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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大難不死兩餘生

劍海情天 諸葛青雲 17183 2023-02-05
  杜文才接著又道:連派何九追蹤斑髮老頭失蹤之事,也要保密。   佟六連連稱是。   好了。杜文才擺手道:現在你不妨再到天壇附近去走走,看看是否另有發現。   佟六躬身退出之後,杜文才獨自沉思少頃,才冷笑著自語道:狗膽可真不小。   當杜文才離開貴賓室後,商興仁一緊猿臂,在小娟的俏臉上親了一下道:小娟高不高興陪伴我?   小娟像扭股糖似地緊偎在他的懷中,媚笑道:不高興。   商興仁笑問道:是嫌我年紀大,還是賞得太少?   小娟微仰螓首,眯著眼睛媚笑道:兩者都有些兒。   商興仁笑了笑道:不要緊,賞得太少,隨時可以補,只要你能使大爺開心,至於年紀大微頓話鋒,貼著她的耳朵低聲說道:更不要緊,只要寶刀未老就行,嘻嘻

  小娟不依地媚笑道:爺,您夾纏到什麼地方去了,奴家是跟你鬧著玩的呀!   接著又斂笑幽幽地一嘆道:爺,只要你不嫌棄我這敗柳殘花我已經感到心滿意足了。   商興仁笑道:看不出來灌迷湯的功夫真不錯。   小娟淒然一笑道:爺,奴家可是一片真情。   商興仁低聲問道:難道你想離開這兒?   小娟長嘆一聲道:爺,奴家雖然命苦,卻也是人生父母養的,誰願意呆在這地方,供人使喚哩!   商興仁輕輕一嘆,未接腔。   小娟美目深注地接道:爺,您真的一年之後要走?   是的。   願意帶我走嗎?   商興仁正容道:只要你有此心,我會設法將你救出火坑。   小娟突伸雙臂套住他的脖子,謝了一下道:爺,您真好

  接著,又貼著他的耳朵,以低如蚊蚋的語聲問道:爺,您真是賭王六百萬的徒弟?   商興仁心中一動笑了笑道:這還能假得了!   小娟輕叫一聲道:這我就放心了,爺,這賭場,對陌生人一向是不輕易重用,我想,他們必然會派人去金陵調查你的真實來歷的。   商興仁漫應道: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煉,暫就讓他查吧。   接著,又低聲說道:有人來了。   口中說著,雙手卻在她的嬌軀上恣意輕薄起來,同時並呵呵地笑道:丫頭,看你叫不叫饒。   小娟一半是做作,一半也委實是全身都被逗得癢兮兮的,只見她,笑得嬌喘連連地道:爺您饒了我吧。   就當此時,門外響起杜文才的哈哈大笑道:小倆口兒怪親熱的嘛!   商興仁連忙放開小娟,向著杜文才淡然一笑道:小弟一時忘形,倒教杜兄見笑了。

  哪裏,哪裏。杜文才一面緩步入室,坐回原位,一面拂鬚笑道: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老弟是大英雄,也是真名士,理當如是,理當如是。   商興仁方自尷尬地一笑間,杜文才又含笑接問道:老弟,這丫頭,是否還能善解人意?   商興仁這才微笑點首道:杜兄說得不錯,這短時間裏,我已經被她迷上啦!   老弟說笑了,杜文才含笑接道:不瞞老弟說,這丫頭,是本場侍女中,色藝最佳,也最善解人意的一個,老弟一見面就看中她,足證老弟的審美眼光,也跟賭技一樣高明,哈哈哈。   小娟垂首,白了杜文才一眼道:爺,您老是取笑人家,我不來啦。   杜文才含笑接道:小娟,傳令下去,將後園中的精舍收拾好,那是商爺跟你的香巢,你可得多費點心。

  小娟嬌應著姍姍離去之後,杜文才向商興仁笑道:老弟,咱們各處走走,你先熟悉一下這兒的環境。   當夜,三更正,香山碧雲寺,土墳之旁,悄然飄落一紅一白兩道人影,那是雷千里和朱君玉二人。   朱君玉還是易釵而弁,一身白色儒衫,但雷千里卻已恢復了他那白髮朱衣千幻叟的本來面目。   雷千里白果眼一翻笑了笑,道:姑娘,這是江湖,昨宵,你已親自體驗到,目前的北京城,到處都是神秘的武林人,所以,咱們必須找這麼一個靜僻之地,而你,也必須收拾起千金小姐的架子,委屈一點,隨便坐吧!   說著,他已自顧自地就地坐了下來。   朱君玉微微一笑道:我不是來聽訓的,還是問你所問的吧!   雷千里點點頭道:好,那麼,你先答我昨宵所問。

  朱君玉道:我還是那句話,你必須先告訴我,為什麼要問這些之後,我才答覆你。   當然是為了查證一個失蹤的人。   為何偏偏由我身上著手追查。   雷千里目光深注地接道:如果證實你就是我所要追查的人,我自然會源源本本地告訴你。   朱君玉笑道:咱們各持己見,可就難了。   霄千里哦了一聲道:對了,昨宵,我忘了叮囑你,你是否曾將這些告訴過令尊?   朱君玉道:沒有,最近兩天,我都沒見到過他老人家。   雷千里正容說道:年紀輕輕,可不能撒謊!   朱君玉笑問道:你想,我有騙你的必要嗎?   但願如此,雷千里沉聲接道:丫頭,莫再放刁,好好答我所問,否則,我老人家將強制檢查。   朱君玉駭然退立一步道:你

  雷千里笑道:想跑嗎?丫頭,你差得太遠了,我老人家誇句海口,讓你先跑出十里之外   朱君玉截口道:別吹牛!我先答覆你就是。   這才乖!好,說吧。   我身上是有這麼一顆朱砂痣。   她的語聲低得像蚊蚋。   雷千里目光一亮道:打開衣袖,給我瞧瞧。   朱君玉又退出一步道:這   雷千里正容接道:別這呀那呀的了!我老人家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要多,豈能被你一句空言搪住。   朱君玉抗聲道:要檢查,也不能由你檢查呀!   雷千里道:我老人家年紀一大把了,瞧瞧你的一粒痣兒,有甚要緊。   朱君玉堅決地搖頭道:不!不   雷千里苦笑道:好,我老人家讓步,用你的寶刀,在有痣部位的衣衫上,開一個小洞,總可以吧?

