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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六章 深潭除蛟

百劫孤星 諸葛青雲 24632 2023-02-05
  花花僧有所誤會,以為于成龍借重之意,是要他再度下潭,急忙搖頭說道:一來事出傳聞,這潭心水眼之中,根本沒什麼青昊匕、再造九還丹等昊天二寶。二來,除蛟之舉,尚需等我將毒汁再多煉一些   卜新亭站在一旁,接口冷笑叫道:花花僧,你弄錯了,既非要你尋寶,也非要你除蛟,只要你辨認一樣東西。   花花僧愕然問道:辨認東西?辨認什麼東西?   卜新亭把那兩根膠帶取出,丟在花花僧的面前,獨目目光森厲如刀地,盯在他臉上說道:這兩根膠帶,是用魚皮特製,與你所穿水靠的質料色澤,完全相同,你縱無法抵賴,推說不是你從東海帶來的吧?   花花僧一見卜新亭取出這兩根膠帶,便知陰謀業已敗露,不禁面若死灰,兩眼兇光亂轉。

  于成龍沉聲喝道:花花僧,你要放明白些,你若敢放肆,或是圖逃,便想死都難,我命卜總管或黃二總管點你的五陰絕脈。   他一面說話,一面取過船窗下所停放的一隻鐵鉤,握在手中,鐵鉤竟為內家真火烤灼得立即軟化。   花花僧怯於于成龍所表現的這手神功,果然長嘆一聲,不敢妄動。   于成龍又取出內貯昊天二寶的黃色木匣,冷然說道:我生平最恨對我蒙混欺騙之輩,處置刑罰,最少也是亂刃分屍,或剝皮示眾,如今因你下潭尋寶,雖圖隱匿,仍有微功,遂特別恩施格外   花花僧聽到他恩施格外之語,不禁面露希冀之色。   于成龍看他一眼,側顧黃衫客道:黃二總管,我恩施格外,賞他一個全屍,把那瓶毒汁,讓這狡猾禿驢,飲下腹去

  話方至此,花花僧足跟猛蹬船板,一式金鯉倒穿波便向潭水之中躥出。   但他身形剛剛竄出船外,尚未入水,于成龍便舌綻春雷地,厲聲喝道:大膽禿賊,替我回來!   右手伸處,猛然虛空一抓,竟施展出極上乘的大接引神功,把花花僧的身形,凌空攝回,砰的一聲,摔在船板之上。   花花僧自知必死,方一閉目,忽聽那位九指醉客許中陽,向于成龍笑道:于谷主,這禿驢自恃水性,還想逃命,且索性讓他死個服服貼貼如何?   于成龍自然信得過許中陽的功力火候,遂點了點頭,軒眉含笑說道:好,我們少時還有對他借重之處,且讓他竭盡所能,死而無怨也好。   卜新亭聽得于成龍業已答應,騰起一足,便把花花僧踢得飛出兩丈,撲通一聲,跌入潭水之內。

  在此同時,許中陽身形閃處,也已刺波而下。   于成龍目光微注卜新亭,向他含笑問道:卜兄,這禿驢的水性,到底高明到什麼程度?倘若被他逃走,卻是天大笑話,連許老供奉的面子上,也不好看呢!   卜新亭笑道:谷主放心,屬下也有這種顧慮,故而在剛才一腳之上,暗加功力,踢得花花賊禿,受了甚重內傷,不至於讓許老供奉,太費手腳的了。   潘玉荷讚道:卜總管真是曠世奇才,考慮得面面俱到。   卜新亭方自躬身遜謝,水光閃處,許中陽先把花花僧擲上船來,然後飛身登舟,搖頭嘆道:這禿驢實居心兇惡,真不該給他留個全屍   于成龍哦了一聲,目注許中陽,詫然問道:他怎樣居心兇惡?   許中陽道:這禿驢似乎自知逃不出我的掌握,竟不思遁脫,反而直潛潭心水眼

  潘玉荷聽得莫名其妙地,插口問道:奇怪,他直潛潭心水眼,卻是何意?   許中陽尚未答話,卜新亭已在一旁笑道:我明白了,這花花賊禿定是想拚著一死,驀然驚醒孽蛟,使它驟起發難,令整個神工谷盡成澤國。   許中陽向卜新亭盯了一眼,點頭笑道:卜大總管果然高明,如見那賊禿肺肝。   潘玉荷知悉花花僧的企圖之後,失驚說道:花花賊禿的這一招真狠,若非許老供奉水性精絕,及時追上把他擒獲   許中陽略一搖頭,面含苦笑說道:我的原先估計,有點錯誤,因為花花賊禿若是泅水圖逃,我自信可以追及,但他順著水勢,直潛潭心,卻是誰先落水,誰先佔先,後發之人,不易追上,故而擒住賊禿,倖免大禍的這場功勞,又應該記在卜大總管頭上的了。

  眾人方均目注卜新亭,許中陽又加解釋道:卜大總管適才的船頭一腳,定是暗蘊功力,把花花賊禿踢得受了頗重內傷,他才在將要潛至水底壓力最強之際,有所難支地略略一頓,而我就乘這一頓機會,追上把他擒住。   于成龍頗為得意地,哈哈一笑道:許兄,我曾向你誇讚,卜新亭兄,實屬罕世奇才,如今足證賞識毫無錯誤,有了你們這等高明人物,對我匡襄輔佐,于成龍放眼當世武林,真無任何門派,能和神工谷比擬抗衡   語音至此,欣喜難禁,又是一陣震天狂笑。   卜新亭走前兩步,伸手把花花僧的下顎捏開,然後取起那瓶毒汁,湊向他的口中,含笑說道:花花賊禿,你雖居心陰毒,但于谷主以厚待士,仍然賜你全屍,你且把這瓶自煉毒汁,乖乖喝下去吧!

  花花僧知生機已絕,不再倔強,乖乖聽憑卜新亭把一瓶毒汁,替他灌下腹內。   卜新亭灌完毒汁,連點花花僧數處穴道,為他盡量延緩毒力發作,並對他冷冷地說道:花花賊禿,如今我再勞動許老供奉一下,去成全你的心願。   花花僧不解其意,聽得為之一愕。   卜新亭笑道:你不是打算煉成毒汁,用餌毒死潭心水眼中的那條孽蛟麼?如今就用你這業已服食大量毒汁的軀體,作為香餌,請許老供奉送去與那久蟄初醒,饞吻已動的孽蛟果腹,為神工谷除去大惡,豈非成全你心願了麼?   花花僧聽得自己除了業已服毒,即將肝腸寸斷之外,還要身受被孽蛟嚙食之慘,不禁目注卜新亭,從目光中流露出萬分痛恨神色。   卜新亭不去理他,轉面對許中陽笑道:許老供奉,我是把這賊禿,丟下潭中即可?還是再勞動你一次把他送往水眼

  許中陽不等卜新亭話完,便接口笑道:當然由我親自送這賊禿,去餵孽蛟,比較來得穩妥。不過于谷主與卜兄等,似應先行回岸,防範孽蛟中毒以後,可能興浪覆舟,還有,靠近潭邊的四海廳中,也應略作防水準備。   卜新亭笑道:自從得知潭心潛伏孽蛟以後,小弟已命手下,暗作防水準備,一切怕淹之物,早均已移往高處   于成龍與潘玉荷相視一笑,暗讚卜新亭未雨綢繆,委實精細可靠。   許中陽聞言,也一翹拇指,稱讚說道:卜兄綢繆於未雨之際,具見賢勞,但孽蛟將死之前,潭中必掀巨浪,你們   這回卻是于成龍接過話頭,含笑說道:許兄不必擔心,我與卜兄同在舟中,旋展金剛拄地神功,只令舟船隨波上下,不令搖晃,便不致有翻覆之慮。

  許中陽聽得于成龍如此說法,頷首笑道:這樣也好,谷主與卜兄請特別注意一點,並調整座位,使船隻穩定。   許中陽說完,便自抓起那已將毒發的半死花花僧,縱出巨舟,潛往潭心水眼。   卜新亭立即如言調整座位,使舟中重量,保持平衡,並向潘玉荷陪笑問道:夫人修為甚高,對於金剛拄地神功,定也精擅?   潘玉荷臉含微笑地,點了點頭說道:卜大總管問此則甚,是否要和你一起施為?   卜新亭道:最好再找一位,四個人分站舟船兩側,各運金剛拄地神功,便越發安全無慮的了。   說完,轉面向黃衫客、沐天仇和宇文嬌三人,目光一掃,含笑問道:黃老弟、沐老弟、宇文姑娘,你們三位之中,哪一位對於金剛拄地功力,造詣精深?

