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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群豪畢集北京城

劍海情天 諸葛青雲 17510 2023-02-05
  朱志宇拈鬚微笑道:姑娘,你是老夫有生以來,第一位敢在老夫面前如此說話的人。   紫衣女郎冷冷一笑道:如果閣下不聽本宮良言勸告,則破記錄的,決不止這一點兒!   朱志宇含笑反問道:姑娘此話怎講?   紫衣女郎嘴唇一撇道:閣下不是生平未遭敗跡嗎?   朱志宇點頭微笑道:這倒是實情。   紫衣女郎道:為了保持閣下這一項不敗的榮譽,本宮希望你,最好放聰明一點。   朱志宇道:姑娘,這算是威脅?   紫衣女郎道:閣下怎麼想,就怎麼算。   好!好!朱志宇仰首呵呵大笑道:前天晚上,咱們未分勝負,姑娘自動撤退,老夫正感不勝遺憾,今宵,倒得好好領教一番。   紫衣女郎冷然注目道:要打,本宮一定奉陪,但交手之前,咱們必須先將條件談好。

  行!朱志宇點點頭道:老夫洗耳恭聆。   紫衣女郎沉聲接道:咱們以百招為限,只要你能保持不敗,本宮不再干涉你的行動,否則,水大俠義父子的行動,你不許過問,這位算命先生,也必須放他平安出境!   行!朱志宇含笑反問道:只是,如果失敗的是姑娘你哩!又如何說法?   紫衣女郎冷然接道:這問題,本宮毋須考慮!   一頓話鋒,又撇唇一哂道:朱場主,本宮不妨老實告訴你,百招之數,還是為了顧全你的面子,實際上,嘿嘿嘿   朱志宇冷冷一笑道:你夠靈!也夠狂!但老夫不能不提醒你,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萬一   紫衣女郎冷然截口道:少廢話,只要你能於百招之內,勝得本宮,本宮束手就縛,任憑處置就是!

  朱志宇笑道:好!好!姑娘不愧是女中丈夫!   他的話沒說完,只聽紫衣女郎一聲沉喝:什麼人?   十丈外一片雜木中,突然發出一串蒼勁的狂笑道:這位姑娘,好精湛的功力!   話聲中,已現出一高二矮三個灰衫怪客。   紫衣女郎冷然接道:本宮不戴高帽子,閣下也毋須向自己臉上貼金,請走過來。   那三人中的高個子笑道:姑娘說得是,在下這就過來啦!   說著,已一拐一拐地走了過來,那兩個矮個子自然是亦步亦趨,一同向這邊走來。   紫衣女郎目光移注朱志宇問道:這是閣下帶來的人?   朱志宇搖頭道:不是。   那三位,走得雖然緩慢,但實際上都是快速之至,就這兩句話的工夫,業已到達他們雙方對峙處的三丈外,一齊抱拳施禮道:天殘門下,見過姑娘和朱大俠。

  紫衣女郎方自微微一愣,朱志宇不由臉色微變,脫口問道:三位是天殘門下?   高個子含笑答道:正是。   紫衣女郎心念電轉著:怪不得他們,一個是跛子,一個缺左臂,一個原來是瞎右目。   只聽她那四個侍女之一低聲問道:公主,天殘門是什麼組織。   紫衣女郎搖搖頭道:本宮也不知道。   但那高個子含笑接道:好教公主得知,天殘門談不上什麼組織,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的殘廢人而已。   紫衣女郎淡淡地一笑道:閣下毋須太謙,憑你這年齡,能察覺本宮與宮女方才那幾近傳音的低語,已足以自豪,而閣下方才所露出的那手縮地功,也足有七成以上火候,這些,都足以證明貴門非等閒組織。   紫衣女郎的這些話,雖同樣具有自捧捧人的雙重意義,卻也都是實情,因為事實上,這三個殘廢人的年紀,最多也只能估計他們三十出頭而已。

  那高個子謙笑道:姑娘謬獎了,在下慚愧得很。   朱志宇目注高個子接問道:閣下,貴門中人,已近半甲子未現俠蹤,此次遠來關外,當非偶然吧?   高個子點點頭:不錯。   微頓話鋒,神色一整接道:近幾年來,各地瞎婆子被神秘人物無端慘殺的事,朱大俠當有過耳聞。   老朽聽說過。朱志宇接問道:難道那些被殺的瞎婆子,是貴門下?   高個子道:那些被殺的瞎婆子,雖非本門門下,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本門縱然撇開維護殘廢人利益的立場,也不容坐視!   朱志宇點點頭道:那麼,對那批殘殺瞎婆子的神秘人物,貴門是否已查出端倪?   高個子突出驚人之語道:是的,據在下所知,那批神秘人物,可能跟朱大俠的天風牧場有關。

  朱志宇臉色一變道:閣下請道其詳!   高個子臉色一整,目光深注地道:事情是這樣的,約莫是半月之前,在下在山海關前的官道上,又碰上一宗瞎婆子被殺的慘案,可惜的是,在下遲到片刻,兇手已經遠揚。   朱志宇冷冷一笑道:那麼,閣下何從斷定,這宗慘案與天風牧場有關呢?   高個子微微一哂道:朱大俠是認為死無對證?   朱志宇臉色一變,高個子又淡淡地一笑道:俗語說得好,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朱大俠如果自信能俯仰無愧,又何必如此沉不住氣哩!   一直靜立一旁的朱天佑,忽然一挑雙眉,沉聲喝道:狂徒膽敢含血噴人。   高個子側目一哂道:這位就是朱大俠的令郎?   朱志宇淡然一笑道:不錯,年輕人說話不知輕重,倒教閣下見笑了。

  高個子笑道:好說,好說,朱少俠將門虎子,少年得志,真是見面勝似聞名。   朱天佑冷然接道:少打哈哈!閣下含沙射影,任意污蔑,朱天佑鄭重警告你,如果拿不出證據來,哼   高個子目光一掠朱志宇父子,截口笑問道:朱大俠,今宵,究竟是誰做主?   朱志宇冷冷一笑道:閣下不必拐著彎子罵我朱志宇沒有家教,事實上,閣下欺人太甚,凡是天風牧場中的一分子,都有權向你討點公道!   高個子苦笑道:如此說來,倒是在下我的不是了。   朱天佑冷笑道:那要看你能否拿出證據來。   高個子臉色一沉道:朱大俠,在下再申前問,今宵誰做主?   自然是我朱志宇做主啦!朱志宇正容接道:不過,朱志宇也不妨正告閣下,犬子雖不應插嘴,但他所說的話,卻也正是我朱志宇所要說的!

