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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八集 第三章 草原勇士

極品家丁 禹岩 64962 2023-02-05
  你說什麼?!林晚榮眨了眨眼。叫我去撕月牙兒的衣服,我沒有聽錯吧。他扭捏了半天,靦腆道:姐姐,這個,不太好吧,善解人衣雖是我的長處,但我絕對不是隨便的人!!這件事情太讓我為難了。   小弟弟果然品行高尚,安碧如咯咯輕笑,眼波微微流轉,似嗔似媚的白他一眼:那你今天能不能為我破個例、也隨便一次呢?!姐姐真的好希望看到你隨便的樣子哦。   望著她鮮豔欲滴的紅唇、如水般嫵媚的眼神,這狐媚的安姐姐就像是草原上的一把火,點燃了他渾身的激情。林晚榮拉住安碧如小手,在她柔軟的掌心偷偷摩擦了兩下,滿面正氣道:為了師傅姐姐,別說是撕人衣服,就算是上刀山、滾油鍋,小弟弟也義不容辭。玉伽姑娘,得罪了!   他嘿嘿笑著,雄赳赳氣昂昂的便往月牙兒身邊邁去。玉伽臉色大變,驚恐的雙手抱住胸前,怒道:你,你敢

  林晚榮嘻嘻笑道:我有什麼不敢的,有師傅姐姐為我撐腰呢!!玉伽姑娘,你先忍耐一下吧,我撕衣服很有經驗的,保證一下成功。   他口裡調笑著,大手已往玉伽的衣衫摸去,輕輕拉住了她的衣領。月牙兒急怒交加,眼眶瞬間聚滿了淚珠,她修長的脖子高高揚起,似是一隻美麗的天鵝般高傲不屈。驚懼、痛恨、酸楚、絕望,突厥少女會說話的眼神狠狠盯住了他,無數的心思瞬間閃過,晶瑩的淚珠無聲的滴落下來。   月牙兒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不忍目睹。林晚榮偏過頭,不去看她的眼神,小聲問道:師傅姐姐,可以開始了嗎?   安狐狸笑著走上前去。在突厥少女光滑的臉蛋上摸了幾下,柔聲道:好可憐的小妹妹,真是我見猶憐啊!小弟弟,待會兒你可要溫柔些,看小妹妹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呢。可別太粗魯。小心傷著了她!!

  林晚榮聽得滿頭大汗。這騷狐狸,擺明了是在勾引我嘛!   玉伽臉頰漲的通紅,嬌叱道:你,你這個狐狸一樣的女人。我玉伽不會放過你的。   是嗎?安姐姐眨了眨眼,舔舔紅潤的嘴唇,拿起林晚榮的大手,緩緩往玉伽天鵝一般潔白的頸項摸去,媚笑道:小弟弟。你來摸摸,這突厥女人是個什麼味道?   玉伽渾身輕顫,淚眼朦朧的看了林晚榮一眼,眼中充滿絕望的死寂。緩緩閉上美麗的雙眸,豆大的淚珠順著雙頰無聲滴落。這突厥少女本就是美豔無雙,這番絕望之下的軟弱,更是野性褪盡,再也尋不著一絲的潑辣模樣。   手掌離著玉伽的肌膚僅在毫釐之間。林晚榮忽地轉過頭來,望著安碧如神秘一笑:師傅姐姐。你真的希望我在你面前摸別的女人?!

  安姐姐臉頰微紅。撇過頭去輕哼了聲:你想摸就摸。問我幹什麼?!   這句話可是說的大有學問,林晚榮聽得真切。拉住她手哈哈笑道:師傅姐姐你就不要考驗我了。這突厥女人再美,也及不上師傅姐姐的萬分之一。我摸她幹什麼?!   安碧如撫撫耳邊的秀髮,嫵媚的白了他一眼:小色狼。說得倒好聽,莫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這是憐香惜玉、欲擒故縱,是上乘的偷心之法。   唉,既然師傅姐姐這樣誤會我,為了證明我的清白,我還是摸了好了,不摸白不摸林晚榮嘆了口氣,伸手就往玉伽光滑的臉蛋探去。   還未靠近月牙兒身前,便已被一隻柔軟的小手拿住了,安碧如嬉笑望著他:誰叫你不聽我的話,現在想摸也晚了。   林晚榮眉開眼笑,順手捧住她的掌心輕輕摩擦:姐姐不要吃醋,我不摸她,只摸你就是了。

  胡說八道,誰吃醋了?!安碧如玉頰飛霞,嗔他一眼,握住了他手柔柔媚笑:也不准摸我,我有很厲害的銀針!!!   他二人郎情妾意,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過的好不快活。玉伽一言一語都聽在耳裡,氣得臉色發白,憤憤罵了聲道:姦夫淫婦!!!   姦夫與淫婦天生就是一對。林晚榮不以為忤反以為喜,哈哈笑道:謝謝誇獎。師傅姐姐,這小妹妹要怎麼辦?!   安碧如嘆了口氣,搖頭道:還能怎麼辦?既然你憐香惜玉、捨不得動她,那就只好我來了。小妹妹,現在我要脫你的衣裳,你不會反對吧,嘻嘻   笑聲未落,她玉手疾如閃電般伸出,看準月牙兒小腹上的衣衫,輕輕一拉。嘩啦布響,伴隨著玉伽的尖叫,突厥少女的衣裙便從中間斷為兩截,幾縷碎布緩緩的飄落在草地上,露出玉伽秀美的小腹和肚臍。這突厥少女身段美妙,麗質天成,細細的柳腰盈盈不足一握,光潔的肌膚,如洗了牛奶般晶瑩水透、明媚動人,在幽幽燈下,閃爍著誘人的光輝。

  玉伽啊的尖叫著,雙手環在胸前,努力的遮住暴露在外的嬌嫩肌膚,她臉上沾滿了淚珠,驚恐而又憤怒道:狐狸一樣的女人,你要幹什麼?!窩老攻,你,你不准看我!!!   安姐姐嘻嘻一笑,抱住林晚榮胳膊,嬌滴滴道:我就偏要他看小弟弟,你睜大眼睛,一定要看清楚哦。   林晚榮急忙點頭,狠狠吞了口口水:看,一定狠狠的看。師傅姐姐,還要再脫嗎?我很願意幫忙。   見小弟弟眼放綠光,盯住玉伽潔白的小腹不放,安姐姐帶些惱意的戳戳他額頭,哼道:看哪呢,你?!往上點呸,不是讓你看她的胸再往下一點!!!   安狐狸指揮來指揮去。林晚榮順著她的目光。倒把玉伽上上下下看了個遍,真叫安姐姐哭笑不得。   窩老攻,不許看。你不許看。玉伽雙手抱在胸前,失聲痛哭。

  安碧如不滿的哼了聲。拿銀針在他屁股上輕扎了一下。哎呀。林萬榮齜牙咧嘴,像是坐了炮仗似的跳了起來。   看到些什麼?!安姐姐隨意的輕撫耳邊秀髮,嫣然一笑,風情萬種。   林晚榮抓住她的手,微微嘆道:我就只看到了姐姐你。   又想來哄我?!安碧如狠狠捏了捏他手臂,臉頰如塗粉脂。   她目光轉向玉伽。神色倏地變冷,微一用力,便分開了玉伽擋在身前的胳膊。自玉伽光潔的小腹、順著肚臍而上。在她左胸以下,那晶瑩如玉的肌膚上,竟是紋著一匹張牙舞爪的小巧的金狼。那金狼約莫手掌大小,神態飄逸,氣勢逼人,正昂起頭顱仰望高高的天空。雙眸裡射出清冷的光輝,似是冷酷,又似是溫柔,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貴味道。

  原來是一匹母狼!!!林晚榮盯住這金色的小狼。注視良久,方才嘆息了一聲。   狼是突厥的象徵。胡人的軍旗上便繡著各種各樣的狼。但這金狼的紋身卻還是頭一次見,尤其是在這樣一個美麗的突厥女子身上,出現這金狼的紋身,意義更是非凡,這也必是玉伽身分的象徵。名貴的金刀、金狼的紋身,月牙兒到底是什麼人?!   林晚榮盯住玉伽那光潔的肌膚,眼中厲芒疾閃。此時的玉伽卻已停止了哭泣,緊緊的咬著銀牙,冷冷盯住他,一聲不吭。   想不出來就不要想了。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抬眼看時,安碧如正對著他嫵媚微笑:這玉伽的身分,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你只要牢牢抓住她就行了。記住,用上你所有的手段!   安姐姐眼裡的深意,傻子都能看的出來。林晚榮驚駭之下正要搖頭,安碧如的小手已經壓上他嘴唇:什麼都不要說,只要你能安然返回,就算是傷天害理又如何?!我便陪你與天鬥,天不鬥我我鬥天!