  話猶未了,宇文嬌便嫣然接口說道:我是根本不會這種高深絕學,黃大哥大概也雖會不精,還是由沐兄弟與谷主、夫人,以及卜大總管來配合施為,或許尚可勉強   沐天仇正待遜謝,卜新亭已向他笑道:沐老弟,你與我站在右邊,只要一見潭心水波,有了異狀,便各運神功,盡量使船隻平穩。   于成龍與潘玉荷果然遵從卜新亭的安排,雙雙起立離座,走向左邊。   沐天仇也只好與卜新亭並立船右。   等他們安排停當,潭心水波,仍然十分平靜,毫無什麼洶湧起伏之狀。   宇文嬌咦了一聲,詫然說道:怎麼還未見甚動靜?究竟是孽蛟不肯吞這香餌,還是毒力不夠   他的話方說至此,水光閃處,許中陽突在潭內伸出頭來,向他們高聲叫道:孽蛟已吞毒餌,我在水下監視,你們要小心一些,速作準備,避免舟船翻覆。

  許中陽的語言一了,立以極快速的身法,又復潛入那漸起波濤的潭水之中。   潭水本來波平如鏡,就這片刻之間,果然便不再平靜地,波濤洶湧起來。   轉瞬間,浪湧如山,潭水彷彿突然漲高不少,水中並隱隱傳上一種類似牛鳴的低沉吼聲。   波濤一起,于成龍等所乘舟船雖甚巨大,也立即隨著那如山波濤,不住地上下起伏。   尚幸于成龍與潘玉荷站在船左,卜新亭與沐天仇站在船右,四人各運極上乘的金剛拄地神功,以千斤大力身法,壓定舟船,不令絲毫搖晃簸動。   這樣一來,舟船雖仍隨著波濤,起伏上下,但船隻本身,卻仍平穩。   又過片刻,在接連兩個巨浪過後,潭中波濤,便告不再洶湧起伏,漸漸平靜。   于成龍面含微笑地,向卜新亭道:卜兄又建奇功一件,孽蛟大概已被毒斃,本谷的一樁心腹隱惡,又被你消除掉了。   卜新亭笑道:谷主與夫人請再繼續施為,等許老供奉證實孽蛟已斃,不會再興波濤之後,我們再解消以千斤大力的鎮舟金剛拄地身法!   于成龍與潘玉荷均暗讚卜新亭處事穩重,連連點頭,繼續施展功力。   約莫半盞熱茶時分過後,水面完全平靜,浪花翻處,許中陽縱身登舟。   許中陽才一站穩身形,便含笑說道:花花賊禿所煉毒汁,果然甚為厲害,孽蛟把他嚼食下腹,立告毒發,在潭底略作翻滾,便告死去,倘若它多作怪一段時間必將洪水氾濫,神工谷中,便難免有損失了!   卜新亭笑道:谷主、夫人、沐老弟,我們如今可以解消所凝壓舟功力的了   許中陽道:潭底蛟屍,似不應任其在水中腐爛,還得設法移去才好,卜大總管是否準備   卜新亭不等許中陽話完,便即含笑接道:許老供奉暫請休息,等我命人準備好一根堅固長繩,再煩勞許老供奉下水綁好蛟屍,將它絞起埋葬。   許中陽點頭笑道:好,卜大總管準備妥當以後,請直接到靜樓通知一聲,我當隨時效勞。   于成龍含笑道:卜兄命舟子回舟,我們再開始第二項節目。   卜新亭一面命舟子將船駛回四海廳前,一面有所不解地,向于成龍詫然問道:谷主所謂的第二項節目是   于成龍笑道:第一項節目是除蛟立功,第二項節目自然應該是論功行賞。   卜新亭笑道:對,對,許老供奉兩度下潭,委實備極辛勞,立了大功,谷主應該賞賜許老供奉十罈百年陳酒。   于成龍搖頭笑道:美酒是我日常理應供奉許兄之物,怎能算是論功行賞?我要送給許兄一件罕世寶物   語音至此略頓,目注卜新亭,含笑又道:但許兄是辛苦力勞,卜兄是籌畫立功,對於毒斃孽蛟,消除本谷隱患之舉,你們兩位的功勞應該是不相上下的呢!   黃衫客一旁答腔地,撫掌點頭笑道:谷主真是公平之論,許老供奉深入水眼,卜大總管運籌擘劃,這場功勞,委實缺一不可。   于成龍把許中陽從泉眼取來的黃色扁匣打開,先取起那柄寒芒奪目的青昊匕來,遞向許中陽道:許兄功力通神,似對再造九還丹需用不大,這柄青昊匕,便留給許兄清玩了吧!   許中陽大大吃了一驚,目注于成龍道:這柄青昊匕無堅不摧,是昊天二寶之一,谷主怎以如此珍奇賜我?   于成龍笑道:許兄不要客氣,若非你以精絕水性,親下寒潭,這所謂昊天二寶不是永遠沉淪,便是被花花賊禿盜走,哪裏會弄到我們手內?   九指醉客許中陽見于成龍詞意甚誠,遂不再推託地,伸手接過青昊匕,揚眉笑道:好,既承谷主厚賜,許中陽設法將這柄青昊匕,插進天機劍客傅天華的心窩之內便了。   卜新亭撫掌笑道:妙極,妙極,許老供奉若能實現這樁諾言,真是不世奇功,谷主不知要對你如何感激呢!   于成龍又復取起匣內所盛再造九還丹的白玉扁瓶,遞向卜新亭,含笑說道:卜兄為了對我輔佐,晝夜辛勞,谷中各事,全賴擘劃,這再造九還丹,便送與你   送你二字才出,卜新亭便正色搖手接道:谷主快請把這功能益元增力的再造九還丹收回,你若給我,卜新亭便立即辭去神工谷總管之職。   這兩句話兒,使于成龍聽得幾乎怔住地,訝聲說道:卜兄,你你為何不肯接受我   話猶未了,卜新亭業已朗聲說道:屬下先承谷主救命之恩,又蒙多次拔擢,視若心腹,畀以重任,如此知遇深情,卜新亭縱然肝腦塗地,亦難報萬一!至於籌畫除蛟,是我神工谷總管職內應為之事,怎敢再叨厚賜   說至此處,指著那內貯再造九還丹的白玉小瓶,正色又道:如今,傅天華暗中窺視,神工谷劫難方多,這等罕世奇藥,谷主與夫人不宜輕易贈賜,應該留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于成龍聽得深為感動地,長嘆一聲說道:卜兄,你你對我如此忠誠,我總覺得   卜新亭截斷于成龍的話頭,含笑說道:谷主說哪裏話來?卜新亭殫智竭忠,能夠輔佐谷主,開創大業,有所輝煌成就,便是我最大享受,除此以外,卜新亭無所求了。   許中陽聞言,向于成龍抱拳道:于谷主,恭喜你竟獲得卜大總管這等忠勤幹練之人,作為臂助,與他比較起來,適才我收受了青昊匕之舉,可真要慚愧死了!   卜新亭聞言,忙向許中陽陪笑說道:許老供奉,你的地位不同,你在神工谷內,是谷主上賓的客卿身份,與我身為屬下者不同,今日大大煩勞了老供奉,谷主有所酬贈,固屬當然,老供奉收受一柄青昊匕,也是心安理得之事。   許中陽微笑說道:卜大總管無須幫我解釋,我既已接受,自難退回,但也絕不白受,在我見了天機劍客傅天華時,若不能把這柄青昊匕刺進他胸膛,便回手刺進我自己胸膛之內。   說完,一陣狂笑,雙目之中殺氣如火,神態有點懾人!   卜新亭笑道:傅天華只是仗恃機智,暗中搗亂,到如今尚不敢明面現身,看來他也未必能有多高實學,老供奉既然下此決心,卜新亭定準備一罈百花猴兒美酒,為老供奉賀功便了。   