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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青衫文士戲嬌娃

劍海情天 諸葛青雲 18171 2023-02-05
  那在招商客棧中暗地靜聽的甄子虛,不由心頭一動地暗忖著:哦!對了,今天那位神秘的紅衣老頭,不是跟傳說中的前輩奇人白髮朱衣千幻叟雷千里很近似嗎。當時,我怎會想不起來   他心念電轉間,只聽那洪鐘似的語聲冷笑道:少廢話,老子沒工夫同你窮嚕嗦!   那陰沉語聲似乎一點也不生氣地接問道:那你一定是那甄子虛的師傅?   笑話!那洪鐘似的語聲敞笑道:老子我還在做人家的徒弟,怎會做起什麼甄子虛的師傅!   那陰沉語聲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為何要等在這兒,同老夫做對?   那洪鐘似的語聲道:老子高興。   甄子虛不禁心頭暗忖:這人好奇怪?既不像那紅衣老頭的語聲,也不是那神秘傳音的語聲,但看這情形,又分明是為維護我而等在那兒

  只聽那陰沉語聲冷笑道:那好極了!老夫也高興,高興殺人!   語調一揚,震聲接道:你們四個,先去將那甄姓小子擒下!   是!   一連串暴喏聲中,夾雜著那聲如洪鐘的怒喝:誰敢妄動一步,老子先打斷他的狗腿!   這時,甄子虛已在一種好奇心驅使之下,悄然起身,走出客棧,循聲欺近現場,隱身在一處屋角陰影中窺視著。   只見在客棧後院外,約莫十丈處的一條小巷中,正有六個夜行人在對峙著。   那洪鐘語聲的人,是一個身著青色儒衫的人,因背向著他,以致無法看到其面貌。   至於那語聲陰沉的人,則是一個年約六旬的灰衫老者,雖然因距離過遠,看不真切,但由那一雙開闔之間,冷芒如電的精目中,不難想像其必然是一個內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灰衫老者的背後,則為四個身著對襟短打的黑衣漢子。   甄子虛目光一掃之下,不禁心頭既詫訝,又氣憤地暗忖著:江湖中事,真是怪得不可思議,同樣都是毫無恩怨可言的陌生人,一方要擒我,而另一方卻要幫助我,這究竟是所為何來呢?   他忘形地心念電轉著,對眼前的危機,和那神秘傳音的諄諄告誡,早已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一聲怒喝,打斷了他的思路,人影紛飛中,但見那青衫文士疾如電掣地身形一閃,叭叭連響,四個黑衣漢子已倒下了兩雙,而那青衫文士,卻若根本不曾挪動過似地,依然站立原處。   灰衫老者方自精目中厲芒一閃,青衫文士已朗聲大笑道:閣下是否也有意試試?   灰衫老者冷笑一聲道:別自以為了不起,憑你這點道行,還不夠資格在老夫面前賣狂!

  是嗎!青衫文士漫應道:怪不得你方才竟能坐視自己的手下人送死,而無動於衷。   灰衫老者老羞成怒之下,精目寒芒一閃,一聲怒叱:狂徒看劍!   寒芒閃處,一式飛瀑怒潮,以雷霆萬鈞之勢,和身飛撲。   青衫文士冷笑一聲:老兒,你還差得太遠!   話聲中,大袖一揮,竟以衣袖向對方的青銅長劍上捲去。而且,一下子捲個正著。   灰衫老者心頭一凜之下,奮力一掙,同時為防對方乘機反擊,左手一式驚濤拍岸,擊向青衫文士的前胸。   但遠出他意料之外的是,他的長劍竟輕易地掙出對方衣袖的糾纏,左手的一式驚濤拍岸也落了空。   青衫文士微微一怔道:老兒,別怕   但他話沒說完,灰衫老者的劍勢,已似疾風暴雨般兜頭下落。

  青衫文士一面在漫天劍影中,飄飄閃閃地揮舞著大袖,一面笑著一轉話鋒道:老兒,就憑這二點,夠資格在你面前賣狂吧!   灰衫老者已不再答話,只是悶聲不響,全力搶攻。   這情形,很明顯,在他的想像中,青衫文士的武功,雖比他高明,但高明得並不算多,而他自己使的是長劍,以長劍對徒手,足可彌補這種功力上的劣勢,最低限度,他在保持這種均勢而等待強有力的後援   片刻之間,兩人已交手五十招以上。   但那青衫文士,卻始終是在對方那漫天劍影中,飄飄閃閃地,不曾反擊過。   此情此景,自然使那灰衫老者越加心寒,同時,也使那渾然忘我,在暗中旁觀的甄子虛,越看越迷糊。   他目不稍瞬地注視鬥場,一面蹙眉暗忖著:這青衫人分明有足夠的力量,將對方打敗或殺死,卻為何不加反擊呢

  心念動轉間,只聽青衫文士震聲大喝道:老兒,你可識相一點!   青衫老者冷冷笑道:匹夫,有什麼手段,只管使出來!   甄子虛不禁暗忖道:聽這青衫人的語氣,顯然有意放那灰衫老人一馬,但那灰衫老人為何仍不知道進退呢?連我都已看出他不是青衫人的對手,他這當事人,更應該明白才對難道說,真是當局者迷嗎   他這裏念轉未畢,只聽青衫文士冷冷地一笑道:老兒,別以為暗中有人在為你撐腰,你有恃無恐,老實告訴你,老子如果要殺你,誰也沒法救你!   甄子虛不禁暗中一哦道:原來青衫人已察覺出暗中有人在為灰衫老者掠陣,怪不得那老頭有恃無恐   灰衫老者冷哼一聲答覆的,竟是更凌厲的搶攻。   青衫文士揚言說道:那位暗中的高人請聽著,別存什麼鬼心眼了,你再瞧下去,也看不出老子的來歷,不如自動滾出來,咱們各憑藝業,分一個高下。

