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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酒仙色鬼快刀王

劍海情天 諸葛青雲 18586 2023-02-05
  朱君玉見藍袍老人語氣不善,意含指責,不由黛眉一挑,截口接道:于前輩,有道是濁者自濁,清者自清,只要事實證明于前輩確未參與今宵之事,我兄妹二人,自當負荊請罪。   藍袍老人微一沉吟道:賢侄女言之有理!好,明晨,老朽當親赴天風牧場,拜會令尊,屆時再做決定如何   但他話聲未落,只聽一聲冷笑,起自廳外道:姓于的,你裝得真像!也撇得真乾淨!   語聲未落,朱天佑已一挑劍眉,穿窗而出。   但他背後卻傳來于姓老者的輕嘆道:別追了,老弟,人家已走出百丈之外啦!   朱天佑冷笑一聲:我不信!   但事實勝於雄辯,當他穿越天井,縱登屋面上時,只見朦朧月色之下,正東百丈外,一道模糊人影,閃了一閃,即告消失不見。

  這情形,不由叫他倒抽一口冷氣。   可不是麼!他朱天佑是從未遭敗績的酒仙色鬼快刀王的兒子,也算是衣缽傳人,他的武功造詣,雖不敢說已青勝於藍,總該與乃父相差不遠的了,否則,乃父不會這麼早就將天風牧場的事業交給他。   但方才那情形,人家欺近窗外,不曾察覺,已算是丟人丟到了家。   而對方由話聲未落,到他躍登屋面,這短短的一剎那間,竟已遠揚百丈之外,這份絕頂輕功,與他一比,他朱天佑的功夫可還沒入門哩!   就當他追趕來人不及,目注夜空,感慨萬千地輕輕一嘆間,耳畔傳入于姓老人的苦笑:老弟,現在相信了嗎?   原來就當朱天佑在默然沉思的剎那之間,于姓老人與朱君玉二人,也已相繼縱登屋頂。

  朱君玉轉身面對于姓老人,于姓老人苦笑如故地接道:老弟年紀還輕用不著難過,老朽丟的這個人,才夠嚴重哩!   接著,臉色一沉,精目中神光一閃道:老夫本打算終老此間,不再過問江湖中事,如今,既然有人膽敢上門欺人,說不得只好一改初衷,好好地鬥他了!   朱天佑目光深注地問道:于前輩認識那個人?   于姓老人點點頭道:如果老朽的猜想不錯,是認識的。   朱天佑注目如故道:于前輩猜想是誰?   于姓老人反問道:老弟方才上來時,是否曾看到那人的衣衫顏色?   朱天佑沉思著道:距離太遠,又是黑夜,瞧不太真切似乎是一種紅色   于姓老人拈鬚笑道:那就不會錯了!   朱天佑不由一愣道:難道那個人是女的?

  于姓老人搖頭道:是男的。   朱天佑訝問道:男人還有穿紅衣服的?   于姓老人笑道:怎麼沒有!老弟,武林中有一位武功奇高,位尊望重的前輩人物,名曰白髮朱衣千幻叟雷千里,令尊該向你說過吧?   說過,朱天佑點點頭道:于前輩認為方才那人,就是那白髮朱衣千幻叟   于姓老人截口接道:不錯。   朱天佑注目問道:何以見得?   于姓老人道:老弟,請恕老朽誇句海口,當代武林中,能欺近老朽窗前,而不被察覺的,除令尊與雷千里之外,敢說找不出第三人來。   朱天佑兄妹同時臉色一變,朱君玉冷笑一聲道:照于前輩這麼說,家父也成了嫌疑人物啦!   于姓老人歉笑道:朱姑娘請莫誤會,老朽不過是就事論事拿令尊以襯托方才那人的武功之高,絕非對令尊有什懷疑之處,事實上,老朽心目中,已肯定那人就是白髮朱衣千幻叟雷千里了。

  朱天佑淡淡地一笑道:于前輩該知道,太主觀的臆測,往往會使自己鑽入牛角尖中。   于姓老人點點頭道:老弟說得不錯,但老朽敢於如此肯定,並非完全出於臆測,還有你老弟所見的紅色衣衫為證。   朱天佑冷冷地一笑道:就算是吧!那麼,小可請問:那人方才所說的那句話,如何解釋?   于姓老人呵呵大笑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以老弟的聰明才智,老朽不信會看不出那人的用心。   朱天佑漠然地道:于前輩謬獎了!小可可是愚蠢得很!   于姓老人苦笑道:看來,老朽非得費一番唇舌了。   微頓話鋒,才正容接道:老弟,這道理很明顯,是他雷千里劫走了甄子虛,同時,他也聽到了咱們方才的談話,知道老弟對老朽有了誤會,才故意說出那兩句莫測高深的話,以挑起天風牧場與老朽之間的衝突,他卻在旁邊看熱鬧。

  朱天佑微微一呆道:好像有點理由。   朱君玉接問道:那雷千里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于姓老人苦笑道:玉姑娘問我,我又能去問誰?   朱天佑注目問道:還有,他劫走甄子虛,為的又是什麼?   于姓老人沉思著道:老弟,這其中無法理解的地方太多了,且等明天與令尊詳加研討之後再說吧!   朱天佑微一沉思,點點頭道:好的!打擾于前輩了,咱們明天見!   抱拳一禮,扭頭一聲沉喝:小妹,咱們走!   話落,已雙雙長身而起,一閃而逝。   于姓老人目注朱天佑兄妹身形消失方向,冷笑著自語道:哼!目前,且讓你們橫行,有朝一日,你們會領略老夫的手段。   繼一陣陰森冷笑之後,身形一晃,也消失於沉沉夜色之中。

  盞茶工夫之後,于姓老人又回到那神秘分宮中。   分宮中的江貴妃江玲與左丞相花解語二人,還在娓娓地清談著。   這兩位,一見于姓老人緩步而入,連忙起身行禮,並嬌聲說道:臣妾參見帝君。   于姓老人含笑點首道:兩位愛卿免禮,請坐。   江玲與花解語重行入座之後,于姓老人才目注花解語問道:卿家,那甄姓娃兒的來歷,是否已問明白了?   花解語微點螓首道:是的,已經問明白了。   接著,她將方才與甄子虛交談經過,詳細地向于姓老人,複述了一遍。   于姓老人眉峰微蹙地接問道:卿家認為那娃兒的話,是否可靠呢?   花解語道:由他那神情語氣之間判斷,似乎並無虛假,不過,為慎重行事,帝君最好是親自再問上一問。

  于姓老人道:那倒不必。   花解語哦地一聲道:帝君,有一件事,幾乎忘了向帝君稟報   于姓老人截口訝問道:什麼事?   花解語道:帝君,那甄姓娃兒的資質稟賦,雖然都是萬中取一的上上之選,恐怕卻患有極嚴重的暗疾,也可說是一種絕症!   于姓老人微微一怔道:卿家此話怎講?   花解語道:方才,當臣妾等向他問話時,他顯出極度疲倦神態   于姓老人截口接道:那該可能是因折騰了大半夜,未曾休息之故吧?   不!花解語堅決地搖搖頭道:帝君,像他這種年紀,又是練過武功的人,怎麼說也不應該有此種現象。   于姓老人沉思著道:這倒是實情。   接著又注目問道:卿家已替他把過脈,檢查過了?

