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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六集 第七章 千絕奇峰

極品家丁 禹岩 34692 2023-02-05
  一個也不能少!林晚榮聽得心花怒放,摟住她嬌軀,在她背上輕輕撫摸:二小姐說的太好了,我一定堅定不渝的貫徹你的指示,秉著公平、公正和公開的原則,讓你和大小姐過的開心快活。   玉霜嗯了一聲,嬌聲羞道:便宜都讓你占完了,你可莫要負了我和姐姐。若是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哪能呢,我是那樣的人嗎?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四處打量一眼,神秘兮兮道:其實夫人還對我提出了一個非分的要求,不過我一個人無法辦到,需要你和大小姐配合。   二小姐被勾起了興趣,緊張道:娘親提了什麼要求?難不難辦?你這人,也不一次把話兒說完,叫我擔心。   林三在她耳邊輕言了幾句,玉霜聽得面紅耳赤,輕呸一口摀住了發燒的臉頰:羞死個人了,娘親怎地提到這裡了?要生你與姐姐生去,我才懶得管你。

  這小丫頭臉倒嫩,林晚榮偷笑不已,卻嘆了口氣:玉霜,我這是心疼你才對你說。你想想,只要你先生下了寶寶,為我林家添了血脈,在我們家裡,還有誰敢欺負你?還不得個頂個的寵著你、愛著你?   二小姐思索一陣,深覺有理,靦腆的放下小手,羞澀道:你說的可是真話?只是我未做過娘親,不知如何才能生下寶寶。林三,你要教我!   教,當然教了。林三賊笑著:我這裡有一本如何才能生下寶寶的教育讀本,還是彩抄版的,姿勢豐富,活靈活現,今天晚上我們就一起研究一番吧。   都隨你了。二小姐哪知他的險惡用心,依偎在他懷裡,柔聲道:林三,你不要搬出去了,從前的那般日子多麼快活,聽你說些笑話講些故事我心裡高興。現在一日看不見你,我心裡就不安穩。這裡是我的家,但也是你的家,你可不能棄了我們。

  二小姐溫言軟語,說的甚是動聽,林晚榮也是一陣意動。皇帝賜的大宅子,有青璿、凝兒和巧巧,一家人在一起,那感覺是溫馨和悅。而在蕭家,有夫人和大小姐頂著,萬事都不用操心,過的是清平快活、無憂無慮。兩種滋味都不錯,到底是喜歡哪種感覺多一點,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我知道,你捨不得你在外面養的那幾個小的。見他久久不說話,二小姐嘟著小嘴哼了一聲,滿面委屈:她們有什麼好的?難道我和姐姐加起來,還比不上外面養的那幾個小狐狸?   我大大小小老婆好幾個,論年紀、論學問、論罩杯,誰是小的還真說不準呢。林晚榮乾笑道:二小姐說的哪裡話,什麼大的小的。我們都是一家人嘛,就算是小的,我也能把她摸成大的。再說了,那幾位姐姐你也應該聽過的。金陵府的洛小姐你見過吧,她可是有名的才女,不過等你過了門,你就會發現她另外的一面。還有巧巧你也知道吧,性格溫柔和善、與人無爭,夫人和大小姐都很喜歡她的。再有一位就是青璿了,她美麗賢淑天下少有,當初我和大小姐被白蓮教所擄,就是她在當塗山上救下了我們。我敢打賭,你見她一面就會喜歡上她的。

  二小姐惱羞的哼了一聲,小嘴噘的老高:你這林三的名字還真沒叫錯,連小的都要養三個。我不管,你今天向娘親提了親,這裡就是你的家了,哪有放著家裡不住,跑到外面鬼混的道理?你那房間我與你收拾好了,那幾個小狐狸要是為難你,你叫她們來找我,鎮遠將軍我已備好了,就讓她們見識見識我蕭二小姐的威力,哼!   蕭玉霜面罩嚴霜,神情倔強,一襲淡綠的藕合衫子襯托她新發育的身體美妙玲瓏,煞是可愛。   好吧,住下就住下。林晚榮大方笑著揮揮手,心裡卻在盤算,住在蕭家什麼都好,就是缺個暖床的。這後院都是女眷,大小姐不在,二小姐還是花骨朵、受不得我人間大炮的摧殘,蕭夫人又幫不上忙,看來唯有辛苦一下凝兒了。不過有這種特殊的環境刺激,沒準這小狐狸精歡喜還來不及呢。

