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隨身智囊 別鬧了,費曼先生

第60章 評語:有心理缺憾

  我一邊排隊,一邊翻手上的表格,看看他們寫的檢查結果。完全出於頑皮,我把表格給站在旁邊的人看,而且用一種傻里傻氣的聲音問他:嘿!在心理檢驗那一欄你得了什麼評語?嘿!你拿了個N。其他的我都拿N,只有在心理檢驗我拿D,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嘛?我當然知道那是什麼意思:N是正常(normal),D是有缺憾(deficient)。那個傢伙拍拍我肩膀說:朋友,沒關係,這是毫無意義的,不要擔心。然後他走到屋裡另一角落,一副嚇壞的樣子:那是個瘋子!   我開始細看那兩個心理醫師寫些什麼,按他們所說情況很嚴重呢!第一個傢伙寫道:   覺得別人在談論他。   覺得有人盯著他。   出現聽覺催眠幻。   跟自己對話。

  跟去世妻子對話。   姨母在精神療養院。   眼神怪異。(我知道這是什麼回事那是當我說:這算是醫學嗎?時的眼神。)第二個醫師很顯然較為偉大,因為他的字更潦草難懂。   他寫了些證實有聽覺催眠幻象一類的話。他還寫了許多好像很專業的筆記,看起來很糟糕的樣子。我想我還是得向軍方澄清所有的誤會,否則不大妙。   體檢完畢後,有個軍官負責決定我們要不要服役。比方說,如果你的聽覺有毛病,他便要決定那是否真的嚴重到影響服役。而由於他們正在拚命搜括役男,這位軍官不會隨便放過任何人,嚴格得很。排我前面那個傢伙的頸背上,有兩根骨頭突出來好像是脊椎移位軍官便站起來伸手去摸他後頸,以確定真假!   我盤算著這就是我澄清誤會的時機了。輪到我的時候,我把表格交出,準備說明一切;但他頭也不抬,看也沒看一眼。一看到心理檢驗旁邊的D,他便立刻伸手去拿拒收的印章,沒問我任何問題;他只在我的表格上蓋上拒收,然後擲還給我,卻還在看著他的桌子。

  我走出兵役處,坐上公車回商納塔迪,途中一直想那天發生的荒唐事件,想著想著便笑出來大聲的笑。我跟自己說:天呀!要是他們現在看到我,他們便更加確定我是個神經病了。回到商納塔迪,我跑去找貝特,他坐在辦公桌後,見到我便半開玩笑地問:怎麼樣,狄克,及格了嗎?   我拉長臉孔,慢慢地搖頭:沒過。   他突然害怕起來,以為體檢結果發現我有什麼嚴重的健康問題。他很關心地問:怎麼回事,狄克?   我用手指指著腦袋。   他說:不會吧!   會呀!   他大叫起來,不會的!!他笑得如此厲害,奇異公司的屋頂差點也被震下來了。   我跟很多人談到這個故事,大家都覺得好笑,除了少數幾個人。   我實在瘋了!

  回紐約時,父親、母親和妹妹都在機場接我。回家路上,我告訴他們發生的事。聽完之後,母親說:我們該怎麼辦,邁爾?   父親說:別傻了,露西。這太荒謬了。   事情好像就這樣過去了,但後來妹妹告訴我,當我不在場時,父親對母親說:露西,當著他面時什麼也不該說的。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這時候,母親已經清醒過來了。說:別傻了,邁爾!   另外還有一個人不喜歡我的故事。那是在一次物理學會舉辦的餐宴上。我在麻省理工的老教授史萊特說:嘿,費曼!給我們講講那個兵役處的故事。   我把故事整套說了。這些物理學家除了史萊特之外,我一個也不認識也都從頭笑到尾。但當我說完時,有個傢伙說:也許那個心理醫師有他的想法。

  我想也沒想便問:請問這位先生是幹哪一行的?   這當然是個笨問題,因為我們正在參加物理學家的專業聚會呢,我只是覺得奇怪,為什麼會有物理學家說出那樣的話。   他說:呃,其實我真的不應該在這裡出現的,但我是應我兄弟的邀請而來參加這聚會。他是個物理學家,而我是個心理學家。我居然就那樣掀開他的真面目!   慢慢地我卻擔心起來。他們會說,這個人在戰爭期間獲得延緩服役資格,因為他在造原子彈;負責兵役的委員會,一直收到信說這是個重要人物,現在他的心理檢驗卻得了個D原來他是個神經病!但很顯然他不是真的神經病;他只是想騙我們相信他是個神經病而已,我們要把他逮回來!   看來情況對我很不利,我必須想個辦法。幾天後我想到了。我給兵役委員會寫了封信:各位親愛的委員先生:由於本人目前正參與教授科學、培育英才的工作,而我們國家的福祉在一定程度上繫於未來科學人才是否鼎盛;因此我認為我不應被徵召服兵役。不過,各位可能根據我的體檢報告換句話說,由於我的精神狀況不佳而決定我應緩役。但我覺得這份報告不應被重視,因為報告內容錯誤百出。

  而我之所以會寫這封信請各位注意該錯誤,卻是由於本人實在瘋了,以致不願藉此機會投機取巧。   理查.費曼謹上   結果:緩役,健康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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