭陪笑道:好,好,依你,我只是覺得在這夜盡天明,好夢方酣之際,去驚醒賓客,未免不大禮貌。   潘玉荷冷冷地哼了一聲揚眉說道:你這位大谷主,執掌號令全谷上下的絕對權威,平日任何事兒,都只憑好惡,獨斷專行,怎麼今天又突然講起禮貌來了?   于成龍無可奈何,向卜新亭苦笑道:卜兄,請你派個人兒,去把司馬平請來如何?就說我久仰勾漏之鷹威名,渴欲相見。   卜新亭點頭領命,招手喚進侍立室外的一名弟子,命他前往賓館,請司馬平來此,與于谷主相見。   那名弟子,領命去後,于成龍便向潘玉荷涎著臉兒,低聲陪笑道:夫人,我雖然握有號令全谷權威,卻仍然聽你號令,可見得你才是   潘玉荷嘴角微披,給了他一瞥嫵媚白眼,接口說道:別這樣老不識羞,卜大總管與宇文姑娘,都在暗暗好笑,看你出洋相呢!   于成龍的臉上,方自一紅,卜新亭已揚眉笑道:哪裏,哪裏。谷主與夫人,琴瑟和好,相敬如賓,足證本谷萬事亨通,霸圖定遂。   宇文嬌聽在耳中,覺得這眇目張良卜新亭武功既高,心計又妙,更能對于成龍、潘玉荷等承顏奉旨、脅肩諂笑地,曲意逢迎,真是個厲害腳色!自己與黃衫客,若想幫助沐天仇雪仇復產,委實應該先想個法兒,殲除卜新亭,斷去于成龍一條得力臂助。   念方至此,只聽潘玉荷恨聲說道:在以前,神工谷中,著實可以稱得起是萬事亨通,但在傅天華老賊的鬼影出現之後,幾乎變了萬事不遂   卜新亭一抱雙拳,神色惶恐說道:難怪夫人要大發雷霆,這全是屬下無能,治事不力之罪,尚望谷主另選高明,接替總管之職   于成龍連搖雙手,截斷卜新亭的話頭,向他和顏悅色,滿面春風地,含笑說道:卜兄說哪裏話來,你的運籌擘劃,對我幫助太多,若非你不憚辛苦,克盡辛勞,這神工谷中,更不知要被傅天華那廝的鬼祟行為,鬧成什麼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混亂局面呢。   說至此處,又向潘玉荷暗施眼色,溫言笑道:夫人且以茶代酒,奉敬卜兄一杯。   潘玉荷知曉于成龍目前正值用人之際,必須對這頗為得力的卜新亭,善加籠絡,遂如言舉杯,嬌笑說道:卜大總管,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適才我痛於弟仇,出言或有欠當之處,彼此都是一家人,你要多多擔待才好。   卜新亭站起身形,雙手捧杯,飲完了杯中茶兒,滿面感激神色地,朗聲說道:夫人說哪裏話來,屬下好比谷主暨夫人胯下之駒,揚鞭便走,勒韁即住,只要谷主與夫人看得起我,卜新亭必竭盡駑鈍悉力以報,肝腦塗地,在所不計   話猶未了,突然頓住話聲,向于成龍低聲說道:啟稟谷主,勾漏之鷹司馬平來了,谷主是否可以紆尊降貴地,出外迎他一下?   于成龍對於卜新亭之話,倒真是言聽計從,立刻起身出室,走到滴水簾前,抱拳笑道:這位就是勾漏之鷹司馬老弟麼?老夫久欽盛名,今日真是幸會得緊了!   卜新亭則搶前兩步,向司馬平低聲說道:司馬老弟,這就是我家谷主,谷主身後,乃是我家夫人。   司馬平曾聞,抱拳躬身地,陪笑說道:司馬平末學後進,此番終南之遊,更是來得冒昧,尚望谷主暨夫人,海涵魯莽之罪!   于成龍哈哈大笑地,拉著司馬平的手兒說道:司馬老弟何必太謙,來來來,我再為你引介一位巾幗奇英,江湖女傑。   說完,便為宇文嬌、司馬平二人,互相引見。   卜新亭不等于成龍開口,便在司馬平落座以後,替他斟了一杯香茗,含笑說道:司馬老弟,你大概還不知道,那化名花天富的天機劍客傅天華,業已潛入本谷,有所蠢動。   司馬平哦了一聲,目注卜新亭道:那傅天華有何蠢動?是暗算傷人,還是企圖竊寶   卜新亭道:是暗算傷人,把谷主愛女鳳姑娘,傷得不輕,如今正在內室靜養,大概最少要七八日以上,方可康復。   司馬平道:卜總管為何聽任他如此猖狂?難道以神工谷全谷之力,還制不了一個天機劍客傅天華麼?   卜新亭苦笑道:傅天華若敢明面叫陣,慢說以谷主神威,或夫人絕藝,均非他所能敵,便撞著我卜新亭,也不容他逃出手去,但這廝是藏在暗中,蹤跡相當隱蔽,搜尋起來,便不太容易的了。   司馬平笑道:這有何難?他身邊藏有一條七寸墨蛇,只消我把其餘六條蛇兒放出,立有氣機感應,甚至於可為于谷主除此大患。   潘玉荷聽得嫣然一笑地,接口說道:我們驚擾司馬兄好夢之意,便是為此,因萬一傅天華膽怯離谷,逃出百里,就無法憑藉靈蛇收拾這廝的了。   司馬平道:這事容易,我身邊尚有六條七寸墨蛇如今且把它們向六個方向放出,最多在卯牌時分以前,便會有所反應。   潘玉荷大喜道:司馬兄請趕緊施為,你若殺了傅天華,神工谷不吝任何酬報。   司馬平微笑道:江湖結交,義氣當先,夫人這酬報二字,還請收回的好。   于成龍知曉司馬平的來歷,遂對潘玉荷道:夫人,司馬老弟之兄,是十萬大山中的骷髏幫幫主,富堪敵國,事業宏大,你這酬報二字,確實太失言了   潘玉荷呀了一聲,對司馬平舉杯笑道:我真是被那傅天華氣昏了頭,來來來!我自認失言,向你賠罪,司馬兄   司馬平站起身形,舉杯微笑地,接口說道:賠罪之語,萬不敢當,司馬平這就放出七寸墨蛇,試上一試。   說完,離座,飄身走出室外。   于成龍、潘玉荷、卜新亭、宇文嬌等,也一齊跟將出去,看他怎樣施展。   尤其是宇文嬌,心中著實為沐天仇之師天機劍客傅天華,暗捏一把冷汗!   