  花解語道:還不曾,臣妾等他精神復原之後,再替他仔細檢查。   那麼,于姓老人注目接問道:卿家又怎能斷定他,是患有絕症呢?   江玲插口媚笑道:帝君,您忘記左丞相四絕中的醫術了?   于姓老人拈鬚微笑道:孤家當然不會忘記,不過,花卿的醫術,雖然是武林一絕,但醫家講究的是望、聞、問、切。方才花卿既不曾替那娃兒檢查過,又怎能知道那娃兒會患有不治絕症?   江玲媚笑著道:帝君,醫術既為左丞相的四項絕藝之一,所以,毋須仔細檢查,僅僅憑一個望字,也就能斷個八九不離十啦   于姓老人含笑截口道:江卿莫打岔,且讓花卿說吧!   花解語本來一直在微笑著,聞言之後,這才一整神色,注目接道:帝君,當那娃兒反常地現出疲倦態時,妾曾發現他的眉宇間,呈現一道若隱若現的淡淡青痕。

  于姓老人注目接問道:那是一種什麼病徵?   花解語黛眉一蹙道:帝君,賤妾尚未替他檢查,尚不敢十分肯定,也但願方才賤妾的觀察不太正確才好。   于姓老人也蹙眉問道:難道卿家,你所判斷的那種絕症竟如此嚴重嗎?   花解語神色一整道:那是絕症。   于姓老人目光深注地道:憑卿家的醫術,也不能治癒他的絕症?   花解語輕嘆一聲道:絕症好治,靈藥難求。   于姓老人霜眉一挑道:卿家,如果有此必要,只要世間能有的東西,孤當不惜任何力量,把它找到。   花解語苦笑道:帝君,所謂天材地寶,並非憑金錢與力量所能強求的,這其間,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緣字。   于姓老人點點頭道:這倒是不錯。   接著,又啞然失笑道:卿家,說了這麼久,孤還不知道那娃兒究竟患的是什麼絕症,和需要些什麼靈藥哩!

  花解語沉思著接道:帝君,如果賤妾的觀察不錯,那娃兒患的當是比五陰絕脈更難治的子午滯血症。   于姓老人一愣道:這名稱,孤倒是第一次聽到。   接著,又注目問道:卿家,這子午滯血症,又是怎樣的絕法?   花解語道:帝君,子午滯血症,比五陰絕脈更難治,其病例,也比五陰絕脈更少見,帝君自然是未有所聞的了。   微微一頓才皺眉接道:至於其症狀,顧名思義也可想見,那是說,患有子午滯血症的人,每日子午二時,周身血液運行呈遲滯現象,顯得精神萎靡,眉宇間並隱約地現出青痕。   于姓老人蹙眉接道:如此說來,那娃兒所表現的症狀,已可確定就是子午滯血症了?   花解語沉思著道:不過,還得加以檢查,才能正式斷定。   于姓老人注目問道:如果檢查結果,證實那娃兒是患這種絕症,需要些什麼靈藥,才能治好呢?   花解語神色一整道:主藥是二味,一為千年雪蓮子,一為千年參王,此外,還需一位具有絕頂武功的人血液,做為藥引。   于姓老人不禁一呆道:千年雪蓮子倒比較好辦,但千年參王卻就為難了。   花解語道:說來,這兩味靈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天材地寶,但這娃兒如果福緣深厚,也未始沒有希望。   于姓老人精目中異彩一閃道:卿家此話怎講?   花解語注目反問道:帝君息隱這天風鎮,已愈十年,當也聽說過離此十里外的張村,所流傳已久的一個神話式的傳說?   于姓老人一愣道:這個,孤倒不曾聽說過。   花解語哦了一聲道:對了,這傳說,最近這十年來,已無形中消失,也難怪帝君不知道。   江玲截口笑道:我真急死了,花姊姊,你還是快點說明白吧!   花解語笑了笑道:事情是這樣   頓住話鋒,微一呻吟之後,娓娓地接道:這張村本來是一個只有十來戶人家的山村,人口相當簡單,但有一年的夏天,在村前草地上嬉戲的幼童中,忽然多出一個來歷不明的男孩,那男孩,外表看來,僅約三四歲,長得眉清目秀,膚色白裏透紅,全身赤裸,胸前卻繫著一個紅肚兜,真是人見人愛。   她頓了頓,接道:起初,張村的成人,以為是同村某一家遠道前來的親戚所帶來的小孩,但三五天之後,偶然於閒談中詢及左右鄰舍,卻是誰也不曾有過這麼一門親戚。群相驚詫之下,於是各自盤問自己的小孩,但所有張村的孩童,都不知那紅肚兜男孩的來歷,也沒人知其來自何處,走向哪方。   這情形,自然引起該村成人的好奇。   於是,翌日傍晚,當那紅肚兜男孩照例出現,與張村群童嬉戲時,該村村長,便即安詳地,含笑走近那紅肚兜男孩身前。   那位村長的本意,是想以溫和的態度,向那紅肚兜男孩查問來歷。   但那紅肚兜男孩,一見有大人走近,立即現出滿臉驚容,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向那村長略一打量之後,轉身拔足飛奔,向村前逃走。   村前是條寬約十丈,深達二尺以上的小河。   那村長見狀之下,深恐那小孩跌進小河中,遭受意外,大驚之下,一面也拔足追趕,一面並大聲驚告道:娃兒,別跑,當心掉入河中   不叫倒好,他這一叫,那紅肚兜可跑得更快了,而且是一個勁地朝河中跑去。   