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四章　春碧

　　現在探險團將進入的春碧（Chumbi）河谷，並無錫金所擁有的繁盛花木。它也沒有積雪山脈從森林中突起的壯麗景觀。春碧是個小規模谷地，但通行起來比較舒服。降雨量已減，少三分之二，空氣較令人振作了，陽光也較為穩定。這兒很像喀什米爾的谷地，只是喀什米爾沒有杜鵑花。規模大小約略等同於阿爾卑斯諸峰的山群從山谷底部升起，而谷中河川的水流雖湍急起泡，卻不像提剎河那樣囊括一切猛爆激流的特徵。將沿途所見主要花種及樹種加以描述，是讓人瞭解一處山谷狀貌的好方法。 　　探險團從錫金的杜鵑花區，冒著傾盆大雨爬上一四三九〇呎高的傑勒卜隘道（Jelep pass）；他們從那兒俯瞰到西藏領土但那不是地理意義上的西藏，因為他們尚未越過那主要的分水嶺。眼前所見是位於印度這一邊的春碧河谷。

　　穿過隙道，他們來到了不同的氣候區。他們從湮雨飄渺中走入清朗藍空那是西藏的典型特徵之一。他們進入了春碧河谷，而它那時正值最佳妙的時節。當他們沿著曲曲折折的路徑迅速下行時，再度置身於杜鵑花叢和櫻草花間了。在接近海拔一萬二千呎處，沃勒斯注意到那開闊平面上，一種深紫黃色櫻草（P. gammiena）、一種細緻小黃花（Lloydia tibetica），以及許許多多種類的虎尾草，地毯似鋪滿了地面。至於那陡峭坡面上，則燃燒著萬紫千紅的大品種杜鵑（R. thomsoni 、R. falconeri 、R. aucklandi）及較小的一種黃花杜鵑（R. campylocarpum）。下坡路繼續著，經過了松樹、橡樹及胡桃樹構成的森林，更下方則有白色鐵線蓮、粉紅及白色繡線菊、黃色小孼及白玫瑰，還有一種深紫色鳶尾花大量盛開著。

　　亞東（Yatung）有個英國貿易辦事處，就在探險團到達那天，一隊二十五人的印度護衛隊也來到該村。它坐落於海拔九千四百呎高處。蘋果和梨生長良好，小麥、馬鈴薯大量產出。在五月天裡，空氣中飄著野玫瑰的香味；它們一大叢一大叢生長著，每一叢都覆滿了數以百計的奶白色花兒。 　　五月二十七日，探險團開始攀高，由春碧主要河谷往帕里（phari）及西藏高原本體爬去，路徑緊緊沿著清澈湍急的河流。野玫瑰更多了，其中有大朵紅花品種。到處盛開著粉和白色繡線菊、鋪地蜈蚣、白頭翁、小孼、鐵線蓮及某種迷人的矮牡丹。當他們靠近陵馬塘平原（Lingmatang plain）時，則出現了大片粉紅及淡紫色杜鵑、盛開的櫻花、莢迷、小孼及玫瑰。這座平原本身海拔大約一萬一千呎，是一片怡人的草原；在這個季節，覆生其上的是小小的粉紅色櫻草花（P. minutissima）。

　　平原再上去，山徑穿過一片由樺木、落葉松、杜松、針樅及銀樅構成的樹林，地面上則鋪著各式杜鵑及花楸。沿著路徑生長的是藍色罌粟花、貝母、地生蘭，以及氣味甜美的櫻草花。在這座森林裡，朱砂杜鵑生長成最佳狀況它們的樹叢高達八至十呎，顏色從黃到紅，深淺不一。 　　沿著河岸最常見的鳥類是河鳥、鶺鴒及白頂溪鴝。在樹林裡，常可聞血雉的啼聲，有時也能看到牠們的蹤影。這裡也住著體型碩大的西藏鹿，大小可敵麋鹿，但不容易見到。 　　在一萬二千呎處，高剎（Gautsa）上方，植物和鄉野景色開始改變。杜鵑仍是最美的開花灌木，但規模漸漸縮減。霍華德．別利說到一種淺藍色鳶尾花，沃勒斯頓則特別提及一種黃色櫻草花，厚厚鋪滿地面，比蔓生在英國土地上的西洋櫻草還厚，香味瀰漫於空氣中。到處都可以看到大朵藍色罌粟花（Meconopsis sp.），有些花朵橫幅達三吋寬，白頭翁的一支花梗上著生五至六朵花。

　　很快地，樹木越來越少，松樹完全不見了，代之而來的是樺樹、柳樹及杜松。僅一呎高的矮杜鵑，有些花朵純白，有些著生粉紅色花，繼續生長到一萬三千五百呎高。然後，山面被紫色石南花似小剛毛杜鵑（Rhododendron setosum）鋪成一片紫毯。 　　再過八哩，鄉野特質完全改觀，高而深、富於林木的山谷已被甩在後頭。現在探險團來到了空曠的帕里平原。這是真正的西藏國土，雖然事實上分水嶺還離此數哩之遙。站在西藏入口看守國門的步哨，是崇偉的綽莫拉日峰（Chomolhari）高二三九三〇呎（七三四六公尺）。它並非最高的山峰，卻最美、最出眾，它和其餘的山離得較遠，而山頭是那般險峻尖削，外型又是那麼稜角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