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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綠楊移作兩家春

劍海情天 諸葛青雲 20112 2023-02-05
  于大鈞笑道:   早點氣死,還算他幸運,真要等到我採取行動,取代他的地位時,那才夠他受的哩!   他的話聲未落,門外響起一個清朗語聲道:   稟帝君,國師午間外出訪友未返。   于大鈞一蹙眉峰道:   孤知道了!   另一個語聲接道:   稟帝君,公主與右丞相到。   于大鈞鬆開懷中緊摟著的花解語,連忙接道:   請!   房門輕啟,柳媚花嬌的劉冰玉,偕同一位有點陰陽怪氣的中年文士,並肩緩步而入,雙雙深深地一躬道:   參見帝君。   于大鈞含笑頷首道:   二位卿家請坐!   二位謝坐之後,才在一旁的錦墩上坐下。   與劉冰玉一同進來的這位中年文士,約莫四旬上下年紀,除了眼神有點不正之外,倒也算得上是面相清臞,也頗有書卷氣息。

  此刻,他既未易容,也沒戴人皮面具,應該算是他的本來面目,但不知何故,這位被于大鈞拜為右丞相的幸運兒,其外表似乎有點難以言宣的陰陽怪氣,令人不太順眼。   他首先目注于大鈞,恭聲問道:   帝君見召,不知有何諭示?   于大鈞神色一整道:   有一件事,請卿家先行記好!下去之後,立即以最快速方式,也以最嚴重語氣,通知天殘門門主,叫他好好約束江世傑和他的手下,立即停止與孤作對,否則,孤將先行解決他這個殘廢組織!   中年文士點首恭應道:   微臣遵旨。   于大鈞目光分別一掠環坐他身旁的三人,將目前的情況,略一解說之後,才沉聲說道:   伍南屏、江世傑與那個自稱為柳婷婷的女娃兒,目前,已構成對孤家武林霸業的嚴重威脅,如不趁其氣候尚未大成之前,予以消滅,後果實在堪虞。

  微頓話鋒,目注那中年文士笑問道:   卿家素以計智出名,對此不知有何良策?   中年文士謙笑道:   帝君過獎了!依微臣拙見,咱們不如集中力量,各個擊破。   好一個集中力量,各個擊破的八字真言!好!孤決定這麼辦,今宵,咱們先行解決柳婷婷那妞兒。   花解語不由訝然地說道:   帝君,柳婷婷住在王府中,又是寧親王的乾郡主,咱們對柳婷婷採取行動,就等於跟朝廷作對啊!   于大鈞拈鬚微笑道:   卿家,方才孤已經對你說過了,皇帝寶座,孤還想取而代之,小小一個親王,又算得了什麼?   中年文士連忙接道:   帝君,這事情須得多加考慮,寧親王雖然不過是一個親王,但卻等於是當今皇上的代表,目前,在咱們的武林霸業尚未完成之前,委實未便與這種實力人物發生衝突,以免增加困擾。

  于大鈞沉思著接道:   卿家所言,實屬有理,但目前,咱們這三個主要的對頭中,只有柳婷婷是有固定住址的,如果不首先找那妞兒,咱們所定的八字真言,又如何能實現?   中年文士笑了笑道:   帝君,且讓微臣前往寧王府,同寧王殿下當面談談如何?   于大鈞仍然是不以為然地道:   這辦法不妥當。   帝君。中年文士含笑接道:   微臣別無所長,但卻自信能憑此三寸不爛之舌,使那寧王殿下,讓咱們以江湖人身份,解決他那位乾郡主的問題。   于大鈞注目問道:   萬一那位寧王不同意,豈非等於去通風報信,咱們正在打那乾郡主的主意?   中年文士笑道:   咱們是先禮後兵,當微臣在裏面談判時,帝君也同時在外面部署著,談判不成,繼之以武力解決,不會讓他們有另行準備的機會的。

  好,原則上就這麼決定。于大鈞目注劉冰玉,正容接道:   冰玉,如果伍南屏也在寧王府中,孤授權你全權處理,總之,不擇任何手段,務必將他殺掉,或爭取過來   花解語語截口笑道:   帝君,公主的武功雖高,但談到對付男人的手段,卻還須向奴家求教才行哩!   于大鈞不禁苦笑道:   卿家言之有理,那麼,就由你們倆商量著辦吧!   花解語不由眉飛色舞地笑道:   遵旨。   但劉冰玉卻向她投過非常冷漠的一瞥,口中也沒置可否。   于大鈞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劉冰玉的奇異表情,只是拈鬚微笑道:   冰玉同苟卿先行下去,將人員好好分配一下。   是!   中年文士同劉冰玉躬身退出之後,于大鈞不由輕輕一嘆道:

  今宵,咱們採取行動之前,如果國師不能趕回,那咱們的主力,就成了陰盛陽衰之勢啦!   花解語接道:   帝君之意,是江貴妃也要去?   于大鈞點點頭道:   原則上,咱們是集中所有目前能動用的人力。   當夜,初更過後,那位中年文士,悻然奔出寧王府,扭頭怒呸一聲道:   什麼東西!   但他的話聲未落,眼前人影一閃,一位身著白色儒衫的美少年,已站立在他面前,寒著一張俊臉,星目凝威地,冷然問道:   你在罵誰?   中年文士目光一觸之下,不由心頭暗中一凜。   原來他此行目的,就是為了實踐他在于大鈞面前,所誇下的海口,要憑他這三寸不爛之舌,說動寧王,莫介入江湖仇殺之中。

  可是,他的遊說工作,可算是徹底失敗了。   寧王的立場,不但不會被他所說服,而且,神態與語氣之間,更是非常的不客氣,也幸虧他是老江湖,深知自己單身深入虎穴,不敢魯莽,如果涵養工夫稍微差一點,當場就會翻臉動上手哩!   何況,當寧王在小花廳中接見他時,除了一個白衫少年和兩個勁裝佩劍的侍女陪侍之外,並未見到有啥特別戒備。   那情形,他自信憑他的身手,要想挾持寧王,決不致費什麼事,但他畢竟老成持重,強忍著沒有發作,可是,他心頭所受的悶氣,卻無法發洩,在越想越氣的情況之下,才忍不住脫口罵了一聲。   目前,這位站立他面前的白衫少年,可赫然就是片刻之前,陪侍寧王身邊的那一位,由其目前所表現的輕功身法判斷,其身手之高,決不在他之下哩!