  姐姐林晚榮眼眶通紅,緊緊的抱住她身子,再也不肯放下。   安碧如偏過頭去擦拭眼角,咯咯笑道:小弟弟,我睏了,想睡覺了。   好,好,林晚榮忙不迭的點頭:姐姐,你今夜就在我的帳篷裡好生安歇,我在外面守著,也換我給你站崗放哨一回。   安碧如微微搖頭,嘻嘻道:那可不行,我一個人怕黑。再說了,把你累壞了,有人會心疼的。   仙兒他們不會知道的。林晚榮笑了兩聲道:不過既然姐姐你怕黑,那我就守在你身邊好了。我這個人,最不怕的就是黑了!   看著他黝黑的臉龐,安碧如掩唇嬌笑,快活無比。笑了幾聲,她忽地伸出手指朝地上的玉伽指了指:那她呢,不會也睡在我們的帳篷裡吧?!   她?!林晚榮愣了愣:外面的草地那麼大,難道還不夠安置這麼個小姑娘?!要她在這裡礙我們的好事做什麼?!

  窩老攻,你,你玉伽氣得俏臉通紅,眼神噴火的望著他,盈盈淚珠落個不停。   和安姐姐比起來,這玉伽的位置差的太遠了,林晚榮取過一件舊袍子披在她身上,隨便找了個地方將她安置了。轉身進入帳篷的時候,卻見安碧如已退去男裝,恢復了女兒身,正對著那幽暗的燈火發呆。   姐姐,你怎麼了?!林晚榮快步走過去,拉住她手道。   在等你回來啊,安碧如嫣然一笑:我今日說過的事情你可都記住了?!   林晚榮篤篤點頭:當然記下了,等這裡打完仗,我就去苗寨,打敗那九十九個插隊的!敢翹我林三哥的牆角,我看他們是活的不耐煩了!   什麼插隊、翹牆角的!安姐姐前俯後仰,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好不容易才平息下來,她擦了淚珠,慵懶的伸了個腰,望著他嫵媚道:小弟弟,我要睡覺了,你呢?!

  她這一伸腰,身段美妙玲瓏,波濤洶湧,看的人眼花繚亂。林晚榮喃喃道:姐姐你睡吧,我守著你就行了,真的,我從來沒有這麼純潔過!   我也是,嘻嘻!安碧如躺在他的行軍床上,望著他眨眨眼,笑得無比嬌媚。   時辰已是不早,安姐姐彷彿真的累了般,豐滿酥胸時起時伏,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終於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打量安狐狸,清香的髮髻,淡淡的柳眉,晶瑩如玉的面頰,鮮紅的櫻唇,白天鵝般美麗動人的頸脖,雖是寐息中,卻總有股淺淺的媚人的微笑蕩漾在臉上。   林晚榮看的癡癡,不自覺的便貼近了她面頰,那安狐狸卻似是有感應般,猛的睜開眼來:小弟弟,你想占我便宜?!   沒有,沒有。林晚榮急忙搖頭。   安碧如嘻嘻一笑:既然你沒有占我便宜,那我就要占你便宜了我怕黑,你能不能抱著我睡?!   轟,林晚榮腦中一熱,刷的就竄上床去。二人擠在狹小的床上,緊緊的抱在了一起。安姐姐的身子輕的彷彿沒有重量,帶著淡淡的清香和顫抖,用盡全力的依偎在他懷裡。   抱緊安狐狸那火熱的、顫抖的身軀,林晚榮激動的就彷彿第一次入洞房,下面要做什麼卻是全然不知了。安碧如在他臉上捏了一下,輕笑道:不許再做壞事,要純潔,你自己說的!我睡覺了!   她笑著笑著,緩緩閉上眼睛,竟是真的安詳的睡了過去。   林晚榮從懷裡取出一截絲線,偷偷的綁在她衣裙角上,另一頭則緊緊紮在自己腰帶上,又試了試牢固程度,他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你還如何跑?望著沉睡的安姐姐那長長的、美麗的睫毛,他喜滋滋的睡了過去      這一夜抱著安姐姐,睡得踏踏實實、安安穩穩,連做夢都在偷笑,彷彿揀到了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更盡春短,翌日醒來已是拂曉時分,懶洋洋的翻了個身,披在身上的羊毛裘飄落在地,微微寒意侵襲進來。   不知什麼時候,林晚榮的衣裳已經脫掉了,望著自己赤裸的胸膛和胳膊,他迷迷糊糊笑道:師傅姐姐,睡的好好的,你脫我衣裳做什麼?!   他打了個呵欠,伸手就往身旁摟去,剛一出手便覺不對,眼睛刷的睜開了。   身側空空蕩蕩,唯有幾絲淡淡的芬芳飄揚帳中,卻哪裡還有安碧如的影子。不祥的預兆湧上心頭,他嚇得一激靈,衣服也顧不上穿,一骨碌跳下床來,扯開帳篷簾子放聲大喊起來:師傅姐姐,你在哪裡?!我好怕啊,你快回來!   天邊才露出幾抹魚腥白,拂曉的軍營裡寂靜一片。他的呼喊聲傳遍四方,引來將士們的一陣好奇觀望,大家打量著他,面色古怪,似是想笑又不敢笑。   還當是自己裸露的胸軀震驚了諸人,林晚榮也懶得計較,不斷的呼喊著安狐狸的名字。只是那師傅姐姐的身影,卻如昨夜裡的星辰,與這拂曉一起退的不見蹤影了。   星空雖美,卻永遠只能在夜晚閃爍   放心吧,就算你拿刀攆我,今日我也不會走的,誰讓你欠我那麼多   安碧如的一言一語、一顰一笑又在心頭浮起,原來這狐狸姐姐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笑容都是有深意,林晚榮暗自搖頭、不勝唏噓。相思催人老。這樣來去如風的安姐姐,還不要了我老命?!   悻悻退回帳中。幾縷暗香傳入鼻孔,正是安碧如身上的芬芳味道。回想起昨夜二人相依相偎,那玲瓏凸凹的身姿、攝心動魄的笑聲、嫵媚動人面容,竟在今晨盡數消逝遠去,恍如夢境一場。   赤裸的上身傳來陣陣涼意,昨夜綁在二人身上、用來防止安姐姐不告而別的絲線不見了,就連他的衣衫也不知哪裡去了。   和安姐姐鬥法,從來就沒有討了好去!林晚榮苦笑搖了搖頭,目光瞥過,只見那床頭處不知什麼時候放上了一套嶄新的長衫。折疊的整整齊齊,釋放出淡淡幽香。這衣裳也不知是什麼料子製成,入手柔軟,輕若無物,穿在身上卻是暖暖的、香香的,舒適至極。   衣衫下面壓著一方潔白的信箋。幾行娟秀的小字映入眼簾:小弟弟,你敢綁我衣角,我就脫你衣衫。大家扯平。嘻嘻。衣裳我帶走了,以免以後不小心被別的女人脫了,壞了你操守。   原來真是安姐姐給我脫了衣衫,也不知她有沒有順便占些便宜,林晚榮看的驚喜交加。心裡又甜又酸,急忙抹了抹眼角。繼續往下瞅。   昨夜我睡得很好,這些年來,我頭一次安靜的入眠。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躲在一個毛毛熊一樣寬廣懷抱,床很小,但是很暖和,我喜歡毛毛熊懷抱。   安碧如筆畫輕巧,便在這裡勾勒出個嫵媚笑臉,維妙維肖。望著這傳神的俏顏,林晚榮想笑。鼻子卻是酸酸的,我竟然成了這狡猾如狐的安姐姐毛毛熊?我有那麼可愛麼?!   唯一不足的是,毛毛熊小弟弟,你睡覺樣子真的好笨,一個大美女在你身邊,你竟然睡得跟豬一樣,脫你衣裳都不知道,我十分的氣惱。所以,脫你衣裳時候,我順便占了些便宜,不要埋怨,大不了下次讓你占回來好了,咯咯。   我要回苗寨去了,這次背著我那九十九個相好的下山,山寨不知亂成了什麼樣呢。你身邊的事情都已安排妥當,只管安心前去,無人可傷你汗毛。要記住我的話,警惕那胡人女子。九鄉十八塢三十六連環,我在苗寨等著你!