  二小姐雖長大了不少,終還是小女孩心性,見林三答應回來,心裡的歡喜無以言表,拉著環兒忙前忙後為他準備新被新衣,又將林三兩日未住的狗窩細細打掃一番,神情甚是專注。   兩天沒有回來,大小姐不在家,夫人又病倒了,蕭家累積的事情還真是不少。蘇州的陶家因備受打擊,日漸的沒落下去,那布匹的生意蕭家重新占了鰲頭,又吞併了陶家不少的店舖,順勢擴張,聲勢竟比鼎盛之時還要強上許多,全國的布莊都要看蕭家的臉色行事,也難怪誠王做假的畫布,也要從蕭家購得呢。   香水香皂早已在金陵和京城風靡開來,此兩處乃是大華極盛之地,領導全國的風潮,蕭家掀起的這一股狂風,正在向各省蔓延,蕭家的香水香皂,壟斷了各地胭脂水粉市場的五成以上,若是能夠將價格降下來,占到八成也不是沒有可能。金陵福伯也傳來好消息,新培植的花園生長旺盛,花瓣的供應量有了保證,將極大的緩解香水香皂供不應求的局面。憑藉新生的香水事業,再加上重新奪回的布匹生意,蕭家賺的盆滿缽滿,惹各行各業的同行們眼紅。

  與人鬥都沒落敗過,做生意的事情,對林晚榮來說,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何況這本就是他的老本行。他兩世為人,閱人三千,泡妞、打仗、殺人、耍奸、訛詐,該幹的,不該幹的,一樣也沒落下。憑他的經歷,還有什麼事情能將他難倒?   將各地和金陵報上來的消息看了一遍,該批的批,該賞的賞,處理的涇渭分明、井井有條,連大小姐也及不上他。   小丫頭環兒看的驚喜萬分:這才是三哥的本事,他一幹回老本行,我蕭家就有福了。二小姐,環兒向您道喜了。   二小姐嘟嘴道:你這小丫頭,方纔還不問青紅皂白,將他罵的狗血淋頭,幸虧是他脾性好,若是換了我,早就將你的小屁股打爛了。   環兒吐了吐舌頭,三哥沒回來的時候。埋怨最多的可不就是二小姐你嗎,怎地被三哥說了兩句好話。便轉變的如此之快?

  是,是我錯怪三哥了。環兒嘻嘻笑道:我也是為兩位小姐好啊!二小姐。我什麼時候為您準備喜布紅袍啊?三哥可是個急性子,我怕他等不及啊。   蕭玉霜小臉通紅的輕呸一口:死丫頭,我瞧是你心焦了才是,方才罵他那會,倒像他辜負的是你。若你等不及,你便先給他暖床去,這通房的丫頭,少不了你的雨露。   主僕二人相互取笑一陣,卻也多的是歡喜。見林三操勞,二小姐心疼。親自端茶倒水伺候周到。正在給三哥打下手的四德看的一陣豔羨,家丁主事,小姐端茶,這等好事,何時臨到我的身上啊。   因大小姐被皇上請去作客,夫人病倒,三哥又玩失蹤,蕭家無人主事,迫於無奈,二小姐才被臨時請了回來。蕭玉霜在學院裡待的日久,成熟懂事了不少,聽說了家裡的變故,心中悲痛難當,卻是堅強挺了過來,這幾日應付也頗為得體。