于成龍托著那瓶再造九還丹,向卜新亭含笑問道:卜兄當真不肯接受這再造九還丹麼?   卜新亭抱拳躬身,一軒眉說道:屬下心跡已明,身受谷主之恩太重,谷主鞭策則可,賞賜不必,倘若定加逾格賞賜,便是逼迫屬下   潘玉荷搖了搖手,截斷卜新亭的話頭,向于成龍嬌笑說道:卜總管語出至誠,你就把再造九還丹收起來吧!等到開山問世,大業得成,再好好酬庸,卜總管便不會再推託了。   于成龍心中明白,知道潘玉荷在遇見極強對手之際,唯一短處,就是內力稍弱,對於再造九還丹這等靈藥,正頗需求,遂乘勢把那白玉扁瓶,收了起來,呵呵笑道:夫人既然也這等說法,我對卜兄便不再客氣了。   話完,望著這眇目張良,又是哈哈大笑。   卜新亭見于成龍業已收起再造九還丹,不禁如釋重負地,陪笑說道:夫人說得極是,倘若卜新亭輔佐谷主,完成武林霸業之後,不論谷主加以多重賞賜,卜新亭均敬謹接受就是。   說話之間,船已抵達四海廳前。   但他們才一登岸,便獲得傳報,有貴客要見谷主。   于成龍一怔,皺眉說道:誰要見我?並當得起貴客二字?   報事谷丁,捧上一張桃紅名帖,于成龍接過看時,只見帖上寫著孟玉飛、桑秀青等兩個名字。   于成龍覺得這兩個名字,有點陌生,方自詫然欲語,卜新亭已哦了一聲說道:是他們麼?難道熊古香出谷之際,業已加以邀請?   于成龍目注卜新亭,向他揚眉問道:卜兄,你認識孟玉飛與桑秀青麼?   卜新亭笑道:孟玉飛號稱七巧潘安,昔年與熊老供奉,共為慾海雙狼,桑秀青則在小寒山大悲庵主門下,法名素因,因與孟玉飛相愛,犯了清規,被大悲庵主,逐出門下。   于成龍哎呀一聲,軒眉說道:這兩個人來頭不小,定有絕學在身。   卜新亭點頭道:大悲七掌、大悲七劍以及無相般若神功等大悲三藝,號稱曠古絕今,冠冕當世,熊老供奉曾對屬下說道,他與孟玉飛、桑秀青等,交情甚厚,必要時,打算把孟、桑二人邀來,共同對付傅天華呢!   于成龍道:既然如此,我應該親自前去接他們。   卜新亭笑道:最好是夫人也去,索性賞他們一個全臉。   潘玉荷點了點頭,立即與于成龍一同迎向谷口。   卜新亭則招呼眾人,在四海廳中落座,並向許中陽滿面陪笑問道:許老供奉定頗勞累,要不要先回靜樓,歇息歇息,等卜新亭準備好了捆蛟長繩,再來奉請?   許中陽搖頭笑道:我只不過下了兩趟水兒,又未與人拚鬥,哪裏會覺得勞累?我要留在四海廳上,試試可有機會,得能瞻仰所謂曠古絕今,冠冕當世的大悲三藝。   卜新亭呀了一聲,滿面歉色說道:卜新亭一時失言,許老供奉請多多擔待。   許中陽笑道:我知道這是江湖中人的一致批評,並非卜大總管杜撰,又怎會有所怪你?   卜新亭陪笑道:孟玉飛、桑秀青等新來,許老供奉若若與計較,谷主定感為難,是是否   許中陽失笑道:卜兄放心,我與孟玉飛、桑秀青等無冤無仇,怎會有甚計較?只想等個機緣,請他們把大悲三藝,露上兩手,讓我開開眼界。   卜新亭笑道:老供奉的這種希望,不難實現,少時我們大家敲敲邊鼓,總可以逼請孟玉飛或桑秀青露上一手。   黃衫客、沐天仇、宇文嬌等,也一齊贊同卜新亭所說之語,宇文嬌並嫣然笑道:我是客位,說話比較方便,待會便由我提出花樣,諸位一再從旁湊趣,對方多半就推不掉了。   他們在四海廳中,略一商議,飲了兩杯香茗,于成龍與潘玉荷,已把孟玉飛、桑秀青二人迎請廳內。   眾人注目看去,只見那孟玉飛應已年逾五十,卻貌相極俊美,只似三十四五,足見這位七巧潘安,昔年不知傾倒了多少武林紅粉,堪配與倚紅狂士熊古香一齊獲得慾海雙狼之號。   至於桑秀青也徐娘半老,丰韻猶存,在眼角眉梢之間,仍可看出確是一位傾城嬌媚尤物。   于成龍把孟玉飛、桑秀青向四海廳中諸人引見以後,便向許中陽笑問道:許兄,孟兄賢夫婦也在終南隱居,這次是怎樣前來神工谷,你可猜得著麼?   許中陽目光略掃孟、桑二人,揚眉說道:孟兄與熊古香兄,昔有同名之雅,交情定稱莫逆,多半是熊兄邀來的了。   慾海雙狼之號,並不是什麼體面稱呼,于成龍恐孟玉飛有所不悅,趕緊接口嘆道:是這樣的,熊古香兄被毒蛇鑽入體內後,自知難活,遂立刻修書,派人持他信物,往請孟兄夫婦,移居神工谷中,一來設法與熊兄報仇,二來幫我消滅傅天華,共圖武林霸業。   許中陽靜靜聽完,向于成龍抱拳說道:恭喜谷主,大悲三藝是當世武林冠冕絕學,谷主獲得孟兄賢夫婦如此高人相助,熊兄之仇,必然輕易得報,傅天華也定被消滅,區區武林霸業,更是不在話下的了。   于成龍這時才聽出許中陽語意中有些吃味爭勝,不禁怔了一怔,雙眉微蹙!   孟玉飛卻未覺察這種情況,目注于成龍道:于谷主,熊古香兄究竟是死在誰的手下?我們如今似應把替他報仇之舉,列為第一要務。   許中陽冷然道:孟玉飛兄你要替熊古香報仇,便請向我下手便了。   孟玉飛不禁一怔,向許中陽拱手問道:許兄此話怎講?   許中陽道:因為倚紅狂士熊古香兄,便是被我一掌畢命。   孟玉飛先是聞言變色,勃然欲起,但略一轉念之下以一種存疑神色,轉向于成龍問道:請教于谷主,許中陽兄適才所說之語,可是真的?他不會拿業已身遭慘死的熊古香兄開玩笑吧?   于成龍已知許中陽存心有與孟玉飛、桑秀青夫婦,較量高低之意,不禁苦笑說道:孟兄切莫誤會,熊古香兄係被許中陽兄一掌畢命,但事情是這樣的   跟著于成龍便把熊古香被三條七寸墨蛇鑽入谷道,人已無救成狂。許中陽加上一掌,使熊古香少受痛苦,早點超脫等事,對孟玉飛、桑秀青夫婦,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孟玉飛號稱七巧潘安,自然是玲瓏剔透之人,聽于成龍說完經過,立向許中陽抱拳說道:許兄,你那加上一掌之舉,處置得太以妥當,小弟孟玉飛敬謹代表業已逝世的熊古香兄,道謝許兄的及早超度之德。   許中陽與孟玉飛似乎投緣,淡然說道:我不過看出熊古香兄身受莫大痛苦,絕無半絲生望,才略盡為友之道而已。如今,孟兄賢夫婦既受熊古香絕命之托,關於報仇一舉,就全仗鼎力的了。   宇文嬌與黃衫客、沐天仇等,都聽得心中暗讚薑畢竟是老的辣,許中陽只用了絕命之托四字,便使孟玉飛、桑秀青夫婦,無法推託地,非把為熊古香報仇之事,視為己任不可。   