  高個子笑問道:這是說:如果在下拿不出證據來,朱大俠是打算將在下等三人留在這兒了?   朱志宇沉聲接道:至少你該還我一個公道!   高個子雙手朝後背道:那麼,朱大俠請動手吧!   朱志宇一愣道: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高個子苦笑道:證據是有,但在下只能說,卻拿不出來,只好自動請朱大俠留下來了。   朱志宇道:朱志宇雖有怪名,卻也最是講理,閣下不妨先說出來試試看?   高個子正容說道:在下的證據,就是那被殺的瞎婆子,臨死前在她身邊地面所留下的字跡。   朱志宇微微一呆道:這證據,倒委實是不能拿出來。接著,又注目問道:那是些什麼字跡?   高個子目光深注地接道:字跡一共只有五個半,那就是天風流雲刀,另外的半個字只是三點水,但可以想見,那是一個沒寫完的刀法的法字。

  朱志宇雙眉緊蹙地,低聲自語道:會有這種事?   不對!朱天佑又插口道:爹!就算他所說是事實,試想,一個瞎了眼的老婆子,又怎能瞧出咱們天風牧場的流雲刀法來!   朱志宇點點頭道:這倒是不錯。   高個子正容接道:這一點,在下也感到困惑,但仔細一想,也並非完全不能理解,極可能那瞎婆子用耳力辨別出來的。   朱志宇蹙眉接道:閣下這推測,也頗有道理。   接著,又注目問道:那麼,閣下打算如何處之呢?   高個子笑道:就在下所獲線索,涉嫌的是朱大俠,所以如何處之,那該是朱大俠自己的事了。   說得有理!朱志宇注目接問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在天殘門中,位居何職?   高個子道:在下姓李,因排行第四而名李四,人稱鐵拐李,也叫鐵拐李四,至於這二位。

  分別一指分立他左右,缺左臂與瞎右目的矮個子,淡笑著接道:名叫獨臂猿袁子超,獨眼龍龍大年,咱們三個,都位居本門八方巡檢之職。   天殘門的八方巡檢,等於是官家中,代表天子出巡的巡按大人,地位可至為尊崇。   朱志宇不由呵呵大笑道:原來是天殘門中,可以代表門主身份的三位八方巡檢,朱志宇倒是失敬得很!   一頓話鋒,又一整神色道:以三位在天殘門的身份,所說的話,朱志宇自是信得過。   朱志宇截口笑道:李大俠且慢道謝,朱志宇話還沒說完。   鐵拐李四道:在下恭聆   紫衣女郎冷然接道:你們兩位,有沒有個完?   朱志宇笑了笑道:姑娘請稍安勿躁,老朽三五句話就說完了。   微頓話鋒,目光移注鐵拐李四道:李大俠,老朽相信你的話,但李大俠也該相信我朱志宇不是虛言搪塞的人。

  鐵拐李四道:這個,在下自是信得過。   朱志宇正容接道:李大俠,天風牧場人數上千,分子複雜,良莠不齊,而老朽退休己久,難免有包藏禍心者,暗中在外為非作歹,李大俠你說,是與不是?   鐵拐李四點點頭道:有理。   朱志宇接道:還有,朱志字身為江湖人,有意無意之間,所結仇家甚多,也難保不有人蓄意暗中嫁禍。   鐵拐李四注目問道:朱大俠之意,是說那字跡就是那殺死瞎婆子的人,所故佈的疑陣?   朱志宇正容接道:李大俠仔細想想,事實上是否會有這種可能呢?   鐵拐李四道:人死無對證,姑且算是有這種可能吧!那麼,朱大俠打算何以自清?   朱志宇沉思著道:李大俠,方才我已說過,天風牧場人多品雜,而這事情,又只能暗中考察,所以辦起來,可不是十天半月所能辦好。   鐵拐李四道:那麼,朱大俠估計需要多久時間呢?   朱志宇微一沉思道:我想,由現在算起,三個月之內,我將親赴貴門,向貴門門主和李大俠等三位,一個交代。   好!鐵拐李四點頭接道:朱大俠德高望重,一言九鼎,在下自然信得過。   微頓話鋒抱拳一揖道:在下兄弟就此告辭!   話落身飄,三道人影,如灰鶴騰空似地,長身飛射,剎時之間,消失於沉沉夜色之中。   紫衣女郎目注正作深思狀的朱志宇抿唇一笑道:想不到這三位,竟如此好打發,三言兩語,就圓滿解決了。   朱志宇不由苦笑道:姑娘好像很感失望?   是啊!紫衣女郎格格地嬌笑道:那三位武功都很不錯,我以為有一場精采搏鬥可以瞧瞧的,卻想不到他們不遠千里而來,竟僅僅是為了朱大俠的一句諾言。   朱志宇笑道:姑娘以為一句諾言,是兒戲的事。   紫衣女郎道:我可沒這麼說呀!   這時,那一直默然旁觀的算命先生姜思澤,忽然問道:嗨!二位,在下是否可以走了?   朱志宇冷然接道:慌什麼!朱某人與這位姑娘的百招之搏,還沒履行哩!   紫衣女郎笑道:對啦!咱們也該開始了。   朱志宇徐徐亮出他的七星寶刀,苦笑道:想不到封刀歸隱多年,今宵還要用它。   一頓話鋒,正容注目接道:姑娘請!   紫衣女郎美目中異采一閃,黛眉微挑地,清叱一聲:朱大俠看劍!   踏中宮,走洪門,唰地一聲,一招笑指天南,直刺朱志宇的前胸。   