  他這一番話,仍然沒有一點反應,只是那灰衫老者的攻勢,更瘋狂,也更凌厲了。   甄子虛不禁蹙眉暗忖:他該不會錯把我當做替對方暗中掠陣的高人吧?   只聽青衫人怒叱道:不知死活的東西!十招之內,再不滾退,老於叫你濺血橫屍!   剛好,這時雲破月來,清輝普照,而青衫文士也正面向著暗中窺視的甄子虛。   甄子虛可以清晰地看到,只見那青衫人修眉鳳目,目光森寒,但臉上卻不帶一絲血色,尤其是在月光之下瞧來,更顯得蒼白得可怕。   而且,當甄子虛向他注目時,他那冷電似的目光,也向著甄子虛的藏身之處,投過深深的一瞥,接著,並一聲沉叱:小子好大的膽!   甄子虛心頭一凜:這話不是向我說的嗎?原來他早已瞧出我是

  念轉未畢,青衫文士已一聲清叱:撒手!   當地一聲,灰衫老者手中的青鋼長劍,已脫手向夜空中飛射。   真是說時遲,那時快,就當灰衫老者手中的長劍,被青衫文士彈指震飛之同時,刺斜裏一道人影,飛射而來,並震聲大喝:住手!   青衫文士右手彈指將對方長劍震飛,左手也立即一掌向對方的胸前擊去,灰衫老者亡魂甫定中,哪還敢接對方的掌勢,危機一髮間,也顧不得丟人,就地一式懶驢打滾,希望能脫此一劫   這些,說來雖嫌冗長,但實際上,卻是發生於剎那之間的事。   三方面都是快如電光石火,間不容髮,但聽砰地一聲大震過處,塵土飛揚中,那灰衫老者已滿身塵土地由丈遠外站起。   青衫文士則在罡風激盪中,身形連連晃動著,終於被迫得向後退了一大步,才拿樁站穩。

  青衫文士對面丈遠處,已多出一個面蒙絲紗、著綠色衫裙的婦人,她雖然因面幛紗巾,不能看到她的年紀,但由那苗條的身段,烏光油亮的秀髮,以及其周身所散發出的高貴幽香判斷,顯然是一位姿色不惡的年輕美婦。   這些,本來也不過是甄子虛目光一觸之間的印象。   只見那綠衣美婦透過幛紗巾的美目中,寒芒一閃,冷笑一聲道:我以為你有多了不起,原來也不過如此!   青衫文士抱拳一揖道:娘子在上,小生這廂有禮了!   綠衣美婦清叱一聲:狂徒!少油嘴滑舌!   青衫文士連聲恭喏道:是!是   綠衣美婦截口問道:你是否蓄意同我作對?   青衫文士躬身答道:回左丞相,小的怎敢   綠衣美婦嬌軀一震,脫口訝問道:你說什麼?

  青衫文士這才微微一笑道:我方才說:回左丞相,小的怎敢。   綠衣美婦語聲一沉道:誰是左丞相?   青衫文士哈哈大笑道:娘子貴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丞相,是何等威風,奈何卻效世俗嬌娃,忸怩做態起來!   綠衣美婦冷笑一聲道:雷千里,你知道的可真不少!   青衫文士笑了笑道:相爺,這一點,你就不夠高明啦。   綠衣美婦那幛面紗巾中,寒芒一閃道:此話怎講?   青衫文士談笑如故地道:我承認,知道的委實不少,但你把我當做白髮朱衣千幻叟雷千里,那就大錯而特錯了!   不等對方開口,又立即接道:雷千里是何等身份,相爺目前雖然位極群臣,雷千里卻也未必肯同你交談   綠衣美婦截口問道:那你是誰?為何要同本座作對?

  我麼!青衫文士漫應道:是專管江湖上魑魅魍魎,牛鬼蛇神的值日天曹。   綠衣美婦冷笑一聲:你夠狂,但願你的本事,也不遜於你的嘴皮子才好!   這個嘛!青衫文士呵呵大笑道:娘子請放寬心,小生別的本事不敢吹,但對伺候娘兒們的工夫,卻自信不止高人一等   暗中窺看的甄子虛,不禁心頭暗笑著:這位青衫人,也真夠意思,口中瘋瘋癲癲地,什麼娘子、小生、丞相、小的,語無倫次而更怪的,是武林中居然有自封丞相的女人真是江湖之大,無奇不有   他念轉未畢,只聽那綠衣美婦一聲清叱:狂徒看掌!   話出掌隨,有若瑞雪紛飛,立將青衫文士圈入一片漫天掌影之中。   青衫文士一面見招拆招,有守有攻,一面大聲笑嚷道:喲!娘子,怎麼說打就打   一會兒又接道:娘子饒命,小生吃不消啦!   也許真的是吃不消了,只見他手忙腳亂地,接連三個飄閃,才險煞人地脫出對方含怒施出的連環三絕招外。   此人也真夠怪,才脫險境,又立即嚷道:咫尺天涯,竟未能一睹卿家的廬山真面目,娘子,你好忍心   綠衣美婦怒叱一聲:狂徒找死!   掌法一變,左手指風如箭,右掌奇幻絕倫地疾擊對方左肩,而且勢沉勁猛,潑辣已極。   青衫文士大叫一聲:我命休矣!   口中叫著,但身形卻疾如電射地,一式一鶴沖天,騰拔五丈有餘,不但以毫髮之差,脫出對方那一招二式,雷霆萬鈞的一擊,而且,乘身形騰拔的一瞬間,暗運玄功,將對方那幛面紗巾揚起,雖然是那麼匆匆地,驚鴻一瞥,但綠衣美婦那美麗不可方物的絕代姿容,卻使暗中窺視的甄子虛,亦不禁為之目光一亮。   只見青衫文士一式平沙落雁,輕靈地飄降丈外,含笑朗吟道:我本來多愁多病身,怎當卿傾國傾城貌   他的朗吟未歇,又已陷入綠衣美婦的漫天掌影之中。   