果然,許中陽語音一畢,孟玉飛便連連點頭說道:當然當然,愚夫婦為熊古香兄報仇雪恨,義不容辭,但但但   卜新亭見他但了半天,仍但不下去,遂在旁問道:孟兄但些什麼?是不是不知應該為熊老供奉,向誰尋仇?   孟玉飛拱手道:正是,正是,卜大總管可有明教麼?   卜新亭道:對於此事,應分為直接間接二者,直接殺死熊老供奉之人,雖是許老供奉,但是許老供奉卻完全出乎友情,出於善意   孟玉飛點頭道:是,這一點我已完全明白。   卜新亭繼續說道:關於間接殺死熊老供奉之人,似有兩個,第一個罪魁禍首,自然是那放出七寸墨蛇的勾漏之鷹司馬平,但此賊已被許老供奉大奮神威,活活地撕為兩片   桑秀青一旁接道:我認為勾漏之鷹司馬平,並不是罪魁禍首   許中陽挑眉道:孟夫人這樣說法,是怪我許中陽殺錯人麼?   桑秀青想不到許中陽會這樣挑刺,急忙搖手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司馬平縱非禍首,一樣該死,我認為必須尋出那暗中運用陰謀,使七寸墨蛇去攻擊熊古香兄之人,加以嚴厲處置,才算是為熊兄報了大仇,使他九泉瞑目。   許中陽鼻中哼了一聲,卜新亭又復笑道:那暗中運用陰謀之人,經我們加以研判,一致認為就是神工谷當前大敵,與谷主結有深仇的天機劍客傅天華。   孟玉飛雙目之中,厲芒電閃,向于成龍抱拳道:于谷主,那天機劍客傅天華的蹤跡,若再出現,便請立即通知孟玉飛夫婦,誓必取他心肝五臟,致奠於熊古香兄靈前   話方至此,宇文嬌噗哧一笑。   孟玉飛目光才注,桑秀青已先問道:宇文姑娘發笑則甚?是笑外子孟玉飛出語太狂,未必辦得到麼?   宇文嬌收起笑容,向桑秀青略一抱拳,正色道:孟夫人莫怪宇文嬌放肆,因那天機劍客傅天華,不單出沒無常,蹤跡如魅,其一身武功,亦頗超絕   桑秀青聽至此處,接口點頭說道:我知道此人極是厲害,但桑秀青不是自誇,仍有足夠為熊古香老友報仇雪恨的信心。   宇文嬌笑道:大悲七掌、大悲七劍與無相般若神功,號稱為冠冕當世武林的三般絕藝,孟夫人既出自大悲門戶,定得真傳,的確是搏殺天機劍客傅天華的最佳人選,但常言道:耳聞不如目睹   桑秀青哦了一聲,看著宇文嬌道:宇文姑娘說了半天,是要我露一手麼?   許中陽一旁笑道:大悲三藝舉世同欽,不單宇文姑娘會存瞻仰之念,就是我許中陽也頗望能有此眼福。   桑秀青風情萬種地,側顧潘玉荷道:潘夫人,我與外子,初入神工谷   潘玉荷默察情況,知曉除非桑秀青與孟玉飛真露上兩手絕藝,否則決難令許中陽等罕世高手,有所折服,遂趕緊截斷桑秀青的話題笑道:一入神工谷,便是自家人,根本不分什麼初來久到,桑姊姊若肯露上一手神功,連我也非常高興,急於瞻仰的呢!   桑秀青聞言,向孟玉飛含笑說道:玉飛,連潘夫人也是這樣說法,可見得雖屬醜媳,仍須見見公婆,我們露什麼呢?   孟玉飛因知在座諸人中,除了于成龍外,應數與熊古香同為供奉的許中陽功力最高,遂也動了爭勝之心,雙目微挑,目光斜睨許中陽道:不論是大悲七掌或大悲七劍都必須有個對手,才可施為   于成龍聽至此處,又看見孟玉飛的目光,瞟向許中陽,知道這位七巧潘安,起了爭勝之心,想找許中陽,作為較技對手。   他發覺這種情形,不禁吃了一驚,不等孟玉飛更明白說出向許中陽挑戰之語,便接口笑道:賢伉儷的大悲七劍與大悲七掌最好是留待用於傅天華老賊,及其黨羽,作為試功對象,如今只請略為施展無相神功,讓我們開開眼界便了。   孟玉飛聽得于成龍這樣一說,自然不好意思再向許中陽叫陣,便對桑秀青微微笑了一笑。   桑秀青也報以微笑,口角動了一動。   但這對夫婦,除了相顧微笑之外,別無絲毫動作。   在座諸人中,大概宇文嬌功力最差,但也是個大行家。   她知道既稱無相神功,用來必不見形相,孟玉飛與桑秀青,雖然身未離座,可能已在暗中有所施展。   有所施展之情,宇文嬌猜得出來,但孟、桑二人,究竟是以何物作為對象,以及怎樣施為,卻根本無從捉摸。   過了片刻,于成龍、潘玉荷、卜新亭、黃衫客、沐天仇等五人,突然鼓起掌來。   宇文嬌詫然注目,發現未鼓掌的三人之中,桑秀青臉色平靜,孟玉飛與許中陽,卻似乎均有愧色。   她再一細看,方從恍然之中,鑽出一個大悟。   原來每人面前几上,所置茶杯,均不知不覺地,自行隱入几中,杯口與几面相平。   其中也有例外,就是許中陽面前的茶杯,卻未與几面相平,僅只隱入了一點淺淺杯底。   四海廳中傢俱,相當講究,所用椅几,均係紫檀所製,未見絲毫舉動,未聞半點裂木之聲,便能使這些茶杯深陷几中,足證孟玉飛、桑秀青兩人的無相神功火候,確實練到了驚人地步。   至於許中陽面前茶杯的特異情況,也不難推測。   定是許中陽發現對方企圖,暗以類似無相神功的無形罡氣保護杯底茶几,互相較上了勁。   假如保護不成,茶杯一如各人,仍深陷几中,便是許中陽功力不敵。   假如茶杯絲毫不動,便是孟玉飛或桑秀青施展無相神功之人的功力不夠。   如今,茶杯仍告陷入,但卻只陷杯底,顯然是攻防雙方,誰也不曾佔得絕對優勢,也就是雙方均有失誤。   由於桑秀青神色自若,孟玉飛與許中陽均略帶愧容,更可令宇文嬌明顯看出是七巧潘安和九指醉客二人之間,較上了勁。   于成龍、潘玉荷等面前茶杯的深陷几中,則非顯示功力不敵,而是未像許中陽習那等凝功護几,與孟、桑二人存心較量。   于成龍當然也發現了這種情況,他哈哈一笑,向卜新亭說道:卜兄,我命人準備盛宴,為新來的孟桑兩位供奉接風,許兄因立誓戒酒三日,悼念老友,不必奉屈同飲,你快點準備長繩,再煩勞許兄,入潭把蛟屍綁好拖出,免得污穢潭水。   說完,又向許中陽暗施眼色,含笑說道:許兄,我們是多年知交,情同手足,諸事多費清神,我不必再向你說什麼感謝話了。   許中陽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向卜新亭道:卜兄,我們辦事去吧!其實不必用什麼長繩,我也可以把那條已死蛟屍,拖出潭外。   卜新亭生恐許中陽與孟玉飛會當面起甚衝突,聞言之下,連連點頭,陪他出廳而去。   孟玉飛見許中陽走去,冷冷一哼說道:這位許老供奉,好高傲的性格!   于成龍還未答言,桑秀青已揚眉道:九指醉客成名多年,自然難免倚老賣老,目內無人,不過他那手無形護物的功力表現,確也足見高明,不同流俗。   