朱志宇怒叱一聲:姑娘未免欺人太甚!   不錯!紫衣女郎那起手一劍,委實是一種不把對方看在眼中的打法,也難怪朱志宇會被激怒。   只見他精目中煞芒畢射,右手寶刀一順,逕削對方長劍,左手並同時凌空一掌,擊向對方右肩,一招二式,以攻還攻,一點也不含糊。   紫衣女郎長劍一沉,嬌軀微閃,就當她舊招用老,新招未出的電光石火之間,朱志宇已冷笑聲中,接連攻出三刀。   這三刀,不但勢沉勁猛,而且快速異常,三刀過後,精妙絕招有若長江大河似地,源源而出,一招狠似一招,也一招快似一招,剎那間,將紫衣女郎圈入霍霍刀風,與電掣似的寒芒所交織成的刀幕之中。   紫衣女郎似乎已失去先機,被迫而採取守勢。   在雙方那快得不可思議的身法,與刀光劍氣之中,也難以瞧出,究竟是誰強誰弱。   只聽朱志宇冷笑道: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紫衣女郎嬌笑道:是嗎?朱大俠覺得很失望?   朱志宇冷哼一聲,回答的是更快速的搶攻,快得將那無數寒光,綴成一幢光幕,連一絲縫隙也瞧不出來了。   紫衣女郎似乎是由衷地讚道:好刀法!不愧快刀王的美號!   朱志宇呵呵大笑道:多承謬讚!其實,老夫那色鬼的美號,才更值得誇獎哩!   紫衣女郎似乎未經考慮地脫口問道:何以見得?   朱志宇敞聲狂笑道:等你輸過這百招之搏的協定之後,就可親自領略到啦!   紫衣女郎冷笑道:朱志宇,你認為你已經贏定了?   朱志宇道:姑娘,你我心中都該有數。   紫衣女郎唔了一聲道:朱大俠,百招之數,還剩下多少?   朱志宇笑道:還有十二招。   紫衣女郎震聲大喝道:朱志宇,你要好好把握這最後幾招,我不妨先行提醒你,今宵,你必然嘗到第一次失敗的滋味,而且我指定在一百招上贏你!   接著竟自己數著數字道: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撒手!   話聲甫落,噹地一聲,一道銀虹,沖霄而起,斜斜地投射十丈之外。   朱志宇兩手空空,目瞪口呆地呆立當場,有若泥塑木雕似的。   紫衣女郎淡淡地一笑道:朱志宇,你服不服?   朱志宇不愧是能屈能伸的老江湖,回過神來之後,竟向著紫衣女郎,抱拳一揖,並敞聲大笑道:丞相天威,南人不復反矣!   紫衣女郎抿唇一笑道:諒你也不敢!   接著,臉色一沉,聲冷如冰地道:記住你的諾言,請!   朱志宇一面揮手示意他的手下,將被紫衣女郎震飛的寶刀撿回,一面卻自我解嘲地一笑道:青山不老,綠水長流,姑娘,咱們後會有期,再見!   扭頭一聲沉喝:走!   就像方才那陣暴風雨一樣,剎那之間,消失無蹤。   那個自稱姜鐵嘴的姜思澤,這才向著紫衣女郎深深地一躬道:姑娘援手之德,在下沒齒不忘。   紫衣女郎截口揮了揮手道:別酸了,快點走吧!   姜思澤恭應道:是!在下告辭!   再度抱拳一拱,才轉身大步而去。   目注姜思澤匆匆離去的背影,紫衣女郎忽然發出一聲深長的嘆息   這是朱志宇與天殘門三位八方巡檢,訂下三個月協定的半月之後,地點是古都北京。   江湖上的消息,傳播得可真快,才半月工夫,威震武林的酒仙色鬼快刀王朱志宇,涉嫌近年來江湖上慘殺瞎婆子一案,和在一個神秘女郎手中初遭敗績,以及水東流正在找尋伍南屏的消息,幾已傳遍整個江湖。   前者,因朱志宇是江湖上的風雲人物,而各地瞎婆子被慘殺的事,又是近年來一宗神秘而恐怖的大疑案,其消息的不脛而走,不足為奇,但後者有關水東流正在找尋伍南屏的消息,也同樣地使江南中人奔相走告,就顯得太不可思議了。   因為水東流與伍南屏二人,同樣都是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在通常情況之下,不致引起江湖中人的注意,而目前,卻偏偏有此情形,如果不是江湖中人的過於好奇,那就是別有用心的于大鈞,故意派人在傳播消息   眾所周知,北京雖然是一個天子所在的首都,宮殿巍峨,冠蓋雲集,但卻也有一個深為江湖人物所愛好之處,那就是商賈雲集,百藝雜陳,位於正陽門外,天壇以北的天橋。   華燈初上,天橋的夜市方興。   雖然北國的仲秋之夜,已經寒意頗濃,但習於飯後閒遊的人們,還是不約而同地湧向這喧囂嘈雜、龍蛇雜處的天橋。   在形形色色的遊人中,那位姜鐵嘴姜思澤,也赫然在負手閒逛著,看情形,那朱志宇還真能守信,果然放他平安地回到中原來了。   就當他走向一個圍觀雜耍的人叢時,背後卻傳來一個頗為熟絡的語聲道:嗨!姜兄別來無恙?   姜思澤扭頭一瞧,只見那向自己招呼的,竟是一個中等身材、面貌陌生的青衫文士,他眼光一觸之下,不由微微一愣道:閣下是   青衫文士微笑著,以真氣傳音說道:水大俠,在下是帝君座下的天字第八號。   原來這位姜思澤,竟是水東流的化身。   