那村長大驚之下,震聲大喝道:娃兒,快停下來   但他話聲未落,那紅肚兜小孩已奔入河中,而且是如履康莊大道似地,竟踏著水面,安然登上對岸,消失於暮色蒼茫的山嶺中   江玲忍不住插口問道:那不是老嶺中的山精野怪嗎?   花解語笑了笑道:江妃子,你算是猜對了一半。   于姓老人注目接道:卿家所說,恐怕就是千年參王的化身吧?   是的。花解語點首接道:從此之後,老嶺中出現千年參王化身的消息,不脛而走,一些想碰碰運氣的武林人物和探參者,都不約而同地湧向老嶺山區。   可是,這些人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返,誰也沒找到什麼千年參王。   于姓老人道:這情形,是否有人別有企圖,而故放煙幕?   不可能,花解語接道:帝君,那張村中,都是純樸村夫,沒理由要故放煙幕。   于姓老人道:可是,事實證明,老嶺中並沒發現千年參王。   花解語笑道:帝君,沒發現可並非表示沒有。   于姓老人點點頭道:不錯!這可能就是卿家方才所說的一個緣字,天材地寶,如果任何人都可輕易獲得,那也就不成其為天材地寶了。   江玲接問道:花姊姊,以後呢?   花解語一愣道:什麼以後啊?江妃子。   江玲笑道:我是說,那紅肚兜小孩,以後是否再出現過?   花解語笑了笑道:受過一次虛驚之後,當然不敢再出現啦!而且,經過多年來,不少人的搜尋無著之後,最近十年中,這傳說也無形中消失了!   江玲接問道:花姊姊,是否已被人暗地取走了呢?   花解語搖頭答道:那不可能。   于姓老人沉思著接道:只要老嶺中確有此千年參王,為了完成孤的心願,孤當全力以赴。   花解語接道:帝君,縱然這娃兒福緣深厚,能在帝君之手,獲得千年參王,那藥引也不易求得。   于姓老人注目問道:像孤的血液,夠不夠格做藥引?   花解語笑道:帝君的血液,自然夠格,只是,藥引所需血液,至少要兩大茶杯,這犧牲可謂太大。   于姓老人正容接道:只要能完成心願,再大的犧牲,孤也在所不惜,區區一兩杯血液,那算得了什麼!   花解語方自櫻唇一張,一旁的江玲不禁掩口笑道:帝君,花姊姊,那娃兒是否患有此種絕症,還沒有肯定哩!二位何不等檢查之後,再做決定。   于姓老人啞然失笑道:江愛卿說的倒是實情,咱們不如先替那娃兒檢查一下看。   花解語微微一笑道:也好,有這一段時間,那娃兒也該醒了。   她的話沒說完,隔室中傳出甄子虛的清朗語聲道:我早就醒啦!   江玲連忙接道:那你快點出來,讓左丞相替你檢查一下。   甄子虛已緩步而出,截口接道:不必檢查了,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委實是患有於午滯血症的絕症。   這時,那于姓老人目光炯炯地,在甄子虛周身上下掃視著,一面喃喃自語道:斯人也,而有斯矣,上蒼何獨厚於此,又何獨薄於汝。   花解語目注甄子虛,含笑喝道:小兄弟,還不參見帝君!   甄子虛微微一怔,但旋即向于姓老人抱拳長揖道:小可甄子虛,見過帝君。   江玲掩口媚笑道:小兄弟,何前倨而後恭也?   甄子虛應聲答道:小可之所以前倨而後恭,並非是帝君之位尊權重,僅為帝君願盡全力為小可治療絕症,做投桃之報而已。   花解語笑道:小兄弟倒是現實得很。   甄子虛方自淡淡地一笑間,那于姓老人卻搶先沉聲問道:娃兒,你患有子午滯血症的消息,是誰告訴你的?   甄子虛笑了笑道:是我義父的一位朋友。   于姓老人接道:娃兒,你先坐下,孤還有話要問你。   甄子虛自行移過一個錦墩,坐下之後,于姓老人才注目問道:娃兒,你義父那位朋友,姓什名誰?   甄子虛道:那是一位落第秀才,姓伍,名南屏。   于姓老人注目如故地道:一個落第秀才,會懂得子午滯血症這種奇異的病症名稱?   甄子虛笑了笑道:帝君,那位伍南屏雖然時運不濟,屢試不中,卻是博覽群書,胸羅萬有,委實是一個博學多才之士,識得一些疑難雜症,對他來說,也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   于姓老人點點頭道:娃兒,你很會說話。   甄子虛謙笑道:帝君謬獎了。   于姓老人淡淡地一笑道:那個伍南屏,如今何在?   甄子虛道:帝君,伍南屏是一行蹤不定的遊學秀才,目前他在何處,可誰也不會知道。   于姓老人接問道:那麼,你的那位義父呢?   甄子虛注目反問道:帝君是問我義父何在?   于姓老人點點頭道:不錯。   甄子虛道:我義父已於五天之前,進入老嶺   于姓老人截口接道:往老嶺幹嗎?   甄子虛笑了笑道:自然是找那千年參王啦!   于姓老人精目一亮道:你義父也懂得這些?   甄子虛道:我義父本來不懂得這些,都是那位伍南屏所教給他老人家的。   花解語插口笑道:小兄弟,你向朱天佑兄妹所說,住在那客棧中,是為了等你義父,那倒是實情了?   甄子虛正容接道:相爺,小可對任何人,都是一樣,除非是不說,要說就是實話。   那麼,花解語微笑著接道:在此之前,你義父是否也給你搜尋過千年雪蓮子呢?   甄子虛點點頭道:是的,而且已經搜尋到了。   