  林晚榮見那櫃檯上放著的小算盤,想起玉霜的誓言,笑著點頭:二小姐,你在學院許久,這算計之法學的怎麼樣了?   玉霜將那算盤珠子撥得嘩啦嘩啦作響,嫵媚嗔道:還用你問,除了那程大位,就數我學的最好了,徐先生都誇我聰明伶俐呢。你瞧,三下五除二,四下五去一   二小姐臉帶笑容,手指靈動,演練起來甚是熟練,還真是一個會計師的好人選。想起那個叫做程大位的少年,林晚榮微笑點頭,計算之法,乃是自然科學的基礎,將珠算口訣傳於這個少年,由他發揚光大,也算我為大華做的一點貢獻吧。   林三,我來問你。二小姐想起一事,忽地停止了撥動算盤珠子:那玉德仙坊,真的是毀在你手中的嗎?   連二小姐都問起這事了,那聖坊的威力果然是非同凡響,林晚榮點點頭:算是吧,其實準確點說,應該是毀在他們自己手中了。二小姐,你怎麼問起了這個?

  你這人啊,蕭玉霜無奈白他一眼,臉上滿是溫情:真個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學院裡為了這事都鬧翻天了,大家分為兩派,攻訐你的,擁護你的,吵得都要打起來了。   還有這事?二小姐你快說說,他們擁護什麼,又反對什麼?林晚榮一聽就來了興致,京華學院可是大華的太學,裡面的都是大華精英中的精英,能讓他們吵得不可開交,這可真是大大的一件快事。   見他得意的樣子,玉霜嗔道:你還樂的起來,那日一聽見這事,我都快愁死了。只聽那名字,我便知是你,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如此大膽的林三了。你炮打了那聖坊,學院中的先生與同窗,頓時分作了兩派。一派罵你膽大妄為,竟敢侮辱天下讀書人心中的聖地,還說要聯名向皇上奏請,定你的大罪。這些都是些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教的是國論史學、詩詞文章,聲名滿天下。

  林晚榮不以為然的笑笑:那另一派呢?   另一派麼,則是我們這些學習奇淫巧技的學子了。學習算數理法的,學習農事冶煉的,還有學習兵法軍論的。二小姐搖頭笑道:我們學習的這些東西,都是上不得檯面的,與別人學習的詩詞史話、琴棋書畫格格不入,在學堂中也沒什麼地位。聽說你炮打了聖坊,還要將聖坊改成學堂,專門教授奇淫技巧天下雜論,並設置大獎,獎勵天下巧手、巧思之士,大家群情振奮、喜不自禁,自發結成了一派擁護你,與另一派吵得打了起來。   不過他們打不過我們,二小姐掩唇笑道:我們的人精通機關算學,個個心靈手巧,他們便只會與我們講道理,引經據典,長篇宏論,聽得人耳朵生繭子,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憑什麼大家都是大華人,他們便可以高我們一籌?