你可不許晚來,要不然我那九十九個相好,我就每天寵幸一個,我可是個和你一樣老實的人哦,從不說謊的,咯咯再占你一下便宜師傅姐姐手書!   說到再占你一下便宜,那潔白的信箋上卻是印著一個鮮紅的唇印,淡淡的醇香似花露般沁入鼻孔,叫人留戀往返。想著安姐姐鮮紅小口輕吻這信箋時候的嫵媚模樣,林晚榮心裡熱的跟火一樣,恨不得以身化作這信紙,享受狐媚的安姐姐那甜蜜的香吻。   安碧如這封留言亦莊亦諧,雖是處處玩耍嬉鬧,卻有一股掩不住的情意,似青山上墜下的汩汩流水,撲面而來,清澈如水晶。   沒想到安姐姐就這樣走了,她來的快,去的更快,就像草原上溫馨的春風,眨眼即逝,卻帶給人最深的感動和永遠銘刻的記憶。   望著紙上那鮮紅的唇印,林晚榮嘆了口氣,喃喃道:師傅姐姐,你每次占了我的便宜就走,世上哪有這麼輕巧的事我也占你一回便宜,叫你還不能反抗,嘿嘿!   他對著信箋上那鮮紅的小口吧嗒了一下,甜美芬芳,餘香留唇。   噗嗤,那帳外卻傳來一聲輕笑,一個嫵媚的聲音飄了進來:原來是這麼個不能反抗,沒見過你這般耍賴的。昨夜幹什麼去了,怎那般老實?!   這聲音熟的不能再熟,林晚榮如針扎了屁股般跳起來:師傅姐姐,你沒走?!   他衝出營來,只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像是清風般迅捷向外飄去,看那婀娜多姿的身影,不是安碧如還是誰來?   安碧如身形極快,與昨夜幾不可同日而語,似乎根本就不願讓他追上。眼見二人距離越拉越遠,林晚榮焦急之下,索性停住腳步。放開喉嚨朝天大喊道:師傅姐姐,我想你。我想你   安碧如身形微微一顫,腳步漸漸慢了下來。遲疑良久,終於緩緩的轉過身來,嫵媚的臉上展露著甜美笑容。清澈的雙眸裡星星點點,滿是晶瑩的淚珠。   小弟弟。她咯咯笑著用力揮手。淚如雨下:記好苗寨路,我在那裡等你。你一定要來哦!現在我要走了,你不許看我!!!      師傅姐姐林晚榮大叫一聲。便要向前攆去。安碧如深深望他一眼。輕輕笑著,轉身而去,瞬間便在百丈之外。   安姐姐,我一定會去找你。你要等著我!一定要等著我!林晚榮憤怒咆哮聲傳出去老遠。疾行中的安碧如回過頭來,衝著他微微一笑,淚眼朦朧中。那狐媚的身影化作一溜白煙。漸漸,漸漸地。遠去了。   這次是真走了!!林晚榮看著安碧如身影直直發呆。心裡有些苦悶,卻又有一絲欣慰。安姐姐終是沒有選擇不告而別。她在帳外躊躅羈絆、欲走還留,正顯示了她內心矛盾與留戀。   若說前次誠王府離別滿是遺憾與心痛的話,這一次卻是截然相反。它給人一種深深的期待與希望,便是哭泣,也是帶著笑臉的。幻想與安姐姐重逢時候喜悅和歡笑,林晚榮頓時激動的不能自已。這樣有情有意的女子,若是不去珍惜愛護,人生在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林兄弟。林兄弟幾聲低喚驚醒了林晚榮,他轉過頭去,只見高酋眼珠滴溜溜轉。正鬼鬼祟祟打量著他。老高身邊站著胡不歸,他望著林晚榮的臉,滿頭汗珠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咦。高大哥。胡大哥,你們都回來了?!林晚榮急忙抹了眼角淚珠,笑著問道。   回來了。回來了。高酋笑嘻嘻盯著他臉頰。神秘兮兮道:可惜回來的晚了,錯過了精采好戲啊。   高酋和胡不歸在山東攻打白蓮教時。都是見過安碧如。雖是距離隔得較遠,但似安碧如這樣的神仙人物。但凡見了一面就不會忘懷。林晚榮擺擺手道:傷離別而已,哪有什麼精采好戲。兩位大哥取笑了。   高酋擠眉弄眼,蕩笑道:林兄弟過謙了,離別雖是傷心,不過也香豔的很哪。似兄弟你這樣豔福,別人八輩子也享不來的。   見老高說神秘兮兮。胡不歸也偏過頭去偷笑,林晚榮不解道:什麼香豔。高大哥,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還是胡不歸老實些。命人端來盆清水,笑道:將軍。請看!!!   水波清澈,正倒映出林晚榮模樣,頭髮紮得整整齊齊,臉刮得乾乾淨淨,模樣甚是英俊瀟灑。只是那左右兩邊的臉頰上,卻各有一個小小、鮮紅唇印,在水波蕩漾中搖搖晃晃,像是一張鮮豔的小嘴,在默默訴說。   林晚榮呆了呆,原來安姐姐是這麼占我便宜的,也不知是她什麼時候印上去的,怎麼我就睡著了呢?他心裡懊惱不已,輕輕的撫摸著臉頰,又是高興,又是悲傷,彷彿安碧如那亦喜亦嗔俏臉,又真真切切浮現在了眼前。   林兄弟,洗洗吧,老高賊賊笑道:不然待會兒叫那月牙兒看到,還不鬧翻天了?!   關那突厥女人屁事!!林晚榮哼了聲,想起安姐姐臨走時的回眸、無聲無息的淚水,他咬了咬牙推開那盆清水:有什麼好洗,看著看著不就習慣了?!我反倒覺得這個樣子比較帥,誰要我洗臉,我就跟誰急!!   老高二人面面相覷,終是忍不住大笑起來,林兄弟還真是個多情種啊。既然他都不要臉了,我們還操心個屁啊,反正兄弟們都見過了,該笑已經笑完了!   林晚榮小心翼翼護住臉頰,謹慎道:高大哥,你與前方斥候探查的怎麼樣了?!前面可有胡人部落?!   老高嘿嘿了兩聲道:昨天我們走了兩三百里路程,這一路上,零零星星小部落倒有兩三個,都不足千人,對我們構不成威脅。不過據前方的兄弟回報,在距離我們六百里外,有一個規模浩大的胡人部落,叫做赤塔,聽說是突厥最尊貴的部落之一,規模最盛時足有十幾萬人,前方攻打賀蘭山的胡人,就有許多是從這個部落抽調。現在剩餘的,也有兩三萬人。   這個赤塔我知道,胡不歸接著道:突厥左王巴德魯就是出身赤塔部族,這個部族壯丁眾多,最喜生吃肉食,勇猛彪悍,號稱是草原上最強壯部落。   林晚榮擺擺手道:六百多里的距離,這個空間夠我們輾轉騰挪了,那個赤塔暫時不是我們的目標。我現在最關心是額濟納和哈爾合林。胡大哥,那個赫里葉把我們事情辦的怎樣了?!   說起這事,胡不歸大拇指一豎,嘿嘿道:高兄弟用藥果然名不虛傳,那赫里葉就倒在哈爾合林部族的外圍。才不過小半個時辰,就被胡人們發現了。   真的?!林晚榮大喜道:那他們有沒有看到金刀和遺書?!   胡不歸感慨的搖搖頭:將軍,你是沒有親眼見到那個情景,突厥人一見到金刀和遺書,激動的就像死了爹一樣。他們連夜整軍,帶足了給養乾糧,兩個部族,共有六七千人,一大早就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六七千人?!林晚榮驚駭的無語,這樣說來,這兩個部落的壯丁豈不是盡數而出了?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如此急迫,連家園都顧不上了?   突厥少女玉伽!!!   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時深深的吸了口氣!      突厥少女的魅力果然非同凡響,那金刀一現,額濟納和兩個部落竟然全數盡出,玉伽的號召力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   想起昨夜所見,林晚榮正色道:胡大哥,你見多識廣,你來說說,如果一個突厥人身上雕刻著金狼紋身,那代表的是什麼含義?   