花解語不禁目光一亮,向于姓老人媚笑道:帝君洪福齊天,如今,只要能搜尋到千年參王,帝君的心願,就可完成啦!   于姓老人拈鬚微笑道:但願如此。   花解語接道:帝君,咱們是否要派人前往老嶺,接應這位小兄弟的義父?   于姓老人點點頭道:有此必要,而且,如果這娃兒的義父並沒有找到千年參王,咱們還得派人加速搜尋。   微微一頓話鋒,又注目接道:卿家,你是內行,這事情,恐怕還得勞動你親自辛苦一趟才行。   花解語正容接道:臣妾當效勞。   于姓老人接道:有關人手方面,卿家可以酌情自行調遣。   接著,注目甄子虛問道:娃兒,你那位義父,長得是何模樣?   甄子虛答道:他老人家中等身材,面相清臞,白淨無鬚,著一襲天藍色長衫。   于姓老人道:有多大年紀?   甄子虛道:他老人家今年已五十出頭。   于姓老人道:是否有什特徵?   甄子虛沉思著道:顯著的特徵倒沒有,但他老人家外表神態瀟灑,一派斯文,一望即知。   于姓老人點點頭,目光移注花解語問道:卿家都記下了?   花解語含笑點首道:是的,臣妾記下了。   于姓老人微一沉吟目注甄子虛問道:娃兒,你知道孤家為何要將你弄到這兒來,並不惜一切犧牲,替你醫治絕症的原因嗎?   甄子虛笑了笑道:據小可方才所聽到的,帝君是為了要完成一宗心願,至於究竟是哪樣的心願,小可卻不明白。   于姓老人正容接笑:好!孤不妨正式告你:孤的心願,就是要統一天下武林,成為唯我獨尊的武林霸主。   微微一頓,又注目接道:為了完成此一心願,孤已暗中費去不少心血,目前,總算已粗具規模,只等將少數強敵剪除,即可採取公開行動。   不過,孤家除一義女之外,至今膝下猶虛,同時,因孤家平日要求過苛也一直沒正式收過徒弟。   似此情形,一旦孤家心願得償之後,必然會有後繼無人之憾。   甄子虛不禁插口笑問道:帝君是有意將小可收為衣缽傳人?   該說是道統繼承人。于姓老人注目接道:將來,孤家所有一切,都歸你接管,娃兒,你願不願意?   甄子虛正容接道:帝君,小可本是一來歷不明的孤兒,如非義父撫育成人,早已淪為餓殍,對這種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天大好事,豈有不願之理,不過   于姓老人截口笑道:既然願意了,又還有什麼不過的?   甄子虛正容如故地道:帝君,小可所患絕症是否能治癒,還在未定之天   于姓老人再度截口道:這個,你毋須擔心,孤家當盡力而為。   甄子虛道:但小可卻認為必須等絕症治癒之後,再行拜師之禮,才比較妥當。   于姓老人注目問道:為什麼?   甄子虛輕輕地一嘆道:帝君,小可身患不治之症,萬一沒法找到那千年參王,豈非辜負了帝君一片好意。   于姓老人點點頭道:說的也是道理,好,就這麼辦,但在你絕症未癒之前,孤家可要先行傳你武功心法和招式。   甄子虛道:這個,小可可以接受,但還有一點,小可必須先行聲明。   于姓老人苦笑道:娃兒,你的名堂真不少,倒像是孤家有所求於你似的好,你說吧!   甄子虛正容接道:帝君,小子孑然一身,只有一位相依為命的義父,目前他老人家正入山求藥未返,似這等大事,小可理當先行稟明他老人家才是。   于姓老人拈鬚微笑道:理當如是,理當如是娃兒,你沒聽到方才孤家與左丞相的談話嗎,最多三五天內,孤家必然將你的義父請來,那就一切都沒問題了。   甄子虛含笑接道:多謝帝君!   此刻的甄子虛,怎會如此好說話呢?   原來當他在隔室中休息時,那神秘的傳音人,又給他做了詳細的指示。   那神秘傳音人既然能在魔巢中來去自如,其神通之廣大,自可想見。   所以甄子虛對他,不但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也產生了無比的信心,而目前的態度,就是完全依照那神秘傳音所指示的。   于姓老人目光一掠旁邊的滴漏銅壺,輕輕地一哦:已經是辰時三刻,孤得趕往天風牧場去赴約了。   接著,又目注甄子虛道:娃兒,你暫時就住在這兒,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伺候你的宮女就是。   甄子虛恭聲應是之後,于姓老人隨即起身匆匆離去。   半個時辰之後,于姓老人單人獨騎,到達天風牧場的大門口,經過執事人員的通報,朱天佑居然親自迎了出來,老遠就在馬上抱拳長揖道:于前輩早,家父剛剛起來,正在客廳恭候。   于姓老人含笑還禮道:老弟早!   話聲中,已飛身上馬,朱天佑也掉轉馬頭,雙雙並轡向山腳下的一片連雲巨宅中馳去。   這天風牧場好大的規模!   舉目所及,除了那週邊圍繞著的,似乎是無盡無休的木柵之外,廣袤無垠的廣場上,到處是牛馬成群,鹿頭滾滾,人喊馬嘶之聲,此起彼落,真是好不熱鬧壯觀!   于姓老人一面游目四顧,一面脫口讚道:老弟真能幹,這牧場,比令尊掌管時,更是興旺得多啦!   哪裏哪裏!朱天佑連聲謙笑道:于前輩謬獎啦!   于姓老人笑道:老弟毋須過謙,老朽這張嘴,可難得讚許人。   