  朱君玉掙了掙,才無可奈何地照辦了。   雷千里睜著一雙白果眼,仔細地端詳了一番之後,才如釋重負地,長吁一聲道:謝天謝地!總算這番精神沒白費。   微頓話鋒,又溫和地接道:姑娘,你先坐下來,讓我老人家,說個故事你聽。   雙方就地坐下之後,雷千里才注目問道:姑娘,有關令尊與江南一劍江世傑之間的恩恩怨怨,是否也曾聽說過?   沒有,朱君玉茫然地接道:這些,與我身上的朱砂痣,又有什麼關係?   雷千里意味深長地道:這關聯可大哩!就由你身上的這顆朱砂痣,證明你不是朱志宇的女兒,連你的哥哥朱天佑,也並不姓朱。   朱君玉張目訝然問道:這話由何說起?   雷千里輕輕一嘆道:且聽我老人家慢慢道來。

  頓住話鋒,沉思著娓娓地接道:說來,這已經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了,朱志宇與江世傑本來是一對好朋友,當時,也都是三十不到的青年人。   朱君玉接問道:既然是好朋友,以後又為何反目呢?   紅顏禍水,禍水紅顏,問題還是出在女人身上,雷千里輕嘆著接道:而且,說來也是朱志宇太不夠朋友。   朱君玉接問道:這話怎麼說?   丫頭莫打岔。雷千里接道:當時,江世傑有一位美艷無雙、武功不錯的未婚妻,姓巴,名惠如   朱君玉禁不住啊了一聲道:那不是我的大媽   雷千里接道:不錯,以後,巴惠如是成了朱志宇的第一位正式夫人。   朱君玉目光深注地道:這其中變化,又是怎樣的?   雷千里道:姑娘,朱志宇這色鬼的綽號,並非以後才有,那是原來有的,當時,朱志宇的武功高過江世傑,心機也遠比江世傑深沉,在他有計劃的安排與軟硬兼施的手段下,江世傑不忍痛犧牲也不行啦!

  朱君玉蹙眉接道:老人家,這話太籠統了,能否說得比較具體一點?   稱呼上已由你而改為了老人家,這妮子對雷千里的態度已較為親善了。   雷千里接道:朱志宇的手段,雖然既狠且辣,但說起來,卻也簡單得很,所謂硬的方面,是劫持巴惠如的父母,予以生命威脅,軟的方面,卻以另一位姿色也頗為不俗的少女,贈與江世傑,做為交換。   朱君玉笑道:這簡直是胡鬧!   胡鬧的事情還多哩!雷千里苦笑道:姑娘試想,江世傑與巴惠如這一對恩愛情侶,會如此甘心被人家拆散嗎?   朱君玉幽幽地一嘆道:當然不會甘心。   雷千里接道:便因為江世傑與巴惠如不甘心,所以這宗公案,一直到如今,還夾纏不清。   朱君玉蹙眉接道:老人家,據我的想法,除了這所謂奪妻之恨之外,似乎沒什麼夾纏不清的呀?