孟玉飛道:那是碰巧遇上了我,若由你來施為,多半會當場出醜,茶杯仍告   桑秀青不等孟玉飛再往下講,便擺手笑道:不一定,不一定,你莫小視了這位九指醉客,他先是不知我們在哪一方面施展,但等發覺杯底入几以後,卻及時以無形罡氣抗拒無相神功,不令茶杯繼續下陷,這分火候功力,我也未必準能勝得過他。何況彼此一同輔佐于谷主,俱是一家人,今後決不可再與許老供奉,起甚爭勝之念了。   孟玉飛似對桑秀青有點懼怯,遂告默然不語。   于成龍哈哈大笑,向桑秀青一翹拇指讚道:孟夫人說得對,自己人之間,誰強誰弱,又有何妨?我們還是設法全力搜索天機劍客傅天華,與其正面決鬥,把他除掉,以替倚紅狂士熊古香兄報仇,並為本谷永除大患為要。   桑秀青笑道:就怕傅天華那廝鬼鬼祟祟,不敢出頭,否則,我與外子合力之下,除去這天機劍客,應該不會有多大問題。   談話至此,盛筵已備,于成龍與潘玉荷,便自面含微笑地,肅客入席。   宇文嬌卻站起身形,向黃衫客、沐天仇笑道:黃大哥和沐兄弟請在此奉陪于谷主、潘夫人以及孟、桑兩位供奉飲酒,宇文嬌先行告便   潘玉荷詫道:宇文姑娘為何不肯列席同飲呢?   宇文嬌笑道:美酒佳餚,誰會食指不動?我不是不肯列席,是對鳳妹獨居靜室,放心不下,想去和她作個伴兒,在天機劍客傅天華神出鬼沒的騷擾之下,似乎應該盡量多加戒備,不容有絲毫懈怠疏忽。   黃衫客與沐天仇,知道宇文嬌要去向于玉鳳探詢重大機密,自然不加攔阻。   于成龍關心愛女,也防有什麼不測,宇文嬌既要照拂愛女,自更連連點頭說道:宇文姑娘考慮周到,我們也不算外人,老夫不再客氣,關於照拂鳳兒傷病調養事,就索性偏勞你吧!   宇文嬌笑道:老伯無須客氣,我與鳳妹是至交姊妹,在她受傷養病之際,理應時常去陪伴照拂,倘有甚急事,我再隨時向老伯報告便了。   于成龍含笑頷首,宇文嬌便禮貌周到地,又向孟玉飛、桑秀青二人,略打招呼,方自走出四海廳外。   黃衫客與沐天仇,不好意思再走,只得在這四海廳中勉強作了陪客。   他們飲酒之事,暫可擱下,且說那最先離開四海廳的九指醉客許中陽,和眇目張良卜新亭,走出四海廳後,卜新亭便向許中陽低聲笑道:許老供奉,你似乎與新來的孟、桑兩位供奉,、氣味難投,不甚契合。   許中陽點了點頭,目注卜新亭道:我這人,不論是在醒中,抑或酒醉以後,都絕不善於作偽,對於七巧潘安孟玉飛那種色慾之徒,實在看他不起。   卜新亭道: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就以慘遭不測的熊老供奉那等人物,何嘗不也耽於聲色,與孟玉飛共同獲得慾海雙狼之號?   許中陽嘆道:便因熊古香有這毛病,故而我與他雖屬老友,卻並不投契,連彼此同住於靜樓之內,都日常不大往來   說至此處,頓了一頓,苦笑搖頭又道:以熊古香的一身修為而論,倘非連御數女,過分神疲地,進入酣睡狀態,怎可能連被三條毒蛇,鑽入谷道,嚙噬臟腑,空懷絕世功力,也難抵禦地化作南柯一夢!   卜新亭也嘆息一聲說道:許老供奉說得極是,無論何事,過分耽貪,便成病態,即以許   一個許字方出,卜新亭突又皺眉不語。   許中陽笑道:卜兄是否想借此規勸我不要過分貪杯?   卜新亭滿臉陪笑地,向許中陽抱拳說道:許老供奉請莫在意,英雄好酒,古之常情   許中陽微微一笑,軒眉擺手說道:卜兄不必這樣說法,我知道鎮日都在醉酒,未免辜負于谷主多年供奉之德,從今日起,我最多只飲到七分酒意,替于谷主辦點事便了。   卜新亭道:許老供奉準備大展神威,為于谷主搏殺天機劍客傅天華麼?   許中陽正色說道:由於我所見各事,加以推斷,那天機劍客傅天華,委實功力機智,兩皆超絕,有神鬼莫測之妙,我若與其搏鬥,並無絕對勝望,但常言道:受人點滴,報以湧泉,于谷主對我多年供奉,所謂養士千日,用在一朝,我若不替他賣賣這條老命   卜新亭靜聽至此,含笑接口說道:許老供奉這種知恩欲報的襟懷,雖是大丈夫本色,但如今情況,業已變更   許中陽見他語音忽頓,揚眉問道:卜兄怎不說將下去,情況怎樣變更?   卜新亭欲言又止,怔了怔,方緩緩說道:小弟認為以前許老供奉是于谷主唯一所倚長城,如今突又添了孟、桑兩供奉,則搏殺天機劍客傅天華之責,便未必專門落在許老供奉身上的了。   許中陽目中閃現神光,一軒雙眉說道:可能大悲三藝的震世威名,使于谷主對孟玉飛、桑秀青夫婦,特別看重,但我受人供奉的本份,仍所必盡,除非于谷主不讓我和傅天華相見,否則,我與那天機劍客之間,是非分生死,決不罷手。   他們邊談邊行,業已到達了潭邊舟畔。   卜新亭向那隻巨舟之上的侍應人員問道:我適才吩咐你們去找長繩,可曾取來?   其中一名邱五的小頭目,躬身答道:回稟卜大總管,長繩業已取到,共約四十餘丈,不知夠不夠?   卜新亭方自目注許中陽,許中陽業已點頭說道:夠了,夠了,卜兄請他們立刻解纜登舟,我們把這樁善後之事辦妥。   卜新亭點頭笑諾,立命邱五等解纜催舟,直向潭心駛去。   到了潭心,許中陽把那長繩繩頭,繫在腰間,便即縱身離舟,刺波入水。   照理說來,許中陽這次入潭,應該無甚阻礙,極快便完成所負任務。   但許中陽偏偏入潭甚久,尚無絲毫動靜。卜新亭心中詫異,親自伸手把那長繩拉了一拉。   哪知輕輕拉了一拉之後,立刻覺得那根長繩,也在水中被人牽扯地,接連動了兩動。   這種訊號,表示許中陽在水中安然無恙。   卜新亭心中雖寬,卻猜不出許中陽為何在水下勾留恁久,這位老供奉,是在作些什麼?   又過片刻,許中陽蹭波出水,把頭兒伸在潭水寒波之上,向卜新亭含笑道:卜兄,你是幾乎不亞於天機劍客的經綸滿腹、機智絕倫之人,猜不猜得出我在水中,作些什麼?   卜新亭苦笑一聲,連連搖頭答:小弟不是神仙,怎能未卜先知地,猜得出許老供奉的腹內機關?   許中陽笑道:這樁除蛟得寶之事,全出卜兄劃籌,但你大功不居,雖獲昊天二寶卻把青昊匕讓我,把再造九還丹,獻給于谷主和潘夫人,自己毫無所得,我有點為你不服。   卜新亭哦了一聲,失笑道:許老供奉不必這樣說話,剛才谷主論功賜寶之時,我已表明態度   許中陽道:那是你對于谷主的態度,我卻對你十分欽佩,非要略費手腳,送你一件東西不可   說至此際,水光閃處,人已登舟。   