到了室外,勾漏之鷹司馬平立即解開胸間一個皮製小囊來,然後解開囊口,輕輕地往外一倒。   從囊裏倒出的,果然是六條奇形小蛇。   那蛇兒名副其實,長才七寸,全身墨黑,只有蛇頸之間,有圈宛如絲線的細細的白紋。   蛇身細如小筆筆管,但蛇頭卻比身軀粗了兩倍不止,形呈三角,鼻端特尖,看去神態獰惡懾人。   潘玉荷口中嘖嘖稱奇地,向司馬平笑道:這種奇蛇,我不單是第一次看到,也是第一次聽到,僅從它們的外表看來,已知必然具有劇毒。   司馬平雙眉微揚含笑點頭說道:我曾經作過試驗,擠出這種七寸墨蛇的一滴毒液,竟毒死了十七隻壯健水牛   說至此處,語音微頓,指著七寸墨蛇頸間的那圈細細白線,又復笑道:何況此蛇除了頸間那圈細細白線,是致命要害以外,全身堅逾精鋼,不畏任何刀劍,故而蛇兒雖小,著實相當厲害的呢!   潘玉荷急於報卻弟仇,向司馬平揚眉道:司馬兄既然有此靈蛇,便趕緊向那傅天華老賊身上,一試威力去吧!   司馬平點頭微笑,伸手一指,口中並作了一聲尖銳呼哨。   六條七寸墨蛇的其中一條,立即隨著司馬平的手勢指示,飛竄而出。   司馬平呼哨又作,伸手再指,第二條七寸墨蛇又復竄向他手指之處。   等他連續指示了六個不同的方向之後,那六條七寸墨蛇便完全消失於四外的沉沉暗影之中。   司馬平轉過身來,向卜新亭得意地笑道:卜大總管,你看我的這幾條蛇兒,通不通靈,它們蠻聽我的話的呢!   卜新亭以一種佩服神色,向司馬平讚道:司馬兄能把這種七寸墨蛇調教得如此通靈,委實足見高明,但也顯然是大大費過了一番苦心?   司馬平點了點頭,一揚雙眉答道:卜大總管說得不錯,這七條蛇兒,費了我多年苦心,我確實對它們珍逾性命,萬一遇著厲害對手之時,還可當作出人意料的暗器使用。   潘玉荷呀了一聲,嬌笑說道:用這七寸墨蛇作為暗器不單出人意料,也厲害無比,對方只要伸手一接,便難逃毒牙嚙腕之厄!   司馬平笑道:即令對方不接,七寸墨蛇也會凌空轉折,主動追咬,在八閩兩廣之間,已有不少江湖人物,死在我這種活生生的暗器之下!   卜新亭突然緊皺雙眉,臉上露出憂色。   于成龍是心思極為敏捷的絕頂機警之人,立即覺察出卜新亭的神色變化,向他注目問道:卜兄,你你怎麼面露憂色,有甚心事?   卜新亭道:屬下是在憂慮,這七寸墨蛇既然這麼厲害,司馬兄向各方放出以後,會不會誤傷本谷之人?   于成龍嗯了一聲,點頭說道:卜兄顧慮得也對   一語方同,那位,勾漏之鷹司馬平便接口笑道:于谷主與卜大總管請放心,我這七寸墨蛇經過苦心調教,除了特殊情況以外,絕不主動傷人。   卜新亭道:什麼叫特殊情況?   司馬平舉杯飲了一口茶兒,含笑答道:另外一種情況,則是倘遇別人截擊,把它們弄急之際,也會自然反嚙。   卜新亭苦笑一聲,向于成龍說道:但願本谷之中,不要有人對這六條七寸墨蛇加以截擊,弄出些無謂事端才好。   于成龍笑道:不要緊,一來這種七寸墨蛇身體甚小,又在曙色熹微之中,不易被人發覺;二來即令有人發覺,也多半不會注意,更不至於要對一條小小蛇兒,加以截擊。   潘玉荷坐在于成龍的身邊,接口微笑說道:話兒又說回來,倘若對蛇截擊不成,而被小蛇咬傷之人,無非酒囊飯袋,死上兩個,也沒什麼   語音至此略頓,目中閃射兇芒,又復說道:總而言之,傅天華那廝,殺害我兄弟潘玉龍在先,又復暗襲谷主愛女鳳姑娘在後,只要能殲除這萬惡老賊,本谷中縱受再大犧牲,亦在所不惜。   卜新亭聽得潘玉荷這樣一說,便展釋滿面憂容,向司馬平含笑說道:司馬兄,你認為利用七寸墨蛇,暗襲傅天華之舉,能有幾成把握?   司馬平神色上充滿自信地,應聲答道:常言道: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任憑那傅天華功力多高,心思多巧,在七寸墨蛇疾如電閃的無聲攻擊之下,必死無疑,故而不是司馬平吹噓,我認為此舉有把握,為夫人報仇雪恨但但也附帶有必須條件。   潘玉荷問道:什麼必須條件?   司馬平道:第一,那向我索去一條七寸墨蛇之人,究竟是不是天機劍客傅天華?否則,便成張冠李戴,縱然攻擊成功,也仍然未得遂潘夫人的報仇之願。   于成龍略一思索,搖了搖頭說道:這一點應該沒有問題,根據花天富三字,便足證明是傅天華的化身,何況除了這個老賊,別人既不敢來我神工谷中搗鬼,也和我沒有深重仇恨!   司馬平道:就是身懷另一條七寸墨蛇之人,必須在百里以內,假如越出這項範圍,便不是我所放六條蛇兒的感應能力所可達到的了。   潘玉荷道:這一點也沒問題,傅天華那廝,剛剛還在四海廳前,傷了鳳姑娘,顯然他的蹤跡,還勾留在神工谷內。   司馬平滿面得意神色地,向潘玉荷揚眉笑道:潘夫人,只要這兩項必須條件,完全成立,司馬平可以擔保在卯牌時分前,必可功成,那時,請潘夫人隨著蛇兒引路,尋到傅天華已遭毒斃的遺體之前,再復戮屍解恨便了。   潘玉荷滿意地點了點頭。   宇文嬌聽至此處,站起身形,向于成龍抱拳說道:啟稟老伯,侄女暫時告便,去往內室之中,看看鳳妹情況如何?   于成龍點頭笑道:有勞賢侄女,但鳳兒若尚未醒時,便不必驚動,讓她睡上一覺便了,我方才業已細心診察,她雖傷得不輕,卻絕無性命之慮。   宇文嬌點頭領命,並向潘玉荷、卜新亭等,略打招呼,緩步走向內室。   