朱天佑訕然一笑間,于姓老人又接問道:老弟,有關昨宵所發生的事,已經轉告過令尊了?   朱天佑點點頭道:是的。   于姓老人注目問道:令尊怎麼說?   朱天佑尷尬地笑道:晚輩挨了一頓訓。   于姓老人一愣道:那是敵勢太強,跟老弟你不相干啊!令尊怎會責怪你呢!   于前輩誤會了!朱天佑苦笑著接道:不瞞于前輩說,晚輩之所以挨訓,是因為不該懷疑到于前輩您身上來。   于姓老人笑道:那不是你的錯,老弟,換任何一個人,也難免會懷疑到老朽身上來的   談笑間,二騎已到達巍峨高聳的大廈正廳之前,同時,傳來一個洪鐘似的語聲道:大鈞兄別來無恙?   原來就在正廳前,滴水簷前的台階上,站著一個身材高大,與于大鈞(即于姓老人)不相上下的錦袍老人。   只見他年約五旬,面色紅潤,海口獅鼻,虎目濃眉,襯托那三綹垂胸的花白長髯,顯得威猛之至。   于大鈞連忙飛身下馬,一面哈哈大笑道:托福!托福!志宇老弟,你是越來越年青啦!   話聲中,已拾級而上,朱天佑也飛身下馬,跟了上來。   朱志宇降階相迎,一把扣住于大鈞的左臂,哈哈大笑道:逢人減壽,遇貨增錢,你老兄真是深諳世情,已得箇中三昧呀   他的話聲未落,大廳內閃出一身紫色衫裙、明艷照人的朱君玉,朝著于大鈞斂衽一禮道:于前輩您早!   于大鈞笑道:不早還行嗎!昨宵你們兩兄妹,差點沒將我這個于前輩逼得   朱君玉頓足截口道:您還說呢!剛才,爸還狠狠地把我們訓了一頓。   于大鈞側目微笑道:丫頭,借用你平常慣用的一句話,那算是活該。   談笑間,已越過大廳,進入一間精緻而典雅的小花廳中。   分賓主坐定,小廝獻上香茗之後,于大鈞才目注朱志宇,正容問道:志宇老弟,昨宵在天風鎮上所發生的疑案,令郎已經告訴過你了?   朱志宇神色一整道:是的。   于大鈞接問道:志宇老弟高見如何?   朱志宇反問道:大鈞兄係何所指?   于大鈞道:愚兄是指那紅衣老人的事。   朱志宇濃眉一蹙道:據經過的情形判斷,好像是那白髮朱衣千幻叟雷千里,不過,此老行事,一向是光明磊落,像昨宵那種有若神龍見首不見尾,以及存心挑撥離間的事,卻是未有前聞。   于大鈞點點頭道:老弟言之有理。   一頓話鋒,又蹙眉接道:那麼,老弟心目中,是否另有類似的高人呢?   朱志宇苦笑道:天地之大,身懷絕藝,而不求聞達的高人,可說是到處都有,你老兄一切的一切,都比我強,連你都不知道,我又怎能想得起來。   于大鈞笑道:老弟,現在,可不是送高帽子的時候,而且,以昨宵的情形而論,你簡直是挖苦我啦!   朱志宇方自微微一笑間,于大鈞又注目接問道:老弟對這件案子,做何打算。   朱志宇濃眉一挑道:天風鎮上的事,也就是天風牧場的事,何況被劫走的甄子虛,又是佑兒新交的朋友,小弟雖已洗手歸隱,但對這件事,卻決不坐視。   接著,虎目中寒芒一閃道:除非他有個合理的交代,否則,縱然他是三頭六臂,我朱志宇也得鬥鬥他!   好!于大鈞一翹拇指,哈哈大笑道:醇酒美人,並未消滅你老弟的雄風壯志,待會,我得好好地連敬三大杯,以表敬意。   朱志宇一面吩咐準備酒席,一面正容接道:不過,你老兄也不能置身事外。   那是當然!于大鈞含笑接道:老弟,縱然撒開咱們之間,那守望相助的協定不論,站在天風鎮的立場,我也該鼎力相助才對。   朱志宇爽朗地笑道:你老兄很夠朋友,但我要提醒你一聲,不但為我,便是為了你自己,你也不能置身事外。   為我自己?于大鈞訝問道:此話怎講?   朱志宇側目笑問道:老兄,人家上門欺人,你唾面自乾,那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著,但佑兒兄妹對你的懷疑,你就這麼認了,也不求洗刷一下嗎?   于大鈞拈鬚笑道:好!好!你們一家人都聯合起來,欺負我這老頭子,且等這宗疑案澄清之後,我不要你們好好地還我一個公道才怪!   一頓話鋒,又神色一整地接道:老弟打算如何著手?   朱志宇沉思道:那個甄子虛,不是有一個義父嗎?   不錯。   我想,先從那娃兒的義父身上著手。   這時,酒席已送上,朱志宇含笑接道:大鈞兄,咱們邊吃邊談。   老嶺深處的一個山谷中,一位滿面風塵的灰衫文士,正呆立曉風中,蹙眉沉思著。   他,年約五旬開外,臉色蒼白,目光憂鬱,一副滿面風塵的憔悴相。   良久,良久,他才仰首目注遙空,深深一嘆地喃喃自語道:可憐的孩子,你,你幸而具有百年難見的資稟,更何不幸而患此絕症   接著,又幽幽地一嘆道:這已經是第三次入山了,如果三天之內再找不到孩子,你可不能怪我   陡地,剎住未說完的話,同時霍地旋身,那本來失神的雙目中,突地進射出兩道冷電似地寒芒,凝注十五六丈外的一叢雜木中,沉聲喝道:什麼人?   雜木叢中,傳出一串呵呵朗聲笑道:見面勝似聞名,水大俠竟能於十五六丈外,察覺出區區的蹤跡   灰衫文士冷然截口道:別替我水某人臉上貼金,水某人雖不才,卻還不至於不明白,是你閣下故意弄出聲響來,以便   雜木叢中的語聲也截口笑道:水大俠真是高明得可以,看來,區區是弄巧成拙了哩!   灰衫文士漠然地接道:閣下也該站起來了。   