  雷千里道:姑娘忘了,我方才所說,朱天佑並不姓朱。   朱君玉困惑地道:那他是姓什麼呢?   雷千里道:應該姓江。   姓江?朱君玉蹙眉接道:這是怎麼回事呢?   朱君玉還不過是一位初解風情的黃花大姑娘,這問題也難怪她想不透啦!   雷千里不由苦笑道:這就是說,朱天佑應該是江世傑的兒子。   朱君玉也苦笑道:老人家,您這一說,可使我更糊塗了哩!   事情是這樣的。雷千里沉思著接道:姑娘,方才已經說過,江世傑與巴惠如這一對武林情侶,平白被人拆散,其內心的沉痛,是可想見的。   話鋒微微一頓,又長嘆一聲道:姑娘,武林講究是力量,力不如人,悲憤與憂愁都是徒然,當時的江世傑與巴惠如,在臨別前夕,萬般無奈之下,竟發生了超友誼的關係。他頓了頓接道:當然,這是一般年輕男女,一時感情衝動之下,容易發生的事,但對江世傑與巴惠如而言,卻也算是有計劃的安排。   朱君玉截問道:這種安排,又有什麼用?   雷千里接道:當時,他們的想法是,你朱志宇如今雖然奪了我的妻子,如果皇天有眼,將來我會奪下你的江山!   朱君玉聽得一頭霧水,美目翻了翻,一臉茫然神色。   雷千里正容接道:姑娘,這就是說,如果皇天有眼,他們之間的一夕纏綿,能夠藍田種玉,那麼,不論是男是女,都有可能接下朱志宇畢生心血所經營的事業,現在,你明白了嗎?   我明白了。朱君玉注目接問道:老人家,難道說,巴惠如真是   朱君玉俏臉一紅,接不下去了。   雷千里點首接道:是的,就那麼一次,巴惠如果然有了身孕。   朱君玉道:這情形,家父是否知道?   雷千里道:我想,應該知道的。   朱君玉沉思著道:這委實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雷千里輕輕一嘆道:侯門一入深似海,以後,江世傑與巴惠如之間,自然沒法聯絡,當然,江世傑也沒法知道他們那無可奈何之下所定的計畫,是否有了效果。   朱君玉接道:那麼,如今江世傑又怎能斷定我大哥是他的兒子呢?   這個,自然有原因。雷千里沉思著接道:自愛妻被搶走之後,江世傑除了發憤圖強,埋頭痛下功夫之外,也不時改裝易容,暗中在天風牧場附近走動,這期間,當然有機會看到朱天佑。   朱君玉截口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了,這是說,我大哥長得有點像江世傑?   雷千里輕輕一嘆道:豈僅是有點像而已!可以說,朱天佑的眉宇神態之間,至少有七成像江世傑。   朱君玉沉思著接道:如此說來,我大哥果然是江世傑的兒子了。   雷千里道:這事情,應該算是業已毫無疑問,姑娘,只要看朱天佑一入關,朱志宇立即將其暗地軟禁一節,就可想見其中奧妙啦!   朱君玉接問道:老人家,我大哥是否知道這情形?   雷千里道:我想,他目前不會知道。   朱君玉略一沉思之後,又注目問道:老人家,那江世傑,是否還另外有兒子?   雷千里心中一動,反問道:你怎會想到這問題?   朱君玉笑了笑道:我不過是想到家父也曾送給江世傑一位美女,才順便問問而已。   雷千里眉峰一蹙道:自從我認識他以來,他一直就是一個人,所以,他與朱志宇所贈的那位美女是否成過親,以及有沒有兒子,卻是無從知道。   沉思了一下,接道:江世傑自從愛妻被朱志宇強行霸佔之後,即改裝易容,不再以本來面目示人,從此,江南一劍江世傑,就從江湖上失蹤了,而且,一直到前晚,江世傑正式在北京城露面為止,始終沒人知道他的行蹤。   朱君玉蹙眉問道:這多年來,江世傑究竟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雷千里道:這問題,恐怕除了江世傑本人,誰也沒法答覆,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必然是苦練武功去了。   接著,又苦笑道:嗨!丫頭,少打岔好不好?   朱君玉笑道:可以,但你也得客氣一點,別老是丫頭丫頭的。   好!從現在起,我老人家叫你姑娘就是。雷千里一頓話鋒之後,才正容接道:這情形,可以想見,朱志宇是非常不安的。   朱君玉又忍不住地,輕輕一哦道:怪不得   雷千里注目問道:這話怎麼說?   朱君玉道:家父平常曾不時地獨自冷笑著:哼!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你的,看來,他老人家口中的這個你,指的就是江世傑。   雷千里略一沉思之後,才淡淡地一笑道:恐怕不盡然。   朱君玉訝然問道:那麼,您以為他老人家指的是誰呢?   雷千里不答反問道:姑娘,你曾經聽說過你大媽巴惠如的下落嗎?   朱君玉不禁一愣道:不錯,這倒委實是沒聽說過。   雷千里接道:你想想看,朱志宇當初千方百計地,將巴惠如弄到手中,如今怎又會突然不見,而又沒人敢談及這個問題呢?   朱君玉沉思著道:不過,我曾經聽我大哥說過,他母親是被仇家暗殺了。   接著,又注目問道:難道方才老人家的言外之意,指的是我那大媽?   