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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安排金鉤釣鼇魚

劍海情天 諸葛青雲 18014 2023-02-05
  水東流聽齊天帝君于大鈞說,他在沙漠大坑中,得到邋遢道士所遺留下來的一本武功秘笈,不禁哦地一聲道:原來如此,于兄福緣,該算是無比深厚了!   于大鈞輕輕一嘆道:話是不錯,但卻也有點美中不足之感。   水東流笑問道:于兄此話怎講?   于大鈞苦笑道:愚兄跟你一樣,也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啊!   接著,又目注虛空,自語似地說道:我倒常這麼想,如果我這奇遇能提早十多年,或者是我的資質稟賦更好一點,那麼,我將絕對不止於目前這點成就。   水東流正容接道:于兄別不知足,小弟卻認為于兄的成就,已足以自豪,也足夠完成于兄的鴻圖壯志了。   多謝老弟的鼓勵!于大鈞含笑接道:老弟是否還有什麼疑問?

  水東流笑了笑道:暫時是沒有了,哦,還有一點,那就是于兄還沒有談到要小弟效勞的事。   于大鈞笑道:這事情很簡單,只要你老弟好好誘導令郎,專心學武就成了。   水東流道:這個小弟自當全力以赴。   于大鈞含笑接道:好,咱們找令郎去。   扭頭一聲沉喝:來人!   門口應聲轉過一個紅衣武士,躬身說道:卑職敬候差遣。   于大鈞揮了揮手道:請江貴妃!   遵旨   少頃之後,姻視媚行的江貴妃江玲,含笑而入,向著于大鈞斂衽施禮道:參見帝君。   愛卿免禮。于大鈞微笑著一指旁坐的水東流道:這位就是甄子虛的義父,水東流水大俠。   江玲媚目流盼,朝著水東流福了一福道:賤妾江玲,見過水大俠

  水東流連忙起身還禮道:不敢當,貴妃,您折煞水某啦!   于大鈞拈鬚微笑道:兩位都不必客氣,請坐下。   水東流、江玲二人各自落座之後,于大鈞才向江玲正容說道:江卿,水大俠已是本宮特別貴賓,從此刻起,咱們都是一家人,以後,大家不妨隨和一點,不必過於拘禮。   江玲嬌應道:臣妾遵旨   門外響起一個粗獷語聲道:稟帝君,天字第一號告進。   于大鈞微微一愣道:什麼事?   微臣有機密奉告。   進來!   應聲進來一個全身包沒的白衣怪人,向著于大鈞躬身施禮之後,以真氣傳音說了幾句什麼,只見于大鈞臉色一變,旋即冷笑一聲:好!好!   于大鈞繼一陣冷笑之後,又向白衣蒙面人沉聲說道:你去告訴他,請稍待,孤馬上就來。

  遵旨!   白衣蒙面人恭應著倒退三步,才轉身離去。   于大鈞目注水東流微微一笑道:老弟,朱志宇已經找上門來了。   水東流一愣道:那他的稍息,倒是靈通得很!   于大鈞道:我想,他決不會有如此靈通的消息,這情形,十之八九與他那多疑的本性有關。   水東流笑了笑道:于兄這判斷極有見地。   于大鈞截口接道:老弟不妨一同前去瞧瞧。   水東流一呆道:這方便嗎?   于大鈞拈鬚大笑道:老弟真是實心眼得很!   接著,又神色一整道:老弟,同我去是一回事,但決不至讓朱志宇見到你就是。   含笑而起,握住水東流的臂膀接道:咱們這就走,不過與令郎會面之事,可得耽擱一會兒了。   水東流訕然一笑道:這倒不要緊,急也不爭這一時半刻呀!

  談笑間,兩人已走出精室,穿過廂房,拐入一條地下甬道。   這條甬通,高可及人,寬夠兩人並肩通行,下鋪青磚,頂上兩邊,均支以海碗粗的木頭,雖然有點氣悶之感,但構造卻是相當結實,而且每隔兩丈,裝有一盞青池燈。   兩人默默地,疾步而行,據水東流的暗中估計,這地下甬道,長度總在二里以上。   當他們走完甬道,進入另一幢巨宅,也就是于大鈞的總宮時,但覺陽光耀目,已是午牌時分。   于大鈞一直將水東流導入一間秘室之中,才神秘地一笑道:老弟,為了避免被朱志宇察覺,也為了使你明瞭朱志宇對你的態度,可得委屈你暫時做我的隨從。   水東流笑道:一切聽于兄安排,只是,小弟隨侍一旁,不怕被朱志宇察覺嗎?

  于大鈞道:這個,老弟毋須擔心。   說著,已取出一個易容盒來,含笑接問道:老弟認識這玩藝嗎?   水東流一愣道:這裏面是否即一般江湖朋友易容所用的藥物?   于大鈞點點頭道:不錯,不過卻不是一般江湖朋友所用,而是愚兄特製的,來,先洗洗臉,我來幫你易容   在于大鈞熟練而快速的易容技術之下,袋煙工夫過後,水東流已變成一個面色黝黑,年約三十出頭的青衫文士。   水東流攬鏡自照之下,不由啞然失笑道:小弟自己也認不出來了哩!   于大鈞笑了笑道:好了,別讓朱志宇等得太久,咱們走吧!   說著,就先舉步走出秘室,水東流自然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當他們快要進入客廳時,只聽客廳裏傳來朱志宇那不耐煩的話聲道:等!等!究竟還要等多久?