是!雜木叢中語聲似乎是自我解嘲地,發出一聲乾笑道:醜媳婦總得見公婆,區區這就亮相啦!   話聲一落,人影微閃,灰衫文士面前,已現出一位面相清臞的青衫文士,竟赫然就是昨宵在天風鎮上,戲弄花解語和創傷右丞相的那一位。   他,朝著灰衫文士抱拳長揖,一面含笑說道:水大俠,區區這廂有禮了。   灰衫文士冷然注目道:請答我所問!   青衫文士笑問道:水大俠指的是什麼人的問題?   灰衫文士點點頭道:不錯。   青衫文士淡笑道:一個愛管閒事的朋友。   灰衫文士一愣道:總該有個姓名。   青衫文士笑了笑道:人,當然都有姓名,但區區的姓名,目前還不便公開。   灰衫文士注目問道:閣下怎知道我姓水?   青衫文士神秘地笑道:區區不但知道你老兄化名水東流,而且,還知道你有一個叫甄子虛的義子   水東流駭然退立一大步,但旋即冷冷一笑道:還知道些什麼?   青衫文士微笑道:還知道你水大俠此行,是為了搜尋千年參王,以便治療甄子虛那子午滯血症的絕症。   水東流目光深注地道:還有沒有?   青衫文士微笑道:當然還有。青衫文士接著以真氣傳音說了幾句,然後喝聲笑問道:水大俠,是也不是?   水東流臉色接連數變,少頃之後,才猛吸一口清氣,沉聲說道:好!你劃下道來吧!   青衫文士笑道:水大俠莫誤會,區區是友非敵。   是嗎!水東流注目接道:何以證明?   青衫文士神色一整道:水東流,請恕區區說句狂妄的話,方才,如果區區要乘水大俠分心疏神的情況下,實行暗算,此刻是怎樣的情形?   水東流不禁喟然一嘆道:不錯,我承認你高明得出奇,方才,你要出其不意地置我於死也並非難事,但你也許是另有詭謀,才沒向我下手   青衫文士截口笑道:可是這些,仍不能證明區區是友非敵?   水東流冷然笑道:不錯!   青衫文士問道:還要區區劃道嗎?   水東流神態凜然地道:水東流縱然明知非閣下敵手,總不能束手任人戲侮。   青衫文士苦笑道:水大俠誤會越來越深了。   陡然臉色一變,頓住話鋒,壓低嗓音接道:水大俠,請靜聽。   水東流一凝神之後,才撇唇一呆道:閣下不必再賣弄了!我知道你高明得出奇,談話之間,也能察覺出幾里許外的行人   青衫文士截口苦笑道:水大俠,區區不是向你賣弄什麼,而是表示已經   水東流冷笑著接道:表示你的同伴也趕了來。   青衫文士低聲沉喝道:水大俠請聽好!昨宵甄子虛被人劫持,目前,那些既將趕來的人,也是為你而來,你必須要避一避,你如果相信我的話,請跟我來,我還有更重要的消息奉告,否則,我也懶得多管鬧事,告辭!   身形一閃,徑向一片極為茂密的森林中奔去。   水東流臉色接連數變之後,終於長嘆一聲,也展開身形,向青衫文士追去,一面揚聲說道:閣下,請等一等   第二天的黃昏時分。   天風鎮上,出現一位年約五旬開外,神態瀟灑,面相清臞的藍衫文士。   他,盡量外表瀟灑飄逸,一派斯文,但由他那沉重的腳步,與憂鬱的目光忖測,他的心中,顯然有著嚴重的憂慮。   他的背後,約莫五丈遠處,跟著兩個臉色青慘,腰跨單刀的勁裝漢子,這兩個一面跟著藍衫文士亦步亦趨,一面低聲交談著,神情顯得非常詭秘。   但那藍衫文士,卻似乎毫無所覺,目不斜視地,順著那條唯一的大街,緩步前行。   一直到那招商客棧門前,才有意無意之間,回頭向那兩個勁裝大漢瞟了一眼,然後安詳地步入客棧,跟蹤他的兩個勁裝大漢,也逕自離去。   招商客棧中,那個戴著一副老花眼鏡的老掌櫃,一見藍衫文士進入,立即起身,滿臉堆笑地道:相公要住嗎?   藍衫文士淡淡地一笑道:掌櫃的,真是貴人多忘事,才離開五天,就不認識我了。   老掌櫃聞言一愣,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鏡,仔細看一下之後,才哦地聲道:原來是水相   那水相公的公字尚未出口,老掌櫃忽然像中了風似的,臉色大變,張口結舌,沒了下文。   藍衫文士入目之下,不由也臉色為之一變,沉聲喝問道:掌櫃的,發生了什麼事?   老掌櫃訥訥地,連連作揖道:小老兒該死小老兒該死水相公,請請坐下來說   藍衫文士臉色再度一變,也不理會老掌櫃的惶急神情,揚聲喚道:子虛,子虛   老掌櫃搓手頓足地接道:水相公,您那位小哥兒,已已經   藍衫文士一把抓住老掌櫃的肩膀,搖撼著注目喝道:快說下去   老掌櫃本就惶得說不出來,藍衫文士這麼忘形地使勁一抓,他那一把瘦骨頭,怎能受得了,當下,不由痛得他殺豬似地大叫道:相公饒命   藍衫文士啼笑皆非地,鬆手一嘆間,客棧內快步走出一人,向著藍衫文士抱拳一揖,含笑問道:尊駕就是水大俠嗎?   那是一位衣服光鮮,頗富書捲氣的中年文士,藍衫文士略一注目之後,才冷然答道:不敢!在下水東流   又是一個水東流!此一水東流,與前一天在老嶺深谷中,和那神秘的青衫文士交談的水東流,無論是體型、面目和衣著,都迥然有異,究竟哪一個才是他的本來面目,恐怕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那中年文士喜道:那就對了,在下奉敝上之命,在此恭候已久   水東流冷然截口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中年文士謙笑道:敝姓吳,口天吳,草字仲甫。   