這位棄邪歸正的江湖俠女,於舉步之間,真是滿腹愁思。   第一,她弄不清楚在四海廳前,對于玉鳳突下辣手之人,究竟是誰?   但她認為絕對不是天機劍客傅天華,因為傅天華明知于玉鳳是他女兒,怎會對親生愛女,下此辣手?   即令不是傅天華,多半也是這位天機劍客的知己好友,難道傅天華竟未向助陣友好,說明昔年隱秘,以致發生了這樁誤會?   關於這第一件事,只不過使宇文嬌疑雲滿腹,莫名其妙,第一件事才使她深深發愁,莫知所措!   那就是勾漏之鷹司馬平,放出六條七寸墨蛇,對傅天華暗加襲擊。   假如這項襲擊成功,則不單于玉鳳天倫夢碎,抱憾終身,自己與黃衫客企圖義助沐天仇復產報仇這事,也多半將成泡影!   此事這樣重要,自己偏偏無法向那宛如神龍,不知蹤跡的傅天華老前輩發出警告,讓他有所戒備,度過毒蛇之厄。   宇文嬌越想越愁,但她只能把這種愁緒,悶在心中,連通知黃衫客或沐天仇一聲,都辦不到。   愁思方深,步入內室,見于玉鳳仍在榻上沉沉地熟睡。   宇文嬌輕手輕腳地,走到榻前,遵守于成龍囑咐之言,並不想對于玉鳳有何驚動。   但于玉鳳卻突然妙目微睜,向宇文嬌嫣然一笑。   這一笑,可把這位宇文嬌笑得大大吃了一驚!   就在她正要脫口驚呼之際,于玉鳳抬起右手,先向外室指了一指,然後把食指豎在唇邊,示意宇文嬌莫令外室之人有所警覺。   宇文嬌會意點頭,悄悄坐在于玉鳳身邊榻上。   于玉鳳伸手一拉,索性把宇文嬌拉得與自己並榻躺下,將香唇湊向她的耳邊,低聲笑道:宇文姊姊,你不要為我著急,我雖受傷,卻自有療傷聖藥,並且反而會因禍得福,大有好處呢!   宇文嬌聽得愕然,遂也近乎蟻語傳聲,第三人不得與聞的語音,向于玉鳳悄然問道:鳳妹,你這種傷勢嚴重情況,是故意裝出來的麼?你到底是在耍些什麼花樣?   于玉鳳道:這件事兒,本來尚未到揭曉時候,我因怕宇文姊姊著急,不忍相瞞,才提前略為透露,此刻室外人多,嬌姊莫問究竟,等我爹爹等人去後,我們再細談好麼?   宇文嬌見了于玉鳳的神秘神情,以為她已知身世之謎,但如今聽她仍把殺母之仇的于成龍,親親熱熱地,叫做爹爹,方知自己料錯。   她附在于玉鳳耳邊,向她低聲說道:不行,鳳妹至少要先回答我一項問題,否則,悶在心中,真會把我憋死!   于玉鳳道:什麼問題?宇文姊姊快點問吧?但千萬莫要驚動我爹爹他們,讓他們以為我的傷勢嚴重,才不敢驚擾,好讓我靜靜休養這一機關。   宇文嬌當然問的是最令她迷惑之事,遂目注于玉鳳的帶笑嬌靨,低聲問道:鳳妹,在四海廳前傷你之人是誰?   于玉鳳點頭道:我當然知道,是天機劍客傅天華   傅天華三字方出,宇文嬌便在枕上搖頭,截斷于玉鳳的話兒說道:鳳妹,你弄錯了,傷你之人,不會是傅天華,我敢擔保,傅天華會襲擊神工谷中的任何人,卻絕對不會傷你。   這是宇文嬌覺得揭曉于玉鳳身世秘密的時機將至,才故意如此說法,在她心靈之中,預留下一項伏筆。   誰知她的語音方了,于玉鳳卻悄然笑道:我才沒有弄錯,傅天華事先和我約定,要我故意挨他一掌,傷我這人,不是他還是誰呢?   宇文嬌幾乎疑心自己聽錯地,怔了片刻,方目注于玉鳳,壓低語音問道:鳳妹,你見了傅天華麼?你們還事先約定,故意挨他一掌?這這事太出我意料之外,其中弄的究竟是什麼玄虛?   于玉鳳向室外略一注目,掩口低聲笑道:這裏面所弄玄虛,確實不少,姊姊暫且忍耐一下,等我爹爹等走後,我拚著受傅天華老人家責怪,也把經過情形,詳細告你便了。   宇文嬌無可奈何,想告訴于玉鳳,傅天華如今在生命危殆之中,但因顧慮于玉鳳重傷未痊,不願使她再增加精神負擔,遂暫時忍住,向她點頭說道:好,鳳妹暫且將息,我去外室,等于谷主、潘夫人、卜大總管等走後再來。   說完,守文嬌便從榻上起身,走出內室。   就在此時,兩聲震耳慘呼,突起當空。   卜新亭聞聲之下,驚得站起身形,向于成龍皺眉說道:這是我派在鳳姑娘所住處周圍,擔任警戒崗哨的本谷弟子的負傷呼聲,難道又出了什麼禍變   于成龍聽完,吧的一掌,拍碎了身邊一張紫檀茶几,目閃兇光,憤然喝道:傅天華老賊,太以可惡,我不殺他,誓不為人!卜兄智計絕倫,能不能想個法兒,使傅天華老賊明面現身,與我放手一   放手一搏的最後一個搏字,尚未出口,呼呼怪響起風,兩具神工谷弟子打扮的屍體之後,業已擲落庭中。   這一來,于成龍首先勃然起立,走出室外。   潘玉荷、卜新亭、司馬平等人,自然相隨,宇文嬌也抱著一種奇異心情,隨同舉步,想看看究竟來者是誰?以及出了什麼怪事。   一條人影,跟在兩具屍體,飛落庭院之中。   于成龍、潘玉荷、卜新亭、司馬平等人,目光注處,均驚訝得往後退了一步。   連宇文嬌相當灑脫之人,也看得羞紅滿面,幾乎以手掩面。   原來飛落庭院中的,是精赤條條,半絲不掛的一個男人。   這精赤條條,看去極為不雅的男人,宇文嬌從未見過,但對于成龍、潘玉荷、卜新亭,甚至初來神工谷的勾漏之鷹司馬平,卻均不陌生。   他就是被于成龍尊為供奉,稱為靜樓二老之一的倚紅狂士熊古香。   熊古香此時會來,而又一絲不掛,精赤條條,怎不令于成龍等人大感意外?   于成龍一抱拳,詫然發話說道:熊兄   熊古香一陣懾人厲笑,雙掌向于成龍左右一張。   于成龍眉頭皺處,不由自主地,又復微退半步。   