金狼紋身?!胡不歸沉思半晌,皺著眉緩緩搖頭:據我所知,胡人各個部落的頭領或者有功之臣,都喜歡在身上雕刻狼的刺青,那位置在前胸後背、手腕甚至額頭,代表著兇猛彪悍、至高無上。這些年與胡人交戰,青狼、灰狼、黑狼樣子的我都見過,唯獨沒有見過金狼紋身。   玉伽胸前的金狼,自然與那些青狼灰狼不可同日而語,那是一種更高身分的象徵,這與林晚榮猜測的相差無幾。但玉伽的真正身分,依然是個謎,好在此去突厥王庭,前路漫漫,他有充分的時間來挖掘突厥少女的秘密。   老高壓低了聲音道:管他什麼黑狼金狼,咱們一律把它幹掉就是。林兄弟,額濟納和哈爾合林的壯丁已盡數而出,直往我們前夜駐紮的地方奔去,那部落裡面空虛的很,我們是否現在就動手?!   不要著急,林晚榮淡淡的揮了揮手:等到他們真的走遠、前方斥候報回了消息,咱們再動手不遲。胡大哥,你吩咐下去,大軍輕裝簡從,繼續往草原深入,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准停下來。   得令!胡不歸點點頭,急急忙忙的安排去了。   將昨夜生火造飯、駐紮帳篷的各種痕跡一一掩埋。再也看不出破綻了,林晚榮才揮揮手,五千將士打馬啟程,直往草原深處奔去。   越往裡走,就越感覺到草原的寬廣與浩瀚。放眼皆是藍天白雲、香花碧草。讓人止不住的神清氣爽、心曠神怡。行走天地間。人是那麼的渺小羸弱,彷彿滄海之一粟。   遙望遠處的天地一色,忽然想起昨夜安姐姐說過的,這草原就是我們的天堂,語猶在耳。佳人卻已芳蹤渺渺,他便忍不住的雙眸濕潤。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與安姐姐再同遊這草原天堂。   雖在行軍途中,斥候卻源源不斷的輪流派出。額部和哈部的動向每隔一個時辰便有飛馬來報,胡人的探馬也在不斷的擴大搜索範圍。尋找著大華人的行蹤。只可惜,林晚榮卻是繞過了哈爾合林。直接進軍草原深處,竟是走了一個彎彎的曲線,在大方向上與突厥人背道而馳。這是胡人怎麼也想不到的。   胡大哥。我們現在距離哈爾合林多少路程?一口氣趕了三個時辰,直過了午後,才堪堪歇下腳來。初春的正午。陽光直射在草原上。暖洋洋的。一路奔波之下,眾將士早已是大汗淋漓。臉頰漲的通紅。反倒是林晚榮神態如常,安姐姐給他做的衣裳也不知是個什麼料子。清爽透氣之極。行了這麼長時間,也不見汗珠。   老胡在額頭上摸了摸,甩下被染黑了的汗珠。喘著粗氣道:兩百里開外的樣子。按照那些胡人的腳程來算,他們此時距離哈爾合林的路程,應該在三百多里。   好。林晚榮點了點頭:胡大哥,吩咐下去,所有弟兄停止前進,就地修整。特別叮囑一句,現在我們是在草原深處。離赤塔只有四百里的路程。極有可能有胡人探馬在四周活動。我們須加強警戒,所有人等不得擅自喧嘩,更不得生火造飯,只許飲清水、食用乾糧,就地歇息。   高酋四周望了望,只見此處地形開闊平坦,連隱蔽哨都難以安放,正適合騎兵衝鋒。他不解的搖搖頭:林兄弟。離著天黑還有個把時辰,怎地現在就紮營了?!我們便在這裡過夜麼?!   林晚榮搖了搖頭,默默不語,他抬頭眺望,那方向卻正是哈爾合林所在。胡不歸想了想,輕聲道:將軍,是不是今夜就要迂迴動手了?!   林晚榮嘆了口氣:時不我待,現在來不及等徐小姐的消息了。不管賀蘭山那邊怎麼樣,突厥王庭我們一定要去。哪怕只留下一個腳印,那也是我大華人的足跡。是對胡人最深的震撼,叫他們再不敢小覷我怏怏華夏。胡大哥,這也許將是一條生死茫然的不歸之路,你害怕嗎?!   老胡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我怕個球!!能殺到胡人老窩,那是每一個保家衛國的大華將士的夢想,就算死了,我也是笑著死的!   林晚榮看了身邊的高酋幾眼:高大哥,你呢?!   這還用問嗎?!高酋笑嘻嘻道:自跟隨林兄弟你以來,我打也打的開心,殺也殺的快活,如此美妙的事情到哪裡去找?去突厥王庭逛逛也挺好,順便再擄兩個娘們,老胡一個,我一個!死也要死在突厥娘們的肚皮上。   林晚榮呵呵笑了幾聲,目光幽邃,眺望遠方:胡大哥,高大哥,不要輕易的說生說死,我們還有許多的東西沒有享受呢。我家裡有青璿、巧巧、仙兒好幾個老婆等著我,千絕峰上有孤獨寂寞的寧仙子,苗寨還有狐狸一樣的安姐姐,我答應了她,要勇闖苗寨、與她重遊草原天堂的所以,不能死,一定不能死!我們所有人,都一定要活著回來。   他緊緊的捏著拳頭,長長的出了口氣,似是為所有人鼓勁,那堅定的語氣,如磐石一樣硬朗。胡不歸高酋受他感染,幾雙大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我們一定活著回來!   林晚榮哈哈大笑道:好。吩咐下去,全軍修整,飲足戰馬,檢查刀械,備好清水乾糧,日落時分我們就出發。   這決定無聲無息的傳達下去,人群中頓時一陣肅穆寂靜。所有將士都明白,今夜這一戰,將是個新的開始,前面還有更加殘酷的征程在等待著他們。沒有一個人退縮懼怕,甚至隱隱的有些興奮與期待,自從深入草原那一刻起,生死就已經不是他們要考慮的問題了。   林晚榮在隊伍裡巡視著,仔細檢查每個戰士的裝備和給養,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今夜一戰,下一輪的補充給養也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了。多一分的準備,就多一分的希望。   回到自己戰馬身側時,卻見旁邊的馬上,突厥少女被捆的緊緊,長長的烏黑秀髮,如雲般灑落下來,遮住了她美麗的面頰。玉伽靜靜躺著,一動不動。那豐滿的酥胸時起時伏,劃出道道美妙的波浪。   玉伽小姐,昨夜睡得好嗎?!林晚榮解開她繩索,將她放下馬來,不鹹不淡笑道。   玉伽被捆縛的時間長了,血液循環不暢,甫一落地,那雙腿便不自禁的顫抖,軟軟的癱了下去。   林晚榮去扶她,突厥少女卻是一揚手,狠狠拍開了他手掌。玉伽咬著牙顫抖著,頑強的扶住了馬背,緩緩的站穩了,她一聲不響揚起頭來,眼中閃爍著不屈的火焰。   林晚榮看她一眼,頓時大吃一驚。只一夜之間,這少女彷彿消瘦了許多,鮮紅的嘴唇微微蒼白,光潔如玉的臉頰不見一絲笑容,唯有那淡藍的雙眸裡閃爍著的熊熊火焰,證明了這還是那個活生生的玉伽!   縱然雙方是敵對的,但從個性角度來講,這頑強的女子確實值得敬佩。林晚榮默然一嘆。   突厥少女眼神冰冷的望著他:你想對我說什麼,大華人?難道你對我的侮辱還不夠麼?!   玉伽的衣衫已被安碧如撕爛,她身上披著的,卻是林晚榮穿過的一件舊衣衫,長長大大、鬆鬆垮垮,將她美妙的身軀包裹在裡面,竟有一股子與眾不同的味道。   玉伽小姐,也許,你從來就沒有過身為俘虜的覺悟。林晚榮淡淡道:想想我的同胞落在你們突厥人手中會是什麼下場?!再看看你現在的狀態或許,你真該好好拜謝草原之神,是她保佑了你直到如今還完整無缺!   