  中年文士正在暗中慶幸自己,方才未曾冒昧出手,而愣得一愣之間,白衫少年又沉聲喝道:   說!你在罵誰?   泥人也有三分土氣,對這咄咄逼人的詞鋒,中年文士涵養再好,也忍受不住了,只見他一挑雙眉,冷冷地一笑道:   你認為我罵誰!就算罵誰!   白衫少年冷笑一聲道:   苟逢春,你真是好大的狗膽!   中年文士駭然退立一大步,目光深注地訝然問道:   你你怎會認識我的?   白衫少年撇唇一哂道:   閣下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陰陽秀士,如今更是官拜于大鈞的右丞相,我要是不認識,豈非是太孤陋寡聞了一點。   原來此人外號陰陽秀士,怪不得他的外表,也有點陰陽怪氣的。   苟逢春訕然一笑道:

  老弟在王府中,官居何職?   白衫少年雙手背負,仰臉漫應道:   你不配問。   苟逢春不由怒火中燒,冷笑一聲道:   狗仗人勢的東西!大爺如果不教訓教訓你,你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說來也難怪,如果這白衫少年不知道他苟逢春的來歷,倒還情有可原,如今,既然知道他的來頭不小,卻居然還要說出這種過於藐視人的話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他的話沒說完,白衫少年卻接著說出更使他氣炸肚皮的話來:   光說不做,是否還要回去叫你哥哥來,才敢   小子你欺人太甚!   話聲中,踏中空,走洪門,呼地一聲,一拳搗向白衫少年的前胸。   白衫少年左足未動,右足一個橫移,身形隨之一擺,險煞人地,避過那當胸一擊,口中並朗朗地一笑道:

  苟逢春,我左足原地不動,讓你十招   話聲中,苟逢春已呼,呼,呼地,接連又攻出三拳,等他聽完對方那一句比原先更令人氣煞的話時,所謂十招之數,已去其半。   一點都不錯,他雖以雷霆萬鈞之勢,接連攻出四拳,但白衫少年的左足,卻始終釘立原地,紋風未動,僅僅是那上身,隨著右足的移動,有若風擺殘荷似地晃動著,真是美妙已極。   當苟逢春不顧一切地攻出第五招時,白衫少年又含笑接道:   苟逢春,只要你能於十招之內,逼動我的左足,我立即自動退出北京地區   說到這裏,苟逢春已攻出了八拳。   就當他羞憤交迸地攻出第九拳時,遠處適時傳來一聲震天大喝:   住手!   苟逢春聞聲收招後縱時,人影一閃,于大鈞已飄落當場,向著他蹙眉苦笑道:

  老弟台,今宵,你是怎麼啦!   苟逢春一愣道:   主公此話怎講?   于大鈞苦笑如故地道:   憑你老弟,怎會是柳姑娘的敵手哩!   苟逢春不由駭然退立一步道:   怎麼,他就是柳婷婷?   于大鈞道:   你老弟也不想想,你自己是何等身手,連攻八拳,竟連對方的身形也沒逼動一步,對方的功力,已可想而知   扭頭目注白衫少年笑問道:   柳姑娘,哦!對了,應該尊稱你郡主才對,郡主,你說是嗎?   白衫少年冷然問道:   于大鈞,你帶來多少人?   不算多。于大鈞含笑接道:   可勉強派用場。   白衫少年撇唇一哂道:   如果人數不夠,我可以特別通融,等你一個更次,讓你去重行調派   于大鈞截口笑道:   多謝郡主,不用了。   白衫少年冷然注目道:   于大鈞,你知不知道,這是皇家禁地?   于大鈞點首接道:   我知道。   白衫少年聲容俱莊地接道:   擅闖禁城,尤其是糾眾侵犯親王,形同叛逆,依律當滅九族,于大鈞你知道這後果嗎?   于大鈞冷冷一笑道:   郡主姑娘,別拿這些來嚇我。   白衫少年截口冷笑道:   我不是嚇你,也知道嚇不倒你,但我不能不說明,這兒不容許江湖人物糾眾生事的!   于大鈞拈鬚微笑道:   郡主這言外之意,是要   白衫少年正容接道:   我已請准寧王殿下,咱們之間的事,可以在王府後園中解決。   好主意!于大鈞含笑接道:   你要是能以本來面目見示,我于大鈞一定奉命唯謹。   白衫少年冷笑一聲:   這事情,好辦得很。   話聲中,抬手在臉上一抹,一張巧奪天工的人皮面具,隨手而落,雖然還是一身男裝,但那一張俊臉,卻隨著這一抹,而立即變成一張宜嗔宜喜淡妝濃抹兩相宜的俏臉,可不赫然就是柳婷婷姑娘。   于大鈞方自目光一亮,柳婷婷已寒著一張俏臉,冷然接道:   于大鈞,你可要明白,寧王殿下之所以特准你在後花園中,與我放手一搏,是想到鑒於你我之間的過節,遲早必須解決,而又不便讓錦衣衛和巡城官兵干預,才不得不特別通融。   于大鈞正容點首道:   這一點,老朽非常感激。   柳婷婷也正容接道:   現在,有兩點規定,你要記好。   于大鈞點首接道:   老朽恭聆。   柳婷婷沉聲接道:   第一,不論生死勝敗,咱們的搏鬥,必須在三更之前結束,而且只此一遭,下不為例,如不遵守,下次即以叛逆論處!   于大鈞冷冷一笑道:   我同意。   第二,柳婷婷正容接道:   為免被錦衣衛和巡城官兵察覺,咱們的搏鬥,不用兵刃,也不許叫囂呼喝!   于大鈞笑道:   這倒是別開生面的打法,我當然也同意。   柳婷婷道:   那麼,去將你的手下人叫來,我在後花園的圍牆上等你。   于大鈞道:   好,盞茶工夫之內我一定到。   柳婷婷沉聲喝道:   慢著!   