原來,熊古香左右雙掌之中,各握著一小團黑乎乎的物件。   起初,于成龍等,誰也沒有看清楚這種黑乎乎的物件,究竟是什麼東西?   但熊古香雙掌才張,在他左右掌心中,那兩團黑乎乎的物件,竟蠕蠕而動。   眾人這才看出,熊古香掌中之物,竟是司馬平適才所放,意欲暗算天機劍客傅天華的勾漏特產七寸墨蛇,卜新亭首先嗯了一聲,愕然說道:熊熊老供奉,你你把這七寸墨蛇捉來則甚?   這時,那兩條七寸墨蛇,已在熊古香掌中,昂頭欲起。   熊古香鋼牙一挫,滿面獰厲神色地,雙掌十指,再度猛捏成拳,滴滴蛇血,由熊古香的指縫之中流出,落向地上。   顯然司馬平所謂任何刀劍難傷的七寸墨蛇,已在熊古香的十指壓力之下,硬被捏成肉餅。   由此可見,熊古香的功力之強,確實曠世高手,也由此可見,熊古香對那兩條七寸墨蛇的恨毒之深。   根據熊古香對七寸墨蛇的恨毒之深,及他全身上下,一絲不掛的情況,于成龍、潘玉荷暨卜新亭等,均已有了一種相同判斷。   由於熊古香號為倚紅狂士,又稱色界天魔,夜夜御女,從無虛夕,于成龍等遂均認為熊古香是正在雲雨巫山,欲仙欲死的興頭上,被七寸墨蛇有所驚擾,才惱火到這等地步。   但轉念一想,七寸墨蛇是根據同類感應氣機,去尋天機劍客傅天華的晦氣,怎會進入靜樓,驚擾了熊古香的巫山好夢?   以及熊古香縱然惱怒,也可從容責詢,何必如此精赤條條,一絲不掛地,便即趕來,出此醜相則甚?   于成龍不便探詢,遂向卜新亭以目示意。   卜新亭是玲瓏剔透之人,立即點頭會意,並立即搶前兩步,向熊古香抱拳笑道:熊老供奉,你是被這兩條七寸墨蛇驚了好夢,擾了興頭   話猶未了,一片墨光,業已罩向當頭。   這片墨光,正是兩條七寸墨蛇,被生生捏成肉餅所化蛇漿。   熊古香一見卜新亭上前答話,竟不由分說,把雙掌蛇漿,向他迎頭撒去。   卜新亭驟出不意,立瀕危境,只得以武林人物平時所不屑為的一式懶驢打滾,側身向右,滾出數尺。   饒他應變敏捷,衣袍下襬仍沾了一些蛇漿,立時直冒青煙,滋滋作響。   不單卜新亭瀕於危境,連于成龍、潘玉荷、司馬平、宇文嬌等都差點兒吃了大虧。   因卜新亭以懶驢打滾,向右閃開,那墨光閃閃的一片蛇漿,便向于成龍等人飛灑而去。   總算于成龍功力既高,反應又快,立時衣袖拂處,一片強勁罡氣,捲向當空。   潘玉荷雙掌齊推,也助了他一臂之力,合他們兩人的全力施為,才把那片墨蛇蛇漿震得四散飛落,逃避過了這一場意外飛災劫數。   但熊古香仍不肯饒過卜新亭,乘著他剛從地上滾翻起身,立足未穩之際,又向他縱身追撲,打出三拳,踢出兩腳。   若是與人對敵,卜新亭一身絕藝,也非庸才,可以放手施為,有攻有守。   如今熊古香身為靜樓二老之一,是神工谷谷主于成龍最尊重的大大供奉,卜新亭遂不便還攻,只得憑著小巧功夫,閃展騰挪地,躲避來勢。   這樣打法,挨打的一方,定然吃虧。   何況熊古香又有那高功力,故而,四五照面過後,卜新亭已被弄得險象橫生,手忙腳亂。   旁觀的于成龍等四人,除了奇詫心情,完全一致以外,還可分作三種心情,並不一致。   司馬平除了奇詫以外的心情是愧,怎樣向主人交代?   于成龍與潘玉荷除了奇詫以外的心情是急,他們在這種一位供奉猛向一位總管大施辣手的情況之下,委實焦急異常,不知應如何處理?   宇文嬌除了奇詫以外的心情,則是高興,她不單高興,並且是雙重高興。   第一種高興,是照這情形看來,七寸墨蛇的陰謀攻擊的方向,似乎發生錯誤,自己大概業已無須再為天機劍客傅天華的安全擔憂。   第二種高興是當前這種情況,除了熊古香精赤條條,一絲不掛,有點太不雅觀之外,委實相當精采又對群俠有利。   狗咬狗,滿嘴毛。   無論是倚紅狂士熊古香中了蛇毒?抑或眇目張良卜新亭被熊古香所傷?都對沐天仇報仇復產之事,大有幫助,因為這兩人無論去掉哪一個,都等於使于成龍老賊斷了一條臂膀   宇文嬌的高興未了,卜新亭已被熊古香逼得身法凌亂,步下踉蹌,情勢十分危殆!   于成龍覺得再不能坐視不管,遂皺眉叫道:卜兄,熊供奉似乎神智已迷,你你不必只守不攻,可可以   于成龍的意思是想叫卜新亭設法還攻,若能點倒熊古香,再為這位倚紅狂士熊古香診斷救治。   但一語未畢,熊古香突然不再追擊卜新亭,霍然轉過身來,雙目狠瞪著于成龍和潘玉荷二人,神情十分獰厲。   于成龍忽然發現熊古香的嘴角邊,業已沁出血絲,不禁駭然一驚,失聲問道:熊兄,你你是否業已中了蛇毒?你覺得怎樣?   熊古香獰笑不答,倏然把口一張。   出人意料的,居然從熊古香口中,紫黑蛇信吞吐地鑽出一個七寸墨蛇的小小三角蛇頭。   熊古香適才手中有蛇,尚可說是被他擒來,如今口中有蛇,難道竟是這罕世毒物,鑽進了他的體內?   于成龍等方自相顧愕然,熊古香猛一閉口,哢察一聲,他竟把七寸墨蛇的三角蛇頭,齊頸咬斷,然後血沫橫飛的一陣咀嚼,似乎把口中蛇身,津津有味地,吃下腹去。   卜新亭的衣襟之上沾了一點蛇漿,尚且直冒青煙,如今熊古香嚼食了整條毒蛇,他能受得住麼?   說也奇怪,熊古香雖然把整條毒蛇嚼食,不但毫無中毒跡象,他的雙目兇光,並越發炯炯懾人!   同時,這位倚紅狂士身上,並起了一種特殊生理變化。   所謂特殊生理變化,便是他那胯間不文之物,竟告勃然舉起   這時,熊古香的目光之中,除了兇芒,兼噴慾火!   