流寇眼光寒如冰石,黝黑的臉上泛著不屑的冷笑,竟有一種高高在上、凜然不可侵犯的感覺。玉伽呆了呆,急忙搖搖頭,怒道: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你之所以留下我,也只不過是想利用我而已,以為我不知道嗎?   林晚榮嘻嘻一笑:小妹妹,你的聰明還真不是蓋的,難怪安姐姐都對你讚不絕口呢!   提起那個狐狸般詭異的女人,玉伽臉上頓時泛起一股深深的痛色,她捏緊了拳頭,像是自己給自己打氣,喃喃自語著:我不怕她,我不怕她,我一定要戰勝她!   林晚榮莞爾一笑,安姐姐的手段不僅對我有效,對這月牙兒的威力也不可小視啊。   聽他笑出聲來,玉伽惱怒瞪他一眼,流寇黝黑的臉膛上兩個鮮豔的口紅印子如此的扎眼,就彷彿兩朵綻放的小花。她咬了咬牙,偏過頭去冷笑:你的師傅姐姐呢?不見了嗎?昨日夜裡你不是還歡天喜地麼?被人甩了竟還如此的快活,真是世間少見,沒有骨氣的大華人!!   又戳我痛處,小心我撕你衣服喲!林晚榮怪笑幾聲,作勢欲抓。   突厥少女啊的驚叫一聲,緊緊抱住了胸膛,臉色蒼白如紙,似乎又想起了昨夜種種。對於安姐姐的暴力手段,她和林晚榮一樣,都有深刻體會。   林晚榮嘆了聲道:正所謂,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摸摸抓抓?我和安姐姐的情意,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一個局外之人,又怎麼看的明白?!算了,不和你討論這些少兒不宜的事情了。月牙兒小妹妹,我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他賊賊笑著,雙手用力的比劃出個大圓圈,玉伽看的心驚膽顫:什,什麼好消息?!   林晚榮騷騷笑道:我已經給你挑選了許多精壯的勇士,有額濟納的,還有哈爾合林的。他們個個威武雄壯、力大如狼,很快就要趕來與你相會了   那玉伽聰明絕頂,聞言頓時又急又驚:你,你用了我的金刀?!卑鄙的大華人!窩老攻,我恨你,你殺了我好了!   突厥少女抑制不住的痛哭出聲,淚珠兒如雨滴般灑落下來,那傷感的樣子,就彷彿這金刀是她的生命一般。   不就是一把破刀麼?也只有你們突厥人才會拿它當寶貝,林晚榮不屑的撇撇嘴。   天邊一抹殘陽如血,將草原藍天染成一片寂寞的鮮紅。那邊胡不歸疾奔過來,小聲道:將軍,時辰差不多了。   林晚榮淡淡的應了聲:著所有人等,丟棄一切輜重雜物,只帶刀械、給養,目標哈爾合林,出發!   出發!胡不歸大手一揮,五千兒郎齊齊揮鞭,清脆的馬蹄聲如春雷漸起,掀起滿天的塵土,映著鮮豔的落日,緩緩消失在天幕盡頭。   你,你們要去哪裡?!玉伽被扔上了馬背,哭泣中驚問一聲。   林晚榮翻身上馬,微微一笑:去一個神秘的地方,也許,還是你期盼已久的!    下章<沙漠風暴>簡介   大漠孤軍在三場勝利後,終於跟賀蘭山派出的特使會合了,也接到徐軍師的來信芷晴身可死,賀蘭山永不陷落但徐芷晴身受重傷   李武陵終於醒了!突厥少女玉伽當然是大功臣,但她卻是敵國身分高貴之人她跟林晚榮之間的鬥嘴,終於變成一場玩不起的危險遊戲。   沙漠即將有一場大風暴來襲,林晚榮生死未卜      草原的天,彷彿孩子的臉,說變就變了。   臨出發時候,分明還是日落西山的暮晴,奔行了個把時辰,竟是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草原下雨可與平原陸地不同,它無高山峽谷阻擋,雨絲如柱,直直打在人的臉上,生生的疼。草原上的冷風更是風無定向,肆無忌憚的淒厲咆哮,操縱著雨霧飄搖擺動,時而往東,時而往西。寂靜的草原昏昏沉沉,彷彿蓋上了一層厚厚的幕布,籠罩在天地那青色的煙靄中。   這是進入草原後遇到的第一場雨,不早不晚,偏偏在這當口上滴落下來,叫林晚榮領教了老天爺的威力。   雨水打濕了馬蹄,綠油油的青草放著水光,光滑泥濘,戰馬行進的速度不得不減慢。將士們冒雨前進,渾身衣衫濕的透透。遠遠望去,這一票人馬,就彷彿沉沉煙雨中不斷移動的雲彩,迅疾而又整齊。   馬蹄打滑,行進速度大受影響,這樣下去,怕要明日凌晨才能到達哈爾合林了。胡不歸望望天色,抹了把臉上流淌的雨水汗珠,眼裡滿是擔憂之色。   這就叫天公不作美,林晚榮可以把每件事情計算準確,唯獨這老天爺的心情,是他無法預料的。他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東邊日出西邊雨。我現在擔心的是,我們這邊大雨傾盆,哈部與額部的聯軍,他們行進的路線上卻是星空晴朗。這樣一來,他們的速度就要比我們快上不少。若他們趕到達蘭扎,沒有發現我們的行蹤,必然會迅速折返。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胡人為了玉伽可以星夜兼程前去解救,也同樣可以為了她再星夜趕回。此消彼漲之下。一個不小心。我們就會被他們咬住。   林晚榮的憂慮不是沒有道理的,費盡心思將額濟納和哈爾合林的幾千壯丁誘出。就是為了趁這時間差打一個偷襲。從而順利進入伊吾。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卻極有可能將這優勢葬送。一旦被胡人咬住。他們就很難脫身了。   胡不歸重重點頭:將軍說的對極了。我們這邊下雨。達蘭扎那邊卻極有可能是碧空如洗。草原上的鬼天氣就是個娃娃臉。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再變。現在前方的斥候還未返回,也不知道那邊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是進還是停?!高酋憂心忡忡道。   不能停。林晚榮決絕道:現在是打時間差。我們和胡人的機會是均等的。如果這時候停止前進,等到那調動出去的胡人返回了部落,我們所有的努力就白費了。再想取道額濟納進入伊吾逼近突厥王庭。也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了。胡大哥,你意下如何?!   胡不歸點頭正色道:我贊成將軍的意見。這天賜的良機,我們絕不能錯過。既然是打仗,那就沒有不冒險的事情。   好。林晚榮用力揮手:吩咐所有兄弟,不要惜馬。我們現在要的是速度,要全力前進。戰馬和糧草等取下額濟納再補充。   三人下定了決心,便再無耽擱。率領著五千將士冒雨前進。在如此暗無天日的茫茫大草原上行軍,最為重要的就是方向。為了防止迷路和掉隊,草原經驗最豐富的胡不歸往前領路,高酋則在最後壓陣。幾人分工合作,朝著哈爾合林開去。隊伍裡唯一的一輛馬車是留給李武陵的。不管在怎樣艱難困苦的時候,他們都不會丟下自己的兄弟。   雨勢越來越大,天地籠罩在一層煙霧中,伸手不見五指。便是隔著數步的距離,也看不清對方的面容。