雷千里點點頭道:可以這麼說。   朱君玉接問道:您以為我大媽還活著?   雷千里正容接道:在沒有正式證實她的死訊之前,我想,誰也不能否定沒有這種可能。   朱君玉輕輕一嘆道:真想不到,我朱家竟還有著這麼多   她自動咽下未說完的話,卻向著雷千里苦笑道:老人家,話題越扯越遠了,還是言歸正傳吧!   雷千里正容接道:姑娘,這些並非題外話,也正是我所需要知道的問題。   朱君玉苦笑道:可是,我所知道的,已全部告訴你了哩!   雷千里也苦笑道:你這些話,說了也等於沒說。   朱君玉笑了笑道:那麼,還是說原來的話題吧!   雷千里拍拍自己的額頭道:人老了,真沒用,方才說到什麼地方,我已想不起來啦!   朱君玉眉峰一蹙道:老人家,方才您已說到,江世傑失蹤之後,忖測家父心中非常不安   雷千里接道:對了!不過有一點我要特別聲明,朱志宇的不安,是發自他的內心,而並非由於我老人家的忖測。   朱君玉苦笑道:不必咬文嚼字了,這些,並非緊要關鍵呀!   雷千里淡淡地一笑之後,才一整神色道:江世傑失蹤之後,武林中接連發生了幾宗如今還不曾破獲的疑案,那就是天台陳家、金陵李家、杭州石家,都先後於一夜之間,被人滿門殺絕。   朱君玉不由一驚道:一個人都沒逃出?   雷千里道:這可很難說,不過,到如今已事隔十七八年,仍不見有這幾家的後人出面,那情形,已不難想見啦!   朱君玉苦笑道:老人家,這是否算題外話?   不!雷千里正容接道:姑娘,木有本,水有源,說一件事情,總該源源本本地從頭說起才對。   話鋒微微一頓,才正容接道:江世傑與陳、李、石三家,都有深厚的交情,江湖上稱之為江南四大家,可是,如今這曾經在武林中顯赫一時的江南四大家,早已煙消雲散,不再被人提及了。   一嘆住口,沉思少頃之後,才娓娓地接道:當陳、李、石三家,先後被屠滿門之後不久,京口(即今之鎮江)柳家,也發生了滅門慘案。   不過,這柳家,可並非武林世家,而係宦途中人,主人柳子放柳大人,為官且極清正,官聲甚佳   朱君玉截口輕嘆道:老人家,自古以來,為官清正的人,十九難得有好的下場,這位柳大人,也極可能是死在他不該為官清正這一點上。   不!雷千里正容接道:姑娘,你的話,雖然是中了稗官野史的毒,而略嫌偏激,卻也頗有道理,不過,柳子放的死,卻並非是死於他的為官清正,而是他不該與江南一劍江世傑,沾上了親戚關係。   朱君玉訝然問道:柳大人竟是江世傑的親戚?   雷千里點頭答道:是的,他們是中表之親。   朱君玉注目向道:老人家,為什麼那位柳大人不該與江世傑沾上親戚關係呢?   雷千里道:因為有人要殺盡所有與江世傑有關的人,以逼使江世傑出面,而這位幕後人物,極可能就是令尊朱志宇。   朱君玉臉色微變道:這是您的忖測,還是有甚根據?   雷千里正容說道:以往是忖測,不過並非我的忖測,而係江世傑的忖測,但此刻,卻已由我首先拽到了證據。   朱君玉一愣道:是什麼證據?   雷千里一指她的左肋道:證據就是你這顆朱砂痣。   朱君玉苦笑道:老人家,我又給弄糊塗啦!   雷千里道:那麼,你少打岔,好好地聽我說。   微頓話鋒,沉思著接道:當柳子放全家被殺之時,卻單單留下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女嬰,送在一家鄰居的門口,並留條表示,七天之後,當有人前來收領。   朱君玉蹙眉接道: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聽我說下去。雷千里正容接道:這目的很簡單,當然是希望江世傑前來收領,可是,不論是官府中,或者是江湖人物,以及普通人們,只要是一接近這女嬰的住宅,都會莫明其妙地被人殺死。   朱君玉接問道:那麼,以後呢?   雷千里道:據傳說,在第六天上,那女嬰又神秘地失蹤了,據江世傑事後忖測,如非被什麼武林奇人救走,那就是朱志宇自己帶走了。   朱君玉道:當時,江世傑為何不去收養那女嬰?   雷千里苦笑道:當時,江世傑還遠在千里之外,等這消息傳到他耳中時,早已時過境遷啦!   朱君玉接問道:江世傑又怎能斷定那女嬰是被家父收養了呢?   雷千里道:江世傑也不是斷定,而是忖測,但現在已由我查證出來,那就是你身上的這顆朱砂痣。   朱君玉一愣道:老人家是說,柳家那女嬰的身上,也有跟我同樣的一顆朱砂痣?   雷千里點點頭道:不錯,根據江世傑所描述情形,部位與顏色,都跟你身上的一樣。   朱君玉蹙眉接道:如此說來,那我現在的父親,實際上卻是對我有滅門大恨的仇人了?   唔!雷千里正容接道:姑娘,如今已算是鐵證如山,難道你還不相信?   朱君玉也正容說道:老人家,茲事體大,我不能僅憑一面之詞,而不得不多加查考。   雷千里沉聲接道:姑娘,如果你以此直接向朱志宇查詢,那等於是自尋死路!   朱君玉笑道:老人家,我還不至這麼笨,首先,我將在我母親面前設法查詢,啊!對了,那柳家慘案,發生已有多久了?   雷千里微一沉思道:到目前為止,應詼已有十八個年頭。   