  林晚榮哈哈大笑,果然不愧是受我調教的。二小姐一語中的,這天下是大華人的天下。不是玉德仙坊的天下。所謂聖坊,只是那些鴻儒士族的代表,在京華學院中學習所謂的奇淫巧技的學子,除少部分是因為興趣愛好之外,大部分都是貧苦出身,對所謂的聖坊不感冒也很正常。   歇息了一會兒。聽二小姐鶯聲燕語,說些學堂裡的趣事,倒也輕鬆自在。也不知想起了什麼,二小姐神色忽地一緊,緊緊拉住他的大手:林三,你方才與四德說,你要上前線抗擊胡人,是真是假?   林晚榮嘆了口氣,神色無比正經道:二小姐,我來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一個人,他有些小聰明,還有些小運氣,辦了不少的事情,大家都看好他,希望他能為國出力。但是他自知,論起真本事,他還差的太遠,若是貿然領命,極有可能誤了國事,你若是他,你會怎麼辦?   玉霜沉吟一陣,搖頭道:軍國大事,我也不清楚。但既是人人誇讚,又辦了不少的好事,若說只有小聰明,沒有大智慧,這絕不可能。他能憂心因己誤國,便不是糊塗之人,有此鞭策,何來誤國?我瞧著他倒是相當聰明,可堪大任。   林晚榮聽得眉開眼笑,這小丫頭不是故意在讚我吧:那我若上前線,你要不要我去呢?   二小姐目中蘊淚,依偎在他懷裡,緊緊抱住他身子:我當然不希望你去。上前線打仗,刀槍無眼,若是傷了你一分半毫,我也堅決不活了。   她年紀雖小,感情卻是真摯,林晚榮聽得感動,正要說話,玉霜纖纖玉指覆上他嘴唇,淚珠閃動:可好男兒志在四方,若是你一定要去,我也不攔你。我與姐姐永遠等著你,君生我生,君亡我亡!   林晚榮心中的感動無以言表,抱著她好生寬慰一番,小丫頭心裡藏不住事,聽他說了些笑話,便憂愁盡去,滿心歡喜的伺候他辦公,時不時給他一個甜甜的笑容,叫林三疲勞盡消,動力十足。   將蕭家的一堆大事小事處理完畢,抬頭望天,竟已是入暮時分。甩了甩酸痛的手腕,林晚榮搖頭感嘆,大小姐還真不容易,一個人要處理這麼一攤子事,一幹就這麼多年,也不知她是怎麼挺過來的。   青璿今夜肯定是宿在宮裡了,他們父女有許多事情要談。派四德去向巧巧和凝兒送了個信,兩位夫人各有回執一封。巧巧的字跡娟秀整潔,午時皇上宣旨,派了高酋率領宮中侍衛守護家門,大哥好好照顧兩位小姐和夫人,不要擔心我們。   高酋來了?林晚榮一喜,這可是熟人啊,有他在我就放心了,也不知是青璿安排的,還是皇帝故意對我示好。   洛小姐的回執則簡單的多,潔白的信箋上一字沒有,唯有一個淡紅的吻跡扎人眼球,仿似凝兒鮮豔的小嘴,果真是信如其人啊。林晚榮心裡一蕩,這小狐狸精一字不寫,今夜叫她來暖床,也不知她是願意呢,還是不願意呢?   看些什麼?竟連燈也不掌上?一個淡淡的聲音在房內響起,推門而入的卻是晌午時分方才見過的蕭夫人。相比晌午時分,她衣衫穿的正經了許多,一襲淡粉的長裙映地她臉色雍容素雅,身段愈顯的挺拔豐滿。燃著火折子,將那油燈點燃,幽幽的燈火中,映的她臉如桃花,風韻盡顯。   沒看什麼。將小狐狸精的書信藏進懷裡,林晚榮笑著道:夫人大病方愈,正該休息,怎麼就起來了。   你也記得我是大病初癒?蕭夫人無奈望他一眼,輕咳一口,臉上隱現紅暈,卻又有薄怒:我瞧你就是貓哭耗子,晌午那般說話氣我的是誰來著?   夫人在說我嗎?林晚榮睜大了眼睛,無辜道:我做過什麼?忙了一下午都暈了頭了,不該記得的事情早已不記得了。   蕭夫人對他的無賴手段早有領教,聞聽此言一點也不驚奇,淡淡笑道:不用你在我面前表功。你在我家裡當差,這些本就是你的分內之事。更何況,你還騙走了我兩個女兒,還要怎樣?難不成要當菩薩一樣供著你?   夫人好像和我有仇啊,這次回來,她的冷言冷語就多了些。不過也是,我一下偷了人家的兩個女兒,割掉了她心頭的肉肉。傷心自然是難免的了。   