本已長身而起的于大鈞,聞言之後,又煞住身形,蹙眉問道:   柳姑娘還有何指教?   柳婷婷道:   你必須約束你的手下,遠離王府,不得損及王府中的一草一木,否則,一切後果由你自行負擔!   于大鈞笑問道:   這算是第三點規定?   柳婷婷正容點首道:   也可以這麼說。   于大鈞笑了笑道:   好,我答應,不過,我也要聲明一下,我之所以接受這一額外規定,可並非是怕負什麼後果。   柳婷婷冷冷一笑道:   那麼,其故安在?   于大鈞笑道:   這原因很多,第一,老朽與寧王殿下,無怨無仇;第二,你我之間,也談不上有啥過節   柳婷婷截口冷笑道:   那你為何要派人遊說殿下,逼我離開北京?   于大鈞道:   那是因為姑娘同江世傑、伍南屏等人結合一起,阻礙老朽的武林霸業。   柳婷婷揮揮手道:   走吧!別耽擱時間了!   目送于大鈞與苟逢春二人長身飛射而去之後,柳婷婷才輕輕一嘆,轉身走進王府大門。   但她剛剛回到她自己的房間,江天佑已匆匆地走了進來,柳婷婷不由黛眉一蹙道:   表弟,你不聽話!   江天佑訥訥地道:   表姊,伍叔叔還沒回來,我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柳婷婷截口說道:   我自有安排,你在這兒,不但不能幫助我,反而使我要分心照顧你的安全   江天佑也截口接道:   這情形,我也知道,但我還是禁不住要跑來,而且,王爺也很不放心你。   我已一再解釋過,縱然你伍叔叔不回來,憑我目前的力量,也足能自保。   返身將江天佑向外推,一面說道:   我沒工夫同你夾纏,快回地下室陪陪王爺   砰地一聲,已將房門關上。   少頃之後,柳婷婷一身玄色勁裝,肩插長劍,出現在後花園中的側門邊。   假山陰影中,魚貫地走出六位勁裝人,那是李虎、李豹兩兄弟,和天殘門中的四大八方巡檢中的三位:鐵拐李四、獨臂猿袁子超、獨眼龍龍大奇,另一位則為天殘四護法中的索中豪。   柳婷婷目光一掠這六位,低聲問道:   諸位都準備好了?   那六位幾乎是同聲答道:   是的。   緊接著,李虎又蹙眉說道:   可是,伍大俠卻一直沒聯絡上。   柳婷婷低聲說道:   不要緊,待會,丐幫還有人來。   話聲中,她已聽到一陣急勁的衣袂破空之聲,迅疾地由遠而近,當下連忙一轉話鋒道:   于大鈞已來,諸位請仍回假山下去。   嗖,嗖連響聲中,于大鈞與劉冰玉,已首先飄落園牆之上。   于大鈞精目一掃,訝然問道:   柳姑娘,就只有你一位?   柳婷婷微微一哂道:   別裝樣,以你的功力,當能覺察出來,這花園中,已暗中埋伏多少人手。   于大鈞笑道:   柳姑娘也當明白,在老夫的心目中,要具有怎樣身手的人物,才把他算成一號人物?   柳婷婷方自一挑黛眉,暗影中卻傳出一聲清朗狂笑道:   姓于的夠狂!那個妞兒也夠美,只是,不知真實功夫行不行。   語聲顯然是發自五丈外的一株參天古柏之上。   于大鈞目注那株參天古柏,沉聲問道:   閣下是誰?   參天古柏上的清朗語聲道:   過路客。   于大鈞冷笑一聲道:   伍南屏,別裝模作樣的了,大大方方地出來吧!   參天古柏上的語聲笑道:   怎麼,你竟把我當做伍南屏?   于大鈞冷笑道:   難道你不是伍南屏!   伍南屏?參天古柏上的語聲接道:   我只聽說,武林中新近崛起這麼一位人物,夠不夠資格同我相提並論,還得經過考驗之後才能決定。   于大鈞不由一愣道:   你好像比老夫還要狂?   古柏上的語聲笑道:   多承誇獎!   于大鈞蹙眉問道:   閣下此來,有何用意?   他的話聲未落,他手下的左右丞相、四絕妖姬花解語、陰陽秀士苟逢春、貴妃江玲等人,已率領四個勁裝漢子和八個勁裝少女,紛紛登上圍牆。   古柏上的語聲哈哈大笑道:   姓于的,貴屬之中,女多於男,看來,你那什麼齊天大帝,該改為脂粉魔君才對。   劉冰玉大聲罵道:什麼女多男少的,有種的你給我出來,姑娘好好教訓你。   姑娘,令尊大人既然向我查問來意,你總得讓我將話說完再行教訓呀!   也不知于大鈞打的是什麼主意,竟突然向那古柏上長身飛射,並截口笑道:   老夫先稱稱你的斤兩   無巧不巧地,劉冰玉也一聲怒喝,同時騰身向古柏上撲去。   父女兩人不約而同地,向那參天古柏之上飛撲,也同時於丈許距離處,發出一記劈空掌。   這父女兩人,是何等功力,這聯手一記劈空掌,竟將古柏上發聲處,那些粗逾人臂的丫枝,擊得紛紛斷裂。   但出人意外的是,這株參天古柏之上,竟沒發現一絲人影。   在枝葉紛飛與嘩啦連響聲中,夜空中傳出一聲呵呵狂笑道:   于老頭,我的斤兩,你沒稱到,你自己的斤兩,倒被我稱出來了哩!哈哈   笑聲如天鼓齊鳴,震人耳鼓,其聲浪則發自四方八面,不知其所自來。   此刻,這位不速之客,才以六合傳聲功夫,顯示出他的真實功力,決不在于大鈞與劉冰玉二人之下,至於方才他那人在別處,語聲卻由古柏上發出的奇特神功,則更可能還在于大鈞父女之上哩!   這情形,自然把于大鈞怔立當場,為之氣結。   但那位不速之客,繼一陣哈哈狂笑之後,又沉聲接道:   打擾諸位了,告辭!   話落,由右前方十丈外的一株古松上,騰起一道白影,有若經天長虹似地,閃得一閃,即消失於沉沉夜色之中。   