  于大鈞連忙揚聲接道:朱兄!來啦!   語聲中,人已進入客廳。   客廳中,巍然端坐的,不但有朱志宇,而且還有朱天佑與朱君玉兄妹。   不過,目前這三位連應有的禮貌都不講了,當于大鈞含笑進入大廳時,不但沒人起身致意,朱志宇並冷冷地一笑道:于大俠好大的架子!   朱兄言重了!于大鈞滿臉歉笑道:小弟因瑣事羈留,有勞朱兄久待,尚請多多包涵!   說著,抱拳一揖,然後就主位落座,水東流則默默侍立一旁。   朱志宇冷然注目問道:于大俠想必已知我朱志宇的來意了吧!   稱呼與語聲中,顯然都蘊含了怒意。   于大鈞一愣之後,才笑道:小弟又未具未卜先知之能,怎能知朱兄來意,而且小弟也正待請教朱兄的來意哩!

  朱志宇冷笑道:裝得倒蠻像一回事!   接著臉色一沉道:也好,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于大俠,為了維護我們這數十年的交情,希望你能將水東流父子,立即交出來!   于大鈞怔道:朱兄,這是什麼話?   什麼話?朱志宇冷笑一聲道:還要我另加解釋?   于大鈞苦笑道:甄子虛的下落,還未查明,至於水東流,更是明明在朱兄的牧場中,怎又找小弟要人呢?   朱志宇目光深注地道:水東流已於昨宵被人救走,你于大俠真的還不知道?   于大鈞身軀一震道:有這種事?   別裝蒜了!朱志宇冷笑道:于大俠,水東流的被救走,就在你告辭之後,半個時辰之內,所以我斷定是你所為。   于大鈞截口苦笑道:朱兄,你是根據哪一點斷定的?

  朱志宇道:我要殺水東流,只有你知道,不是你,誰又能救他?   于大鈞苦笑如故地道:也就根據這一點,所以斷定那甄子虛也是小弟所劫持?   朱志宇點點頭道:不錯!接道:不過,甄子虛之被你所劫持,我還另有推斷,這原因,佑兒已向你說過,我想毋須再加贅述了。   于大鈞注目反問道:就是因為小弟是這天風鎮上,唯一可疑的外人?   朱志宇點點頭道:不錯。   于大鈞神色一整道:朱兄,你是老江湖了,該懂得江湖上拿賊拿贓的道理?   朱志宇道:當然懂得,也就是因為這一點,我才不得不以禮拜訪。   于大鈞注目接問道:朱兄打算如何處置?   朱志宇正容注目道:于大俠是聰明人,為了洗刷你自己的嫌疑,你應該知道如何自處!

  于大鈞微一沉思之後,才注目問道:朱兄之意,是要我自動提出,讓你搜一搜?   唔!朱志宇道:如果搜不出來,我會向你鄭重道歉。   于大鈞苦笑道:那倒不必,只要你以後不再胡亂猜疑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朱志宇冷冷一笑道:如果搜出來,你怎麼說?   于大鈞漫應道:你說呢?   朱志宇道:真要有這種令人遺憾的事,你于大俠,卻必須立即離開這關外地區!   行!于大鈞朗笑道:朱志宇想怎麼搜,就怎麼搜吧!   於是,在于大鈞,水東流的陪同下,朱志宇父子三人足足費了一個半時辰,搜遍了這巨宅的每一個可疑角落。   搜索結果,自然可以想見,于大鈞那地下甬道的秘密,不可能被輕易搜出,則甄子虛的藏身之處,也決不會被查出。

  而更可笑的是,朱志宇所需要搜索的重要人物之一的水東流,事實上就在他們身邊晃來晃去。   事後,朱志宇喟然長嘆中,向于大鈞鄭重道歉,並要離去。   但于大鈞卻淡淡地一笑道:朱兄,這一點誤會算不了什麼,平心而論,如果你我易地而處,我也會對你懷疑的。   不等對方開口,又誠摯地接道:朱兄,已經是午餐的時候了,還是在這兒吃過便餐之後再走,順便也好磋商一下今後的行動。   朱志宇截口苦笑道:還有什麼可磋商的。   于大鈞正容接道:朱兄,我還是那句老話,天風鎮上任何事情,我都不能置身事外。   接著,扭頭向水東流道:吩咐準備午餐。   水東流恭喏道:是!   水東流轉身離去後,于大鈞目光移注朱志宇道:朱兄,請!咱們去客廳去   到客廳之後,水東流也趕緊向于大鈞躬身道:老爺子,午餐馬上就好。   于大鈞點點頭,目注朱志宇問道:朱兄,對昨宵所發生的事,做何打算?   朱志宇凜然接道:談不上什麼打算,但我決不會放過那姓水的!   朱天佑連忙接道:爹!你還要殺那個水東流?   不錯!   可是,那水東流不一定是您的敵人啊?   朱志宇冷笑道:你懂得什麼?   朱君玉也蹙眉接道:爹!您總不能僅僅為了懷疑而殺人啊!   朱志宇道:現在已不僅僅是懷疑了,因為有人救走了他。   朱天佑方自嘴唇一張,朱志宇又沉聲接道:你們兩個,都乖乖坐好,少惹我生氣!   朱君玉幽幽一嘆間,于大鈞正容接道:朱兄,目前當務之急,還是如何將那水東流父子倆找出來。   朱志宇道:于兄言之有理,我想用十天時間,窮搜這周圍百里範圍之內。   于大鈞截口接道:也許人家得手之後,已經遠走高飛?   朱志宇道:來此之前,我已以飛鴿傳書,通令各地關卡,切實注意可疑人物,諒他們逃不出我的掌心!   于大鈞笑問道:萬一他們漏網了呢?   