綠衣美婦沉聲喝道:劍來!   一道寒光,應聲飛射綠衣美婦手中,原來不知幾時,五丈外已多出兩個全身白色,連頭部也一齊包沒,只剩一雙精目在外面的怪人,和四個身著玄色勁裝,年約十七八的少婦。   甄子虛不由心頭暗忖著:怪了,這六個人是幾時來的,我怎會沒看到   綠衣美婦一劍在手,頓時如虎添翼,左掌右劍,將青衫文士迫得連連後退。   青衫文士一面手忙腳亂地連連後退,一面也模仿著綠衣美婦的嗓音,沉聲喝道:劍來!   說來也真怪,青衫文士身上並未佩劍,也沒見他伸手向身上任何部位取劍,但他口中的劍來二字才出,手中已出現一支寒芒耀目的長劍。   論長度青衫文士的這支劍,雖然較普通長劍要短上五六寸,僅約三尺一二,但其犀利程度,卻是最外行的人,也能一眼看出來,比綠衣美婦手中的寶劍,只強不差。   綠衣美婦入目之下,不由咦地一聲道:冷霜丸!這是失蹤將近百年的寶劍,你由何處得來?   多承誇獎!青衫文士笑道:娘子一見就能認出它是百年前的冷霜丸,真不愧是見多識廣的巾幗奇人!   綠衣美女沉聲叱道:少廢話!答我所問。   青衫文士笑道:娘子手中的青萍寶劍,不也是罕見的神兵麼,可是小生卻並沒問你得自何處   綠衣美婦冷笑一聲道:狂徒!如果你能自動獻上寶劍,本座可以做主,不究既往   青衫文士截口笑問道:如果小生不自願獻劍呢?   綠衣美婦道:那就人劍一併留下!   青衫文士笑道:那真好極了!小生年方二十四歲,尚未成婚,如承娘子錯愛,小生願長侍妝台永為不二之臣   他的話聲,被對方那辛辣的劍招打斷了。   本來,他們二位口中沒閒,手上可更忙的,如此一來,戰況可更加激烈啦!   而且,他們兩人所使劍招的奇詭,更是精采絕倫,令人嘆為觀止,以至使那暗中窺視的甄子虛,目瞪口呆,如癡如醉地注視鬥場,連什麼都忘記了。   綠衣美婦一面加強攻勢,一面冷笑道:狂徒,待會兒,我要先割掉你的舌頭,再將你剝皮抽筋,碎屍萬段!   青衫文士朗聲大笑道:娘子,你好狠心喲!後勁越來越強,小生真吃不消了哩!   綠衣美婦怒叱一聲:狂徒躺下!   叱聲中,她手中的青萍寶劍,竟冒出尺許長的劍芒,有若白蛇吐信地,飛刺青衫文士的前胸。   青衫文士駭然後退三尺,連聲大嚷道:娘子,娘子,別發狠,小生遵命獻劍就是   綠衣美婦一面振劍和身飛撲,一面冷笑道:現在已經太遲了!   僅僅這一句話的工夫,已接連攻出五招。   青衫文士也冷笑道:你不領情就算了,其實,我才不會將這前古仙兵,送給你這種三綹梳頭,兩截穿衣的人哩!   剎那之間,兩人又交換了五招。   在寒氣森森的漫天劍影中,但見一青一白兩道長虹,有若游龍似地纏鬥著,將兩人的身形,也完全淹沒掉了。   只聽青衫文士連聲冷笑道:不給你顏色瞧瞧,你會以為是我怕了你!   綠衣美婦也冷笑道:狂徒!憑你這點道行,我有把握在二百招之內超度你!   青衫文士哈哈大笑道:恐怕未必   他話沒說完,又被對方迫退三步。   綠衣美婦格格地媚笑道:如何?   青衫文士道:不怎麼樣。   接著,又朗聲大笑道: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能死在四絕妖姬花解語的手中,也算是人生一太快事!   綠衣美婦語聲一寒道:匹夫!留你不得!   話聲中,劍勢一緊,左手也同時探入衣袋中。   青衫文士連忙笑嚷道:娘子,娘子,使不得!   但他話沒說完,綠衣美婦左手一揚,七點寒星,成北斗七星狀,朝青衫文士胸前電射而來。   青衫文士又像先前一般地大叫一聲道:我命休矣!   身形如陀螺疾轉,那七點寒星,竟全部射中他的胸部周圍。   綠衣美婦冷笑一聲道:狂徒,明歲今朝,就是你的周年祭日!   青衫文士竟呵呵大笑道:小生死後,能有你這麼一位柳媚花嬌的未亡人,前往墳前祭奠,不但了無遺憾,連九泉之下,也可在鬼朋鬼友面前誇耀一番啦!   甄子虞不禁心中納悶地暗忖著:這女人既被稱為四絕妖姬,手下的玩藝,自有其獨特的造詣,眼前這七點寒星,決非普通暗器,為何這青衫文士全部中上之後,竟若無其事呢   心念電轉中,只見綠衣美婦以訝異的語氣注目接問道:你,身上穿有能避暗器的寶衣?   寶衣算得了什麼!青衫文士笑道:小生身上的寶貝,可多著哩!接著,身形一抖,那釘在他腰圍上的七點寒星,竟全部抖落地面,並淡淡地一笑道:原來四絕妖姬的奪命釘,也不過如此,真是聞名勝似見面,見面不如聞名   綠衣美婦冷笑道:我不相信你,竟已練成金剛不壞之身!   青衫文士微笑道:你何不再試試?   他的話聲才落,綠衣美婦的森寒劍幕,也同時罩落,再度展開一場精采絕倫的惡鬥。這回,綠衣美婦的劍法,不但比以前更凌厲,更奇詭,而且大背武學常規地係以左手使出。   武學一道,不論刀劍拳掌,以及任何奇門兵刃的招式,其研創的對象,均係以對方右手為攻防,一旦違此常規,必將使對方發生困擾。   此刻,這青衫文士,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被迫得落了下風。   