當下,水東流含笑一哦道:閣下有何指教?   天字第八號傳音說道:帝君已到北京,今夜三更,請水大俠駕臨香山碧雲寺一敘。   水東流點點頭道:好的,在下準時前往。   天字第八號微一拱手,即轉身消失於熙來攘往的人潮中。   香山與萬壽山,玉泉山,共稱為北京西部三山,而香山為此三山之右翼,其形勢之沉鬱,又在其他二山之上。   碧雲寺,為香山第一大名勝,位於香山西北角,洪光寺之東,元代時,稱為碧雲廟,本為元朝耶律楚材後裔阿利吉捐宅所建,嗣經逐漸擴建,才成為規模宏偉,冠絕香山的第一名剎。   是夜,二更過後,碧雲寺後那座明朝太監于經之墓旁,忽然出現五道幽靈似的人影,那就是酒仙色鬼快刀王朱志宇和四個青衫中年人。   朱志宇的出現,不算稀奇,奇的是,他那一雙子女朱天佑、朱君玉卻不在身邊,而四個青衫中年人中,以天字第八號身份,向水東流代傳帝君之命的那一位,竟也赫然在內。   朱志宇現身之後,首先目注那于經的古墓笑了笑道:于老兒,今宵,老夫要借你這場所辦點事情,你可莫見怪。   相傳這碧雲廟,就是在于經手中拓建為寺,明世宗時,于經被下獄冤死,葬於此寺後,一般人士,呼之為于公寺。   朱志宇說完之後,並向著于經的墓碑,一本正經地,抱拳一躬。   那自稱天字第八號的青衫文士笑道:場主,對一個太監的亡魂,何必如此多禮。   朱志宇淡淡地一笑道:陰陽一體,禮不可廢。   接著,又神色一整道:老弟,碧雲寺範圍不小,那水東流,可能一時之間,找不到這兒,勞駕你去山門前等候一下可好?   那青衫文士恭應一聲,飛身向寺前疾射而去。   朱志宇接著向其餘三個青衫文士說道:今宵,恐將難免一場惡鬥,三位可利用這寶貴的空閒,好好地調息一下。   是!   三個青衫文士同聲恭應之後,各自在墓旁就地趺坐調息起來,朱志宇卻在墓前草地上,負手來回走動著,不時發出一聲低沉的冷笑。   約莫半個更次之後,水東流偕同那奉命迎候他的青衫文士,匆匆奔向墓前。   水東流目光一觸之下,首先哦地一聲道:朱大俠,那位于大俠呢?   朱志宇神秘地一笑道:于大俠根本沒來中原。   接著,又注目問道:水大俠覺得很奇怪。   水東流唔了一聲。   朱志宇含笑接道: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如果朱志宇不命手下人冒充于大鈞的屬下相請,水大俠又怎會自動到這兒來。   水東流點點頭道:這倒是實情。   微頓話鋒,又目光深注地接道:朱大俠不假借別人名義,夜間相召,不知有何見教?   朱志宇微笑著反問道:水大俠為何不先問我,怎能知道于大鈞的秘密?   水東流笑道:這還用問嗎?天風鎮是誰的天下,于大鈞辦得再秘密,也終難逃過你的耳目呀!   朱志宇陰陰地一笑道:水大俠真是料事如神!   不敢當!水東流正容接道:請答我所問!   朱志宇笑了笑問道:其實,也沒什麼指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老問題而已。   老問題?水東流訝然問道:莫非朱大俠仍然認為我就是那江南一劍江世傑?   朱志宇冷笑道:可以這麼說,而且不是懷疑,是認定!   水東流注目反問道:朱大俠有何根據?   朱志宇道:第一:當我的手下人,以天字第八號的身份,向你招呼時,你坦然承認。   水東流道:在下本來是水東流,當然應該承認。   朱志宇截口接道:既然本來是水東流,卻為何要化名江世傑的姜思澤,來戲弄我的手下?   水東流笑道:朱大俠,這是于大俠的意思,朱大俠與于大俠相交多年,難道還不明白他那愛好戲弄朋友的個性嗎?   朱志宇點點頭道:這點,我承認,現在說第二個理由,閣下,于大鈞為何對你如此偏愛?   水東流苦笑道:這也說不上什麼偏愛,在下的義子甄子虛,已成為于大俠的衣缽傳人,他于大俠自然有義務,維護在下的安全啦!   朱志宇目光深注地接道:沒有別的原因?   水東流道:如果于大俠別有用心,他也不會告訴在下,朱大俠以為然否?   朱志宇冷笑道:閣下倒是鎮定得很!   水東流呵呵大笑道:朱大俠威震江湖,一言九鼎,前此在關外拉法鎮上,既然說過讓我   朱志宇冷然截口道:閣下別忘了!當時我做此承諾時是在關外,如今卻是在中原。   水東流撇唇一哂,沒接腔。   朱志宇沉聲接道:而且,想必于大鈞也曾向你轉述過我的話,對仇敵,我朱志宇是寧可錯殺一萬,也不肯放過一個可疑的人!   水東流輕嘆一聲道:如此說來,水東流就沒可說的了。   朱志宇冷笑道:方才我已說過,你很鎮定,鎮定得一如江南一劍江世傑,就憑這一點,我也不會放過你!   水東流呵呵大笑道:遇事鎮定,也會構成殺身之禍,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   一頓話鋒,又正容接道:閣下,俗語說得好,縮頭一刀,伸頭也是一刀,既然你朱大俠橫直都不會放過我,那我又何必裝出那副可憐兮兮的窩囊相哩!   