朱志宇苦笑道:于兄,方才我說的是十天之間,萬一搜不出來,我決定重出江湖,並親往中原一探究竟,總之,我非弄清楚這水東流父子的來歷不可。   于大鈞沉思著接道:也好,屆時,我也陪同你跑一趟中原。   朱志宇不由一愣道:真的?   于大鈞神色一整道:當然是真的!   朱志宇喜道:能有你老兄同去,那是再好沒有了。   朱天佑、朱君玉兩兄妹幾乎同聲說道:爹!我也去!   朱志宇道:你們兩個當然更是要去,不論這十天之內,此間情況發展如何,你們都該出去歷練一番。   午餐送上來,今天這聚會,開始雖然不愉快,但結果卻以喜劇終場。   午餐進行當中,對今後追查水東流父子的行動方面,也有詳盡的計畫,算得是賓主盡歡而散。   朱志宇父子辭出之後,水東流不由蹙眉問道:于兄真要去中原?   于大鈞笑道:這十天之內,絕對查不出你們父子的下落,我當然是要去中原啊!   水東流道:于兄前往中原是另有目的?   于大鈞道:愚兄既然是志在武林霸業,自然該先去中原部署一番,又豈能老是呆在這關外的偏僻地區。   水東流點點頭道:這倒是有些必要,只是,小弟父子是否留在這兒?   于大鈞道:令郎留在這裏,但老弟另有任務,也必須前往中原。   另有任務?水東流訝然問道:是哪一方面的?   于大鈞笑道:老弟的任務,就是設法將那位伍南屏找來,相助愚兄一臂之力。   水東流蹙眉道:可是,那位伍南屏可是不易找到。   于大鈞道:這情形,我知道,但咱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來。   水東流點點頭道:好的,小弟當全力以赴。   于大鈞含笑一拱道:那麼,愚兄先行謝過了!   水東流連忙還禮道:于兄折煞小弟,此行任務能否完成,還在未定之天哩!   于大鈞道:所謂有志者事竟成,我想,老弟一定能完成任務。   但願如此。水東流道:只是有關小兒所患絕症之事   于大鈞截口笑道:老弟,令郎的事,等於是我的事,而事實上,也有一半是我自己的事,何況愚兄既已承攬下來,這件事,你老弟就毋須再操心了。   水東流笑了笑道:于兄所言,小弟自是信得過,只是,你我都前往中原,誰來負責這兒搜尋靈藥的事呢?   于大鈞正容接道:搜求靈藥,以及傳授令郎武功,愚兄自會派可靠專人負責,而且,愚兄雖遠離關外,進入中原,但卻隨時隨地與此間保持聯絡,如有必要,不論在任何地區,愚兄有把握於三天之內,趕返此間。   水東流訕然一笑道:如此,小弟就放心了。   于大鈞微微一笑道:好了,昨晚迄今,老弟都不曾好好休息,現在老弟先去盥洗一番,還你本來面目,然後好好地睡一覺,晚間再與令郎見面,並共進晚餐。   不等對方開口立即沉聲喝道:來人呀!   應聲走進一個青衣侍女,于大鈞揮手接道:好好侍候這位水大俠去客房休息。   是!   目送水東流隨同青衣侍女離去之後,于大鈞精目中異彩連閃,冷冷一笑,也自起身離去。   約莫頓飯工夫,于大鈞又回到了宮中那位江貴妃的寢宮中。   柳媚花嬌的江玲,在紅羅帳中好夢正酣。   也許她在睡夢中正有著某種賞心樂事,她那宜嗔宜喜的俏臉上,正浮現著醉人的微笑。   目睹這海棠春睡般的美人兒,于大鈞禁不住精目中慾焰熊熊,俯身擁住江玲的嬌軀,一陣狂吻。   這一吻,自然將好夢正酣的江玲給吻醒啦!   只見她睡眼惺忪地,發出一串令人蝕骨銷魂的蕩笑,並嗲聲說道:唔你的鬍子   于大鈞滿足地呵呵大笑道:好!現在暫時放過你,起來,孤有正經事同你商量。   江玲似乎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臨陣收兵,不由微微一楞道:有什麼正經事啊!   說著,已揭開覆在身上的紅綾被,挺身而起,那薄如蟬翼的絲質睡衣中,那高聳的雙峰,顫巍巍的,幾乎要破衣而出。   于大鈞貪婪地盯著她的胸脯,曖昧地笑道:快將外衣披起來,你這一副媚態,孤可受不了。   江玲連忙抓過一件外衣披在身上,然後白了于大鈞一眼道:現在,該可以說你的正經事了吧!   于大鈞這才坐在床沿,神色一整地道:來,你附耳過來。   江玲一蹙黛眉道:什麼事如此神秘?   說著,已將頭部向于大鈞身邊挨攏過去。   于大鈞貼著她的耳朵,一陣密語之後,江玲不由地俏臉一變道:帝君,你這是什麼意思?   于大鈞正容道:卿家,這是道地的正經事,並非孤有意要考驗你。   江玲不由苦笑道:世間竟有如此荒唐的正經事?   于大鈞道:孤行事,一向就是只求達到目的,根本不擇手段,這一點,卿家應該瞭解。   江玲道:可是,我還要問明白,帝君為何要如此做?   這個麼于大鈞沉思地接道:孤是要證實他,究竟是不是孤心目中的敵人。   江玲美目深注道:這樣做法,又怎能證實?   于大鈞道:在武學上,有一種能變化外形的神奇武功,名為九轉百幻神功,卿家當聽說過?   江玲微點螓首道:是的,卻不曾見過。   于大鈞笑了笑道:也許今宵就可以見識到。   江玲一愣道:您是說他也具有這種神功?   不錯,至少孤是如此懷疑。   何以見得?   