胯下的駿馬不斷的顛簸打滑,原本溫順的草原,驟然之間變得猙獰起來。除了詛咒老天之外,林晚榮也只有苦笑了。   不知走了多長時間,渾身的衣衫濕透,冷雨順著脖子流到胸膛,冰冰涼涼的。林晚榮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往旁邊的戰馬上瞄去。突厥少女衣衫盡濕,緊緊貼住了身體,那高低起伏、凹凸玲瓏的身段,就像綿延的賀蘭山般壯觀。雨水打濕了她的頭髮。匯成條條清澈的河流,自她腮邊緩緩流淌。玉伽臉色蒼白,雙眼緊閉,嬌嫩的身軀在淒風冷雨中微微的顫抖,彷彿就是一道弱不禁風的小草。   上天是公平的,同在一片天空下,寒風雨露不僅威脅著大華人,同樣也威脅著突厥人。   都是活生生的人,這樣戰來戰去,到底是為的什麼喲,林晚榮搖頭嘆了聲。他自行囊裡取出一件長衫。這是巧巧親手為他縫製的,在一再的輕裝簡從之後,這是他唯一的幾件行李之一了。   冰冷的身軀傳來一絲的暖意,玉伽睜開眼來,只見自己濕透的身體上,不知什麼時候披上了一件嶄新的長袍,帶著淡淡的芬芳,豆大的雨點自天落,打在那袍子上,印著清新的水漬。   我不要不要你的假慈悲!玉伽偏過頭去憤怒的叫了起來。小臉漲的通紅,兩道水痕自腮邊滴落,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珠。   林晚榮抹了臉上的雨水,搖搖手冷笑道:就算是假慈悲吧不知道你們突厥人,什麼時候才能學會這種假慈悲?!   他黝黑的臉膛上雨水疾速流淌,早上還梳理的整整齊齊的髮髻早已散亂了,兩個鮮紅的口紅印子在雨水的沖刷下,漸漸地淡去了。整個人都沉浸在雨幕中,說不出的狼狽,那氣勢彷彿與以前又不同了。   我們突厥人的事,不要你管。少女哼了一聲,聲音卻是不自覺小了許多,冰冷之下,她本能的將身子往那溫暖的袍子下面鑽了鑽。   看著蜷成一團、瑟瑟發抖的玉伽,林晚榮笑了笑,嘆道:衣裳很暖和吧。這是臨出征前。我妻子熬了好幾個夜晚親手縫製的。我們大華人有個傳統,將士出征前。妻子和情人都會親手為他們縫製衣衫。期盼他們早日平安歸來。只是斗轉星移、春秋輪換,那征戰沙場的勇士,卻有幾個能安然歸返?無數的如花般嬌豔的女子,終其一生的等待,化成了高山懸崖上的望夫石我們大華人的情懷。你們突厥人永遠都難以明白!   玉伽頓時惱了:不是你大華才有這樣的癡情人,我們突厥男人與女人。一樣也有這般的情懷。每個突厥女人的情郎,都征戰在沙場。他們一樣會失去生命,一樣會與親愛的妻子永別   那你他娘的為什麼還要挑起戰爭?好玩?!林晚榮勃然怒吼,雙眼赤紅,刷的一鞭子甩在馱著玉伽的駿馬上。那戰馬的韁繩被他拉在手中,唯有昂然嘶鳴一聲,團團的邁著步伐,將少女的身子拋出幾個美妙的曲線。   看著林晚榮暴怒的通紅的面龐,玉伽酥胸急劇的起伏起來:窩老攻,你,你敢辱罵我?!   辱罵你算個屁。林晚榮黑著老臉惡狠狠道:把我惹火了。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流寇你很美是吧。把你衣服脫光了。讓你在這草原上的狼群、在你的族人面前美!!   這流寇變臉的本事也不是一般。方纔還嘻嘻笑著說話,轉眼就暴跳成了猩猩。他怒吼著,眼裡射出的烈焰。讓玉伽也禁不住的有些膽寒。   她咬了咬牙。強硬的昂起臉龐:戰爭。是為了讓我的族人和後代獲得更富饒的土地。讓他們脫離淒風冷雨,過上富庶的生活。這有什麼錯?!   啪,林晚榮重重一掌拍在玉伽滾翹的豐臀上,那清脆的響聲劃破風雨,傳出去老遠。   有什麼錯?!想要你的族人過的好,就可以占領別人的土地、屠殺別的民族?!林晚榮也是惱火了,重重的在她屁股上拍了兩下,啪啪的響聲清晰可聞:全世界的流氓都想上你。是不是他們就可以把你綁起來、脫光你的衣服、為所欲為你的腦袋怎麼長的,想出這樣的強盜邏輯?!睜開你的眼睛看看。你們挑起的戰爭,除了兩個民族的生靈塗炭、血流成河,你們還得到了什麼?得到了富庶的土地、過上了充裕的生活?你去問問你的族人。當他們戰死的時候,富庶嗎、充裕嗎?!我真想揍你!   他問一聲,便在玉伽屁股上拍一下。劈里啪啦的響動,驚擾了所有人。身邊來來往往的將士盯住這黑臉發怒的主帥,想笑又不敢笑。胡不歸二人相互望了一眼,老高點頭道:林兄弟發飆了,突厥小妞這下要受難了!   被這流寇侮辱,還要被來來往往的大華人嬉笑著觀看,突厥少女嚶嚀一聲,臉頰瞬間漲的通紅,酥胸急劇顫抖。她狠狠盯住他,用憤怒的顫抖的聲音叫道:窩老攻,你殺了我。殺了我吧。   林晚榮擺了擺酸脹的手腕,這小妞屁股彈性真好,震得老子頭皮發麻。他嘿嘿冷笑:我殺你幹什麼?你不是一心妄想著去征服別人嗎?!我偏就要讓你看看,你和你的族人,是如何被別人征服的!   我們突厥人,永遠不會被征服!!!玉伽身子不斷的掙扎著,雨珠打在她的身上、臉上,她微藍的雙眸裡,滿是不屈的淚光。   永遠不會被征服?!林晚榮冷笑著,緩緩貼近她臉龐:玉伽小姐,你看著我的眼睛。   少女不自覺的抬起頭來。正與林晚榮黝黑的瞳孔相對。卑鄙無恥的流寇眼中清澈如水,彷彿水晶般透明,比那星空還要深邃。這般情景似曾見過,玉伽瞧的呆了呆,淚珠如雨般滾落,急忙低下頭來:看,看什麼?!我不看!   林晚榮放聲大笑:我是要你記住我黑色的眼睛、黃色的皮膚。這是一個從來沒有被征服過的民族。他們有最博大的文化、最精深的文明,在這個世界上屹立了幾千年,從沒有倒下過。可是你們突厥,他隨意的擺擺手,不屑笑道:幾百年後。突厥將是一個只會存在於歷史中的名字!   玉伽呼吸一窒:你胡說。我們突厥強大無敵。一定會綿延不息、萬年流長的!!!   綿延不息、萬年流長?就憑你們不斷的戰爭、不斷的殺戮?!醒醒吧。小妹妹!林晚榮笑著拍拍她臉蛋:人。是不能用屁股思考的哎呀你又咬我!   他得意忘形之下,手指便落在玉伽唇邊。突厥少女張嘴就咬。沒有絲毫的留情。十指連心,劇烈的疼痛傳來。林晚榮啊啊大叫著收回手指,指尖卻已密密麻麻排滿了整齊的牙印,絲絲鮮血沁了出來。玉伽緊緊盯住他。眼中閃過報復之後得意的光芒。   這匹小母狼!林晚榮哼了一聲。順手又在母狼屁股上摸了摸。玉伽嚶嚀一聲,面色如血,羞憤欲死。   將這小母狼教訓的利索了,漠上草原風雨依舊。急行之下,距離哈爾合林已只有七八十里的路程了。   林將軍,林將軍胡不歸策馬、頂風冒雨從隊伍的最前面衝了過來,他身後還跟著數十匹快馬。幾人在林晚榮面前停住,胡不歸方才踏下馬來、眼中淚珠便開始打轉了。   胡大哥,怎麼了?!林晚榮吃了一驚。胡不歸這樣的鐵血漢子,打死也不會流淚的。   胡不歸急忙搖頭。擦掉眼中淚珠。呵呵道:沒有,沒有,我是高興的。將軍,你看,這是誰   他笑著讓開身體,背後便閃出一個人影。十六七歲年紀,臉膛黝黑,模樣幹練,正欣喜若狂的望著林晚榮。   林晚榮呆了呆。旋即便瘋狂的抱住他大吼起來:小許,許震。真是你麼?你怎麼來了?你怎麼找到我們的?!他奶奶的,天生怎麼會掉餡餅啊!!   許震擦去眼角淚珠,欣喜抱拳道:將軍,是徐軍師派我來的!   徐軍師?徐芷晴?!