于大鈞不禁悵然若失地自語道:   這北京地區,何來恁多絕頂高人   柳婷婷悠悠地接道:   北京地區,本來就是臥虎藏龍之地啊!   于大鈞注目問道:   柳姑娘知道那人是誰?   柳婷婷搖搖頭道:   不知道。   劉冰玉冷然接道:   那麼,你可以將你的助手都叫出來了。   柳婷婷美目在劉冰玉與于大鈞臉上一掃,含笑反問道:   二位不是衝著我柳婷婷而來的嗎?   劉冰玉脫口接道:   不錯。   柳婷婷道:   既然是衝著我柳婷婷而來,那麼,有我柳婷婷出面,也就夠了,何必還要找別人!   劉冰玉冷冷一笑道:   你一個人接得下?   柳婷婷笑道:   對於一位想逐鹿武林霸主座位的人,我不相信他是一個以眾凌寡之輩   劉冰玉截口冷笑道:   那可不一定。   柳婷婷一挑黛眉道:   不論如何,你們能劃下道來,我柳婷婷就能接得下來!   劉冰玉緩步而出,嘴角浮現一絲冷笑,微微一哂間,于大鈞連忙止住她道:   冰玉且慢!咱們不能亂了步驟。   劉冰玉回首嫣然一笑道:   義父放心,我不會傷著她的。   于大鈞蹙眉接道:   你的任務,是對付伍南屏。   柳婷婷冷冷一笑道:   伍南屏還沒來,二位不妨一齊上吧!   于大鈞蹙眉揮手,閃身而出,向柳婷婷笑了笑道:   郡主姑娘,別浪費時間了,請!   柳婷婷笑道:   恭敬不如從命,柳婷婷有違了!   話聲中,已輕飄飄地攻出了三招。   空門三怪的武功中,只有癲大師的武功屬於陰柔,其餘二怪的武功,走的都是剛猛路子。   柳婷婷的武功,既然是源出於癲大師,自然也是屬於陰柔。   別看她目前一拳一掌,都是輕飄飄地,不帶一絲勁力,但武功甚高的于大鈞,也不得不盡全力,才能接下來。   招式一招比一招快速,也一招比一招玄妙,剎那之間,兩人的身形,已幻化成一灰一黑兩道人影,交錯地旋飛著,再也分不清什麼招式了。   旁觀的劉冰玉,不由一蹙黛眉,剛要說話。   遠處夜空中,傳來伍南屏的清朗語聲道:   于大鈞,伍南屏來了。   但他緊接著,又一聲怒叱:   禿驢!閃開!   只聽一個破鑼似的語聲道:   小子,先通過佛爺我這一關。   砰地一聲大震過去,伍南屏發出一聲驚咦道:   大和尚不簡單啊!   那破鑼似的語聲呵呵大笑道:   聽說你這小子很不錯,果然是有兩下子。   只聽伍南屏冷笑一聲道:   禿驢,你再嘗嘗這個。   于大鈞連忙促聲說道:   是國師趕了來,冰玉,快去換下他!   劉冰玉嬌應一聲,飛身向伍南屏發話處趕去。   伍南屏是在現場箭遠外,與那紅衣番僧同時趕到。   與他纏鬥著的這個紅衣番僧,正是于大鈞的國師,也是西藏紅教中第一高手拉瑪大師。   此人天生高頭大馬,濃眉巨目,與英挺俊拔的伍南屏一比,幾乎要高出一個腦袋,身圍更是大出一倍有餘,顯得非常不調和。   此人也不愧是紅教中的第一高手,與伍南屏這等頂尖高手交手之下,居然有攻有守,並不怎麼遜色。   劉冰玉人未到,已先行揚聲說道:   國師請退下,這廝交給我。   拉瑪大師暴喏一聲,踴身縱出戰圈,劉冰玉立即飛身將伍南屏截住。   伍南屏不由為之苦笑道:   劉姑娘,你這是何苦來!   少廢話!劉冰玉怒喝著,但緊接著,卻以真氣傳音說道:   今宵,你們的情況,可不樂觀。   伍南屏聞言心頭一凜間,只聽于大鈞大喝一聲:   國師,請先將那位寧王殿下找出來。   柳婷婷截口一聲怒叱:   于大鈞你敢!   拉瑪大師已一聲恭喏,飛身向內宅方向射出。   于大鈞笑道:   柳姑娘請放寬心,我不會傷害寧王殿下。   就這剎那之間,整個花園中,人影飛閃,呼叱連連,已展開一場慘烈的混戰。   李虎、李豹兄弟,分別截住花解語和江玲二人。   鐵拐李四等三位天殘門巡檢,加上一位護法索中豪,四對一,總算將拉瑪大師勉強截住。   柳婷婷所訓練出來的一批娘子軍和王府侍衛們,也紛紛出動,截向于大鈞的手下。   但于大鈞除了原先帶來的十幾個手下之外,竟還有百十名預伏牆外。   此時,首腦人物雖然被分別截住,卻還有一個右丞相苟逢春在閒著,只見他精目一轉,攘臂大呼道:   孩兒們,請隨我來。   那些預伏牆外的人物,聞言之後,紛紛向內宅飛撲。   柳婷婷的手下和王府侍衛雖多,一時之間,卻也沒法全部攔截。   尤其是苟逢春,儘管他在柳婷婷手中,不值一擊,但目前,他卻有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   這一場搏鬥,開始是相當斯文的,但這剎那之間,已變得非常激烈而殘酷。   雙方接觸不到片刻,已死傷達十數人之多。   這情形,自然使得柳婷婷心急如焚地怒聲叱道:   于大鈞,你說的話是放屁!   急怒交進之下,她連粗話也罵了出來。   于大鈞呵呵大笑道:   這叫做兵不厭詐啊。   另一邊,伍南屏也同時向劉冰玉說道:   冰玉,請閃開一下。   不行!劉冰玉截口接道:   伍南屏,除非你放棄目前立場。   伍南屏震聲怒叱:   劉冰玉,你再不識相,別怪我下手不留情!   劉冰玉冷笑一聲:   你敢   伍南屏、柳婷婷這二位心急如焚,卻又沒法脫身之間,苟逢春已打開一條血路,距內宅入口不過五丈之遙了。   此時,雖然已有十多個丐幫高手及時趕到,但因苟逢春那批人,人多勢眾,一時之間,還是封擋不住,因而群俠方面,顯得岌岌可危。   