于大鈞輕輕一嘆道:孤懷疑他是孤心目中的敵人,但他的面貌卻根本不像   江玲截口接道:他已經易過容。   于大鈞苦笑道:孤也曾如此想過,但方才命他易容與朱家父子見面時,孤曾親自替他以藥水洗過,證明確是他的本來面目。   江玲笑了笑道:所以,您才懷疑他是具有那什麼九轉百幻神功?   于大鈞點點頭道:不錯。   江玲接問道:那那麼做就能查出他,是否具有那種神功?   是的。于大鈞點頭接道:只有在那種情況之下,才會在不自覺中現出原形。   江玲俏臉一沉道:我不幹!   于大鈞一怔道:為什麼?   江玲正容說道:帝君,您毋須問我為什麼,我倒要先問問您,既然對他懷疑,為何不乾脆將他宰了,卻偏偏要做這種荒唐透頂的事?   于大鈞也正容說道:卿家,別人不明了孤的苦衷,你該明瞭才對,孤心目中的敵人一日不除,孤始終是寢食難安。   江玲點點頭道:這情形,我明白。   卿家說得對,目前孤要殺他,可說是易如吹灰反掌,但如果能查出他就是孤心目中的敵人之後,再加以清除,那不是更可以心安理得嗎!   江玲不勝委屈道:您只求自己心安理得,卻不把人家當人。   于大鈞笑道:別撒嬌了,你的委曲,孤明白,以後,孤一定好好補償你就是。   江玲不由媚笑道:帝君,補償倒不必,只要您以後不再對人家疑心生暗鬼就行了。   厲害!厲害!于大鈞呵呵大笑道:好!只要你能順利完成任務,以後你可以為所欲為,孤不再對你加以管束就是。   江玲給了他一個嬌媚的白眼道:這種話,也虧您能說得出來!   于大鈞拈鬚微笑道:卿家能做得出來,孤又為何說不出來哩!   接著,又意味深長地一嘆道:孤,垂老矣!後宮佳麗,又復太多,自然難免有雨露不均之憾   江玲連忙掩耳,截口嬌聲道:我不要聽。   于大鈞話鋒一轉道:也好!那麼,咱們一言為定。   江玲沉思著接問道:帝君,如果證實他就是您心目中的敵人,那麼,那個甄子虛,又如何處置?   于大鈞不假思索地答道:照預定計劃實行。   照預定計劃?江玲問道:您是說,既要殺他義父,又要殺他徒弟?   于大鈞笑問道:難道不可以?   江玲忽有所悟地點點頭道:哦!我明白了。   當晚上燈時分。   于大鈞在江玲的分宮中,設宴替水東流洗塵。   水東流、甄子虛義父子重逢,自然免不了一番熱鬧,席間,甄子虛曾提及他對朱天佑兄妹的懷念之情,但于大鈞卻直率地將朱家父子近日來,對水東流的敵視行動說出,同時並加以補充道:孩子,朱天佑兄妹對你的感情,可能是出於年輕人的一時衝動,也可能是朱天佑那小子別有用心,據老朽平日暗中觀察所得,朱天佑那小子外貌豪放,但骨子裏度量甚窄,城府極深,他之所以不惜降尊貶貴,結交你這個初出道的毛頭小夥子,也可能是暗中嫉妒你的絕佳資質,而另外包藏禍心。   甄子虛點了點頭,于大鈞又正容接道:孩子,你出道之後,老朽不反對你同朱家兄妹接近,但你必須牢記在心,防人之心不可無的原則之下,要特別慎防別人會暗算你。   甄子虛正容點首道:小可記下了。   江玲掩口媚笑道:你們兩位,一個稱老朽,一個稱小可,聽來多彆扭,既然遲早要成師徒,何不早點改口呢!   于大鈞拈鬚微笑道:卿家所言甚是。   接著,目光移至水東流笑問道:老弟尊意如何?   水東流正容接道:既承于兄抬愛,小弟拙見,擇日不如撞日,最好是現在就行拜師之禮!   于大鈞含笑點頭道:行!行!咱們也毋須講究什麼形式,從現在起,改以師徒相稱就行了。   禮不可廢,水東流正容如故地接道:子虛!還不拜見師傅!   甄子虛應聲而起,向于大鈞肅容下拜道:徒兒拜見師傅!   于大鈞含笑點頭道:好!好!為師生受了。   甄子虛向于大鈞恭恭敬敬地拜了四拜之後,又轉身向江玲拜倒道:徒兒拜見師娘。   江玲也含笑起身,還了半禮。   甄子虛正式拜師之後,這幾位貌合神離的人物,已算是一家人了,言談之間,氣氛也好像融洽了不少。   席終之前,于大鈞向甄子虛說道:子虛,你義父明晚即將遠行,今宵,你們父子可住在一起,好好敘敘。   甄子虛恭應是之後,于大鈞即藉口尚有要事待理,返回總宮而去。   當夜,水東流與甄子虛父子倆,不但是住在一個房間,而且是共睡一張床上。   但他們義父子之間,卻不曾利用此機會,談及本身的秘密,只是分別談些別後經過,以及一般親人於分別之前,所應有的一些普通叮嚀之後,即分別安寢。   至於水東流安寢之後,是否曾以真氣傳音向甄子虛有過什麼特別交代,那就只有他們義父子倆,各自心中明白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水東流於迷糊睡態中,忽然聽到床畔響起一個嬌柔語聲道:水大俠,請醒醒。   水東流不由瞿然一驚道:誰?   室內火光一閃,案頭燭火復明,床前,赫然俏立著江貴妃江玲的隨身侍婢,向著他嫣然一笑道:是婢子我。   水東流愣了楞才起身下床,注目道:什麼事啊!姑娘。   那侍婢嬌應道:娘娘有請。   水東流蹙眉道:明天再去不行嗎?   那侍婢道:娘娘交代過,必須現在就去。   水東流注目問道:是什麼事,姑娘知不知道?   