許中陽的腰間長繩已無,顯係綁在蛟屍之上。   他手中持了一根五六寸長,色澤蒼黑,上尖下豐的錐狀之物,向卜新亭含笑遞過。   卜新亭接過反覆一看,目注許中陽道:這是孽蛟獨角?   許中陽頷首笑道:卜兄說得一點不錯,真是博識多才。   卜新亭失笑道:許老供奉過獎,小弟不是認出來的,是由於蛟屍現在水下,因而猜出來的。   許中陽一面脫去水靠,一面向卜新亭問道:卜兄知不知道這蛟角有何用途?   卜新亭對那蛟角,細一注目答道:許老供奉全身上下盡濕,惟獨蛟角乾燥,似有辟水作用?   許中陽搖頭笑道:這蛟角雖能略略辟水,但卻作用不大,其本質外燥內寒,若有誰患了熱病,將此角抱於胸前,片刻高熱便退。   卜新亭點頭受教,面含微笑又道:此外並聞這蛟角開山裂石,無堅不摧,若能委請名冶,可以製成稀世寶刃。   許中陽笑道:確實有此一說,若能加些金精鋼母,則剛柔互濟,威力更強。這枚蛟角,便算我奉贈卜兄的一件小小禮物,卜兄不許再推託了。   卜新亭也不客氣,便把那枚蛟角,收在腰間豹皮囊中,向許中陽抱拳說道:多謝許老供奉厚賜,但這蛟角,未經藥製以前,堅逾精鋼,許老供奉卻是怎樣弄下來的?   許中陽笑道:我是利用那柄青昊匕,順著蛟皮紋路,在角根慢慢削割,以致略為耽誤時間,方才卜兄以為我在水下出了事麼?   卜新亭含笑道:一來老供奉神功無敵,二來孽蛟已死,怎會出甚事情?小弟扯繩之故,只是不明白老供奉為何勾留,略作訊問而已。   許中陽穿回原來衣服,喝了一口熱茶,軒眉笑道:如今蛟屍業已綁好,卜兄命他們緩緩開船,先拖到近谷口處,再拉到岸邊,加以掩埋處置便了。   卜新亭道:這種善後小事,交給他們去辦,許老供奉勞累已久,應該回轉靜樓,歇息歇息。   說完,側顧侍立一邊的邱五道:邱五,你們把潭後小船放下一隻,由我親送許老供奉,登岸回轉靜樓,你們則把蛟屍慢慢拖往谷外,掩埋回報。   邱五喏喏連聲,立即命人放下了一隻梭形小船。   卜新亭先行躍入船中,手持雙槳,向許中陽含笑道:許老供奉請上船吧!我來客串船夫,送你登岸。   許中陽身形一閃,點塵不驚地,落足在小船頭上,目注卜新亭,揚眉說道:卜兄,你送我登岸之後,索性與我去一趟靜樓,至於掩埋蛟屍,乃是輕而易舉之事,業已交代他們,也就夠了。   卜新亭雙槳揮處,使所駕小船沖波而行,並向許中陽含笑注目問道:許老供奉,你要我同去靜樓,是否還有指示?   許中陽含笑道:卜兄也太客氣,為何用了指示字樣?我昔年遨遊苗疆,於偶然機緣之下,獨得一塊鋼母,索性一併送你,卜兄只要尋得良好冶工,便可連同蛟角,煉鑄罕世寶刃了。   卜新亭向許中陽投過一瞥感激眼神,皺眉道:許老供奉   許中陽接口道:老供奉三字太俗,卜兄以後不必再提這種稱謂,叫我一許兄如何?   卜新亭立即從善如流地,改口說道:許兄先賜蛟角,又贈鋼母,何以對小弟特厚?   許中陽笑道:這就叫氣味相投,惺惺相惜,不瞞卜兄說,在我看來,你的氣質武功,高華深厚,迥異於神工谷內的碌碌諸子,是我遊俠八荒四海所見的第一英雄人物!   卜新亭似乎面有愧色地,搖頭道:許兄此語,未免對我過褒,小弟文武兩途,只是中資,怎敢當   許中陽笑道:俗語說得好滿瓶不動半瓶搖,卜兄越是謙懷若谷,便越是流露出你的高明程度。   卜新亭笑了一笑,移轉話頭說道:許兄,你接連贈我重寶,小弟無以為報,我想   許中陽不等他再往下說,便即搖手叫道:卜兄,高人不懷俗志,你再提什麼無以為報等話,我便不把那塊得自苗疆的特佳鋼母送給你了。   卜新亭微微一笑,目注許中陽道:許兄,我這報法與一般所謂投之桃李,報以瓊瑤的報答方法,大不相同。   許中陽聽出興趣地,向卜新亭問道:我要請教一下,卜兄的所謂報法,有什麼別開生面之處?   卜新亭含笑道:許兄嗜酒如命,小弟也是劉伶知音,阮籍同調。不過因受于谷主付託之重,不敢太以縱飲,防醉誤事而已;我藏有兩罈風味絕佳的上好美酒,改日尋個適當機會,意欲奉陪許兄,較量較量,許兄認為我這種答報,不太俗吧?   許中陽咽了一口饞涎,向卜新亭問道:卜兄,你所說這兩罈氣味絕佳的上好美酒,叫做什麼名稱?小弟平日自詡,品盡天下醇醮   卜新亭截斷許中陽的話頭,微笑說道:許兄,任憑你品盡天下醇醮,我保證你對小弟所藏兩罈佳釀的絕世風味,決未嚐過。   許中陽似乎有點不服地,挑眉叫道:卜兄快說,那酒兒叫做什麼名稱?   卜新亭道:斷魂飲!   這斷魂飲三字把許中陽聽得一怔,皺眉問道:從斷魂飲的名兒聽來,豈不是一種毒酒?   卜新亭笑道:小弟怎會請許兄飲甚穿腸毒酒?是種罕世難尋的絕佳風味美酒。   這時,因船行如箭,業已到達四海廳前,許卜二人,遂縱身上岸,將小船在樁上繫好。   四海廳中,燈光明亮,兩名廳前值班壯漢,見許中陽、卜新亭返來,搶前兩步,躬身陪笑說道:谷主與夫人,正在廳中設宴,為新來的孟、桑兩位供奉洗塵,卜大總管和許老供奉是否也去廳中入席   卜新亭略一擺手,接口搖頭說道:我奉送許老供奉,回轉靜樓,歇息,不進四海廳了,你們也無須向谷主通報。   兩名壯漢喏喏連聲,卜新亭遂陪同許中陽向他所居靜樓,緩步走去。   許中陽因適才有樁疑問,悶在心中,覺得十分難過,忍耐不住地向卜新亭問道:卜兄,你所藏佳釀,既然不是毒酒,我就不大明白,你為何要把那酒名,叫作斷魂飲呢?   卜新亭哦了一聲,含笑答道:這理由極為簡單,就是由於那種酒兒風味太絕,飲完之後,無法再覓,餘香在念,空自惆悵斷魂,故而起了斷魂飲這樣一個奇特酒名。   許中陽道:這酒兒是用米蒸、麥釀,還是以高粱、葡萄等物所製   卜新亭笑道:許兄請恕我賣個關子,你既是劉伶知音,何妨等小弟與你互拚一醉之際,再復自行品辨,不是來得更有趣麼?   許中陽被他吊得酒癮大發,但又無可奈何,只得向卜新亭目注問道:卜兄,你究竟何時請飲這兩罈斷魂飲,且把日期訂下好麼?   卜新亭搖頭答道:近來因天機劍客傅天華作怪,神工谷內,草木皆兵,那斷魂飲酒味雖香醇絕倫,酒勁卻強烈無比,再好酒量,一罈必醉,萬一在我們酒醉以後,發生事變,豈不有負于谷主的倚畀之重?   許中陽因他說得理由堂皇,無法相駁,只好皺起雙眉,面含苦笑問道:這樣說來,卜兄竟是給我吃了個空心湯圓,我們這用斷魂飲較量之約,豈非遙遙無期?   