他不再耐立不動,而是雙目盯著潘玉荷,向她緩緩走去。   如此不堪景色,慢說早使宇文嬌暨夏荷、秋菊等侍女羞紅滿頰,引袖掩面地避向一旁,便連一向淫蕩,老吃老做的潘玉荷,也被弄得奇窘無比,站不住腳地飄向一旁閃了開去。   潘玉荷一走,熊古香的目光,便專注向當面唯一的于成龍臉上。   如今,他目中的慾火兇芒,越發獰厲懾人,兩隻手掌也緩緩向上提起。   熊古香自到此處,不曾發過片言。   于成龍知道必是因毒蛇入腹之故,熊古香業已不能說話,只可從他的動作,以及目光之上,去猜測他的心意。   此刻,熊古香目中兇芒逼人,雙掌又復緩緩提起,定是凝聚真氣,要對自己作全力一擊。   在這種分明見他神志已昏,無可理喻情況之下,除了躲避,或硬加接架以外,別無其他選擇。   就在于成龍尚未決定究竟是加以閃避,抑或硬接熊古香一擊的略為躊躇之際,一條人影,突如電閃般掠空而至,熊古香的緩提雙掌,也告突然揚起。   若在平時,熊古香的舉措,自然捷如閃電。   此時,或許是神志不清之故,竟比後來那人的動作,慢了那麼一瞬之間。   熊古香所提雙掌,由慢轉快之舉,倒並非是想加速襲擊于成龍,而是發現身後有人撲來,欲待   武林交手,勝負之數往往決於須臾,誰慢了那麼一點兒,誰就飲恨伏屍,誰快了那麼一點兒,誰就稱雄成霸。   熊古香雙掌才揚,背後人一掌已落。   吧的一聲巨響,熊古香被那人一掌擊中後背,震得飛出數步,跌僕在于成龍的面前,一動不動,顯已心脈斷絕。   這人既然動作快於熊古香,能把這倚紅狂士一掌震死,自然是與神工谷站在敵對地位的絕世高手。   于成龍等在場諸人,自然而然地,都猜疑到了大敵天機劍客傅天華身上,連宇文嬌也不例外。   但來人身形一現,是個紅光滿面的壯健老叟,除了宇文嬌、司馬平感覺陌生未識以外,于成龍、潘玉荷、卜新亭等,卻是驚奇得目瞪口呆!   原來,這老叟並非什麼天機劍客傅天華,而是與熊古香並為供奉,靜樓二老中的另外一老,九指醉客許中陽。   于成龍見來人竟是九指醉客許中陽,他並又把熊古香一掌震死,真是驚奇得莫名其妙地,瞪目失聲問道:許兄,你你你為何要要殺熊兄   九指醉客許中陽向地上熊古香那具精赤條條的遺屍,看了一眼,嘆息答道:于谷主,不是要殺他,是要救你,並讓這業已無法再活的熊古香兄,少受一點活罪。   于成龍越聽越覺不解地,訝聲問道:許兄此話怎講?我我有點不大明白。   許中陽嘆道:據我從熊古香的侍姬口中問出,熊兄今日外出歸來,興致極好,飲了一些酒兒,連御七女後方覺體倦,遂與第八名侍奉美姬裸體交股而眠   于成龍聽得雙目略皺,搖頭說道:熊兄雖酷好女色,我總覺得他在這一方面,未加節制,過嫌放縱了一些。   許中陽點頭道:一夕連御七女,縱是鐵打金剛,也必神疲,就在熊古香倦極熟睡之際,他所居靜樓之中,不知怎的,竟來了六條小小黑色毒蛇   于成龍聽至此處以一種冷峻目光,向司馬平看了一眼,把這位勾漏之鷹,看得從全身毛孔中都向外直冒涼意。   許中陽繼續道:於是,慘禍發生,六條小小毒蛇中的三條,鑽進熊古香的谷道之內,熊兄痛極醒來,先打死一條毒蛇,另外兩條,電疾逃脫,熊兄怒發如狂,連衣服也顧不得穿,便自赤身追蛇來此。   潘玉荷道:那兩條蛇兒,已被熊供奉擒住,捏成肉漿,適才並又從他口中鑽出一條蛇兒。   許中陽苦笑道:這樣說來,還有兩條毒蛇留在熊古香的臟腑之中,于谷主與潘夫人不妨試想,他還活得成麼?我念在多年老友份上,一掌猝發,早點震斷心脈,使熊兄立刻解脫,免得多受極大痛苦。   于成龍聞知經過,算是明白一半地,點頭笑道:照許兄所說事實,熊兄性命確已無法挽回,使他及早解脫,乃是應為仁舉,但許兄適才所說救我一節,卻   許中陽不等于成龍再往下問,便接口答道:熊兄本該早死,但一來數十年修為,功力絕高,二來滿腹突遭暗算的憤怒戾氣,必欲在臨死前猛加發洩,有這兩種原因,才被一種不甘白死的奇異精神力量,支持他尋來此地   于成龍相當同意地,向許中陽點頭說道:許兄的這種分析,極有道理,世間常見的僵屍作怪,往往也都是由於戾氣作祟   許中陽道:偏偏事有湊巧,于谷主竟成了熊古香兄將絕氣前的最後面對之人,於是他遂集中怨毒,要對你突作全力一擊。掌力發後,熊兄精神崩潰,立死無疑,但他這盡命一掌,所蘊威力,可能比平時強達一倍以上,于谷主若能避開,自然不妨,萬一欲加硬接,就難免出乎意料地,略受損傷。   于成龍聽得心服口服地,向許中陽抱拳說道:多謝許兄,我適才並未躲閃,正是想硬接一掌,若非許兄及時出手,超度了熊古香兄,想多少也必帶點傷損的了。   許中陽正待謙遜,雙眉一揚,呼呼地連劈出兩掌。   原來,果然又有兩條七寸墨蛇,從熊古香遺屍的雙耳之內,一拱一拱地,拱了出來。   許中陽以兩記劈空重掌,把兩條七寸墨蛇擊成肉醬後,向于成龍憤然質問道:于谷主,這種毒蛇,甚為罕見,是從哪裏來的?你一定知道吧?   于成龍尚未答言,卜新亭已指著司馬平道:是這位司馬平兄,遠從廣西勾漏山中,帶來的罕見毒蛇。   許中陽聞言,遂立即注目司馬平,向這位勾漏之鷹緩緩走去。   司馬平知曉不妙,忙向卜新亭叫道:卜大總管,你應該替我解釋一下,這件事兒,定有別情,原不應該怪責到我的頭上。   