那侍婢搖頭笑了笑道:這個,婢子可不清楚。   水東流一蹙雙眉,只見身旁的甄子虛,好夢方酣。   再扭頭注視那滴漏,為時剛交子正,原來此時正是甄子虛那於午滯血症發作之際,甄子虛至少有兩個時辰的好睡。   他微一沉思,才淡淡地一笑,姑娘請帶路。   水東流本是和衣而睡,當下略整衣衫,即隨在那侍婢背後,向室外走去。   一直走到江玲的寢宮門口,那侍婢才揚聲傳稟道:啟稟娘娘,水大俠到。   寢宮內傳出江玲的嬌慵語聲道:請!   那侍婢向水東流呶了呶嘴,水東流微一猶疑間,那侍婢忽然湊近他身前,塞過一粒藥丸,並貼著他的耳朵,低聲說道:服下這藥丸,事前要熄燈,記著,這是你的好朋友交代的。   說完,並將水東流的身子向寢宮內一推,緊接著房門也被帶攏,只聽一陣格格地媚笑,逐漸遠去。   這剎那之間的變化,實在太出人意外了,意外地不知使水東流如何自處?   但那侍婢口中所說的這是你的好朋友交代的這幾個字,有一股無形的力量,使他不加考慮地,立即將藥丸納入口中,咽了下去。   也就當此同時,只聽江玲的語聲媚笑道:水大俠,幹嗎愣在那兒啊!   水東流強定心神,一面暗中揣摩他那位好朋友托侍婢傳言的言外之意,一面緩步前行並故意以訝異的語聲問道:嫂夫人,深夜召見,莫非有緊急事故不成。   說話間,已走至江玲的床前。   只是柳媚花嬌的江玲,正半倚半躺地,斜倚床欄,向他媚笑著。   她那玲瓏嬌小的胴體外,僅僅披著一襲粉紅色的絲質睡衣,峰巒丘壑,若隱若現,令人意蕩神馳。   她那一雙欺霜傲雪的柔荑,正在將一條絲質香帕絞弄著,一見水東流,那目光一觸之下,似乎悚然一驚的神情,不由掩面格格地媚笑道:沒什麼急事情,就不能請你過來。   水東流入目眼前這陣勢,心中已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同時,也明白了他那位好朋友贈藥傳言的用心,不由一面暗中提高警覺,一面卻故意裝成尷尬地一笑道:夫人說笑了,只是這麼深更半夜的   江玲伸手拍床沿,截口接道:坐下來,聽我說!   語氣是命令式的,卻含有令人不能違抗的媚力,水東流只好乖乖地坐上床沿,訕然一笑道:夫人有何吩咐?   吩咐?江玲格格地一陣蕩笑道:你說得多客氣,我要是吩咐你,你肯聽話嗎?   水東流正容接道:嫂夫人但有所命,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真的?   水某此心,唯天可表。   江玲淡淡地一笑道:那麼,你給我乖乖躺下來。   水東流身軀一震,但他來不及有所行動,一隻右腕已被江玲扣住。   別看江玲是這麼嬌滴滴的美人兒,但真力之強,卻令人咋舌。   水東流但覺右腕上有如一道鋼箍,全身真力頓失,只有苦笑的分兒。   江玲另一隻手的香帕向他臉上一拂,冷冷地一笑道:別緊張,毋須你赴湯蹈火,我也不是老虎,不會吃人   就這說話之間,水東流但覺一股似蘭似麝的香氣,充滿了整個寢宮,他那本來有如止水的心境,也為之震盪不已。   江玲入目之下,手上微微一帶,水東流已不由自主躺倒到身邊。   水東流雖然心理上已有準備,但此情景,仍然禁不住心頭一驚,臉色也為之一變道:夫人意欲何為?   意欲何為?江玲得意地媚笑道:水大俠幾十歲的人了,這種事還不懂嗎?   水東流儘管用力掙扎,但右手腕脈被扣,一身真力無法運用,只好怒喝道:夫人怎可陷人於不義。   江玲道:陷人不義,與你又何干。   話聲中,順手一帶,來了個軟玉溫香抱滿懷,但她仍然沒忘記扣住對方的腕脈。   水東流苦笑道:夫人,你是我的嫂夫人啊!   江玲呢聲笑道:嗯!現在,你是男人,我是女人。   水東流一面強行掙扎,一面慍聲說道:夫人再不放手,我要叫啦!   江玲媚笑道:叫吧!半夜三更,你侵入我的寢官,你說說看,是你有理,還是我有理?   口中說著,空著的一隻手,已在水東流身上,上下亂摸。水東流只好改以央求的語氣道:夫人,這事情,如果給于兄知道了,你我都是死路一條,這是何苦來?   哦!江玲意味深長地媚笑道: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哩!我還以為你真是木頭人哩!   水東流道:夫人,請你放冷靜一點。   江玲截口媚笑道:別廢話了,冤家,我不妨老實告訴你!我與于大鈞之間,訂有君子協定,他不會管我的閒事的。   水東流道:這簡直不像話。   江玲笑道:冤家,別迂了,于大鈞後宮佳麗如雲,他一個人,哪有精神去照顧這許多,所以,你能給他代勞他連感激還來不及哩!   水東流輕輕一嘆道:好!你先放開我,咱們好好談談。   江玲道:可以,但你必須先答應依從我。   水東流心想:如果我料想不錯,這該是冥冥中的報應。   他的口中卻漫應道:好!我答應你就是。   這才乖。江玲鬆開扣住對方右手腕脈的手,一面媚笑道:我也不怕你跑上天去。   水東流如釋重負地長嘆一聲道:夫人,你與于大鈞之間,既然訂有君子協定,這兒多的是精壯男人,那你何必要找我呢?   