甄子虛目光炯炯地注視鬥場,只見那青衫文士,在最初的十招中,簡直是幾乎失去了招架的能力,捉襟見肘,左右支絀,只有連連後退的份。   但他雖處於極端劣勢之中,口中卻不忘促狹地連聲大嚷道:糟了!糟了!這回可真個完蛋啦!接著,又笑嚷道:娘子,小生若在劍下死去,明年今日,可別忘了你的諾言,到我墳前一奠!   十招一過,總算暫時穩定下來,但他剛剛喘出一口大氣,綠衣美婦的劍法又陡地一緊,迫得他手忙腳亂地大嚷道:相爺饒命綠衣美婦冷笑道:看你還能撐過幾招!   嘶地一聲銳響過處,青衫文士的頭巾被削落一旁,嚇得他一個踉蹌,揚聲大叫道:相爺,我的吃飯傢伙還在不在   話沒說完、左手衣袖又被削去一片。但他口中卻仍然是連叫帶嚷地道:相爺,我已經知道你,絕在什麼地方了,有道是宰相肚裏好撐船,你就饒我這一遭吧!   一片青絲,隨風飄散。   原來青衫文士頭頂長髮已被削去一綹,迫得他疾退三步,左手撫著頭笑問道:娘子娘子,你是存心要我的命   甄子虛不禁蹙眉暗忖著:此人分明在功力上,比綠衣美婦略遜一籌,但他也分明有力量可以逃走,卻為何不逃?還有,他每次都是以毫髮之差,幸逃死劫,如果說這是幸運,則幸運之神,未免對他太偏愛了!如果不是幸運,但由動作上瞧來,又看不出一點故意做作的痕跡   只聽綠衣美婦人怒喝道:天字第八號,你們還待著幹嗎?   那全身包沒的白衣怪人一愣道:請相爺示下!   混帳!綠衣美婦怒聲接道:你們竟忘記此行目的何在!還不快擒住甄小子!   白衣怪人恭喏道:是!卑職遵命。   話落,長身向招商客棧後院內飛射而來。   甄子虛方自心頭一凜,只聽一聲清叱:滾回去。   砰地一聲大震過處,那白衣怪人被震得凌空三個筋斗,倒飛丈八之外。   那招商客棧後院圍牆上,突然冒出一位束髮不冠,玉面朱唇的藍衣少年。   此一藍衫少年赫然竟是那天風牧場的場主朱天佑。   甄子虛入目之下,幾乎忍不住要脫口招呼之間,朱天佑已一聲斷喝:住手!   此時的青衫文士,在綠衣美婦全力搶攻之下,似已失去了招架之力,每一招一式,幾乎都是在生死一髮之間,勉強而僥倖的撐過,連口中那一直不停的促狹話,也顧不得說了。   朱天佑喝聲才出,青衫文士高聲大叫道:朱少俠,你來得正好,快來助我一臂之力   但那綠衣美婦卻冷笑一聲道:做夢。   同時,香風一閃,全身紫色勁裝的朱君玉,已越過乃兄身旁,飄降鬥場。   緊接著,朱天佑也飛身而下,冷笑一聲道:叫你住手,沒聽到!   綠衣美婦一面長劍揮灑,將青衫文士圈入綿密的劍幕中,一面也冷笑道:憑什麼!   朱天佑聞言之後,不怒反笑道:就憑我朱天佑這三個字。   綠衣美婦似乎一愣道:你就是天風牧場的少場主   朱君玉截口問道:是不是你把我的二哥劫走了?   綠衣美婦將青衫文士迫退五尺,她自己也退立三步,才目注朱君玉笑問道:小妹妹,你就是天風牧場的小姐朱君玉嗎?   朱君玉美目一瞪道:誰是你的小妹妹!   綠衣美婦笑道:你是說你二哥嗎?   朱君玉點點頭道:不錯。   綠衣美婦道:可是,天風牧場中,並沒聽說有過一位二公子呀!   朱君玉注目喝道:你管得著!   綠衣美婦笑道:小妹,你算厲害,好!我不問就是。   朱君玉美目深注地問道:那我二哥呢?   綠衣美婦道:我不知道誰是你的二哥呀?   朱君玉道:我二哥就是那住在招商客棧中的甄子虛。   不知道!綠衣美婦冷然接道:我也沒義務替你看住你的二哥。   朱君玉冷笑道:你說得很輕鬆   接著,又沉聲問道:你知道咱是為何而來?   綠衣美婦冷然答道:我不想知道,也毋須知道。   別裝蒜!朱君玉怒聲接道:老實告訴你!咱們兄妹,就是獲得緊急密報,說你要劫持我的二哥,才特地趕來。   綠衣美婦點點頭道:不錯,我委實是為了要劫持甄子虛而來,但就在這兒抬手一指一旁負手站立的青衫文士道:被那青衫人攔住了。   朱天佑目注青衫文士笑問道:閣下,他說的話,可真?   青衫文士點頭笑道:這倒是實情   朱君玉接問道:那麼,我二哥並沒被她劫走?   這可很難說。青衫文士笑了笑道:因為,在下只有一個人,而她,卻必然還另有同黨。   朱天佑點點頭道:閣下言之有理。   朱君玉接問道:你為何要幫我二哥?   青衫文士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朱姑娘,這該毋須說什麼理由吧!   朱君玉點頭笑道:你這人,很夠朋友,此間事了之後,咱們得好好謝謝你。   接著,扭頭向乃兄一蹙黛眉道:大哥,客棧中既然找不到人,看來,必然是被這妖婦的同黨劫去了。   朱天佑點點頭,目注綠衣美婦沉聲問道:夫人,你怎麼說?   綠衣美婦媚笑道:奴家還是這麼說,我沒看到甄子虛,更沒有劫持他。   朱天佑沉聲接道:好!就算你所言是實吧!那麼,我問你為何要劫持甄子虛?   綠衣美婦媚笑如故地道:朱少俠,你不覺得問得太多了嗎?   朱天佑臉色一沉道:你是說我不配問!   綠衣美婦應道:奴家怎敢。   朱天佑冷笑一聲道:想不到天風牧場上,居然還有心懷叵測的陰謀分子在撒野   綠衣美婦含笑截口道:別說得那麼難聽,好不?   