卜新亭聞得這勾漏之鷹司馬平,向自己求救,遂對九指醉客許中陽,陪笑叫道:許老供奉,這七寸墨蛇,雖是司馬老弟所放,但目的決非用來暗算熊老供奉,其中多半另有別情   話方至此,許中陽便冷笑一聲,說道:我不管有甚別情,只要害死熊古香的毒蛇,是這司馬小兒所放,我便要取他狗命,以稍慰熊兄的地下英靈,稍盡多年同居靜樓之誼。   司馬平見許中陽不聽卜新亭解釋,說話之時,又復目中仇火如電,知道事難善了。   許中陽從鼻中哼了一聲,說道:慢說只是勾漏之鷹,便是勾漏之虎或勾漏之魔,我也要把你化為齏粉   這時,許中陽業已走得距離司馬平僅約五尺的遠近。   司馬平怯於對方威勢,向後退了兩步,雙掌護住當胸,凝聚真力待變。   許中陽嘴角披了一披,哂然說道:米粒之珠,難道還想放放光華?   語音甫落,右掌倏揚,一招笑拍洪崖,便向司馬平當胸緩緩推出。   司馬平雖然不知許中陽深淺,但卻見識過倚紅狂士熊古香的絕世神功。   這許中陽既與熊古香共稱靜樓二老,均為供奉,則功力造詣,想來也在伯仲之間。   故而,司馬平不敢怠慢,雖見許中陽出手甚緩,卻也全力應接,雙掌齊翻。   這翻掌一接之下,另一幕慘劇,又告發生。   許中陽緩緩一掌,並未有任何疾風勁氣,卻顯露出足以驚人的無倫威力。   司馬平藝業不弱,但他雙掌才翻,便覺得有股奇強暗勁,宛如排山倒海,撞向胸前。   這股暗勁的強度威勢,絕非司馬平所凝真力,可以抗拒。   司馬平驚怖之下,慘哼一聲,雙腕先折!跟著口吐鮮血,身形也被那股奇強暗勁,激撞得凌空飛起。   如此情況以下,顯見這位勾漏之鷹司馬平,業已身受內外重傷,絕難活命。   但許中陽於萬般無奈之下,親手一掌震死了老友熊古香,心中怒火,委實太以高勝,仍不肯把司馬平就此放過。   許中陽眉騰殺氣,雙掌倏然往回一抓。   司馬平的身形,本被震得向後倒飛,如今又被內吸得對許中陽這邊凌空飛來。   許中陽雙手伸處,接住司馬平的雙腳,霍然左右一分。   哧的一聲懾人巨響起處,司馬平竟被許中陽活生生地撕成兩片。   血雨飛空,肝腸滿地,這位為了貪得昊天二寶由勾漏遠遊終南的勾漏之鷹司馬平,委實死得夠慘!   許中陽也弄得滿身都是血污,他把司馬平的兩片屍身,拋在地上,向熊古香的遺屍,含淚抱拳叫道:熊兄,我對你猝然下手之舉,是出於萬不得已,如今總算撕卻勾漏之鷹司馬平,為你回報冤仇,熊兄在九泉之下,請瞑目吧!   此刻,在場諸人,因心情各異。   各人的臉上,神色也自然不同了。   宇文嬌是高興,她既高興七寸墨蛇害死了熊古香,使于成龍損折了一員上將,也高興許中陽撕裂司馬平,使東南江湖上少卻一名兇邪。   但她雖心中高興,卻不敢形於神色,盡量暗自矜持,不露出絲毫喜悅。   于成龍與潘玉荷則遽失大將,自然滿面悲傷悼痛神色。   卜新亭表現得與眾不同,他愁鎖雙眉,似有重大心事。   許中陽發現了在場諸人的神色變化,單向卜新亭問道:卜大總管,你皺眉則甚?是不是覺得我這種舉措,有甚失妥,抑或有重大錯誤之處?   卜新亭慌忙一抱雙拳,陪笑說道:許老供奉的舉措,極為高明,哪有絲毫錯誤?卜新亭皺眉之故,是在思索怎樣消弭一場巨大禍變?   許中陽不解問道:什麼巨大禍變?   卜新亭指著司馬平的兩片遺屍,緩緩說道:許老供奉,你知不知道這司馬平的來歷?   許中陽搖了搖頭,哂然不屑說道:在老夫江湖行道之際,耳邊從未聽得說過有這麼一個不成氣候之輩。   卜新亭目光微瞥于成龍,苦笑說道:司馬平本人雖然不成氣候,但他有位胞兄,卻在當世武林之中,握有相當可觀實力。   許中陽道:他的胞兄是誰?   卜新亭應聲答道:是有南荒黑道霸主之稱,在十萬大山中,創立骷髏幫,自封為幫主的三絕骷髏歐陽溯。   許中陽對於三絕骷髏歐陽溯之名,倒並不陌生,聞言之下,訝然問道:他們一個複姓歐陽,一個複姓司馬,怎麼會是兄弟   卜新亭道:我也問過,據司馬平說,他自幼過繼給司馬門中,歐陽才是本姓。   許中陽雙眉一挑,目閃神光說道:我只曉得應該為熊古香兄報仇,不論對方是誰,即令適才所殺的是三絕骷髏歐陽溯本人,許中陽也決不後悔。   卜新亭連忙向許中陽含笑解釋說道:許老供奉切莫會錯了意,我不是說你殺得不當,只是頗覺後果堪慮,歐陽溯若知他兄弟死訊,必來尋仇,骷髏幫一向雄視南荒,好手甚眾,豈不為小谷的武林霸業,平添不少麻煩阻礙?最好嚴令今日目睹此此事諸人,保持秘密,不許洩露   宇文嬌聽至此處,向卜新亭嬌笑說道:卜大總管,這事不好辦吧?常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又道是:沒有不透風的牆,所謂秘密,哪裏長遠保持得住?僅以那天機劍客傅天華來說,他便會把這樁事兒,向三絕骷髏歐陽溯揭發,依我之見   宇文嬌異常刁鑽,她說至這依我之見四字,便故意頓住話頭,不往下說。   卜新亭見她說話忽然頓住,自然不得不加以追問,向她抱拳說道:宇文姑娘有何高見?還請不吝加以指教。   宇文嬌笑道:依我之見,不如趁三絕骷髏歐陽溯,尚未獲知,毫無戒備之際,派些好手,暗下南荒,索性把骷髏幫總舵挑掉,讓它來個兄弟同喪,以絕後患,不知各位以為然否?   宇文嬌如此獻計,寓有深心,她覺得神工谷與骷髏幫均是罪惡淵藪,不如從中挑撥,給他們來個驅虎吞狼,無論究竟是虎死,抑或是狼傷,總是江湖之福,對於衛道降魔,也有一些好處。   