江玲蕩笑道:冤家,我喜歡你呀!   水東流正容接道:可是我明天即將離去。   江玲截口笑道:這有什麼關係哩!離去還會回來的呀!而且,能於別後彼此留下一個甜蜜的回憶,不也很好嗎!   這剎那之間,水東流腦際靈光連閃,他將目前的遭遇,與他那位暗中的好朋友贈藥傳言,以及他服藥後生理上所引起的特殊變化,互相加以串連,業已猜透了對方此舉的用意,自然地也已打好了應付的主意。   他方自暗中冷笑間,只聽江玲發出一串令人蝕骨銷魂的蕩笑道:冤家,原來你也等不及啦。   但他話沒說完,噗地一聲,案頭燭火已被水東流一掌擊滅。   江玲不由嬌嗔道:你怎麼把燈熄了!   只聽水東流的語聲笑道:這!本來是不能見人的事呀!   唔你!   第二天辰牌時分。   于大鈞悄然進入江玲的寢宮。   他那位寵妃江玲,獨自擁衾而臥,好夢方酣。   于大鈞入目江玲那脂粉零落、鬢亂釵橫的模樣,尤其是江玲眼眶下的那一抹青痕,雖然,昨宵的一切,是他自己授意,但此情此景,也禁不住使他醋火中燒,伸手推江玲的香肩道:卿家醒醒。   江玲嬌軀一轉,口中含含糊糊地嬌應道:不冤家我,不來了。   于大鈞不由火上加油,伸手在江玲的香腮上一擰,沉聲喝道:什麼時候了,還不起來!   這下子,江玲可是真的清醒了。   但她伸了一個懶腰之後,卻仍然賴在床上,不肯起來,只是唔了一聲道:好累   于大鈞耐著性子問道:昨宵,可有什麼發現?   發現?江玲挺身坐起,給了他一個嫵媚的白眼,才嬌嗔接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于大鈞一愣道:難道沒沒什麼變化?   江玲怒聲道:有個鬼的變化,想來,我我真好恨   這女人也真會做戲,居然雙手捂面,嗚嗚咽咽地哭將起來。   說來也難怪她,昨宵的一切,根本就是在黑暗中進行的,何況事實上,整個過程,她都是在羽化登仙的情況下,縱然偶爾想到她的任務,也是心有餘力不足啦!此刻,她不使出女人的防禦本能來,又怎能逃過于大鈞的盤查哩。于大鈞入目之下,只好蹙眉苦笑道:這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伸手將她的嬌軀擁入懷裏,反而安慰著道:小乖乖,別哭,一切都是孤的不是,孤的不是。   當夜暮時分,水東流經過易容之後,仍然以于大鈞隨從身份,隨同于大鈞和四個勁裝大漢,走出于府大門,向老嶺山區中進發。   這幾位,表面上是進入老嶺山區採藥,但實際上,卻是護送水東流離開天風鎮,以便趕返中原,替于大鈞進行找尋伍南屏的工作。   水東流在老嶺山區與于大鈞分手後來到了老嶺西南約七十餘里的拉法鎮。   拉法鎮雖然是一個小鎮甸,但因它位於交通孔道上,因而市面相當繁華。   今夜,天氣特別悶熱,但起更之後,卻又是狂風大起,地面上飛沙走石,天空中黝黑一片,遠處還不時傳來震耳欲聾的霹靂聲。   這是暴風雨將臨的現象,因此,這本來還應該是夜市方興的拉法鎮,街道上卻是行人稀少,一般商店也紛紛提早打烊。   但令人奇怪的是,距拉法鎮入口處約箭遠之遙,那座青石拱橋之上,卻偏還有人在逗留著。   那是一高一矮兩個身著灰衫的中年人,兩人挺立呼嘯的狂風中,雙眉緊鎖,一副愁眉苦臉,似乎有著莫大的心事。   半晌,那矮個子輕嘆一聲,像是對他的同伴說也像是自語似地道:馬上要下雨了。   高個子唔了一聲,沒接腔。   靜默了少頃之後,矮個子目注高個子苦笑道:老張,真倒楣,偏偏咱們兩個碰上這個壞天氣。   老張也苦笑道:淋一場雨,倒算不了什麼,老王,如果碰上點子剛好這時候闖來,那才是真倒楣哩!   老王楞了一楞道:該不會這麼巧吧!   老張漫應道:這可很難說。   老王注目問道:老張,那個什麼水東流,武功究竟如何?   老張沉思地接道:如果水東流真是老場主心目中的敵人,憑你我這點能耐,聯起手來,也非人家半招之敵。   老王臉色一變道:那老場主為何派咱們這些人來呢?   老張苦笑道:誰教咱們生成跑龍套的命哩!   老王輕嘆一聲後,又囁嚅地問道:老張,你跟隨老場主的時間比較久,當然知道老場主究竟懷疑那水東流是誰的了?   知道是知道一點兒。老張神色一整道:不過,我不敢說。   老王不勝企盼地道:這兒僅僅只有咱們兩個,說說有什麼關係哩!而且,反正目前又悶得發慌。   老張笑了笑道:說說是可以的,但你可不能在人前亂講。   那是當然啦。老王連連點頭。   老張機警地四周掃視一遍後,才低聲說道:老王,老場主心目中的敵人,就是昔年名震中原的江南一劍江世傑大俠。   老王不由張目訝然問道:他們兩位,聽說交情很不錯,怎會又成了生死仇敵了呢?   老張苦笑道:此中經緯,恐怕只有他們兩個當事人心中明白了。   老王注目問道:老張,你是不敢說,還是真的不知道?   老張道:我是委實真的不知道啊!   巨大而疏落的雨點,已開始下降。   老王一蹙濃眉道:下雨了,老張,咱們還是回鎮上避避雨去。   