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林晚榮有一種激動的想哭的感覺,雖只分別了十數日的功夫,但在這草原一路浴血的征戰中,賀蘭山與徐小姐,飄渺的就像天外的雲彩,彷彿與這一路孤軍徹底的無關了。   今日許震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他才有一種重回現實的感覺。儘管不知道許震是怎麼尋到現在這個位置的,但徐芷晴這份情意,卻是厚重的如賀蘭山壁一般。   將軍,這是徐軍師給你的信。抑制了激動。許震自靴子裡掏出一塊小小的羊皮,扯了幾下,便露出裡面潔白的信箋。   徐芷晴的來信?林晚榮接過那信箋,手心竟有些微微的顫抖。對這支深入草原的孤軍來說,賀蘭山才是他們的根。   巴彥浩特之戰,君之聲名鵲起。深入草原,斷敵食糧。以血肉之軀,禦敵於國門之外,直叫胡人聞風喪膽。感君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一事,請君勿念:芷晴身可死,賀蘭山永不陷落!!   芷晴身可死,賀蘭山永不陷落。就只這一句話,便表明了一切。林晚榮握住胡不歸的手,輕聲而堅定道:胡大哥。賀蘭山仍在我們手中!   老胡擦了擦淚珠,咧開嘴大笑道:我就知道,徐軍師一定會守住賀蘭山的。杜修元這書獃子是好樣的,許震,你們都是好樣的!我們在草原這幾仗,沒有白打!   君之心意,芷晴已知。唯前程漫漫,荊棘遍佈。望君愛惜己身,勿使人掛念。妾著盛裝,半葬於沙。日夜祈福,待君凱旋!   這書信便如徐芷晴的性格,簡單之極,堅定之極。半葬於沙,待君凱旋,這最後的一句話半遮半露,是他們二人的暗語,只有林晚榮才能看的懂。信箋只有寥寥數字,言雖短,情思卻是意猶未盡、韻味深遠。   林晚榮摩挲著那潔白的信箋,心潮起伏澎湃,雨水打在他髮上、臉上,匯成雨注滴下,他沉默著,久久不曾言語。      高酋自隊伍後面趕上來,見了許震也是狂喜,幾人抱在一起相視大笑,眼中充滿了淚水。   看許震的樣子,臉膛黝黑、風塵滿面,渾身的衣衫也被刮的破破爛爛,顯然這一路也吃了不少苦頭。林晚榮沉默了良久,方才嘆了口氣,拉住他道:小許,你是怎麼進入草原,又怎麼找到我們的?!   此事說來話長。許震雙眼微紅:自林將軍、胡將軍和高大哥你們進入峽谷的第三日,幾十萬胡人便對賀蘭山谷口展開了瘋狂的進攻。那些突厥人凶悍強壯,來勢兇猛,每一波的攻擊都聚集了萬人以上,對著通往興慶府的兩條通道同時猛攻。三天下來,胡人光是來來回回的萬人衝鋒,就不下四十餘次。   徐軍師下了死命令,自她而下,全軍將士,只許前進,不准後退,關在人在,關破人亡,誓死守衛賀蘭山!!軍師親自坐鎮西麓通道,三天三夜未曾合眼,二十多萬弟兄,便在賀蘭山與胡人決一死戰,未見一人臨陣退縮。峽谷兩岸刀光漫天、血流成河,神機營的火炮因連續發射、炮管通紅,再也打不出炮彈,索性連這些兄弟都提刀衝鋒了。短短的三日,賀蘭山下戰死的弟兄,就足有四萬餘人!   許震說著說著,眼眶便紅了。林晚榮、胡不歸、高酋三人咬著牙一聲不吭,雙拳不自覺的捏的緊緊。   數十萬人的血戰,縱然不在現場,他們也可以想像到那是怎樣一種血肉橫飛慘烈場景。賀蘭山就像大華的脊梁,頭可斷,血可流,但是脊梁永不垮塌!   賀蘭山兩條峽谷幾次陷落,又幾次奪回。數萬人的敢死隊兄弟,只有八百人活著下來。杜大哥左臂掛彩,左丘將軍右肋受創,就連徐軍師也   徐軍師怎麼了?!林晚榮拉著許震。大驚道。   許震自知失言。忙擦了擦眼角。低下頭去小聲道:將軍,您別問了。軍師不讓我告訴你!   林晚榮眼睛一瞪,火道:什麼不告訴我。聽她還是聽我?你這小子,是要急死我啊?!   許震是林晚榮從山東帶出來嫡系,見他牛眼一瞪氣勢嚇人,如何敢違背,唯有紅著眼小聲道:徐軍師守關時,為胡人流矢重傷,已臥床多日。屬下臨出發時,她囑咐我不能將此事稟報將軍。否則,便要軍法處置。   許震語焉不詳,林晚榮卻是心裡陣陣疼痛。徐芷晴本人便是杏林國手,為流矢所傷臥床多日,那傷勢定然不輕了。   將軍。您不要擔心。見林晚榮黑著老臉,臉色陰沉嚇人,許震趕緊道:屬下臨走時,徐軍師氣色已有好轉。她還親自送我,並囑我轉告將軍,軍中一切安好,請您不必掛懷。   這也叫安好?都傷重成那樣了!林晚榮無奈嘆了口氣。徐小姐性子還是那麼執拗啊!以前挺煩她這執拗甚至有些倔強性格。現在看來,這又何嘗不是徐芷晴與眾不同處呢?想想離別前,徐小姐臨山輕歌、黯然相送的模樣,他鼻子便有些酸酸。   聽許震把話說了一半,高酋心裡那個急啊,就跟貓抓似。急忙拉住許震胳膊道:後來呢?賀蘭山怎麼樣了?胡人又攻了嗎?你是怎麼到草原、又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小許。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哪。我都快急死了!   許震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笑了笑。接著道:胡人猛攻了三天之後,也是屍橫遍野。損失慘重。後面的幾天便改變了戰法。他們採用驚擾戰術,佯攻一陣便退回去,接著再佯攻。如此週而復始,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變佯攻為真攻。如此堅守了幾日,我軍甚為疲累。忽就在那日夜裡,胡人竟是發瘋了一般,調動所有兵力,猛攻西麓通道。幾十萬胡人,黑壓壓一片瀰漫在山腳下,由左王巴德魯親自率領衝鋒。這一仗直打了一天兩夜。我們在西麓通道幾進幾出,終把那峽谷奪了回來。徐軍師也在這一陣裡受了重傷。胡人久攻不下,到了第三日早上,卻是突然全軍退出了百里。晚間時候我們便得了消息,原來是胡人糧倉巴彥浩特被林將軍攻破了,突厥三十萬大軍糧草被付之一炬。這一陣,是突厥人最後反撲!消息傳來,全軍振奮,人人歡呼雀躍,就連重傷徐小姐也高興哭了!   徐小姐哭了?!林晚榮喃喃自語著。那一刻徐芷晴複雜心情,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瞭解了。   許震嗯了聲,點點頭:突厥人退卻百里。數天之後,我們便聽說草原上有一股大華流寇,四處搶劫胡人商隊部落。還聽說了一個奇怪突厥名字,徐小姐說那就是將軍你,她知道你要做什麼了,只是苦無辦法與你取得聯絡。   那你是怎麼進入草原?!林晚榮沉聲道。   許震臉色興奮起來:正在我們一籌莫展之際,卻有位神秘高人給徐小姐送去了一封書信,上面只有六個字穿峽谷、入草原。這一下提醒了徐軍師,既然將軍你們能穿過賀蘭山,進入阿拉善草原,我們也一樣能做到。第二日,徐軍師便命我帶領十餘名弟兄,沿著將軍你們開拓道路前進。說也奇怪,我們一進入峽谷,便有個個的路標指引。路程雖坎坷,我們卻真的進入了草原。待回頭看時。那路標竟又全部消失不見了。   高人?路標?!林晚榮聽得目瞪口呆,難道是安姐姐所為?!可是我在巴彥浩特力斬拉布里時,那是安姐姐的傑作,按照日程推算,她是一直跟隨我身邊的。