朱君玉愣了愣道:年齡方面,倒也頗為吻合。   雷千里注目問道:你真要回去查證一番之後,才肯相信?   朱君玉苦笑道:老人家,我已說過,茲事體大   雷千里截口一嘆道:姑娘,你既然不相信我的話,依理,我該將你扣留才對。   這是為什麼?   雷千里正容接道:別問我為什麼,但我要提醒你一聲,可能你身世沒問出來,而自身已受到朱天佑同樣的遭遇。   您是說,我也會受到暗中軟禁?   你想會不會呢?   朱君玉毅然搖頭道:我想,不會的,因為我娘最疼我。   沉思少頃之後,雷千里才長嘆一聲道:姑娘既然執意如此,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那麼,請吧!   朱君玉徐徐起身道:您還不走?   雷千里道:我還得冷靜地想一想。   朱君玉道:以後,咱們如何聯絡呢?   雷千里注目問道:姑娘估計,幾時可回北京?   朱君玉沉思著道:我想,一個月的時間該夠了。   那麼,雷千里接道:一個月後的同一時間,咱們在這兒見面,記著,風雨無阻!   朱君玉方自點了點頭,雷千里卻忽有所憶地接問道:姑娘,有一件事情,我幾乎忘了,請想想看,令尊平常對你的態度,是否有甚奇特之處?   朱君玉愣了愣道:老人家所指,是有關哪一方面的?   雷千里接道:我所指是多方面的,包括日常欽食起居。   朱君玉蹙眉沉思少頃,才苦笑道:老人家,家父除了督導武功之外,平常很少同兒女們接近,所以,一時之間,我委實想不起來,家父的態度,有甚奇特之處。   雷千里長嘆一聲,揮揮手道:好了,你走吧。   雷千里目送朱君玉的背影,消失於沉沉夜色之中後,才向約莫箭遠處的草叢中朗聲笑道:朋友,你也該出來了!   一聲朗笑,草叢中騰起一道灰影,直射雷千里身前丈遠處。   對方身形未落,雷千里已訝然接道:怎會是你?   原來來人竟然是那自封為齊天大帝的于大鈞。   于大鈞笑道:雷老兒,咱們緣分不淺呀!   接著又注目笑問道:對了!你本來以為我是誰?   雷千里一翻白果眼道:你管得著!   我雖然管不著,卻可以猜得著。于大鈞陰陰地一笑道:你老兒是否因企圖誘拐人家的黃花大閨女,做賊心虛,而懷疑是朱志宇追躡在後?   雷千里怒喝道:于大鈞,既然你早已來此,難道沒聽到我同那丫頭的對話?   于大鈞笑了笑道:很遺憾,因距離太遠,夜風又勁,而你們的話聲又特別低,所以我雖然想聽,卻聽不到。   雷千里冷笑道:不管你聽到沒聽到,將你那些狗腿子都叫出來吧!   于大鈞朗聲笑道:恭敬不如從命,于某遵辦就是。   扭頭揚聲喝道:諸位,雷大俠有請哩!   他的話聲未落,一陣人影飛閃,嗖嗖連響中,雷千里的周圍丈遠之外,已圍集十二個只剩雙目在外的白衣怪人,看這裝束,當然是于大鈞手下那些天字號中的人物。   于大鈞方自得意地一笑間,一個清朗的語聲,起自二丈外道:請問帝君有沒有請區區我?   這位不速之客,竟是一副落拓相的江南一劍江世傑。   于大鈞微微一愣道:雷老兒,原來你也準備有幫手!   雷千里笑道:目前的北京地區,算得上是豺狼遍地,狐鼠橫行,我老人家為防陰溝裏翻船,自然得找個把幫手啦!   一頓話鋒,伸手一指于大鈞那些手下人,撇唇一哂道:就只這幾個?   于大鈞笑道:為數雖不多,但超度你雷老兒,應該是足夠了!   但願如此。雷千里冷笑著接道:希望別像前宵那些酒囊飯袋一樣,讓人洩氣。   頓住話鋒,扭頭向江世傑笑道:江老弟,像這些土雞瓦狗,我還沒把他們放在眼中,這兒沒你的事,你請先回去。   江世傑笑道:俗語說得好,既來之,則安之,老大哥,我在旁邊瞧瞧熱鬧總可以吧!   雷千里揮揮手道:那麼,你且退遠一點。   是!   于大鈞含笑接道:對!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敵不過人多,多一個人在旁邊掠陣,總是好事。   雷千里截口冷笑道:于大鈞,別耽擱時間,請吧!   于大鈞笑道:說得是!那麼,請亮兵刃!   雷千里一伸右掌,掌心中托著一枚大如鴨卵,精光四射的劍丸,淡淡地一笑道:這是我老人家的標幟,如假包換的冷霜丸,這寶貝兒多年未飲人血了,嘴饞得很,你可得叮囑你這些手下,多多小心!   于大鈞精目中寒芒一閃,舉手一揮,嗆地一陣清越吟聲中,十二個白衣怪人,已一齊亮出了肩頭長劍,圍繞著雷千里,不疾不徐地,遊走起來。   雷千里冷笑一聲道:怎麼?你自己不下場,忍心要他們先行送死?   于大鈞獰笑道:少賣狂!雷千里,還是先當心你自己的狗命吧!   舉手一揮,震聲大喝道:上!   喝聲才落,寒閃有若飛瀑怒潮,由四面八方,一齊向雷千里電疾般擊到。   雷千里身形一旋,幻起一道晶幕,一陣兵刃相擊的叮咚脆響中,晶幕上爆出無數火星,那情景,煞像是爆開一堆爆竹,但卻比爆竹聲更為火爆,也更為壯觀。   在這叮叮咚咚的脆響聲中,傳出雷千里的呵呵大笑道:這幾個,比前天晚上的那些強得多了,于大鈞,你能調教恁多高手出來,委實足以自豪!   他這句話,究竟算是捧還是損,恐怕只有他們雙方當事人心中明白。   