老張臉色一沉道:淋一場雨,總不致把腦袋淋掉吧!   老王只好苦笑道:好,好,我聽你的   他的話沒說完,豆大的雨點,已嘩啦地傾盆而下,剎那之間,兩人已淋成落湯雞似地。   狂風暴雨,使這兩人暫時沉默下來。   一道耀眼欲花的閃電過處,老張突然發生一聲驚咦聲,卻被同時發出的霹靂聲所掩沒了。   一直等到雷聲停止之後,老張才沉聲說道:有人來了。   老王訝然問道:怎麼我沒看到。   老張冷笑一聲道:像你這樣粗心大意,腦袋玩掉了,都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哩!   老王不服地道:我就是不相信,世間竟有如此巧事,那個什麼水東流偏偏揀這條路走來。   老張冷冷一笑道:老王,我要特別提醒你,那江世傑是江南人,而這拉法鎮是出關入關必經之地。   他口中雖是在同老王說話,但一雙精目,卻是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拱橋對面的官道上。   風更狂,雨更急,傾盆大雨不但使他的視線受影響,也使他那張得大大的精目頗不好受。   老王恨聲自語道:媽的巴子,這雨是越來越大啊!   老張伸手一抹臉上的雨水,訝然說道:奇怪,方才明明看到有人向這邊走來,怎會又不見了哩?   老王苦笑道:這麼深夜,又是大雨滂沱,哪裏還會有人來,方才恐怕是你老兄疑心生暗鬼,看花了眼吧!   老張沉聲喝道:方才閃電那麼亮,怎會看花眼!   猛然一聲大喝:什麼人?   老王悚然一驚之下,這才強睜雙目,向前面瞧去。   在沉沉夜色的滂沱大雨中,但見一道模糊人影,已登上橋頭,距他們兩人不足一丈了。   只聽一個沙啞的語聲道:算命的。   同時傳出一聲清越的報君知。他們之間的距離,縮短到六尺左右。   老張一聲沉喝:站住。   那道模糊的人影站住了,因為距離近,風雨也已減弱,已可看出,那是一個年約四旬,身材修長的青衫人,手持報君知,背上背一個青衫包袱,全身濕淋淋地,雙腿滿是泥污,形狀至為狼狽。   在猛然一道閃電照耀下,他那張憔悴的面孔,更顯得不帶一絲血色。   也許因為渾身濕透,寒意難禁,也可能是被眼前的這種陣仗嚇住了,只見他全身簌簌發抖,話聲也顯得結結巴巴地,顫聲說道:二位大爺在下是苦哈哈的朋友,身上全部家當也也不過七八錢銀子   住口,老王這下可神氣起來了,他搶先截口一聲怒喝之後,又冷笑道:混帳東西,你把大爺們當做剪徑的強盜了!   青衫人訥訥地訝然問道:那那二位攔住在下,是所為何來?   老張向老王擺擺手道:老王你少打岔。   接著,目注青衫人冷然問道:先報上你的姓名。   青衫人聽到對方並非剪徑強盜後,似乎鎮定了不少,這時他淡淡一笑道:在下姓姜,草字思澤   老張駭然退後三尺,截口注目道:你你就是江世傑?   姜思澤笑道:是啊!在下姜思澤也叫姜鐵嘴。   江鐵嘴?老張訝然問道:你不是江南一劍江世傑大俠?   姜思澤苦笑道:在下是一個靠著一張嘴混飯吃的窮算命,怎會成了什麼大俠?   老王怒喝道:那麼為什麼叫江世傑?   姜思澤苦笑如故地道:大爺,一個人的姓名是父母所賜,您這一問,在下可沒法答覆啦!   老王方自愣了一愣,姜思澤又含笑道:看來,大爺是誤會了,在下是孟姜女的姜,思想的思,德澤的澤,乍聽起來這三個字委實與這位大爺口中的江世傑有點近似。   老張點點頭道:說得有理,現在回答我,你是什麼地方人?   姜思澤道:小地方北京。   由哪兒來?   張村。   到哪兒去?   拉法鎮。   老張冷冷一笑道:以後準備去哪兒?   姜思澤沉思著道:以後,由這兒順道南下入關。   初秋的暴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時,風雨已完全停止,而且,雲破月來,依然是晴朗的月色。   老張目光炯炯地注視對方那蒼白的面龐,默然不語。   一陣微風過處,使得那全身濕透的姜思澤忽然打了一個寒噤,他囁囁地接問道:大爺,在下可以走了嗎?   老張冷然答道:讓我再想想。   姜思澤苦笑道:大爺,在下冷得受不了哩!   老張臉色一沉,冷不防地,一掌擊向姜思澤的前胸,姜思澤一聲驚呼,竟像是承受不住對方的掌風似地,身形向後一倒,跌了個四仰八叉,泥漿四濺。   老張冷笑一聲:朋友你裝得真像。   話聲中,進步欺身,一腳踢向姜思澤的胸前。   姜思澤大叫一聲:大爺饒命   奮力一個翻滾,險煞避過了對方那要命的一踢。   就當此時,一陣急驟的馬蹄聲,由遠而近,人馬來到,一聲清叱,遙遠傳來道:住手!   這喝阻聲雖來得及時,但卻仍然略嫌稍晚,老張的連環腿已電疾踢出,而在泥水中滾得像泥人似的姜思澤,也已滾到橋欄邊,事實上已無可避了。   就當老張的左腿要踢中他腹部時,只聽他怒喝一聲:朋友,你欺人太甚。   話聲未落,老張的身軀已斜飛而起,叭地一聲跌倒丈二之外。   一旁的老王看到這情景,臉色一變,左手甩處,嗤地一聲,一道信號火箭,沖霄而起,右手卻一擺鬼頭刀,向剛剛站起的姜思澤飛撲過來。   