朱天佑正容說道:夫人,朱天佑再請你說明來歷和來意。   綠衣美婦漫應道:很抱歉!無可奉告。   朱天佑方自劍眉一插,朱君玉已嬌聲接道:大哥,咱們找二哥要緊   朱天佑沉聲喝道:五虎將聽令!   屬下在!暴喏聲中,人影飛閃,五個長相威猛的勁裝大漢,已捷如飛鳥似地飄降在朱天佑身前。   朱天佑沉聲喝道:拿下那女的!   是!   是字的尾音未落,五人已採包圍之勢,將綠衣美婦圍在核心。   天風牧場的五虎八傑為天風牧場老場主酒仙色鬼快刀王朱志宇所一手調教出來,身手之高明,個個都算是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   五虎加八傑,一共十三個,江湖中人稱之為十三太保,算得上是天風牧場中的精英。   此刻,朱天佑一開始即命五虎將同時下場,也足證他對那綠衣美婦的重視了。   暗中窺視的甄子虛,已被眼前這局面吸引住全部精神,屏息注視情況的發展。   打鬥場中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際,甄子虛驀覺全身一顫,已沒法動彈,甚至連啞穴也被制住,想出聲求救也辦不到了。他心房往下一沉之間,身軀卻相反地往上升起,原來他已被一個神秘夜行人挾在肋下,疾如電掣地騰身飛射而去。   他雖然全身不能動彈,但神智卻並未受制,估計那挾持自己的神秘人物騰射約十丈距離時,只聽那青衫人一聲驚呼:糟了!甄子虛被人劫走啦!   緊接著,又聽到朱天佑一聲沉喝:撤圍!追!   同時,朱君玉怒叱道:賊子!哪裏走!   那綠衣美婦冷笑道:朱少俠,這可與我無干了吧!   朱君玉道:那必然是你的同黨!   綠衣美婦道:小妹,你可不能含血噴人!   朱君玉冷笑道:你自己心中有數就是。   朱天佑大聲喝道:賊子,留下甄少俠,饒你不死   聽語聲,甄子虛已知道這些人是在邊追邊鬥嘴,而且是越追越近了。   但他心中卻興起一個疑團。   那位神秘的青衫人,為何沒追來呢?   就當他心念一動之間,只聽朱天佑震聲大喝道:賊子,我再說一遍,放下甄少俠,饒你不死!   陡地一聲嘶喝:通通站住!   緊接著,打鬥叱喝之聲大作,而且,那些聲音似乎越拋越遠,顯然地,那些追躡而來的人,已全部被攔截住了。   甄子虛不禁心頭駭然地暗忖著:憑天風牧場那批人,再加上那神秘的綠衣美婦人,實力是何等雄厚而堅強,竟一下子被人家全部截住,這些要劫持我的人,究竟是何方高人又是為何而來?   心念電轉間,只聽那挾著他狂奔的人忽然歉笑道:對不起!老弟,我還要蒙住你的眼睛。   甄子虛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別說要蒙住他的眼睛,縱然要砍下他的腦袋,也只好認命啦!   就當他暗中苦笑之間,那人已取出一條手絹,將他的雙目蒙住。   這時的甄子虛,已形同一個活死人,僅僅不過是一副腦子還能自由運用而已。   約莫又過了盞茶工夫,耳中傳出一聲沉喝:誰?   那挾著他的人答道:地字第一號。   站住!   驗號牌。   少頃,那喝問的人又接問道:這位是   那挾著他的人又笑道:這位嗎?老弟,他目前是有點形同階下囚,但未來,卻極可能你我都得聽他的哩!   那喝問的人自語似地接道:帝君行事,就是這麼神秘得令人莫測高深那挾著他的人笑道:別發呆了,快點將暗門打開,我還得趕回去交差哩!   是!   在一陣機關開動的軋軋聲中,那挾著他的人又向對方叮囑道:可能會有人追到這兒來,可得多加小心!   我知道。   接著,甄子虛感到自己又被帶著開始走動,而且,空氣也有點沉悶,顯然是進入一條地下甬道之中。   半晌才停了下來,經過例行的查問之後,那挾著他的人問道:老兄,帝君是否已來此間?   那查問的人道:帝君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快點進去吧!   是!   甄子虛感覺到自己又被帶著拐了一個彎之後,才被輕輕放落一旁。   接著,那挾持他來的人恭聲說道:地字第一號,參見帝君。   這時,甄子虛那沉悶的感覺已經消失,而且還聞到一股似蘭似麝的淡淡幽香。   尤其是當那參見帝君四字一入耳,不由心中一動暗忖道:帝君、左丞相,敢情他們是一夥兒,而且,我目前八成是進入一個地下皇宮了   當他心念電轉間,只聽一個極威嚴的語聲接道:平身,將經過情形詳細奏來。   儼然是王者的口吻。甄子虛禁不住心中笑道:只是不知這位王者究竟是何許人只聽一個恭謹的語聲道:謝帝君!事情是這樣的   事實經過,甄子虛可說都是身經目睹,僅僅是對於半途攔截朱天佑兄妹的人,不知是些什麼人而已。   但目前經過那挾持他而來的人,一番描述之後,他已清楚那批人,竟為了他這麼一個無名小子,而如此勞師動眾,究竟是什麼原因   他心中滿腹疑雲之際,只聽那威嚴語聲接道:怎麼?朱天佑那小子,也趕得那麼巧。   地字第一號答道:稟帝君,朱天佑兄妹,是得到他們手下人的告急信號,才臨時趕來。   