就這說話之間,雷千里已連接對方十二人聯手的三招搶攻,但他不但不還手,而且始終隱身於他那冷霜丸所幻起的晶幕之中,在寒芒交織,火星四濺,人影穿梭飛閃中,可說是連他的身影也沒法看到。   于大鈞雙眉一揚,震聲大笑道:雷千里,別先逞口舌之快,你且脫出我這手下人的劍陣,再吹牛也不遲!   雷千里敞聲大笑道:對!對!俗語說得好,來而不往非禮也!諸位也接我一招試試!   話聲末落,他那護身晶幕,突化長虹,像匹練伸展似地,閃得一閃,就這電光石火之間,長虹與寒芒齊斂,雷千里氣定神閒地,站立當地,那十二個白衣怪人,則一齊退立丈外,長劍虛垂,呆若木雞。   于大鈞方自臉色一變,雷千里卻搶先呵呵一笑道:于大帝君,今宵我雷某人心情大好,不但沒對貴屬下殺手,連他們的長劍也沒損壞分毫。   于大鈞截口冷笑道:是否要我致謝一番?   那倒不必。雷千里含笑接道:只要你于大帝君的龍心之中,知道有這麼回事就行了。   于大鈞冷冷一笑道:好!將來我也會饒你一次。   雷某先謝啦!雷千里扭頭向一旁的江世傑笑道:江老弟,咱們走!   于大鈞沉聲接道:慢著!   雷千里一愣道:帝君還有何見教?   于大鈞笑了笑道:于某人難得碰到你這種絕代高手,前宵,咱們匆匆一搏,未能盡興   雷千里截口接道:帝君還有意御駕親征?   于大鈞正容點首道:不錯!   雷千里笑道:今宵,雷某人還有一個約會,委實沒工夫奉陪,帝君方才所說,將來也饒我一次的金諾,就請提前於今宵實踐吧!   也不管于大鈞的反應如何,話聲一落,立即向江世傑一揮手,雙雙長身飛射而去。   于大鈞凝神默察半晌,確定雷千里、江世傑二人已離去之後,才合掌輕擊三下。   箭遠外的疏林中,應聲飛出一道黑影,疾射當場,赫然就是那左丞相,四絕妖姬花解語。   花解語射落當場之後,朝著于大鈞襝衽一禮,未語先笑地道:帝君,方才為何不留下這兩個?   于大鈞正容接道:咱們不打沒把握的仗,這兩個功力太高,不宜硬拼,咱們應該以智取。   花解語接問道:那麼帝君之意是?   于大鈞聲容俱莊地接道:這兩個,是孤家武林霸業的最大障礙,必須盡一切力量和手段,盡速剷除,這任務,孤授權卿家,全權處理   花解語不由身軀一震,截口接道:帝君,微臣一人,力量有限,萬一有所隕越,微臣個人生死事小,影響帝君武林霸業,則微臣算是死有餘辜的了。   于大鈞笑了笑道:這些,卿家毋須擔心,卿家的一切,孤信得過,至於人手方面,孤自有適當安排。   花解語媚然一笑道:帝君既如此說,微臣只有勉力以赴了。   于大鈞沉思著接道:有關行動方針,咱們回去再好好研商一下。   緊接著,舉手一揮,沉聲喝道:咱們走!   一陣人影飛閃,剎那之間,消失於沉沉夜色之中。   天橋雄風賭場後園精舍之中。   那位新任副總管商興仁,正斜倚一張太師椅上,面對一幅無名氏的山水畫,默然沉思著。   至於那位專門伺候他的美艷女侍小娟,似乎是剛剛蘭湯浴罷,披著一襲薄如蟬翼的輕紗,輕移蓮步,走近商興仁身邊,媚然一笑道:爺,夜深了,該歇息了吧?   商興仁笑了笑道:小娟,我是生成的苦命,不到三更過後,是睡不著的,還是你先睡吧!   小娟掩口媚笑道:三更過後?爺,現在已經是三更過後了呀!   商興仁愣了愣道:是嗎!怎麼我一點也不覺得累。   小娟有意地接道:對了!你餓了吧!我去弄點點心來。   商興仁連忙截口接道:謝謝你!我晚上沒有吃東西的習慣。   就當此時,房門上響起輕微的剝啄聲,小娟揚聲問道:誰呀?   門外,傳入杜文才的語聲道:是我,小娟,商爺睡了沒有?   還沒睡。商興仁含笑接道:小娟,快去開門。   小娟連忙三步並做兩步地,走去門邊,將房門打開,含笑說道:杜爺,請。   商興仁也已站起,目注站立門口的杜文才,含笑擺手做肅客狀。   杜文才搖手笑道:不忙!商兄弟,老朽說幾句話就走。   接著,又歉然一笑道:夤夜打擾二位,老朽深感不安。   自家人,不用客氣。商興仁注目接問道:杜兄如有甚差事,即請明示。   杜文才神色一整道:並非對商兄弟有甚相煩,只是本場東家臨時趕了來。   商興仁接問道:是東家要召見小弟?   不!杜文才歉笑著接道:有關老弟受聘為本場副總管一事,老朽還來不及向東家提及,嘻嘻方才老弟提到要小娟專門伺候你時,老朽有一件事未曾說明,實在非常抱歉!   商興仁臉色微變地道:杜兄如有礙難之處,小弟不勉強。   杜文才連連搖手道:商兄弟請莫誤會,事情是這樣的   接著,他娓娓地說出箇中原因。   原來小娟雖然是雄風賭場中首屈一指的美艷女侍,卻也等於是這賭場幕後主持人的外室,那神秘的幕後主持人每次前來賭場視察時,都是指定由小娟接待。   也不知是一時疏忽,還是有意裝傻,商興仁與杜文才談洽受聘條件時,杜文才竟沒將上述情形說明,此刻,事到臨頭,才加以補充說明,並請商興仁特別原諒。   商興仁聽完之後,才淡淡地一笑道:這是小事情,杜兄何必如此客氣。   扭頭向俏立一旁的小娟笑了笑道:小娟,既然東家要你去伺候,你就快點去吧!   小娟似乎是莫可奈何地,向商興仁投過不勝幽怨的一瞥之後,才隨杜文才離去。   