水東流注目接道:貴上是誰?吳朋友奉命等在這兒,所為何事?   吳仲甫歉然笑道:水大俠,此事說來話長,總而言之一句話,在下奉命等在這兒,完全是為了令義子失蹤的疑案。   水東流臉色一變道:我那義子是如何失蹤的?   吳仲甫道:水大俠,此間非談話之所,請隨我來。   水東流截口接道:我要先明白閣下的來歷?   吳仲甫正容接道:在下忝為天風牧場中,八傑之末。   水東流笑道:哦!原來是威震江湖的十三太保中人物,真是失敬得很。   吳仲甫謙笑道:在下浪得虛名,倒教水大俠見笑了。   水東流微微一笑道:那麼,閣下此行,當是奉貴場場主朱少俠之命而來?   吳仲甫正容點首道:正是。   水東流注目接道:好!有勞閣下帶路。   在吳仲甫的前導下,兩人相偕進入一間事先開好的上房,分賓主坐定之後,水東流才目光深注地問道:閣下,現在可以說了吧?   是的!吳仲甫點頭接道: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於是,他將先一天在天風鎮上所發生的事,一直到晚上甄子虛被神秘人物劫走的經過,凡是朱天佑兄妹所知道的事,都詳細地說了一遍。   水東流聽完之後,蹙屑沉思著問道:關於此事,貴場老場主,是否知道?   吳仲甫答道:老場主是今天早晨才得到報告。   水東流接問道:貴場老場主做何判斷?   吳仲甫道:老場主認為在未明瞭水大俠的來歷之前,未便輕率臆測。   水東流冷冷一笑道:所以,貴場老場主才派閣下在此,等候在下?   吳仲甫點點頭道:是的,同時敝少場主與甄少俠一見如故,對甄少俠之神秘失蹤,更是特別關心。所以,務請水大俠立即駕臨敝場,以便共商營救良策。   水東流臉上肌肉一陣抽搐,默然半晌之後,才點點頭道:好!咱們走吧!   吳仲甫卻又歉笑道:不!水大俠,咱們還得等一等。   水東流不禁一愣道:為什麼?   吳仲甫神色一整道:為了甄少俠的前車之鑒,也為了那批神秘人物的實力太強,少場主曾特別交代:等到水大俠之後,立即飛騎傳報,少場主將親率本場高手恭迎護駕,而且,老場主也可能再度出山。   水東流淡淡地一笑道:為了水東流父子之事,勞動貴場老少場主,教在下好生不安。   吳仲甫笑道:水大俠言重了,不安的,該是咱們天風牧場中人哩!   水東流不禁一愣道:此話怎講?   吳仲甫正容接道:水大俠試想:天風鎮與天風牧場,近在咫尺,如今,天風鎮上發生如此重大疑案,天風牧場中人,顏面何存!   微微一頓,又侃侃地接道:而且,那批神秘客,劫持的雖然是水大俠義子甄少俠,但骨子裏又何嘗不是有意給天風牧場難堪。所以,連業已封刀歸隱的老場主,也不得不準備再度出山,以圖挽回失去的顏面了。   水東流不禁苦笑道:想不到咱們父子此行,竟給貴場帶來偌大的麻煩。   吳仲甫道:水大俠,只要能將甄少快救出,這點麻煩,倒也算不了什麼。   水東流接問道:朱少場主幾時可來?   吳仲甫道:差不多該到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吳仲甫的話聲未落,室外已傳來朱天佑的清朗語聲道:吳兄,水大俠可在?   吳仲甫連忙起身答道:少場主,水大俠在這兒。   話聲中已將房門打開,全副勁裝、腰挎寶刀的朱天佑兄妹,已含笑緩步而入。   這時,水東流也站了起來,目注朱天佑,吳仲甫忙含笑引介道:少場主,這位就是水大俠。   朱天佑抱拳一躬道:小侄朱天佑,見過水老伯。   同時,朱君玉也斂衽為禮道:侄女朱君玉,見過水伯伯。   這稱呼,好不熱絡!慌得水東流連忙還禮,一面笑嚷道:不敢當!不敢當!少俠,姑娘,請莫折煞我水東流。   朱天佑正容接道:水老伯,小侄兄妹與子虛老弟,雖還不曾正式締交,卻是彼此一見如故,而且有相逢恨晚之感,小侄兄妹,理當執子侄之禮。   也許是朱天佑兄妹這種熱誠,太感動人了?也可能是水東流觸景生情,而另有所感,只見他臉上肌肉一陣抽搐,雙目中也湧現一片淚光,嘴唇翥張著,卻是抖動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強抑內心的激動,艱澀地笑道:好!好!水伯伯生受你們的了   天真未泯的朱君玉,認為水東流的激動,可能是為了甄子虛被神秘人物劫持之故,竟搶先以安慰的口吻,含笑接道:水伯伯,關於甄二哥被劫持之事,請儘管放心,有家父出面,我想,短期內即可安然脫險的。   水東流一直以一種奇異的目光,在朱天佑周身上下審視著,口中卻是答非所問地道:好的,我馬上就走。   朱天佑被對方這種奇異的目光,瞧得怪不好意思,竟也忽略了對方這種答非所問的失神態度,連忙接過對方的話鋒道:水老伯,外面已備好坐騎,請!   水東流這才回過神來,不由心頭一凜,連忙噢了一聲,借著要去原來的住房收拾什物,匆匆離去。   