另一個帶磁性的嬌甜聲道:帝君,您不是早就想除去那小子嗎,依賤妾之見,如果他竟敢找上來,就索性   那威嚴話聲截口笑道:卿家之意,是要來一個一不做,二不休?   那嬌甜語聲道:正是。   那威嚴語聲道:卿家說得不錯,只是目前還不到時候。   接著,向那地字第一號問道:地字第一號,你還漏了一個人,未加說明,知道嗎?   地字第一號惶恐地答道:卑職該死,帝君所指,是否是那青衫文士?   不錯!   地字第一號道:回帝君,卑職曾回頭察看過,那青衫文士並沒追上來。   這時,另一個清朗語聲接道:稟帝君,左丞相告進。   那威嚴語聲道:請!   接著,並向地字第一號沉聲說道:地字第一號先行退下!   地字第一號恭喏道:微臣遵旨。   只聽那綠衣美婦的語聲嬌聲說道:微臣參見帝君。   那威嚴語聲道:卿家辛苦了!平身!給左丞相看座!   是!   謝帝君!   那威嚴語聲接道:卿家,朱天佑那小子,是否已回去了?   回帝君,是的。左丞相的語聲嬌應道:不過,那小子可能已對帝君懷疑,前往總宮,向帝君質問也說不定。   何以見得?   因為,一般武林中人,都不敢向天風牧場輕捋虎鬚。   那威嚴語聲唔了一聲道:方才攔截結果如何?   左丞相答道:雙方都有傷亡。   威嚴語聲道:孤家需要知道詳情。   是!左丞相接道:天風牧場方面,五虎將中,兩人重傷,一人輕傷,死了三個武師,本宮方面,五人死亡,輕重傷各一。   那威嚴語聲道:右丞相為何沒來。   左丞相道:回帝君,本宮方面,負輕傷的,正是右丞相。   有這種事?那威嚴語聲訝然地道:朱天佑那小子竟能傷得了右丞相?   左丞相連忙接道:稟帝君,右丞相是傷在那青衫文士手中。   那威嚴語聲道:方才,據地字第一號說:那青衫文士的武功,猶遜於卿家,為何功力高於卿家的右丞相,反而會飭在那廝的手中呢?   左丞相輕輕一嘆道:那廝與微臣相搏時,顯然是藏了私。   那威嚴語聲接問道:卿家沒瞧出那廝的來歷?   是的!左丞相接道:微臣很慚愧,那廝的武功,不但奇詭,而且也博雜得很   那威嚴語聲自語似地接道:這情形,倒有點跟雷千里近似。   不!左丞相接道:微臣曾於二十年前,在雷千里手中吃過虧,不至於認不出來。   那威嚴語聲笑道:卿家忘記他那千幻叟的綽號了,何況他又能認出你的本來面目,再說,放眼當今武林,武功在孤家左右丞相之上的,那實在是寥寥無幾啦!   左丞相唔了一聲,媚笑道:帝君天資英明,所言自是不錯,看來,微臣委實是太愚蠢了。   那威嚴語聲笑道:卿家毋須太謙,孤家的判斷,也許並不全對   他的話沒說完,只聽那報事的清朗語聲,又朗聲說道:啟稟帝君,總宮有急信傳來,天風牧場場主朱天佑兄妹,專程拜謁。   知道了。那威嚴語聲接道:卿家判斷不錯,那小子果然來了。   接著,又沉聲說道:卿家且在這兒會同江妃,對這娃兒開導一番,孤先回總宮,待會再來。   左丞相恭應道:微臣遵旨。   那嬌甜語聲道:主公不先瞧瞧這娃兒的稟賦和資質?   那威嚴語聲笑道:不必了,孤相信朱天佑那小子的目光不會錯   一陣閣閣靴聲,逐漸遠去。   躺在地下,全身不能動彈的甄子虛,不由滿腹疑雲地暗忖著:費了偌大的勁,將我劫持到這兒,為的就是要開導我一番嗎?   他念轉未畢,只聽那左丞相嬌笑道:江家妹子,可出落得更嬌艷啦!怪不得能獨邀帝君   那嬌甜語聲截口不依地道:唔我不來了,花姊姊也要尋我開心。   唔左丞相花解語也模仿著對方的口音媚笑道:未曾真個己消魂,帝君真是享盡了人間艷福。   那嬌甜語聲似乎是白了對方一眼道:別只顧尋開心了,相爺該辦正事啦!   是!我的嬌嬌滴滴的美貴妃   花解語媚笑著走近甄子虛身前。   甄子虛鼻端香風輕拂,耳際傳入花解語銀鈴似的笑聲道:兄弟,可委屈你啦!   眼前一亮,蒙面手絹已被解開。   柳媚花嬌的花解語,正俯身向著他媚笑。   旁邊,還俏立著一位嬌小如香扇墜,卻是妖冶絕倫,著粉紅宮裝,年約三十許的麗人,正抿著櫻唇,向他含情脈脈地注視著。   花解語一面替他解開被制的穴道,一面卻借機在他周身摸索著,一面嬌笑道:江家妹子,你也來摸摸看,這位小兄弟的骨格多好!   那宮裝麗人媚笑道:好的   甄子虛氣急之下,不由脫口怒叱道:不行!   顧不得血脈尚未完全活開,已強掙著挺身而起。   宮裝麗人掩口媚笑道:看你,急成這個模樣,可能還是童子雞吧!   甄子虛朗目一掃對方二人,冷然問道:我甄子虛與你們無怨無仇,為何要將我劫來此間?   花解語含笑接道:兄弟!咱們對你可絕無惡意,你且先行坐下來,慢慢談好嗎?   宮裝麗人同時說道:替甄少俠看座!   是!   一個宮女裝束的妙齡女郎,立即在甄子虛面前放下一隻錦墩。   甄子虛冷笑一聲道:坐下就坐下,誰還怕了你們不成!   此刻的甄子虛,不單是口頭硬,心中也鎮靜下來。   當他莫明其妙地被劫持之後,心中委實是恐慌過一陣子,但略一鎮定之後,也就處之泰然了。   那神秘傳音人所說的:要忍受非常挫折逆來順受,隨遇而安任何情況下,我永遠在你的身邊   這些話,是那麼深植在他的腦中。   