就算狐狸姐姐會分身術,也不可能同時出現在賀蘭山和草原吧。這個,實在太神奇了。   只可惜,前幾日裡的一場大雨,將峽谷裡的道路沖垮了。要想再橫穿賀蘭山進入草原,怕是不可能了。許震滿是遺憾說道。   巴彥浩特已破,胡人一旦退回草原,這條神奇通道也失去了原有的戰略意義,林晚榮倒不覺得如何可惜。只是許震如何找到他們現在的位置,卻是讓他驚奇。   我們進入草原之後,先到了巴彥浩特,又到了達蘭扎,幾次差點便與胡人鐵騎相遇。每到關鍵時刻,便會有人與我們指尋方向!許震說著,自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紙團。遞給林晚榮。   那紙團是一副簡單地圖,沒寫一個字,只細細勾勒了幾個部落的位置。加重加粗的線路,便是林晚榮行軍經歷的路線。新近的一個部落,正是離著他們四百多里的赤塔。   線路清晰,筆跡娟秀,似是女子手筆。但從這簡單的線條來看。卻察不出是何人所寫。   我們便順著這圖一路尋來,在前方被幾路斥候兄弟發覺,這才找到將軍。許震總算將一路的行程說清楚了。這才長長吁了口氣,接過胡不歸遞過的水囊,飢渴的咕嘟咕嘟大吸了幾口。   雨點滴滴打在紙團上,發出沙沙輕響,林晚榮盯住那紙團,心裡滿是疑惑。能畫出這樣一副清晰的線路圖,那應該是對這五千人馬的行蹤極為瞭解之人,最大的嫌疑非安姐姐莫屬。可是,狐狸姐姐今晨才離去,並沒提起過這事,她應該不知情。而且,從時間上來推斷,安姐姐這幾天一直跟在我身邊,她沒有時間為許震指引道路。   如此助我、又能隱身我身邊不為我所察的女子,合計也就那麼幾個。仙兒、青璿、安姐姐、寧雨昔,都有這個本事。可是前兩個遠在京城,後面一個才剛剛離去,那剩下   是寧仙子!!林晚榮大叫一聲,驚得跳了起來,急忙放眼四顧。   風雨蒼茫中,天幽暗,將士們厲馬前進,不曾有一絲的懈怠,哪裡能看到寧仙子的身影。心思頓開之下,細細揣摩那紙上線路,竟是越看越像寧雨昔淡淡的眉線。以寧仙子的性格,若她真的暗中跟隨,只會比安碧如更安靜、更微不可察。   原來安姐姐和寧仙子,竟然一直都陪伴在我的身邊。林晚榮說不出的悲傷和歡喜,雙目忍不住的濕潤,有這一正一邪兩位絕代妖嬈千里相伴,若論天下最幸福之人,捨我其誰?!   他心動神搖之下,放眼四周飄搖的風雨,淅淅瀝瀝,婀婀娜娜,瞬間都化成了寧雨昔那動人的身影。   見他神色發愣,似喜似悲,高酋急忙拍拍他肩膀:林兄弟,你怎麼了?!   林晚榮如夢初醒,搖頭大笑道:沒事,我是太高興了,有了賀蘭山和徐小姐消息,還見到了許震,我能不開心嗎?!高大哥,胡大哥,我們一定會活著回來,是的,我深信不疑!!   得知了賀蘭山的消息,固然令人振奮,但也不至於興奮成這樣吧,高酋和老胡面面相覷,總覺得林將軍似還隱瞞了什麼別的好消息。   將軍,還有一事。胡不歸聲音頓了頓,眉頭鎖了起來:前方的斥候已經返回。果然不出你所料,額濟納和哈爾合林的聯軍到了達蘭扎後,未有發現我們的行蹤,迅疾啟程折返。與他們同行的,還有之前被我們用計調往五原的那兩萬突厥騎兵。   林晚榮淡淡哦了聲,笑道:他們會師了?這樣說來,這折返回來的胡人,豈不是足有三萬人馬?!   胡不歸嗯了聲,憂慮道:幾路加起來,足有三萬人不止!而且行軍速度極快,兼之天氣晴朗,他們飛奔之下,眼下距離哈爾合林只有兩百多里的路程了。   林晚榮嘿了一聲,臉上滿是自信的笑容:三萬人就三萬人吧,我們不需要和他們硬拚,三萬也與三千無異。那就讓我們與胡人賽賽腳力吧。小許,你和這十數號兄弟來的正好,咱們這次可要幹票大的。傳令下去,目標哈爾合林,全速前進。   許震到來的消息,迅速傳遍全軍。賀蘭山永不陷落的誓言。像風一樣在每個人耳邊迴盪,讓這些深入草原、孤軍奮戰的勇士們,瞬間激動的熱淚盈眶,這是一種久違了的、血脈相連感覺。   暴雨下個不停,卻澆不滅大華虎狼之師火一般的熱情,他們爆發了所有的潛力,盡情飛奔著,歡笑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這滂沱大雨彷彿成了對他們最好的洗禮。   突厥人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他們一刻不停的往回飛奔,雙方的比賽變成了腳程與耐力的比拚。   當胡人距此還有兩百里的消息傳來時,五千大華騎兵已經悄無聲息、殺氣騰騰的出現在了哈爾合林外圍。   青色蒼穹下,巨大突厥部落像是一把連天的大傘,無數的帳篷在風雨中顯得如此蒼白無力。等待它們的,將是大華將士火熱的馬蹄。   將軍,動手吧。方才與林晚榮會合的許震。年輕的臉上洋溢著騰騰殺氣。對於他來說,火燒巴彥浩特、奇襲達蘭扎都只是林將軍製造的傳說,真正在草原上、在突厥人的老窩裡與胡人交手,這還是他第一次。賀蘭山的血戰歷歷在目,他眼中射出熊熊的火焰。臉上青筋暴起著向林晚榮請戰。   林晚榮微微點頭。大眼一瞪。目光掃過身前那排整整齊齊、巍峨五千壯士:兄弟們你們準備好了嗎?!   吼吼將士們咆哮聲。穿透那漸漸消逝風雨。直沖天際。   林晚榮雙手一揮。那整齊怒吼便停止了。   哈爾合林這個小小部落,不是我們最終目標。但是。卻是我們必須通過道路。我只有一個要求。希望你們戰刀快、準、狠。用你們無敵馬蹄,踩踏過突厥人帳篷。我們不會停留。但是,傷痛卻會永遠留在胡人心中!   他清越聲音飄出去老遠,在將士們耳邊激盪。   點火把!胡不歸大喊穿透雲霄。砰一聲,無數火折子同時響起,熊熊燃燒火炬,瞬間照亮了半邊天際。將士們興奮臉頰被染得通紅。   這突然燃起亮光,像是閃耀過天空雷電一樣,迅速驚醒了沉睡在帳篷中突厥人。他們睡眼惺忪衝出氈房,便看見了畢生難以忘懷一幕。   火把照亮了天空,無數張冰冷而殘酷臉龐近在咫尺,他們臉上不帶一絲情感。唯一沸騰,是他們眼中熊熊燃燒火焰。   大華人來了!也不知是哪裡率先響起一聲淒喊,頓時驚醒了突厥人。他們發瘋一般掉頭回跑,向馬廄衝去。   為了賀蘭山死去弟兄,殺啊!許震一聲怒吼劃破天空,無數匹奔騰駿馬像是瞬間移動烏雲,向著哈爾合林衝去。倉皇起身迎敵突厥人,赤裸著精壯上身,弓箭都未來得及佩帶,便揮舞著大刀向這如烏雲一般大華精銳衝來。   許震手起刀落,便有一顆血淋淋人頭旋轉著飛上半空,正砸在旁邊一個胡人臉上。他這無敵氣勢。就連見慣了殘殺的突厥人也為之一凜。還未反應過來,大華人冰冷刀槍已經刺進了他們身體。   這是一場毫無疑問的戰鬥,雙方實力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馬蹄踏過雪白帳篷,無數朵鮮豔血花在白色紗布上綻放。將士們深知時間有限,將那快準狠三字訣用到了極致,連天胡營瀰漫在一片火光之中。   稟將軍,胡人速度突然加快,他們最先頭部隊,眼下離我們還有一百七十里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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