卜新亭聞言,皺眉思索地,沉吟說道:宇文姑娘確係高見,但   于成龍彷彿有所決定,不等卜新亭往下再講,便即擺了擺手,軒眉說道:卜兄無需再作考慮,我已決定採納宇文姑娘的高明意見,但再略略加以修正。   卜新亭問道:于谷主打算怎樣修正?   于成龍指著司馬平的遺屍說:用石灰掩好,悄悄送交骷髏幫距離終南最近的一處分舵,並附一封書信,就說此人騷擾本谷,已被我加以處決。   卜新亭道:這樣作法,那三絕骷髏歐陽溯得報之後,豈不氣得怒火高燒地,立即率眾尋來?   于成龍嗯了一聲點頭說道:我原要他來,反正神工谷即將開谷問世,能借三絕骷髏歐陽溯,與他所率好手的幾顆項上人頭,來祭旗立威,倒也再好不過。   宇文嬌一旁聽得撫掌稱讚地,嬌笑說道:于伯父這一修正,修得太高明了,讓他歐陽溯自投羅網,我們以逸待勞,委實既得地利,又佔人和,比派人遠去南荒,多了不少勝算。   于成龍頗為得意地,獰笑兩聲,又向卜新亭道:卜兄,你趕緊準備上好棺木盛殮熊古香啊,就在我後苑之內,築一高墳,我好朝夕祭奠。   卜新亭喏喏連聲,于成龍又向那滿面悲戚神色的九指醉客許中陽,含笑說道:許兄,這樁禍變,幸虧你發覺得早,並當機立斷,及時下手,超脫了熊古香,否則,還不知要弄到什麼地步?如今事情業已暫時告一段落,我要把酒敬許兄幾杯   許中陽得號九指醉客之故,便因一向貪杯如命,但今日卻對于成龍搖頭說道:多謝于谷主盛情,我我不想飲   于成龍大感意外地,目注許中陽道:許兄一向是杜康知音,每日無此不歡   許中陽目中微泛淚光,接口說道:我雖因獲悉熊古香被三條毒蛇,鑽入谷道,嚙傷內臟,決無絲毫生望,才為他及早超脫,少受痛苦,但把多年老友,斃在掌下,我這心中滋味,自也難過萬分,如今便有玉液瓊漿,也難以入口的了。   宇文嬌聽得暗暗點頭,覺得這九指醉客許中陽,頗具情性,人品方面,似乎要比那鎮日荒淫的倚紅狂士熊古香,正派得多。   這時許中陽於語音略頓之後,又復指著宇文嬌,向于成龍詫然問道:適才這位宇姑娘曾提起天機劍客傅天華的名號,卻是何故?可是此人到了神工谷內   于成龍苦笑一聲,對許中陽搖頭嘆道:此事說來話長,許兄還是入室飲上幾杯,聽我細細相告。   許中陽一面跟隨于成龍進入室中,一面說道:好,請谷主把事情告我知曉,但卻只可以茶代酒,許中陽至少要戒酒三日,以悼念老友之喪。   于成龍也不再勉強,命人烹了一壺好茶送上。   許中陽邊自品茗,邊自從于成龍所述,以及卜新亭在旁補充之下,把近來各事,聽了個清清楚楚。   他聽清經過以後,一揚眉梢朗聲說道:卜大總管,請你替我準備件水靠   于成龍聞言之下,不禁愕然問道:許兄要水靠則甚?莫非你打算   許中陽不等于成龍語畢,便接口說道:我要下水看看,倘若果有青昊匕暨再造九還丹等昊天二寶,而被花花僧私加隱藏,便將其取出,並把那賊禿一併處置,免得留有貽患。   卜新亭笑道:許老供主之言甚是,但那潭水中央,急漩無數,水質更奇冷如冰   許中陽微微一笑,截斷卜新亭的話頭說:卜大總管放心,我自幼精通水性,三十年前,為了尋找一冊劍譜,曾下過宇內最著名的弱水黑龍潭呢!   卜新亭喜出望外地,面含微笑說道:此事妙極,我正愁難覓水性極高之人,下潭察看,揭穿花花僧賊禿詭計,想不到許老供奉便精此技,真所謂眼前有佛,何必靈山?又道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許中陽道:水靠現不現成?   卜新亭點頭答道:現成,現成。此事不宜遲緩,我自己去取,就勞動許老供奉候在四海廳前,谷主、潘夫人,暨宇文姑娘等,若有興趣,也不妨隨同去看看。   話音一畢,這位卜大總管,便親自去取水靠。   于成龍站起身形,向宇文嬌笑道:宇文姑娘,且讓鳳兒在此靜養,我們去趟四海廳吧!   宇文嬌雖然欲聽于玉鳳傾吐衷曲,卻也想把各種經過,告知黃衫客與沐天仇二人,聞言之下,遂向于成龍含笑問道:于伯父,趁著前往四海廳之便,侄女是否把鳳妹遇襲受傷,已無大礙,只需靜養之事,告訴我黃大哥和沐兄弟知曉,免得他們萬一聞訊,便有所焦急掛念?   于成龍聽她說完,連連點頭道:應該,應該,賢侄女於說完經過之後,不妨把黃二總管與沐天仇老弟,一齊約到潭邊,看看熱鬧。   宇文嬌站起身形,向于成龍、潘玉荷等施了一禮,笑道:既然如此,侄女便先行一步。   說完,又向九指醉客許中陽略打招呼,便即退出室外。   等到宇文嬌到了四海廳的賓館之中,果見沐天仇背負雙手,在室內往來蹀踱,俊臉上滿佈憂容,顯係通宵未寢。   黃衫客則在一旁,似對沐天仇加以勸解。   宇文嬌才一推門入室,沐天仇搶前兩步,不避嫌疑地,伸手把住宇文嬌雙肩,向她注目問道:宇文姊姊,你你你是到哪裏去了?我和黃大哥聽到鳳妹遭人暗襲,身身受重傷,可可是真真有此事?   宇文嬌向沐天仇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沐兄弟,事是確有其事,但你不必著急,鳳妹雖曾受傷,並無大礙。   宇文嬌人極聰明,她知道沐天仇關切情急,遂在尚未說明經過之前,先聲明于玉鳳並無大礙,使沐天仇心中安定。   果然,這一句並無大礙,立刻使沐天仇安定下來,他俊臉微紅地,把雙手自宇文嬌雙肩之上放下,皺眉問道:宇文姊姊,鳳妹是怎樣受傷?