商興仁徐徐關上房門,並加閂之後,目注案頭燭火,沉思少頃,才冷冷一笑,和衣躺上床。   說來,此人也委實有點怪,他對小娟初見時的神態,表現得似乎是一個非常猴急的急色兒,但一旦斗室獨處時,卻又不是那麼回事了,甚至小娟主動催他上床,他還要藉故拖延。   如今,小娟一走,他卻又立即上床安寢,並擊滅案頭燭火,而且,不久之後,就發出均勻的鼾聲。   但事情的變化,也一如商興仁為人的怪異,商興仁才入睡不久,小娟又悄然走了回來,她輕叩著房門,嬌聲喚道:商爺,商爺,請開門。   商興仁似乎翻了一個身,含含糊糊地問道:誰呀?   小娟嬌應道:我是小娟。   商興仁似乎精神為之一震地訝然問道:小娟,你怎又跑了回來?   小娟顫聲道:爺,您快開門,外面好冷啊!   商興仁笑道:除非你不走了,否則,我不開門。   小娟笑道:這麼晚了,我還走到哪裏去呀!   不是東家要你伺候嗎?   他臨時有事,已經走啦!   哦!   隨著這一聲哦,火光一閃,室內燭火復明,房門也跟著而啟。   小娟匆匆進入室內,並立即將房門關好上閂,目光一觸之下,不由訝然問道:爺,您已經安睡了,怎麼還沒脫衣?   商興仁笑了笑道:我預感你還會回來,所以   真的?小娟截口笑問道:讓我摸摸你的心看。   一頭鑽入他的懷中,壓低語聲接道:爺,快熄燈上床,我有話跟你說。   商興仁徐伸右手,托起她的下頦,親了一下之後,才笑問道:什麼事,如此神秘。   不等他說完,小娟伸手捂住他的嘴,不勝幽怨地低聲接道:爺,奴家是一番好意。   商興仁方自微微一愣,小娟已探臂揚掌,將案頭燭火擊滅。   商興仁不由低聲笑道: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你的武功蠻不錯嘛!   小娟幽幽一嘆道:爺,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有要緊事跟你說。   好,我正聽著哩!   不!必須躺到床上去。   商興仁心中冷笑著。   我看你玩些什麼花槍   但他口中卻漫應一聲,托起對方嬌軀,走向床前,並頭躺下,並將其擁入懷中,含笑問道:可以說了吧!   小娟像依人小鳥似地,緊偎他懷中,貼著他的耳邊,吹氣如蘭地說道:爺,他們懷疑你是別有用心而來。   商興仁含笑反問道:什麼叫做別有用心啊?   小娟嬌嗔地道:人家與你推心置腹,你卻不當做一回事!   商興仁道:委實是不明白你的意思啊!   小娟幽幽地道:好!我老實告訴,他們認為你是他們的敵人,故意前來臥底的。   商興仁仍然裝傻地道:他們?敵人?這是如何解釋?   小娟冷笑一聲道:他們,指的是賭場老闆,敵人二字,該不需要我再加解釋了吧!   商興仁苦笑道:那你已相信我是他們的敵人?   小娟再度冷笑道:我如果相信,也就不會同你說這些了!   商興仁笑道:如此說來,你豈非已犯了他們的通敵大罪!   小娟道:只要你不向他們告發,是沒人知道的。   商興仁接問道: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小娟長嘆一聲道:這有兩個原因!第一,如果你果然是懷有敵意而來,那咱們該算是   商興仁截口問道:你在這兒也是別有用心?   不錯。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在一個相識不到一天的陌生人面前,自洩身份!   小娟笑了笑道:我如果沒有把握,敢如此做嗎?   商興仁笑問道:你這把握由何而來?   小娟幽幽地一嘆道:這就是犧牲我父母所遣清白之軀的代價,三年的淪落生涯,我算得上是閱人多矣!   好,請說第二個原因。   小娟沉思著接道:俗語說得好:人不親土親,因為我也是金陵人。   你也是金陵人?商興仁訝然問道:你怎會沒一點金陵口音?   小娟長嘆一聲道:我自幼即背井離鄉,流落四方,哪裏還有什麼家鄉口音。   商興仁輕輕一嘆道:姑娘,我想你必然有一段淒涼的身世。   小娟淒然一笑道:不錯!我想,如果我不先行說出自己的身世,你是不會相信我的。   商興仁輕輕一嘆,沒接腔。   小娟低聲問道:爺,你既然是金陵人,當知道江南四大家中的金陵李家。   聽說過。商興仁平靜地接問道:難道你就是李家的後人?   小娟點點頭道:是的。   商興仁不由心頭狂震,促聲接問道:聽說金陵李家一夜之間,盡化劫灰,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小娟幽幽地一嘆道:是先父的一位家將,於混亂中將我抱出,躲在後園的枯井中,才幸逃一死。   商興仁接問道:你說的是李豹?   小娟點點頭道:是的,咦!你對寒家的情形,好像很清楚?   先別談這些。商興仁正容接道:姑娘,有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證明你就是李家的後人?   