那批攔截在內宅入口處的丐幫高手,雖然是丐幫中的精英,但卻吃虧在人數太少。   陰陽秀士苟逢春,位居魔宮右丞相,功力自非等閒,而于大鈞此舉,志在完成對群俠各個擊破的目的,可說是集中現有全部力量,傾巢進犯,因而苟逢春所率領的數十名手下,功力最低的,也是黃字號中人物,人多勢眾,銳不可當,雖經那十多位丐幫高手,奮不顧身地拼命攔截,仍然是被迫得節節後退。   眼看苟逢春所率領的那批人,由五丈,而四丈三丈地逼近內宅入口處了,而群俠方面的首腦人物,如伍南屏、柳婷婷、李虎、李豹,以及鐵拐李四等人,又各自被功力相當的對手纏住,無法分身支援,這情形對群俠方面而言,可委實是相當嚴重。   首先,是柳婷婷沉不住氣了,只見她柳眉一豎,厲聲喝道:   于大鈞,你敢跟皇家作對!   于大鈞呵呵一笑道:   柳姑娘,這話可是你說的。   柳婷婷怒喝一聲道:   閃開!   喝聲中奮力一劍,將于大鈞迫退一步,乘勢騰身而起,向內宅入口處飛射而去。   于大鈞敞笑一聲,銜尾疾追,口中並呵呵大笑道:   郡主姑娘,咱們正在興頭上,怎能就這麼走了。   這兩位,功力相當,騰身飛射,也不過是半步之差,柳婷婷自然不能不顧慮後面的強敵,而只好停下來,回身應戰,口中並清叱一聲:   老賊找死!   這兩位再度交上手,苟逢春那批人,又向前逼近了一丈,距那內宅入口,已不過二丈許了。   而同時,另一邊鐵拐李四與索中豪等以四鬥一,對付拉瑪大師的那一組,也已呈不支之勢。   這情形使得伍南屏向劉冰玉沉聲說道:   劉姑娘,你們不怕招致滅族的危險!   劉冰玉嬌笑道:   沒這麼嚴重吧!   不等對方開口,又神色一整道:   伍南屏你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伍南屏接問道:   改變什麼主意?   劉冰玉道:   幫助我義父,完成武林霸業。   不行!伍南屏沉聲接道:   劉姑娘,我對你,雖然是出於一片真心,但唯有這條件沒法接受   話聲中,手中劍式一緊,已將劉冰玉迫退三尺。   但劉冰玉立即還以顏色,口中並冷笑道:   伍南屏,有我在,你脫不了身。   那位神秘的白衫人,似又去而復返,竟在暗中截口朗笑道:   我也想嘗嘗脫不了身的滋味,不知劉姑娘能不能賞臉?   劉冰玉厲聲叱道:   混帳東西!你滾出來!   好的!白衫人呵呵大笑道:   只要美人兒肯奉陪,我一定淋漓盡致。   這當口,苟逢春率領的那批人,已逼近內宅入口處一丈之內,而那以四對一的鐵拐李四等人中,獨臂猿袁子超業已受傷,卻仍在拼命支撐。   于大鈞入目之下,不由呵呵大笑道:   郡主姑娘,大勢去矣!還是自動投   他那自動投降的降字,還沒說出,陡地一聲清朗狂笑,劃空傳來。朗笑聲中,一道白影有若經天長虹似地直射內宅入口,並傳出一聲清叱道:   苟逢春,你給我滾回去!   砰地一聲,苟逢春被震得撫胸連退七八步,才拿樁站穩。   這批人的首腦一經震退,群俠方面,立即聲威大振地將形勢穩住。   那白衫人一掌將苟逢春震退之後,身形並未稍停,立即又向于大鈞撲去,口中並朗笑道:   柳姑娘,請去支援自己人,這位于大俠暫交給我   話聲中,寒芒一閃,鏘地一聲交鳴,已於于大鈞硬拼了一招。   柳婷婷來不及多言,只簡短地說了聲:   多謝閣下   話聲未落,已飛身向情況最危殆的鐵拐李四那邊撲去。柳婷婷一劍攻向拉瑪大師,口中並大聲喝道:   李大俠請快去支援內宅入口   唰、唰、唰一連三劍,已將拉瑪大師接連迫退五尺   自那神秘的白衫人突然參戰,使現場戰況強弱易勢,本來也不過是剎那之間的事。   鐵拐李四等人,方自向內宅入口處奔去,那位拉瑪大師,已再度被柳婷婷迫退。   這位番和尚,是西藏紅教中第一高手,又是官拜于大鈞的國師,方才對付鐵拐李四、索中豪等四人時,他卻自高身份,不肯使用兵刃,而僅僅以徒手周旋。   目前,這一突然換上柳婷婷這個強敵,功力比他既高,手中使的又是寶劍,因而一時之間,迫得他毫無還手之力,只好節節後退。   當拉瑪大師被柳婷婷迫得連連後退時,那位神秘的白衫人,已同于大鈞交換了十來招,這十來招硬拼的結果,居然也是旗鼓相當,難分勝負。   于大鈞既心凜於白衫人功力之高,又深恐拉瑪大師在柳婷婷手中吃虧,同時,他權衡目前情況,心知今宵的計畫,已因這白衫人的突然參與而成泡影,只好強忍心頭憤怒,大喝一聲:   通通住手!   喝聲中,他自己已奮力攻出一招,踴身縱出戰圈。   隨著于大鈞這一聲震天大喝,所有戰鬥,都隨之中止,雙方也各自為己方的傷者包紮傷口。   直到此時所有群豪,才看清那位白衫人的廬山真面目。   由外表看來,他約莫二十三四的年紀,有著一張白皙而俊秀的面孔,清澈的眼神,長而斜挑的劍眉,鼻梁挺直,齒白唇紅,襯托上那一襲雪白綢衫,更顯得英俊、瀟灑,比起伍南屏來,不但要年輕幾歲,模樣兒也要俊上三分。   于大鈞精目一閃,白衫人卻搶先淡淡一笑道:   于大俠,我要借用你方才向柳姑娘所說的一句話:咱們正在興頭上,怎能半途叫停?   于大鈞冷笑一聲道:   朋友,你畢竟現出原形了!   白衫人一愣道:   于大俠此話怎講?   于大鈞哼了一聲道:   還要裝蒜,難道你不是柳婷婷的同門?   白衫人笑道:   同門?這話從何說起?   