卜新亭向許中陽看了一眼,含笑說道:怎會遙遙無期?等那天機劍客傅天華喪命之日,就是你我以斷魂飲互較酒量之際。   許中陽蹙了蹙雙眉,搖了搖頭說道:那天機劍客傅天華人在暗中,神出鬼沒,一時之間,又怎會喪命?   卜新亭從他那雙眇目之內,閃射出相當得意的炯炯神光,一剔雙眉,朗聲答道:許兄放心,小弟為了此事,可說費盡心機,如今,各種部署漸趨成熟,我有絕對把握,取得那天機劍客傅天華的項上人頭。   許中陽看他一眼,點頭含笑說道:我相信卜兄有此毅力,也有此才華,但時日卻不可能太近,至少也要周年半載   卜新亭擺手接道:不要不要,少則十日左右,最多也必在一個月內。   許中陽正待再問,卜新亭又復笑道:許兄記住,只等骷髏幫幫主歐陽溯率眾來報他兄弟勾漏之鷹司馬平之仇,而被我們徹底消滅以後,便是天機劍客傅天華的命盡之日!   許中陽有些不解,以一種詫然神色問道:我看不出這兩件事兒之間,有什麼聯帶關係?   卜新亭雙拳微抱,對許中陽施了一禮笑道:許兄見諒,其中微妙,小弟暫時不便言明,但等到了時候,包管你比我還要明白。   許中陽不是不識時務之輩,見卜新亭暫時不願對自己說明,當然也不再追問。   他們信步行來,已至靜樓,許中陽伸手指著熊古香所居,向卜新亭黯然說道:熊古香兄已死,那些侍姬,卻仍在樓中待命,卜兄去把她們解散掉吧!我在那面樓上等你。   卜新亭點了點頭,走進熊古香所居西樓,向那群侍姬聲明,熊老供奉已死,命她們無須再居此處,各回原職。   卜新亭遣散西樓侍姬之後,再上東樓,許中陽遞給他一個革囊,含笑說道:卜兄,這革囊之中,就是我所得鋼母。   卜新亭伸手接過,覺得革囊雖然不大,但卻沉重異常,便知所謂鋼母,又是罕世難求的金精異寶。   這位眇目張良卜新亭,既知曉九指醉客許中陽的爽朗性格,遂也不再多作稱謝,雙手接過。   倒是許中陽向他頗為關懷地,含笑問道:卜兄,寶物雖然難得,名冶亦復難求,你要好好找個鑄劍高手,才不會糟蹋了那隻蛟角,和這塊鋼母。   卜新亭點頭道:那是當然,鋼母雖可久擱,蛟角卻宜速製,我準備即日開爐。   許中陽聞言愕然,向卜新亭軒眉問道:即日開爐?難道在這神工谷中,便有善鑄刀劍冶工聖手在內麼?   卜新亭微微一笑,取起几上茶杯,喝了兩口,點頭答道:不單當世武林中負有盛譽的獨臂歐冶公孫羊現在神工谷中,便是小弟自己,也頗為通曉一點製造兵刃的開爐冶鑄之道。   許中陽大喜笑道:那好極了,公孫羊的鑄劍之術,號稱當世無雙,但此人極為狷介,崖岸自高,卻是怎會前來神工谷的?   卜新亭笑道:這也是小弟出的主意,因一來于谷主有意開谷出世,與宇內各門各派,互爭一日之長,需用上佳兵刃,二來神工谷庫藏之內,寒鐵、孩兒鐵、紅毛鋼、紫金砂等造劍材料又多,遂把腦筋動到公孫羊的頭上,將這位獨臂歐冶請來大展身手。   許中陽道:公孫羊為人,不會受甚利誘,更不會怕甚威脅,他是怎肯來的?   卜新亭得意笑道:小弟設法先使公孫羊落入極端困窘之中,然後再派人盡力相助,等到公孫羊感覺銜恩太深,無以為報,心中萬分難過之際,那故意示恩之人,再復略加遊說,便使公孫羊心甘情願地,自動投效到神工谷內。   許中陽伸手一拍卜新亭的肩頭,嘖嘖讚道:卜兄,難怪你號稱眇目張良我看你用計之精,心思之快,雖漢室留侯,不過如是。   卜新亭遜謝笑道:許兄過獎,你請歇息,小弟既承厚賜,我要去尋那獨臂歐冶公孫羊了。   許中陽含笑點頭,把卜新亭送到樓口。   卜新亭去尋獨臂歐冶公孫羊用蛟角、鋼母,合鑄寶刃之事不提,故事轉到宇文嬌的身上。   宇文嬌不參加四海廳中飲宴,獨自走往于玉鳳的養病靜室。   她到了室中,于玉鳳剛好睡得極為酣美地,好夢初回,見了宇文嬌,含笑握手低聲問道:宇文姊姊,外面情況如何?我爹爹他們   宇文嬌不等于玉鳳往下再問,便搖手笑道:如今外人俱走,這靜室內外,只有你我,和你那四名心腹侍婢,我們之間,說話比較方便,不必再那麼低聲細氣了。   說完,便把外廂的驚人事變,向于玉鳳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于玉鳳靜靜聽完,也把自己所遇所經,對宇文嬌詳加敘述。   宇文嬌聽清以後,咦了一聲說道:這事可真有趣,我所說的各事,與你所說的各事之中,有兩點重要關聯。   于玉鳳問道:宇文姊姊所指的,是哪兩點呢?   宇文嬌道:第一點,許中陽老供奉在潭心水眼中,所取來的青昊匕及再造九還丹等昊天二寶,竟是天機劍客傅天華置入那黃色扁匣之內?   于玉鳳點頭說道:事實如此,但傅天華為何這樣做法,我也覺得奇怪。   宇文嬌繼續說道:第二點是倚紅狂士熊古香,於死前飛函,請來了精於大悲三藝的孟玉飛和桑秀青,而鳳妹卻偏偏獲得分明是大悲庵主親自留傳的大悲三藝。   于玉鳳秀眉雙蹙,苦笑一聲說道:那位天機劍客傅天華,做起事來,委實神秘難解,為什麼他對爹爹,好似誓不兩立,仇恨如山,對我卻又這等好法?   宇文嬌嘆息一聲,接口點頭說道:這原因我倒曉得。   于玉鳳聞言大喜,一把抓緊宇文嬌,急叫道:宇文姊姊你,知道麼?請快快快點說給我聽。   宇文嬌看了于玉鳳一眼,仍覺時機似乎尚未完全成熟,生恐有所誤事地,搖頭肅容說道:不行,鳳妹尚在病中,到少也要等你的病好了再說。   于玉鳳想起神秘蒙面人所留,而被自己閱後毀去的字條上所言,不禁揚眉笑道:宇文姊姊放心,我這點兒內傷,馬上可以痊癒。   宇文嬌表示不信地,向她搖頭說道:怎會馬上痊癒?除非有甚罕世靈丹妙藥   話猶未了,于玉鳳已從枕下摸出那冊大悲三藝來,向宇文嬌嫣然笑道:宇文姊姊,你說對了,這冊大悲三藝之中,便藏有可以使我傷勢立痊,功力大增的罕世靈藥。   宇文嬌哪肯信她,目注于玉鳳道:鳳妹並未發燒,怎麼說起話來,有些顛三倒四,這是佛家秘笈,上載大悲七掌、大悲七劍、無相般若神功的大悲三藝,不是什麼可以處方製藥,立起沉痾的華佗醫經。   于玉鳳笑道:宇文姊姊莫要不信,我背誦一封信兒給你聽聽。   說完,遂就記憶所及,把神秘蒙面人所留指示,向宇文嬌背誦一遍。   宇文嬌靜靜聽完,秀眉雙揚問道:既然如此,鳳妹怎不把這大悲三藝的對面拆開,看看其中是否果如其言,藏有三葉靈藥?   