少頃之後,七騎人馬,浩浩蕩蕩地,離開招商客棧,沿著蒼茫暮色,向天風牧場疾馳而去。   這七騎人馬,就是水東流,朱天佑兄妹和天風八傑中的四傑。   這七位,除了水東流略顯憔悴之外,其餘六位,莫不是神采煥發,意氣飛揚,引得路人紛紛投以驚訝的注視。   天風鎮與天風牧場之間,也不過三五里距離,以這七騎健馬的腳程,本該是片刻之間的事。   但他們才出天風鎮的街口,預候在路邊的天風八傑中的另外四傑,已一齊就馬上騎姿,迎著當先開道的朱天佑,舉刀行禮,並由左首一位低聲說道:稟場主,前不遠處有可疑人物擋路。   朱天佑劍眉一挑道:四位先行開道,如有不長眼的東西,膽敢攔截,格殺不論!   是!   四人恭喏一聲之後,一齊策馬疾馳而去。   水東流眉峰一蹙道:朱賢侄,如果那批人就是劫持子虛的同夥,咱們該留下一個活口才對。   朱天佑笑了笑道:水伯伯請放心,他們會知道的   他的話聲未落,前面不遠處已傳來一串叱喝與兵刃相擊的金鐵交鳴之聲。   朱君玉黛眉一挑道:好一批賊子,簡直是無法無天!   話聲中,刷地一響,已策馬超越乃兄和水東流,疾馳而去,其餘六騎自然催馬緊隨。   箭遠距離,自然是瞬息間事。   朱天佑等七人,駐馬官道旁邊,只見天風八傑中的四傑,正各與一個黑衣怪人打得如火如荼。   那四個黑衣怪人,顯然是那神秘魔宮中的地字號人物,他們各自獨鬥一個天風八傑中人,雖然是處於劣勢,但門戶封得極嚴,並未呈現敗象。   天風牧場的老場主酒仙色鬼快刀王朱志宇,既然是以快刀出名,他的手下人,自然也是以刀為主要兵刃,所謂天風五虎、八傑,也全都使的是同一式樣的大砍刀。   而對方那四個黑衣怪人,卻是全部使劍,而那奇詭莫測的劍招,竟似對天風牧場的刀法,具有剋制作用,如非八傑中人功力略高於對方,則此刻落下風的,恐怕是八傑中人了。   這些,本來是朱天佑等人駐馬一旁,目光一瞥之間的事。   朱天佑目注鬥場,方自眉峰一蹙間,一道灰影,捷如飛鳥地飄降他面前不遠處,現出一個鬚髮斑白的灰衫老者,向著他抱拳一禮道:朱少場主請了!   朱天佑冷然問道:那些,都是你的手下了?   灰衫老者笑了笑道:不!那只能算是老朽的同事。   朱天佑注目問道:你們那個什麼左右丞相都沒來?   灰衫老者點頭笑道:是的,還沒來。   朱天佑道:目前是你做主?   灰衫老者道:可以這麼說。   那麼,朱天佑沉聲接道:我問你,此行目的何在?   灰衫老者呵呵大笑道:朱少場主是聰明人,怎會問出這等糊塗話來。   朱天佑臉色一變,冷笑一聲道:我要你自己說明!   行!灰衫老者伸手一指水東流道:咱們是奉命恭請這位水大俠。   朱天佑冷冷一笑,目注十丈外一片雜木林中道:那邊,還有不少狐群狗黨,都滾出來吧!   隨著這話聲,雜木林中,冒出八道人影,一晃而飄落現場。那是一個面蒙綠色面巾、婀娜多姿的綠衣女郎,三個灰衫老者,四個白衣怪人。   原先那灰衫老者朝綠衣女郎躬身施禮道:卑職參見公主。   朱君玉冷笑一聲道:什麼丞相,公主的,真是肉麻得有趣!   綠衣女語寒似冰地一聲清叱:丫頭,本宮沒打算難為你們,但你可得識相一點。   朱君玉黛眉一挑,瞠目怒叱道:賤婢!你敢罵人!   綠衣女冷然一哂道:哼!罵你,那還是對你太客氣啦!   嗆地一聲,朱君玉的七星寶刀已經出鞘,並由馬上飛身而起。   朱天佑連忙沉喝一聲,飛身拉住乃妹的手臂道:小妹且慢!   朱君玉奮力一掙,卻不曾掙脫乃兄的健腕,不由頓足怒喝道:放開我!大哥,我非宰了這賤婢不可!   這時,端坐馬上的水東流等五人,也都已飛身下馬,站立一旁。   朱天佑在乃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也不知他究竟說了些什麼,但那幾乎是暴跳如雷,急欲找綠衣女拼命的朱君玉,聽了之後,竟悻然點了點頭,不再發威了。   綠衣女目注朱天佑,哈地一聲嬌笑道:朱少俠,你很夠高明,也很識時務。   朱天佑冷笑一聲道:可是,我的忍耐心卻並不怎麼好!   緊接著,一聲震天大喝:通通住手!   那激戰中的四傑,聞聲各自虛晃一招,躍身縱出戰圈。   綠衣女嬌笑著漫應道:是嗎!那是說,朱少俠準備親自領教一番了?   朱天佑不再答話,只是神態凜然地抽出了腰間的寶刀。   那寶刀,長約三尺,是柳葉形,上嵌寶石七顆,是乃父酒仙色鬼快刀王朱志宇,遍邀名匠,以上好緬鐵混合鋼母所鑄成,同式三柄,分由朱志宇本人和朱天佑兄妹三人使用。   此七星寶刀之鋒利,自不待言,而其裝飾的華麗,亦為武林所罕見,光是刀身上的七顆寶石,每顆都是價值千金以上,再加上刀柄和刀鞘上的名貴裝飾,其價值,真是難以估計。   朱天佑因獲乃父餘蔭,一般武林人物,都對他十分敬畏,所以自出道以來,這柄七星寶刀,還不曾使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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