在此同時,一串唏聿聿的長嘶中,五騎快馬已衝上橋頭,一齊人立而起,鞭形電掣中,忽地一聲老王手中的鬼頭刀已被挑飛三丈多高,向橋下射落,同時傳出一聲冷笑道:不識抬舉的東西。   這意外的變化,使老王愣住了,老張剛剛掙扎著爬起來,滿臉泥污的臉上,雖然看不出他的表情,但雙目中卻射出凜駭的光芒。   姜思澤目光一瞥之下,只見五騎雄健的黃鬃健馬上,端坐著五位綺年玉貌的勁裝女郎。   為首一人,赫然竟是前天晚上,在天風鎮外與酒仙色鬼快刀王朱志宇大戰百招未分勝負,被稱為公主的神秘女郎,不過此刻是由綠色衫裙換為紫色勁裝而已。   另外四位,年紀都在十七八左右,一律玄色勁裝,肩插長劍。   這五位,不但個個綺年玉貌,而身材之健美,更是不在話下,尤其是淋過一場大雨之後,薄薄的衣衫,緊貼嬌軀,將她們那本來就充滿誘惑的胴體,襯托得格外惹火   姜思澤僅僅是目光一瞥,立即向紫衣女郎抱拳長揖,並朗聲說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紫衣女郎美目深注地截口接道:些許微勞,何足掛齒。   接著,又沉聲問道:閣下是何許人?為何與他們發生衝突?   姜思澤答道:在下姜思澤,外號姜鐵嘴。   一旁的玄衣少女之一掩口嬌笑道:現在,該加上一個姜泥嘴的外號啦!   紫衣女郎扭頭沉喝道:小紅不得無禮!   微頓話鋒,才目注姜思澤道:姜鐵嘴?閣下是一個算命先生?   是的。   為何與他們發生衝突?   說著,揚鞭一指老張和老王二人。   姜思澤苦笑道:姑娘,在下是一個窮算命的,怎敢與兩位大爺發生衝突?   紫衣女郎黛眉一蹙道:可是,事實上他們方才正要殺你。   姜思澤接道:是這樣的   接著,將方才所發生的一切,據實說了一遍。   紫衣女郎目光在進又不敢、逃又不甘心的老張、老王二人身上一掃,冷冷一笑道:你們兩個,是誰的手下?   老張硬著頭皮報以冷笑道:大爺天風牧場   他的話沒說完,刷地一鞭,他那滿臉泥污的臉上,已現出一道血槽。   紫衣女郎戟指冷笑道:憑你這狗腿子的狗爪子,也敢在本宮面前稱大爺!   老張伸手撫了一下火辣辣的左頰,卻是大氣也不敢哼一聲。   紫衣女郎語寒似冰地接道:憑你們兩個,不配跟本宮說話,立刻滾回去,叫朱志宇來   她的話沒說完,一行快馬,已由拉法鎮上疾馳而來。   有了後援,老張的膽子也壯了起來,當下冷冷地笑道:咱們場主已經來了,但願你   刷地一鞭,老張的臉上又添了一道血槽。   紫衣女郎戟指沉叱道:在本宮面前,膽敢你呀你的,你好沒教養   微頓話鋒,怒聲接道:快點滾過去,叫朱志宇在橋邊恭候!   此時,那由拉法鎮疾馳而來的人馬,已到達橋頭,正是朱志宇、朱天佑和八傑中的四位。   老張、老王二人也顧不得面子,轉身疾奔上去,將經過情形,向朱志宇報告。   紫衣女郎這才面向姜思澤笑了笑道:姜先生不用怕,本宮既然碰上了這種不平事,一切自有本宮做主,請大膽跟過來。   說著,已策馬向橋邊走去。   橋對面是一片寬約畝許的斜坡,朱志宇等人就是在斜坡上聽取老張的報告。   當老張將經過情形,向朱志宇簡略地說完時,紫衣女郎一行也已到達距他們約三丈處,並一齊飄身下馬。   朱志宇也飛身下馬,目注紫衣女郎,拈鬚微笑道:又是你,咱們真是有緣啊!   口中說著,一雙精目,卻盡在她的周身上下掃視著。   紫衣女郎冷冷一笑道:少打哈哈,朱場主,你們勞師動眾,對付一個跑江湖的算命先生,究竟是所為何來?   朱志宇目光深注地道:姑娘,你不嫌管得太多一點?   紫衣女郎黛眉一挑道:本宮高興!   朱志宇呵呵大笑道:那好極了!老夫也正高興。   紫衣女郎冷冷一笑道:朱場主,真人面前莫說假話,你老老實實說,此行為的是什麼?   朱志宇也冷笑道:姑娘是聰明人,又何必多此一問!   紫衣女郎道:閣下既然是追截水大俠,卻為何要跟一位算命先生過不去?   朱志宇道:姑娘又怎能斷定,這算命先生不是水東流所喬裝?   紫衣女郎道:水大俠義父子都已成為本宮貴賓,閣下明白了嗎?   那麼,朱志宇淡淡地一笑道:姑娘此行,又是所為何來?   紫衣女郎冷笑道:你管得著!   朱志宇望著紫衣女郎微笑道:老夫當然管不著,但老夫卻不能不借用姑娘方才所說的一句話,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姑娘當不致否認,此行是暗中護送水東流入關吧!   紫衣女郎冷然反問道:是又怎樣!   朱志宇道:是嗎,那就證明這位算命先生就是水東流。   紫衣女郎俏臉一沉道:朱場主,本宮沒工夫跟你胡扯,也老實告訴你,本宮既已出面,不論這位算命先生是否水大俠所喬裝,卻不許有人阻撓他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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