于大鈞目光深注地接道:   我由你們的武功招式上,斷定你與柳婷婷,都是空門三怪中,癲大師的傳人。   白衫人截口笑道:   這話,我承認,也同意,但我卻要說一句使你深感困惑的話:我與柳姑娘,不能算同門。   于大鈞果然一蹙濃眉道:   這話實在矛盾得可以。   白衫人淡淡地一笑道:   其實,說穿了,也很簡單,我與柳姑娘,雖然同樣算是癲大師的傳人,卻並非同一師傅。   那麼,于大鈞愣了愣道:令師是誰?   白衫人笑了笑道:   我的師傅,不過是一本武功秘笈而已。   一旁的柳婷婷,也早已看出白衫人的武功路數,與自己同一來源,心中本已有所聯想,目前,白衫人這一說,她算是恍然大悟了。   原來這位白衫人,正是癲大師那本流落在外,不知下落的武功秘笈正本的保有者。   于大鈞正容接問道:   那麼,朋友與柳姑娘之間,以前並不認識?   白衫人含笑點首道:   于大俠完全說對了。   于大鈞目光深注地問道:如此說來,朋友你之所以幫助柳姑娘,是基於武功同源之誼了?   白衫人神秘地一笑道:   那也不盡然。   于大鈞注目如故地道:   另外還有什麼原因?   白衫人狂態畢露地,朗聲長吟道:   我是為了這兩位美嬌娘而來。   說著,並向柳婷婷與劉冰玉二人指了指。   在下心儀這兩位天仙化人的美嬌娘,有意毛遂自薦,綠楊移做兩家春,將公主、郡主,兼收並蓄,使在下得以長侍妝台,永為不二之臣。   伍南屏不由朗朗地一笑道:   以閣下的武功人品,應該有此抱負,也應該有此豪話,只是,閣下是否也該先行自我介紹一番?   白衫人也朗聲笑道:   伍大俠說得對,在下諸子期,空門三怪中,癲大師之傳人,富可敵國,文武兼資,年方二十四歲,尚未成婚。   話鋒微微一頓,又含笑接道:   在下自信足能匹配兩位姑娘,唯一缺點是:在下生平無大志,一心甘做脂粉奴,伍大俠請莫見笑才好。   伍南屏笑了笑道:   好一個一心甘做脂粉奴,看來,你朋友就不妨以脂粉奴為號,倒也別致得很。   諸子期呵呵大笑道:   好!好!多謝伍大俠惠贈美號!從現在起,諸子期就以脂粉奴為號了。   伍南屏神色一整,岔開話題道:   諸朋友與當年的辣手神魔諸無忌前輩,是否也有淵源?   諸子期也正容接道:   那是家祖。   接著又咦了一聲道:   伍大俠怎會有此聯想的?   伍南屏故做神秘地一笑道:   以後有機會再談吧!   諸子期方自一蹙眉,一旁的于大鈞,卻深恐對方兩人的關係越拉越近,對他大是不利,因而連忙目注諸子期插口說道:   諸老弟,這話題越扯越遠了哩!   于大鈞老奸巨猾,在諸子期與伍南屏這一段對話時間中,他冷眼旁觀,已將諸子期的個性,至少摸透了七八分,他算得上是成竹在胸,因而首先在稱呼上,主動地將彼此間的距離拉近了許多。   諸子期笑了笑道:   那麼,咱們該談些什麼呢?   于大鈞拈鬚微笑道:   自然是該談方才不曾說完的話。   接著,才神色一整道:   你老弟既然是為著兩位女娃兒而來,卻為何又厚彼薄此,偏重一方?   諸子期一愣之後,才笑問道:   哦!我明白了,于大俠之意,是責備我方才不該幫著柳姑娘這一邊?   不惜。于大鈞正容接道:   如果老弟方才不特別強調:公主郡主,兼收並蓄,我就不致有此一問了。   諸子期笑道:   于大俠責備得對,但我也有我的理由。   于大鈞注目接道:   老朽敬聞!   諸子期含笑說道:   俗話說得好,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像方才那情形,于大俠挾人多勢眾之勢,使柳姑娘這邊沒法支持,如果我不及時出手,後果堪虞不說,我那綠楊移做兩家春的心願,也就沒法實現啦!   這解釋太牽強了!于大鈞含笑接道:   諸老弟,如非老朽方才及時喝阻,你不是還要繼續幫下去嗎?   諸子期訕然一笑道:   這也難怪你于大俠有此疑問,而且,我要解釋起來,也不易使人相信,但事實上,當我正想出聲喝阻時,于大俠卻已搶先叫出來了。   于大鈞點點頭道:   好!老朽相信你老弟所言屬實就是。   話鋒微微一頓,又注目接問道:   那麼,現在,咱們該怎麼辦呢?   諸子期對這問題,似乎事先並無什麼計畫,因而聞言之後,楞了一愣,才訥訥地說道:   我想,有關今宵之事,請于大俠看在下薄面,就此揭過   直到這時,柳婷婷才冷然截口問道:   你算是替我討情?   諸子期含笑接道:   柳姑娘請莫誤會,在下不過是站在息事寧人的立場,暫時做一個魯仲連   柳婷婷再度截口沉叱道:   少管閒事!   接著,又冷笑一聲道:   你以為姑奶奶這邊已經敗定了?   一頓話鋒,扭頭沉喝道:   江領班,站出來給他們瞧瞧!   一聲恭喏過處,那內宅入口處,一隊勁裝的彪形大漢,魚貫而出,人數是整整七十二名,一個個精神飽滿,眼神如電,兩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都是內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這情形,使得諸子期與于大鈞二人,都不由為之微微一怔神,諸子期眉峰一蹙道:   柳姑娘既擁有這麼一批高手,那麼,方才又為何不動用他們呢?   柳婷婷冷冷一笑道:   這些都是王府侍衛,我不願他們捲入江湖是非之中,所以事先一再嚴令,除非于大鈞侵入內宅,決不許他們出手。   