朱志宇陰陰地一笑道:由於你在拉法鎮外所表現的一切推測,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朱某人自不能過分輕視你。   扭頭一聲沉喝:張彪、李豹聽令!   兩個青衫文士同聲恭喏道:屬下在!   朱志宇沉聲接道:立即拿下這姓水的,如敢抗拒,格殺勿論!   是!   張彪、李豹同聲恭喏之後,閃身犄角之勢,面對水東流,由左邊的一個發話道:在下張彪,請水大俠亮兵刃!   水東流冷冷一笑道:張朋友不嫌太客氣了嗎?   嗆地一聲,拔出肩頭長劍,沉聲接道:二位請!   與這請字同聲發出的,是一聲蒼勁的震天大喝:且慢!   話聲未落,古墓前已多出一位鬚眉全白,紅光滿面的藍袍老人,赫然竟是那自封齊天大帝的于大鈞。   就當朱志宇與水東流二人同聲一哦之間,于大鈞已向水東流揮了揮手道:水老弟且退向一旁。   水東流點首退立丈外,朱志宇也揮手示意張彪、李豹退後,一面目注于大鈞冷冷一笑道:于大俠做得好事!   不但語氣神態不對,連稱呼也由以前的于兄改為于大俠,顯然這兩人雖還沒動手,卻已經翻了臉。   于大鈞注目笑問道:朱老弟此話怎講?   朱志宇撇唇一哂道:于大俠已是貴為稱孤道寡的帝君,朱志宇怎配再跟你稱兄道弟!   于大鈞哈哈大笑道:老弟的消息,可真夠靈通呀!   朱志宇冷然接道:用不著諷刺!我承認你夠高明,也夠朋友   于大鈞截口笑道:原來朱老弟指的是這個。   接著,又神色一整道:老弟,愚兄之所以暫時瞞著你,也是為你好啦!   為我好?朱志宇冷笑道:看來,倒是我朱志宇不夠朋友了!   于大鈞道:話不說不明,老弟,你封刀已久,天佑侄兒又年紀太輕,試想,要完成武林霸業,是何等艱鉅的事,愚兄在霸業未完成之前,又怎肯給你這等於是世外桃源的天風牧場,帶來腥風血雨。   話鋒微頓,又淡淡地一笑道:不瞞老弟說,目前整個武林,愚兄至少已掌握了三分之二的實力,老弟想想看,這是多麼艱鉅的工作,如果我事前將此事告訴你,你老弟還能在溫柔鄉中,樂享倚翠偎紅的艷福嗎!   朱志宇淡淡地一笑道:說來說去,都是你夠朋友。   于大鈞截口笑道:老弟,別的我不敢吹,但對朋友的義氣,卻自信可以俯仰無愧。   說得好!朱志宇冷哼一聲道:朱志宇請教:天下之大,多的是秘密場所,你為何偏偏揀天風鎮,做你的發號施令之處?   于大鈞笑道:老弟,這叫做樹大好遮陰啊!試想:在事情尚未成功之前,莽莽江湖中,還能找出一個比老弟聲威庇蔭下的天風鎮,更合適的場所嗎?   朱志宇注目道:那麼,對水東流義父子之事,又作何解釋?   于大鈞訕然說道:只有這一點,愚兄存了一點私心,也對你老弟深感抱歉。   朱志宇冷然接道:廢話免談,請答我所問!   于大鈞笑了笑道:原因很簡單,甄子虛那孩子,是武林中,百年難見的奇材,我不願被任何人捷足先得。   朱志宇目光深注地道:真那麼簡單?   于大鈞正容點首道:愚兄此心,唯天可表!   朱志宇神態凜然地接道:那麼,今宵于大俠不惜自露狐狸尾巴,是打算與我翻臉一搏的了?   于大鈞一愕道:朱老弟此話,由何說起?   朱志宇冷笑道:對水東流,我志在必殺,而你則必然要護衛他,這情形,你我之間,還能和平共處嗎!   這倒是實情。于大鈞正容接道:不過,我要提醒你老弟一聲,真要是為了生死仇敵而同我翻臉,還能說得過去,如果僅僅是為了一時的懷疑   朱志宇冷然截口道:我意已決,為敵為友,全在于大俠你一念之間!   于大鈞臉色一沉道:這是說,咱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了?   朱志宇肅容點首道:除非你能放棄自己的立場!   于大鈞沉聲接道:朱志宇,你未免欺人太甚!   接著,又冷笑一聲道:在我義女手中,都走不過百招,還敢侈言與我為敵。   朱志宇哈哈大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于大鈞,口說不為憑,咱們試過便知。   話聲中,寒芒一閃,已亮出他的七星寶刀。   于大鈞似是無可奈何地,長嘆一聲道:想不到咱們十數年的交情,竟為了這區區小事而盡付東流   朱志宇冷然叱道:于大鈞,別假惺惺了!亮兵刃!   于大鈞扭頭向水東流苦笑道:水老弟,借你的長劍一用,可好?   水東流點首答道:可以   但他話聲才出,另一個清朗語聲,突然震聲大喝道:不可以!水大俠莫上當!   水東流聞聲一愣,即將甩出的青鋼長劍,也為之一滯。   于大鈞不由怒喝道:什麼人?   暗中語聲冷笑道:朱志宇、于大鈞,你們兩個,真會做戲!   不等對方開口,又朗笑著接道:水大俠,區區知道你武功不錯,但你如果交出長劍,就只有引頸待戳的分兒啦!