被誰所傷?是兵刃之傷,掌拳之傷,抑或暗器之傷?   宇文嬌瞟他一眼,面含微笑說道:沐兄弟,我已告訴你鳳妹傷勢無礙,你為何還這樣急呢?   沐天仇俊臉之上,又是一紅,宇文嬌嫣然笑道:好兄弟,倒杯茶兒給我,乖乖聽你宇文姊姊把經過情形說完,你方才所提出的一連串問題,便可獲得解答。   沐天仇立即先為宇文嬌端過一張靠椅,再替她斟了一杯香茗,雙手捧過,伺候得十分周到。   宇文嬌接過香茗,立即將自己所知,對黃衫客、沐天仇細說一遍。   黃衫客聽得九指醉客掌震倚紅狂士熊古香之事,知道于成龍倚為大助的靜樓二老已去其一,不禁暗暗稱慶。   沐天仇因尚不知所謂天機劍客傅天華,就是他師傅負心遁客,遂在聽完之後,搖頭說道:傅天華太過分了,他要報仇,應該向于成龍下手,不可對無辜鳳妹   宇文嬌不等他再議論,便即笑道:沐兄弟,你不可對那天機劍客傅老前輩,有甚失敬之言,因為根據鳳妹所說,傅老前輩打她的一掌,完全出於善意,可以使她因禍得福。   沐天仇雙蹙劍眉,苦笑一聲,說道:這種善意,不知善在何處?所謂因禍得福的福字又從哪裏來呢?   宇文嬌笑道:這樁謎底,藏在鳳妹腹中,我如今還不知道,等我向她問出究竟,再轉告沐兄弟與黃大哥便了。   說至此處,目光一掃黃衫客與沐天仇道:黃大哥、沐兄弟,如今于成龍等,應已到達四海廳前,我們且看看熱鬧去吧!   黃衫客與沐天仇聞言,遂與宇文嬌一同走出四海廳外。   于成龍等,業已到達四海廳前,並準備了一艘巨舟。   那位九指醉客許中陽,也已換好了水衣水靠,準備下潭。   于成龍一見沐天仇,便向他含笑道:沐老弟,關於鳳兒遇襲之事,宇文姑娘應已對你說明,她傷勢無什大礙,只需靜養十日左右,便可復元。來來來,我為沐老弟引見一位武林前輩。   沐天仇知道于成龍所請的武林前輩,是指九指醉客許中陽,遂向那位身著水靠的九指老人,唱名參見。   許中陽拉著沐天仇的手兒,向他端詳一番,嘖嘖讚道:沐老弟太好根骨,與于谷主的令嬡玉鳳姑娘,真是不分上下,互相輝映的武林奇葩,當世中難得一睹的仙露明珠,祥麟威鳳。   沐天仇被許中陽誇讚得俊臉通紅,于成龍卻似老懷彌慰地,哈哈大笑。   這時,那隻巨舟,業已解纜住潭心進發。   卜新亭斟了一大碗噴香烈酒,遞向許中陽道:許老供奉,潭心水質奇寒,凍入骨髓,那花花僧下潭之前,也先猛飲烈酒以祛寒,老供奉   許中陽連搖雙手,截斷卜新亭的話頭說道:多謝卜大總管好意,許中陽業已聲明至少戒酒三日,悼念老友之喪,決不能自食其言,小小的一潭寒水的凍骨嚴威,大概還難不倒我。   于成龍也向卜新亭擺了擺手,含笑說道:卜兄不必擔心,許兄的一身功力,已入化境,三昧真火,隨時可提,慢說區區一潭寒水,便把他在冰雪中困上一兩個時辰也照樣安然無恙的呢!   許中陽笑了一笑,目光微注舟外。   卜新亭陪笑道:還有十來丈遠,才是潭心,許老供奉無須過早下水,以致浪費氣力。   許中陽點了點頭,等到距離潭心,約莫四五丈遠之際,方從舟中縱出。   他也和那花花僧一樣先是向高空縱起再復頭下腳上,宛如隻巨大魚鷹般,合掌穿波入水中。   卜新亭何等眼力,看得分明,見許中陽沒入水時所濺水花,比花花僧還小,便知這位九指醉客在水性方面,也是罕世無人所及。   于成龍也是識貨行家,見此情況,點頭讚道:想不到許兄還有這高水性,不知那習狎東海波濤的花花僧,比他如何?   卜新亭笑道: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屬下先前以為花花僧水性極高,如今看來,仍比許老供奉,差了幾分火候。   潘玉荷道:卜大總管,假如許老供奉入潭,果然搜出昊天二寶證明花花僧蘊有奸謀,我們應把他怎樣處置?   卜新亭毫不考慮地,立即挑眉答道:如今外敵紛來,應採嚴厲手段,不可講甚仁慈!花花僧既與司馬平同來,便索性讓他與那勾漏之鷹結為同路人吧!   于成龍目中厲芒一閃,點頭說道:卜兄之言,甚合我心,從今開始,我不再對任何敵視神工谷之人,存甚仁慈之念。   宇文嬌聽得心中好笑地,暗自忖道:老賊說得好聽,其實自從二十年前迄今,心中根本就不曾有過仁慈二字。   潘玉荷目注潭中,忽然眉頭一皺,向于成龍說道:倘若這潭水眼之中,真有一條毒蛟,確屬神工谷心腹之患,我們應該及早設法,把它除去才好。   于成龍點了點頭,苦笑一聲,說道:殺人我倒極有經驗,殺蛟卻是破天荒第一回,有點不知應如何下手才好。   卜新亭獨目精芒一閃,接口說道:谷主放心,關於除蛟之策,屬下已有腹案。   于成龍笑道:什麼腹案?卜兄請說來聽聽?   卜新亭伸手指著潭水之中含笑說道:屬下忽然想到了一個制蛟的絕好毒餌。但有關一切,仍應先等許老供奉在潭下查證以後,再作決定。   于成龍方自雙眉略揚,潭心水花翻處,那位九指醉客許中陽,業已現出身形。   卜新亭起身迎向舟邊,帶笑高聲叫道:許老供奉,潭下情形如何?是否如我所料?   許中陽點頭一笑,帶著一片水光,竄上舟來。   他在舟邊抖去身上水漬,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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