方才,還沒到最後關頭,你想想看,必要時,我一聲信號,撤除內宅入口的人員,那將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況?   諸子期不禁自我解嘲地一笑道:   如此說來,倒是我多事了!   柳婷婷哼了一聲,沒接腔。   于大鈞目注諸子期笑道:   諸老弟,你這個自告奮勇的魯仲連,可以休矣!   諸子期笑道:   只要于大俠這方面,能賞我這個面子,事情還有可為。   于大鈞笑了笑道:   老朽這方面,沒問題   諸子期截口笑道:   那就成功一半了。   接著,向著柳婷婷正容說道:   柳姑娘,俗語說得好:兵兇戰危,世間也絕無非武力不能解決的問題   這同時,伍南屏卻以真氣傳音向柳婷婷說道:   柳姑娘,此人目前還未便峻拒,且讓我來應付。   接著,才向諸子期正容說道:   諸朋友,玩笑也該適可而止了。   諸子期也正容說道:   伍大俠你錯了!在下說話的態度,可能不夠莊重,但所言卻是句句真實,字字由衷,其中絕無半絲玩笑意味。   伍南屏正容如故地接道:   是玩笑也罷,是莊重也罷,閣下既以魯仲連自居,這兒的事,區區也可以做一半的主   那麼。諸子期截口笑問道:   伍大俠是否可以賣我這個面子呢?   伍南屏聲容俱莊地接道:   今宵這一場沒來由的搏鬥,本來是于大鈞所一手挑起,于大鈞上門欺人,依理,本不能就此善罷甘休,但目前既經諸朋友出面調解,區區不能不賣你這個面子   諸子期含笑接道:   多謝伍大俠賞臉!諸子期這廂有禮了!   說著,向著伍南屏抱拳一揖,然後才轉身向于大鈞苦笑道:   于大俠,這魯仲連的工作,可真不好幹。   于大鈞拈鬚微笑道:   煩惱皆因強出頭,老弟台現在該   諸子期截口笑道:   于大俠莫說風涼話了,請先行一步,明天午後,區區當專程拜訪。   遵命。于大鈞含笑接道:   同時也謁誠歡迎。   緊接著扭頭一聲沉喝:   本宮人員,立即撤退!   在于大鈞和他的手下人,紛紛離去之後,伍南屏才目注那悵然若有所失的諸子期笑了笑道:   諸朋友何思之深耶?   諸子期訕然一笑道:   起初,深恐這個魯仲連的任務,沒法完成,如今,任務雖然完成了,卻禁不住一種曲終人散的空虛之感。   伍南屏含笑接道:   想必是為了劉姑娘的離走,才有這種空虛之感吧?   諸子期軒眉笑道:   一語中的,伍大俠真是可人!真是可人!   伍南屏正容接道:   諸朋友如果並無急事,伍南屏不揣冒昧,想與諸朋友做一次竟夕長談,不知尊意如何?   諸子期星目中異彩一閃,色然而喜道: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伍南屏向柳婷婷低聲交代數語之後;即將諸子期帶到王府中,為他特別安排在一幢精舍中,二人賓主就座,並由小廝獻過香茗之後,諸子期才微微一笑道:   帝王之家的排場,畢竟不同凡響。   接著,才目注伍南屏笑問道:   伍大俠就經常住在這兒?   伍南屏含笑答道:   不!這是王府的特別賓館,我不過是為了接待諸朋友你這位特別貴賓,才臨時向郡主請商借用而已。   諸子期神秘一笑道:   伍大俠是王府常客?   伍南屏淡淡地一笑道:   也不能算常客,不過,因與郡主係世交關係,不時來此走動一番而已。   諸子期接問道:   伍大俠與郡主是   伍南屏含笑接道:   柳姑娘是江南一劍江世傑大俠的甥女,在下因與江大俠平輩論交,柳姑娘稱我為叔叔。   諸子期哦了一聲之後,才爽朗地一笑道:   這樣我就放心了,不然,我真有點嫉妒你哩!   伍南屏笑道:   諸朋友說笑了,縱然我與柳姑娘之間,並無這種叔侄關係,諸朋友也大可不必嫉妒。   接著,又神色一整道:   不瞞諸朋友說,對於劉冰玉姑娘,我倒是心儀已久,而且也下過不少工夫。   諸子期不禁一愣道:   真的?那位劉姑娘對伍大俠的態度如何?   似有情,若無情。伍南屏苦笑說道。   如此說來,諸子期倒成了伍大俠的情敵啦!   伍南屏漫應道:   話是不錯,但也未嘗不可化敵為友。   諸子期注目笑問道:   如何一個化法?   伍南屏正容接道:   只要諸朋友能承諾一句話,伍南屏願意放棄以往對劉姑娘所費的一番心血。   諸子期微微一愣道:   那是一句怎樣的話呢?   伍南屏目光深注地接道:   那就是,對于大鈞不助紂為虐。   行!諸子期不假思索地點首接道:   方才我已不止說過一次,我諸子期除了對美麗的姑娘有興趣之外,其餘可都不在乎。   這時,小廝已端上各色精美酒菜和一瓶佳釀,諸子期入目之下,不由歉笑道:   伍大俠,深宵打擾,在下殊感不安。   伍南屏笑道:   哪裏,哪裏,諸朋友是請都請不到的特別貴賓,只是濁酒粗餚,諸朋友莫嫌簡慢才好。   接著,一舉酒杯,含笑說道:   請!   請!   兩人對飲三杯之後,伍南屏才正容問道:   諸朋友對令祖父當年的事蹟,是否也很清楚?   諸子期訕然一笑道:   清楚是談不上,不過,大略情形是知道的。   微頓話鋒又正容接道:   先祖父雖然為一般俠義道人物所不齒,但在下並不引以為恥,反而以他老人家的生平未遭敗北的無敵武功,引以為榮。   伍南屏笑了笑道:   諸朋友說得是,伍南屏也深具同感。   