語聲鏘鏘,如敲金擊玉,而且聲源發自四面八方,莫知其所自來。   朱志宇與于大鈞二人,都是大行家,自然明白,對方施展的是武林中人極難練成的最上乘傳音功夫!六合傳聲。   也許他們兩人,也可以施展同樣的工夫,但能否有對方那麼精湛而自然,那就很難說了。   于大鈞臉色微變之後,旋即呵呵大笑道:想不到這天子腳下的北京城,竟成了武林人物的臥虎藏龍之處?   微頓話鋒,才正容揚聲接道:閣下既能施展六合傳聲功夫,當是武林中不世的絕頂高人   暗中語聲冷然接道:有兩位珠玉在前,區區怎敢當高人之稱!   朱志宇揚聲接道:閣下不必太謙,也毋須含沙射影,不論你是有意架樑,或者是無心巧遇,既然遇上,就算有緣,敢請現身一見如何?   暗中人淡淡地一笑道:朱大俠為何不先請教我的尊姓大名?   朱志宇愣了一愣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朱大俠可真夠謙虛!暗中人冷笑道:朱志宇,今宵你不惜與于大鈞翻臉動手,究竟是所為何來?   朱志宇也冷笑道:閣下既然在暗中竊聽,應該早已知道,咱們為的是水東流   暗中人截口接道:不見得吧!你不是為了懷疑他是江南一劍江世傑,才要殺他嗎?   不錯!   你猜猜我是誰?   朱志宇不由一愣道:難道你就是江世傑?   暗中人冷笑道:這下子,你總算聰明起來!   話聲中,由十五六丈外,一株參天古柏之上,有若長虹經天似地,射落一道人影,卓立水東流身旁。   場中諸人,一齊愕然注目,只見這位自稱是江南一劍江世傑的人,是一位身材修長,年約五旬開外的灰衫文士。   他,儘管生得五官端正,面相清臞,可以想見,年輕時必然是一位英俊的美男子,但目前卻是兩鬢已斑,長髯花白,尤其是眼神之中,更蘊含著濃重的隱憂,因面儘管他方才所表現的,是一副驚世駭俗的身手,但外表看來,卻有如一位潦倒窮途的落拓書生。   就當場中諸人,一齊愕然注目,沉沉暗影之中,卻傳來一聲幽幽長嘆,繼之是一串淒涼的清吟:   新來瘦,   非關病酒,   不是悲秋   于大鈞不由截口苦笑道:真夠意思,又是一位絕代高人!   他說得不錯,那發出清吟的人,是以千里傳音的功夫發出,吟聲雖近在目前,但人卻至少在半里之外。   于大鈞的語聲也是以千里傳音發出,只聽對方呵呵大笑道:帝君謬獎啦!   朱志宇目注江世傑冷笑一聲,卻揚聲向那暗中人問道:閣下是江世傑的朋友?   暗中人笑道:談不上朋友,不過心儀已久,今宵才得識荊而已。   接著,又長嘆一聲道: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江世傑,你潦倒如此,究竟是所為何來?   此人也真怪,他那清吟中,分明已道江世傑之所以如此憔悴,是為了一個情字,但他卻偏要明知故問一番。   江世傑那失神的雙目中,神光微閃間,朱志宇又揚聲問道:閣下能否報個萬兒?   暗中人是以千里傳音功夫說話,于大鈞也不甘示弱,偏偏朱志宇卻要拉開嗓門,揚聲問話,也不知他是故意藏私,還是沒這種修為?   暗中人笑道:我這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報出萬兒來,你朱大俠也未必知道。   微頓話鋒,又沉聲接道:不過,如果是于大俠向我請教,我倒是另有解釋。   于大鈞含笑接道:好!在下敬謹請教!   暗中人揚聲笑道:于大俠,你不是正在找尋水大俠的那位忘年之交的朋友伍南屏嗎?   于大鈞道:是啊!閣下知道的事情可真多!   暗中人道:可是,我卻弄不清于大俠你的真正來歷。   于大鈞哦地一聲道:我想起來了,閣下可能就是伍南屏老弟?   暗中人呵呵大笑道:帝君,你這就不夠英明啦!想那伍南屏老弟,年紀雖輕,卻是位見首不見尾的真正絕代高人,豈肯因帝君的亂放空氣,就輕易前來攀龍附鳳。   于大鈞點點頭道:閣下說得有理,看情形,你對那伍南屏老弟,頗為熟悉?   暗中人道:可以這麼說。   能否為在下引見一番。   行!暗中人接道:區區在本寺大殿中恭候大駕。   于大鈞道:伍南屏老弟,也在大殿中?   暗中人道:伍老弟雖然目前不在,但于大俠既然要區區做引見人,咱們之間,是否也該先行瞭解一下。   于大鈞微一遲疑道:這個   暗中人截口笑道:咱們也算老朋友了,難道于大鈞大俠還擔心我會暗算你不成!   老朋友?于大鈞一愣道:閣下是   暗中人呵呵大笑道:于大俠,在半月之前,天風鎮上,區區可不止一次進入帝君你的總宮哩!   于大鈞臉色一變道:你就是那白髮朱衣千幻叟雷千里?   暗中人笑道:是與不是,見過就知啦!   于大鈞冷笑一聲:好!   話聲中,長身飛射,投向那櫛比鱗次的寺院中。   這時,朱志宇才目注江世傑冷冷地一笑道:江老弟別來無恙?   