于玉鳳道:小妹剛剛睡醒,見室外諸人業已離去,正待加以拆開,恰好姊姊趕來,我們便一齊看吧!   邊自說話,邊自把那大悲三藝的絹冊封面,慢慢用指甲撕剝。   那絹冊封面果有夾層,于玉鳳才一略加剝開,便覺異香盈室,泡人神爽。   宇文嬌喜道:鳳妹快點撕開,其中果然藏得有靈藥。   于玉鳳把整個封面撕成兩層,發現其中夾有三葉紫色芝葉以及一張小柬。   他們不管芝葉,先看小柬,只見柬上寫著:紫芝葉三片,每片可抵內家二十年吐納之功,得者服之,不僅內力遽增,神智亦格外震朗,可於旬日內,參透大悲三藝以及貧尼晚年,將大悲七劍精粹所溶化而成的一招佛法無邊、大悲七掌精粹所溶化而成的一招慈航法雨,但得寶之人,務須替貧尼清理門戶,將逆徒素因,俗名桑秀青,以及勾引逆徒之七巧潘安孟玉飛一併誅戮。   于玉鳳看完小柬,苦笑說道:宇文姊姊,我又遭遇到一項難題!   宇文嬌向于玉鳳投以詫訝眼色,皺眉問道:這算什麼難題?大悲庵主已然指示,鳳妹只要練會那兩招綜合眾妙的佛法無邊、慈航法雨,便能除去孟玉飛和桑秀青了。   于玉鳳秀眉深蹙地,目注宇文嬌說道:我所謂的難題,不是指能力方面,而是指身份情理方面。   宇文嬌不解問道:鳳妹此話怎講?   于玉鳳道:如今,七巧潘安孟玉飛與桑秀青夫婦,被我爹爹聘為供奉,是幫助神工谷,共圖大業之人,我卻怎樣對他們下手誅戮?倘若不遵,又愧對大悲庵主贈藥傳藝之德,豈不是變得左右為難了麼?   宇文嬌聽得長嘆一聲,緩緩說道:人世間事,往往便充滿了矛盾,即連親如父女,到頭來,也會翻臉成仇。   宇文嬌是一片苦心,想逐漸在于玉鳳的意識之中,埋下伏筆,免得將來一旦揭破身世秘密之時,有所承受不起。   但于玉鳳卻冰雪聰明,聞言之下,立向宇文嬌問道:宇文姊姊,父女怎會成仇,你好像話中有話?   宇文嬌向她深深看了一眼,苦笑搖頭不語。   于玉鳳妙目之中,眼珠微轉,向宇文嬌道:宇文姊姊,麻煩你替我點根香兒。   宇文嬌如言點燃了一根線香,遞向于玉鳳道:這室中並無惡臭,鳳妹突然要燃香則甚?   于玉鳳咦了一聲,訝然說道:宇文姊姊忘記我適才背誦給你的神秘蒙面人所作指示了麼?他說只消用香煙熏烤這大悲三藝的末後一頁,便會現出有關我身世的重大秘密。   宇文嬌道:那位神秘蒙面人,是叫鳳妹於參透大悲三藝以後,再復這樣作法,你怎麼提前   于玉鳳不等宇文嬌話畢,便自揚眉說道:我等不及了,宇文姊姊平日言來語去之間,時常流露我的身世方面,似有難言之隱,使我心中悶得太以難受。   她一面說話,一面持著香煙,向那大悲三藝的末後一頁薰烤。   宇文嬌自然知道那神秘蒙面人就是天機劍客傅天華,也知道傅天華就是于玉鳳的生身之父。   故而,她見于玉鳳忍耐不住,竟提前發掘自己的身份秘密,不禁頗覺緊張。   因為這樁秘密,對於于玉鳳而言,委實分量太重,不知她在傷勢初痊之下,是否禁受得住。   宇文嬌本想勸于玉鳳先行服食那三片紫芝葉,然後再去發掘秘密。   但她口兒才張,話未出唇,已知勸阻不及。   因宇文嬌的反應極為敏捷,她從于玉鳳目中光芒,及臉上神色以上,已經發覺她在那大悲三藝的末頁之前,已有所睹。   果然,她心念才動,于玉鳳已向她揚眉問道:宇文姊姊,你知不知道沐二哥有件東西,叫作什麼玉鳳之心?   宇文嬌聽她這樣一問,立即答道:有的,沐兄弟的恩師,在命他出山行道之時,交給他四靈秘帖,就是紫麟之頭、蒼龍之皮、紅龜之甲和玉鳳之心。   于玉鳳道:對,對,沐二哥與我,便是由於他尋找紫麟之頭,才彼此相識訂交的呢!   於文嬌好奇問道:鳳妹突然提起這玉鳳之心則甚?   于玉鳳把手中大悲三藝遞過,含笑說道:宇文姊姊請看,這事真夠奇怪,在香煙一熏之下,大悲三藝的末頁空白部分,居然現出字跡。   宇文嬌接過一看,果見那大悲三藝的末頁之上,現出十二個淡藍字跡,寫的是與沐天仇一同拆閱玉鳳之心。   于玉鳳等宇文嬌看完,向她含笑說道:宇文姊姊,請你去找沐二哥,要他帶著那玉鳳之心秘帖,來此與我一同拆閱好麼?   宇文嬌先端起几上茶杯,飲了一口,使自己的緊張心神,略為平靜,然後緩緩道:可以,我願替鳳妹去找你沐二哥來此,但鳳妹必須先依從我一項條件。   于玉鳳笑道:有趣,有趣,想不到宇文姊姊還會向我提甚條件,姊姊儘管說吧。   宇文嬌指著那三片紫芝葉,揚眉說道:條件簡單得很,就是請鳳妹立刻把這三片紫芝葉,加以服食,並好好屏慮凝神,運功調息,使這罕世震藥,能夠發揮它的最大效用。   于玉鳳皺眉道:這算什麼條件呢?這是對我自己有益之事嘛!   于玉鳳笑道:我的條件,便是如此,鳳妹若想我替你去找沐二哥,便須乖乖接受這條件,聽我話兒。   于玉鳳立刻把那三片紫芝葉,納入口中,咀嚼服下,並向宇文嬌笑道:姊姊看見了麼?我已履行你所提條件,如今你該替我去找沐二哥。   宇文嬌點了點頭,站起身形說道:好,鳳妹且自運功調息,我去替你找沐二哥了。   等她離開于玉鳳,趕回四海廳時,廳中盛筵已散。   七巧潘安孟玉飛與桑秀青夫婦,由于成龍另外指定精舍安置,黃衫客則在沐天仇所居的賓館之內,對坐閒談。   他們見宇文嬌轉來,沐天仇首先以一種極表關切的神色,向她急急問道:宇文姊姊,鳳妹的傷勢如何,已痊癒了吧?   宇文嬌笑道:何止痊癒,這位妹子想是夙緣太厚,居然因禍得福,收穫真不小呢!   沐天仇大喜道:宇文姊姊莫打玄機,鳳妹怎樣會因禍得福?   宇文嬌遂把適才各事,向黃衫客、沐天仇細說了一遍。   黃衫客聽完之後,雙眉微蹙說道:照適才七巧潘安孟玉飛所顯功力,已與九指醉客許中陽在伯仲之間,桑秀青則似猶有過之,鳳妹若想以區區半月所得   宇文嬌聽出黃衫客的語意,含笑接道:大哥放心,一來,大悲庵主晚年,特別綜合眾妙,溶創了一招佛法無邊劍法,和一招慈航法雨掌法   沐天仇接口道:據我猜測,這一掌一劍,不單綜合眾妙,可能還會對孟玉飛桑秀青的一身所學,發生剋制作用。   宇文嬌點頭答道:我也有同樣想法   語音略略一頓,又復目注黃衫客道:第二,有了那三片紫芝葉,每片可抵二十年吐納之功,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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