小娟沉思著道:如果你認識李豹,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商興仁道:你會不會李家的武功?   小娟嬌應道:會是會,不過還不算精純。   說著,探臂揚指朝案頭凌空一點,那案頭業已熄滅的燭蕊上,居然現出一點紅星。   商興仁不禁脫口低呼道:離火神功!果然是李家的後人,姑娘年紀輕輕,能有如此造詣,委實是非常難得了!   說著,將她的嬌軀推離自己的懷抱,並傳音說道:姑娘,咱們以真氣傳音交談,好嗎?   小娟傳音問道:為什麼?   商興仁不答反問道:你先回答我,為何要如此作踐自己?   小娟幽幽地一嘆道:自從我稍懂人事之後,李豹告訴我,所謂江南四大家中,只有蘇州江家的江叔叔,必然,還活在人間,其餘的天台陳家,和杭州石家,可能不會有像我這樣倖逃劫難的人了。   商興仁忍不住插口向道:你遁跡風塵,為的就是要暗查仇家的下落?   是的。小娟幽幽地接道:同時,也是為了希望獲得江叔叔的消息。   接著,又長嘆一聲道:如今總算皇天有眼,我已經得到江叔叔的消息了,他已榮任天殘門的副門主   商興仁忍不住熱淚盈眶地接道:孩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商興仁不但突然改了稱呼,連語聲也顯出輕微的顫抖,由此,不難想見其內心的激動。   小娟不由驚詫出聲道:您難道就是   商興仁連忙捂住對方的小嘴,傳音接道:是的,我就是你那個不爭氣的江叔叔。   小娟一頭鑽入他的懷中,熱淚雙流地咽聲說道:天可見憐,我我總算又多出一位親人了。   江世傑溫聲說道:孩子,鎮定一點,快起來   說著,已強行掙扎著坐起身來。   但小娟仍然纏住他道:江叔叔,侄女已是墮溷落花,早已沒什麼男女的觀念,何況您小時候曾抱過我,方才也曾親過我。   不!江世傑接道:以往情況不同,現在,既然知道   突然頓住話鋒,輕輕一嘆道:還好,幸虧咱們沒作出什麼越軌的行動。   小娟幽幽地接道:江叔叔,您這是輕視我。   江世傑正容接道:孩子,對你,江叔叔只有尊敬和同情,豈敢意存輕視。   小娟道:那您如何對我恁地避之則吉呢?   江世傑苦笑道:這是禮!孩子,別因為你曾經遁跡風塵而妄自菲薄,更不該存有自卑感,嚴格說來,你的為人,比建有貞節牌坊的女人,更值得驕傲和自豪。   小娟不禁苦笑道:江叔叔,您這說法,也算是與儒家的誅心論有異曲同工之妙?   江世傑點點頭道:不錯。   小娟破涕為笑道:既然如此,只要彼此心地光明,形式上親近一點又何妨。   說著,又將嬌軀偎向江世傑的懷中。   江世傑沒再推拒,但卻沉聲問道:小娟,你這是什麼意思?   小娟漫應道:沒什麼啊!   那麼,坐起來。江世傑接道:咱們談正經事   但他話沒說完,驀覺七坎、將台、腹結等三處要穴一麻,已不能動彈了。   小娟這才傳音冷笑道:是的,咱們該說正經事了,說!你究竟是誰?   這情形,對江世傑而言,算得上陰溝裏翻船。   他,穴道被制,不但不能動彈,連真氣也無法運轉,自然也不能再傳音說話,只好苦笑著低聲說道:小娟,你還不相信我?   小娟制住江世傑之後,仍然以真氣傳音說話,足證這位小娟姑娘,委實是李家後人,而非魔黨,否則,她早該出聲叫人啦!   也因為如此,江世傑才有上述的問法。   小娟冷冷一笑道:本來我已相信你的,但你運氣不太好,冒充得不是時候!   冒充?江世傑訝然問道:此話怎講?   小娟冷然問道:請問你,武林中有幾個江世傑?   江世傑一動道:哦!我明白了!   小娟冷笑道:明白了什麼?   江世傑苦笑道:小娟,你也已經知道了今宵碧雲寺後的事?   這回,輪到小娟發愣了。   江世傑笑道:你是因為今宵碧雲寺後,也出現一個江世傑,才認為我是冒充的?   不錯!小娟注目接問道:這問題,你如何解釋?   江世傑笑了笑道:那才是冒充的,而且那冒充的人,也算是你親人中的一位。   小娟不由美目一亮道:真的?那是誰?   是李虎。   李虎啊!真是謝天謝地!我又多了一位親人。   江世傑笑了笑道:現在,你該完全相信我了吧?   小娟連忙解開他被制的穴道,一面歉笑道:江叔叔,侄女身處魔巢之中,不得不特別小心一點,方才,您可不要   江世傑傳聲接道:小娟,你能如此機警,江叔叔高興還來不及,豈有見怪之理!   小娟泫然而泣道:江叔叔,這鬼地方,現在我是一刻也不能呆了,咱們快點離開這兒。   江世傑注目接道:小娟啊!你的名字,是否叫娟娟?   小娟點頭答道:是的,江叔叔好記性。   江世傑卻沉思著道:娟娟,你是否已查出了這兒幕後主持人的姓名來了?   還沒有。   是否見過那廝?   李娟娟俏臉一紅,又銀牙一挫道:見過,那老賊每次到這兒來,都指定要我伺候,但他總是戴著人皮面具,方才剛好有人向他密報,說是發現雷千里和您的落腳處,才又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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