江世傑撇唇一哂道:這算是貓哭老鼠?   朱志宇訕然一笑道:江老弟太言重了,無論如何,咱們總算是多年老朋友嘛!   江世傑冷笑道:老朋友?哼!這三個字,真虧你能說得出口!   他一頓話鋒,又鋼牙一挫道:朱志宇,江世傑如今弄得一貧如洗,四海飄零,可不完全是拜你這老朋友之賜!   朱志宇輕嘆一聲道:江老弟,這些事情,都已經成了過眼雲煙,你我也都是年紀一大把的人了,何必再去翻那些發了霉的陳賬。   江世傑不怒反笑道:是我翻陳賬?還是你不肯放過我?   朱志宇神色一整道:江老弟你誤會太深了!   誤會?江世傑冷哼道:你處心積慮,要置我於死地,連一個不相干的人,也寧可誤殺一萬而不肯放過,請問你朱大俠,這又做何解釋?   朱志宇笑道:江老弟,我雖然說過寧可誤殺一萬的話,但到目前為止,可曾殺過一個無辜的人?   微頓話鋒,又輕輕一嘆道:老弟,我之所以故做此絕情的言行,不過是激使你出山的一種手段而已。   江世傑冷冷一笑道:殺柳家的目的,也是如此吧?   朱志宇身軀一震道:老弟,你這可冤煞人啦!   江世傑道:是事實也罷!是冤枉也罷!咱們這二十餘年的陳帳,也該清算一下了。   朱志宇連忙截口道:老弟,我故意將你激出來之意,可不是要跟你拼命。   江世傑呵呵大笑道:不是跟我拼命,難道還是跟我結親嗎?可惜的是,你雖已有一對佳兒女,而我江世傑卻拜你之賜,迄今仍是孑然一身,這親可想結也結不起來。   語鋒微頓,又神色一整地接道:咱們廢話到此為止,現在,我首先替這位無辜替我背黑鍋的朋友請命,請放他走吧!   朱志宇尷尬地一笑道:那是當然!   江世傑目光深注地道:朱志宇,你給我一句話,以後你還會不會找這位水朋友的麻煩?   朱志宇正容接道:如今,老弟這正主兒已經出山,我還有什麼理由要找別人的麻煩。   江世傑扭頭向水東流歉笑道:水大俠,為了我江世傑的陳腐爛賬,使你受了不少委屈和污蔑,江世傑謹此敬致最真誠的歉意。   說完,向著水東流抱拳深深一躬。   朱志宇也向水東流深深一躬道:水大俠,朱志宇該說的話,已由江大俠說完了,現在,我不再說什麼,只請受我一禮。   水東流一面還禮,一面如釋重負地,長吁一聲道:二位不必多禮!在下就此告辭。   話聲中,分別抱拳一拱,轉身匆匆離去。   目注水東流匆匆離去的背影,江世傑不由發出一聲深長的嘆息。   但他的長嘆聲未畢,碧雲寺內,卻傳出于大鈞的震天狂笑道:白髮朱衣千幻叟雷千里,該不致如此膿包,你,可能是冒牌貨吧!   江世傑聞聲臉色一變間,只聽另一個蒼勁的語聲呵呵大笑道:于大鈞,就算我老人家是冒牌貨吧!你且嘗嘗我這冒牌貨的手段!   砰、砰、砰三聲霹靂大震聲中,傳出那蒼勁的語聲道:于大鈞,滋味如何?   于大鈞的語聲冷笑道:不過如此。   朱志宇目注江世傑笑了笑道:江老弟,咱們前往瞧瞧如何?   江世傑冷然接道:沒興趣!   接著,又注目冷笑道:難道你千方百計地逼我出來,就是為了去看不相干的熱鬧?   朱志宇皮笑肉不笑地接道:那白髮朱衣千幻叟雷千里,不是跟你很要好嗎?怎能說不相干?   江世傑沉聲答道:錯了!朱志宇,江世傑自從交上你這位朋友之後,對任何人我都敬鬼神而遠之,別說雷大俠德高望重,不會對我江世傑折節下交,縱然雷大俠肯折節下交,我江世傑也不敢接受。   朱志宇陰陰笑道:是嘛!江老弟也未免過於偏激了吧。   語聲才落,陡然臉色一變道:江老弟還帶有幫手來?   江世傑道:不過是幾個手下人而已。   朱志宇冷笑道:怪不得江老弟膽敢孤身涉險,原來還帶有大批手下人。   就當他說話的同時,天殘門的三位八方巡檢,鐵拐李四、獨臂猿袁子超、獨眼龍龍大年等三人,已聯袂飄降當場。   朱志宇臉色微變間,鐵拐李四已接過他的話鋒道:朱大俠請莫誤會,在下等三人,不過是奉命向江副門主送個口信,說完就走。   說完,三人一齊向江世傑躬身施禮道:參見副門主。   接著,鐵拐李四並以真氣傳音向江世傑說了幾句。   江世傑聞言之後,臉色一變,向鐵拐李四等人揮揮手道:三位請退過一旁。   朱志宇臉色已接連數變,一雙精目也連連滾轉,一直等江世傑說完之後,才淡淡地一笑道:原來江老弟已榮任了天殘門的副門主,真是可喜可賀!   江世傑冷然接道:一個殘廢人的頭兒副手,算得了什麼!   朱志宇正容接道:天殘門雖然是一個殘廢人的組織,但在武林中,卻是獨樹一幟,其聲譽之隆,更不在其他各大門派之下,江老弟能夠榮任   夠了!江世傑冷然截口道:江某人有要事,必須立即離去,在離去之前,請答我一問。   朱志宇笑道:可以,但我也有一個疑問,請江老弟先行答覆。   江世傑道:不該問的,最好是免開尊口。   問題很平常。朱志宇接道:我想江老弟決不致有甚礙難。   江世傑微微點首道:好!在下恭聆。   