尤其是最近這個把時辰的變化,不但證實了神秘傳音人的話,而且也顯示其有先見之明。   說得更透徹一點,這些變化,似乎早在那神秘傳音人的洞燭之中,也極可能是其故意安排。   否則,那神秘傳音人,沒理由要向他說這些話,更沒理由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人家劫走。   當然,這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事實上是否如此,那就得看以後的發展來證明了。   甄子虛坐下之後,這才冷眼向室內打量著。   這是一間丈許見方的秘室,四面黃幔低垂,地面上也鋪著華麗的地毯。   光源來自室頂,那是成梅開五福狀,嵌在室頂的,五顆大如鴿卵的夜明珠。   明亮而又柔和的珠光照耀之下,花解語與那宮裝麗人,各據一張鋪著虎皮的太師椅,並坐在他的對面,兩人背後各侍立兩名妙齡宮女。   這些,本來也不過是當他坐下時,目光一瞥之間的事。   花解語媚目深注地笑問道:兄弟,這房間還不錯吧?   甄子虛唔了一聲,沒接腔。   花解語接問道: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甄子虛漫應道:這不是你們帝君的分官嗎!   對了!花解語抿唇媚笑道:兄弟你很聰明。   這一笑,真有傾國傾城的媚力。   饒是甄子虛是一個未經世道的大孩子,但目光一觸之下,亦不禁為之心旌震盪,連忙將目光避開去,並蹙眉暗忖著:這女人好邪門。   花解語媚笑如故地接問道:兄弟,你知道咱們為何將你帶來這兒嗎?   甄子虛撇唇道:總不會是為了招駙馬吧?   花解語笑得花枝亂顫地道:兄弟,雖然不是招駙馬,卻比招駙馬更要風光得多。   話鋒微頓,一整神色道:不過,在說明請你來這兒的原因之前,我要先問你幾向話。   請問,甄子虛笑道:這,對於一個階下囚來說,不是太客氣了嗎?   花解語正容接道:兄弟,我先要提醒你:你目前決不是階下囚。   甄子虛截口笑問道:難道還是貴賓不成?   不錯,花解語接道:目前,你暫時是本宮貴賓,至於以後   忽然頓住話鋒,注目接道:對不起!我必須先問你句話,希望你能據實答覆。   甄子虛笑了笑道:除非我不答覆,只要是答覆出來的,必然是實情。   那我是謝了!花解語正容接道:兄弟,你真的叫甄子虛?   甄子虛笑道:相爺,我並無未卜先知的本領,事先既不知道你們要劫持我,你想,我有理由要用假姓名嗎?   花解語黛眉一蹙道:這,倒是事實。   接著,又注目問道:兄弟仙鄉何處?   小地方蘇州。   好地方!   宮裝麗人也同時媚笑道:蘇州出美女,想不到還會出美男   花解語媚目深注地接問道:蘇州到這兒,路程不近,兄弟千里迢迢,來到這關外的小鎮,當不致沒有原因吧?   甄子虛笑了笑道:當然有原因。   可以告訴我嗎?   無此必要。   花解語也笑了笑道:好,這個暫時不說。   微頓話鋒,又注目接問道:兄弟武功基礎不錯,是家傳?還是哪一位名師傳授?   甄子虛漫應道:兩者都算是。   花解語一愣道:此話怎講?   甄子虛輕輕一嘆道:我本是一個來歷不明的拾得兒,我之有今天,全是義父他老人家所賜,他老人家身兼嚴父慈母和嚴師的三種重責。所以,我的武功,既算得上是家傳,也算得上是師授。   花解語點首接問道:令義父尊姓大名?   甄子虛正容答道:我義父姓水,號東流   花解語黛眉一蹙道:這姓名好怪!   甄子虛笑道:相爺,如果有人叫做水西流,那就算是正常嗎?   花解語不禁啞然失笑道:好犀利的嘴皮子!   多承誇獎!   宮裝麗人掩口媚笑道:花姊姊,今宵,你算是遇上對手啦!   花解語微微一笑道:我本來是笨嘴拙舌的人,怎能和這位兄弟的伶牙俐齒相提並論。   宮裝麗人笑道:花姊姊也太謙啦!   貴妃請莫打岔。花解語目光移注甄子虛,正容接問道:兄弟,令義父也是武林中人吧?   甄子虛笑了笑道:是,也不是。   花解語黛眉一蹙道:兄弟,你的話怎麼老是模稜兩可。   甄子虛道:相爺不是要我說實話嘛!我這正是實話實說呀!   花解語不由點首苦笑道:好,算你有理,請道其詳?   甄子虛輕嘆一聲道:他老人家本是落第秀才,以後又在一位風塵異人處,練過幾年武功,但卻是讀書學劍兩無成就   一頓話鋒,才注目接問道:相爺,夠了嗎?   花解語唔了一聲道:夠了,不過,這稱呼方面,你還得改一改。   甄子虛笑道:我總不能叫你卿家吧!   不錯。花解語媚笑道:但你可以叫我姊姊   宮裝麗人也含笑接道:我也是   甄子虛朗聲笑道:你們一個貴為貴妃,一個身居宰輔,我如果叫你們姊姊,豈非成了皇親國戚嗎!   宮裝麗人媚笑道:這並不辱沒你呀!兄弟,這種好事,多少人燒香拜佛還求不到哩!   花解語注目問道:兄弟,尊意如何?   甄子虛反問道:就是這樣稱呼方面的事嗎?   不錯!   待會再談,可好?   行。花解語神色一整道:兄弟,你同天風牧場的朱天佑兄妹,是什麼關係?   