接著,又正容注目問道:   令尊大人可好?   諸子期正容答道:   多謝關注!家嚴還算健朗。   伍南屏含笑接道:   諸朋友年紀輕輕,已有恁高成就,令尊大人的武功,想必更是登峰造極的了?   錯了。諸子期笑道:   實際上,家嚴根本不會武功。   伍南屏之所以有此一問,就是據以推斷諸子期這一枝突起的異軍,還有更厲害的人物否,此刻,他察言觀色,知道對方所言不虛,不由心頭一寬,口中卻以一種特為惋惜的語氣接道:   那真是可惜得很   諸子期也不禁輕輕一嘆道:   說來,這也算是一種緣分,先祖父自己有一身無敵武功,卻不肯傳給子女,連那本曠代武功秘笈留在家中,也沒人知道,如非我於無意中發現,還真不知會埋沒到什麼時候哩!   伍南屏正容說道:   這固然是諸朋友福緣深厚,才予以發現,同時也是諸朋友稟賦過人,資質特佳所致,否則,單憑一本秘笈,又怎能有恁高成就!   諸子期謙笑道:   伍大俠過獎了!其實,在下可慚愧得很。   伍南屏微一沉思才正容道:   諸朋友對令祖父當年在衡山的那一段往事,是否也知道?   諸子期一愣道:   不知道啊!   伍南屏正容如故地接道:   事情是這樣的   接著,他將當年辣手神魔諸無忌,與白髮朱衣千幻叟雷千里二人,在衡山捨身跳崖相約賭命的前因後果,以及他自己與雷千里的淵源和結識經過,都詳細地說了一遍。   諸子期一直靜靜地聽完之後,才長嘆一聲道:   原來此中還有一段如此曲折緣由,怪不得連家嚴也不知道先祖父的生死下落,只是直覺地斷定,他老人家已不在人世的了。   伍南屏含笑接問道:   諸朋友是通情達理的人。   諸子期截口笑道:   伍大俠莫向我送高帽子,有什麼話,請直截了當地說。   伍南屏訕然一笑道:   我的意思是:諸朋友當不致因此將我雷師兄當做仇敵吧?   諸子期蹙眉接道:   將雷大俠當成仇敵,好像有點說不過去,但諸子期忝為諸家後人,以往不知道這一段往事,倒也罷了,如今既然知道了,卻不能不替先祖父爭一口氣   伍南屏忍不住截口問道:   諸朋友之意是   諸子期正容接道:   伍大俠請放心,我不過是要找雷大俠較量一番,和賭上一賭而已。   伍南屏苦笑道:   我那雷師兄短期內,恐怕沒法分身奉陪,如果諸朋友勢在必行,我伍南屏自不量力,當代表雷師兄,同諸朋友玩玩。   諸子期爽朗地一笑道:   伍大俠,俗語說得好:吃人的嘴軟,何況諸子期這綠楊移做兩家春的心願,也有待伍大俠鼎力玉成,怎麼說,也不敢同你玩哩!   接著,又一整神色道:   至於雷大俠短期內無法分身,那麼在下這心願,就只好移作異日啦!   這一頓酒,一直喝到東方發白時,諸子期才告辭離去。   也一直等諸子期離去之後,柳婷婷才姍姍地走了進來,向著伍南屏一蹙眉道:   伍叔叔,你未免太將就那狂徒了!   伍南屏一直等柳婷婷在他對面坐下之後,才正容說道:   柳姑娘,我不能不提醒你令師所獲那本癲大師武功秘笈的抄本,諸無忌於抄寫之時,顯然會有所保留。   柳婷婷不禁一愣道:   何以見得?   伍南屏神色凝重地接道:   方才,當諸子期與于大鈞交手時,我曾注意過,他那招式之神奇,似乎還要超過你施展的。   柳婷婷不以為然地截口接道:   縱然伍叔叔所料正確,那廝的武功成就,高過了我,咱們也毋須去將就他啊!   伍南屏正容接道:   這不是將就,而是一種權術的運用。   話鋒微微一頓,才含笑接道:   目前,咱們暫時這麼穩住他,至於我承諾的事,關鍵完全在你與劉冰玉的手中,成功固然沒話說,失敗了,也不能算我失言背信,你說是嗎?   柳婷婷輕輕一嘆道:   只怕你這如意算盤打不通。   伍南屏笑問道:   此話怎講?   柳婷婷反問道:   伍叔叔沒看到于大鈞對那廝的態度,比起你來,更要積極得多嗎?   伍南屏點點頭道:   這倒是實情,不過,劉冰玉姑娘,卻未必會答應。   柳婷婷笑道:   伍叔叔料定那劉冰玉不會答應,所以你才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伍南屏正容接道:   一般姑娘家的心情是多變的,所以我不敢說料定,而只說未必。   接著,又淡淡地一笑道:   柳姑娘,據我的看法,那位諸子期,武功人品都算上上之選,應該是最討姑娘家歡心的人物不知你的觀感如何?   柳婷婷神色一整道:   就我個人的看法,諸子期這個人,輕狂而浮誇,是一個十足的狂徒。   伍南屏略一沉思,才點點頭道:   你的話,也確有見地,只是,有一點我要特別提醒你,當諸子期的態度尚未明朗以前,可不能在他面前這麼說。   柳婷婷一蹙黛眉道:   伍叔叔之意,是叫我也要敷衍那廝?   伍南屏點點頭道:   為了大局,最低限度,你不能當面使他難堪,明白了嗎?   柳婷婷再度一蹙黛眉,沒吭氣。   伍南屏神色一整道:   柳姑娘,敷衍他,可並非要嫁給他,你一定要勉為其難才行。   柳婷婷這才勉強點了點頭。   我知道。   伍南屏這才如釋重負地長吁一聲道:   好了,折騰了大半夜,咱們也該調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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