朱志宇正容接道:江老弟,眾所周知,天殘門是一個殘廢人的組織,但老弟四肢完整,五官齊全,卻怎會榮任天殘門的副門主呢?   江世傑鋼牙一挫道:問得好!不錯!我江世傑到目前為止,還是四肢完整,五官齊全,但你朱志宇該知道,我的心,於二十年前,即已支離破碎,殘缺不堪,心靈的殘廢,雖然是無形的,但卻比有形的殘廢,更加痛苦萬倍,所以我才有資格榮任本門的副門主。   一頓話鋒,注目接問道:朱志宇,現在你明白了嗎?   朱志宇道:老弟,你這是何苦來?   江世傑冷笑道:別貓哭老鼠,假慈悲了!現在,你答我所問!   一頓話鋒,精目中寒芒畢射,沉聲接道:朱志宇,巴惠如如今何在?   朱志宇苦笑道:不瞞老弟說,目前我也正在找她。   找她?江世傑反問道:你這是說,她已經離開你了?   朱志宇點點頭道:不錯。   江世傑注目接問道:不是你將她謀殺掉了?   朱志宇苦笑道:如果是我將她謀殺掉了,又何必再去找她。   江世傑接道:巴惠如她是幾時離開你的?   朱志宇微一沉思道:如今算來,已經五年了。   江世傑雙眉緊蹙間,朱志宇又輕嘆一聲道:不瞞老弟說,在我見到你之前,正疑巴惠如她之離開我,跟你有關哩!   江世傑微一沉思,才冷冷一笑道:好!咱們之間的這一筆陳賬,留待以後再算,告辭!   扭頭一聲沉喝:咱們走!   話聲中,已當先長身而起,鐵拐李四等三人也跟蹤飛射,剎那間,消失於沉寂的夜色之中。   這時,那碧雲寺中,于大鈞與那可能是白髮朱衣千幻叟雷千里的搏鬥,也寂然無聲,可能早已分出勝負,各自離去了。   目注江世傑等四人消失的夜空,朱志宇雙目中異彩速閃,連連冷笑。   靠近他身邊的青衫文士問道:場主,為何不殺那姓江的?   朱志宇笑道:咱們不打沒把握的仗。   青衫文士道:場主為何長他人的志氣。   朱志宇截口笑道:張彪,留著他還另有用處,懂嗎?   青衫文士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朱志宇又得意地笑道:既然知道他在天殘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逃不出我的掌心的。   一頓話鋒,揮了揮手道:咱們也該走了。   依然是北京城中,正陽門外的天橋,時間是第二天的黃昏。   在三三兩兩地湧向天橋的人潮中,一個臉如傅粉,唇若塗朱,年約十七八的白衫書生,卻負手緩步,獨個兒向靜僻的天壇方向走去。   這白衫書生,算得上是一個罕見的美男子,風流俊俏,文質彬彬,但腰間卻偏偏懸著一柄形式奇古的寶刀,看情形,可能是哪一位王公大臣府中的王孫公子,偶爾出來散心的吧!   在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遊人中,他算得上是鶴立雞群,這就難怪他不得不劍眉微蹙地,獨個兒走向清靜的天壇方向了。   可是,無獨有偶的,白衫書生的背後約五丈處,還有一位面相清臞的中年道士,也是走向天壇方向。   白衫書生似乎已察覺那中年道士,可能是有意跟蹤,有意無意之間,回頭一瞧之後,冷笑一聲,立即加快速度,疾奔而去。   那中年道士目注白衫書生疾奔而去的背影,淡淡地一笑之後,也消失於越來越多的人潮之中。   天壇,顧名思義,是皇帝祭天的場所,既為皇帝所御用,自然有兵勇把守,一般平民百姓,是不能隨便接近的。   因此,當那白衫書生走近天壇的第一道階梯前時,即被一個腰挎單刀的兵勇,禮貌地擋駕了。   那兵勇也許是因那白衫書生儀表不俗,可能來頭不小,而不敢得罪,只是很禮貌地說道:公子請住步,這是禁地。   白衫書生劍眉揚了揚道:隨便逛逛嘛!有什麼要緊。   那兵勇苦笑道:隨便逛逛!公子說得多輕鬆!可是小的卻只有這一顆腦袋呢!   白衫書生笑問道:真有那麼嚴重?   那兵勇道:公子不信,不妨回府去問問。   白衫書生含笑接道:誰還耐煩回家去問,不能進去就算啦!   星目一轉,抬手向那兵勇的背後一指,同時並咦地一聲道:那是什麼?   那兵勇回頭一瞧,卻是什麼也沒有看到,不由濃眉一蹙道:沒什麼。   但他話說一半,卻臉色大變地愣住了。   原來就當他扭頭一瞧之間,白衫書生卻已神秘地消失不見。   這情形,使得他剎時之間,變得臉色如土,雙目中充滿了凜駭神色地喃喃自語道:才才天黑就活見鬼了。   站在丈遠外的另一個兵勇聞言之後,揚聲問道:宋得勝,你在說什麼?   宋得勝猶自打著哆嗦地答道:王七,你看到方才那白衣書生了嗎?   王七愣了愣道:我雙眼不瞎,怎會看不到!   宋得勝道:那也看到他離去?   王七也臉色為之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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