甄子虛漫應道:萍水相逢,道義之交而已,談不上什麼關係。   花解語接問道:締交已有多久。   甄子虛笑了笑道:不算太短,大概有好幾個時辰了吧!   花解語問道:真的?   信不信由你。甄子虛撇唇一哂道:我想,你們心中都該有數。   花解語訕然一笑道:兄弟,令義父是否與你同來?   甄子虛點點頭道:不錯。   那麼。花解語注目接問道:水大俠現在何處?為何拋下你一個人,呆在客棧中。   甄子虛劍眉一蹙道:相爺不覺得問得太多了一點?   花解語歉笑道:兄弟!你得多多包涵,因為我必須先瞭解這些。   甄子虛冷然道:可是,我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說話間,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哈欠,同時,臉上也現出一片倦容。   這情形,對於一個練武的人,尤其是像甄子虛這麼一個年富力強的人,更是一種反常的現象。   四絕妖姬花解語,是武林中有數難纏女魔頭之一,憑其豐富的江湖閱歷,自然看得出來,甄子虛這種倦容,決非故意做作,因而入目之下,不由臉色微變地脫口訝問道:兄弟,你是否有什麼不舒服?   甄子虛再度打了一個哈欠道:沒什麼,我只是眼困。   花解語黛眉一蹙道:好,咱們明天再談,你先去歇息吧!   扭頭一聲沉喝:春桃,帶甄少俠前往賓館歇息。   是!站在她背後的宮女之一,恭應一聲之後,目注甄子虛媚笑道:少俠,請跟奴家來。   甄子虛似乎是倦怠得連眼皮也睜不開來,漫應一聲,步履踉蹌地,在宮女的攙扶下離去。   宮裝麗人目注甄子虛離去的背影,不由黛眉深蹙地自語道:奇怪,那麼精壯的年輕人,怎會一下子就變得弱不禁風了?   接著,又向花解語注目道:花姊姊,你看他像是故意裝成的嗎?   花解語苦笑道:故意裝成?妹子,如果他故意做作能如此天衣無縫,那他的成就,就不在帝君之下了。   宮裝麗人笑道:這種構想當然不能成立。   花解語臉色肅穆地接道:怕只怕,咱們今宵的一番心血,要白費了   宮裝麗人張目訝問道:此話怎講?   花解語輕輕一嘆道:等帝君來再說吧。   這是那神秘巨宅,也就是那稱孤道寡的所謂帝君的秘密宮殿中。   在那富麗堂皇的大客廳內,燭影搖晃中,巨宅主人與朱天佑、朱君玉兄妹,分賓主而坐,各人面前,並擺著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茗。   那巨宅主人,身材高大,滿面紅光,霜眉盈寸,白髯垂胸,身著一襲幽質寶藍團花長袍,足登粉底皂靴,完全是一副富家翁的打扮。   至於朱天佑,則是臉色肅穆,朱君玉更是滿臉憂容,雙手咬弄著自己的衣角,不安之狀,充溢眉宇。   藍袍老人手拈鬚髯,目注朱天佑兄妹,慈祥地笑道:賢侄兄妹,夤夜蒞臨,當不是偶然吧?   朱天佑點點頭道:不錯!   微頓話鋒,才目光深注地沉聲接道:今宵天風鎮上,發生了前所未有的疑案。   藍袍老人身軀一震道:賢侄,那是一宗怎樣的疑案?   朱天佑注目如故地道:小侄新交的一位兄弟,被人神秘地劫走了。   有這種事?藍袍老人張目訝問道:對方是怎樣的人?   朱天佑道:對方自稱什麼丞相、和天字第幾號,地字第幾號,其餘還沒弄清楚。   藍袍老人霜眉一蹙道:想不到這關外地區,還有能在賢侄兄妹手中,將人劫走,而弄不清來歷的武林高人。   朱天佑冷冷一笑道:來歷雖沒弄清,但我已猜了個九成九   藍袍老人連忙接道:賢侄以為什麼人呢?   朱天佑注目沉聲說道:前輩試想:這天風鎮上,除了寒家和貴府之外,還能找出第三家來嗎?   藍袍老人不由臉色一變道:賢侄認為是老朽所為?   朱天佑冷然接道:請恕朱天佑斗膽假設。   藍袍老人沉聲說道:賢侄,老朽同令尊一樣,早已封刀歸隱,這情形,賢侄當不會不知?   這個,我知道。   既然知道,為何還認定是老朽所為?   朱天佑道:憑我的判斷,于老的無敵武功,以及貴府的神秘氣氛。   藍袍老人冷目接道:賢侄,你可知拿賊拿贓這句話?   朱天佑道:知道,這也是我以禮拜訪的原因。   藍袍老人微微一笑道:以禮拜訪,目的何在?   朱天佑道:請于老鼎助,共同解此疑團。   藍袍老人神色一整道:令尊知道此事嗎?   朱天佑道:家父早已不過問江湖中事。   藍袍老人截口笑道:賢侄,我這個于前輩,也早已不問江湖中事了!   可是,朱天佑劍眉一軒道:于前輩曾與家父訂有協定,有協助天風牧場解決重大疑難的義務。   藍袍老人點點頭道:不錯!老朽承認有此協定,但今宵情況不同,自當別論!   朱天佑注目問道:于老此話怎講?   藍袍老人道:如果一開始,賢侄即以協定義務加諸老朽,當義不容辭,但事實上,賢侄是以老朽為疑犯身份,而加以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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