咦,夫人。這是什麼?瞧見夫人手裡端著一個瓷盅,隱隱有香味飄來,林晚榮驚奇問道。   沒有什麼,一盅血燕而已。夫人微微嘆了口氣:養了女兒這麼大,那丫頭胳膊肘竟然往外拐了。燉好了血燕,那丫頭又要親手去給你置辦平日裡的用具,竟讓我給你送吃食來,你說,我惱是不惱?   惱,當然該惱!林晚榮哈哈笑著接過小盅,品嚐一口,淡淡的甜香溢入喉嚨,叫人心醉:不過呢。怎麼說我也不是外人,好東西放在家裡沒人用,浪費也是浪費了,倒不如便宜了我,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什麼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倒是臉皮厚。夫人輕笑,揀起桌上的幾份各地送來的信箋看了一看,只見上面被人隨手畫了幾道圈圈,卻是處處關鍵,那批覆也簡潔有力閱!送夫人!   你都批過了,難道還要我來再掃一遍?夫人搖頭笑道,越往下翻就越是驚奇:林三,你這些生意手段都是從何處學來的?   這個叫做圈點。林晚榮大言不慚:我同意的才會給夫人處置,其他的,一律打回。至於做生意的手段麼天生的!   夫人卻是沒空理他,細細翻著桌上的文書,那些林三同意的文書就不用說了,奇的是那些被他駁回的,他往往隻言片語便指出一條新路,匪夷所思,卻又有一試的可能,當真叫人眼界大開、驚嘆不已。   夫人神情專注,姿態優美,玉嫩的臉頰通透如水晶,眉頭時而擰緊,時而鬆開,臉色或憂或笑,萬種風情自在其中。見她不說話,林晚榮也樂得清淨,品嚐著血燕,心裡卻在想著,什麼時候把大長今送的那陽參切一塊放進燕窩裡,看看效果如何。   有些時候,我不得不感激玉霜這丫頭。夫人合上信箋,笑著輕嘆:若非她有先見之明,將你引入我蕭家,我便要錯失你這樣一個大好人才,我蕭家也不會有今天這般風生水起的模樣。雖然,代價大了點,折了我兩個女兒,叫她們陷入你的魔掌。   有痛苦才會有快樂。林晚榮騷騷一笑:這叫做互惠雙贏嘛,誰也不吃虧。   都到了這境地,還能說什麼呢,夫人搖頭往外走去,行到門邊,忽又回頭:林三,聽玉霜說,你以後要搬回蕭家?   我還沒決   早些回來吧。夫人淡淡嘆了口氣:我蕭家難得遇到一個靠得住的男人,府內府外,早已習慣了有你存在,這兩日你私自外出,家裡都沒了生氣。   這話從別人嘴裡說出來還沒什麼,從夫人口裡說出,卻是地地道道的過獎了:謝夫人誇獎,我一定再接再厲,再創輝煌咦,夫人,你走那麼快幹嘛?   還沒等他表完忠心,蕭夫人早已走的遠了,似乎不屑於聽他廢話。他無奈抱起那血燕又嘗了一口,味道真好!   在蕭家辦公一番,雖有些疲勞,頭腦卻是無比的清醒。玉霜說的對,老子也不是沒本事的人,不上戰場則已,真要去打仗,我也不怕誰,推來推去反而不像個男人了。算算京城的事情,該忙活的都忙活的差不多了,青璿找到了,大小姐二小姐的親事也定下了,再解決了仙兒與青璿的過節,大後方就算安定團結了。到時候再找皇帝要上百八十個武功高強的護衛,上了戰場就擋在我左右,別的不成,萬一吃了敗仗,他們抵擋一陣,老子臨陣脫逃回來見老婆還是綽綽有餘的。   打仗這樣的事情,比不得其他,是一定要想好退路的。他自以為謀算妥當,小命肯定能保住,彷彿給自己吃了一顆定心丸,安穩了許多,對帶兵打仗也不似以前那樣排斥了。   祿東贊的事情,他雖仍是義憤,卻漸漸平靜下來。事情已經發生,怨天尤人已無用處,我能抓他一次,也能抓他第二次,怕他個屁。   只是大小姐的事情卻不好辦,想想皇帝給出的三天期限,他便有些頭疼。這老頭子跟我一樣的倔性子,連青璿都不在意我多娶幾個老婆,你操的哪門子心?夫人和玉霜都期盼著大小姐早日歸來,還得多想些辦法才是。   吃過晚飯,遍尋不到二小姐,問了環兒四德,皆是不知她在何處。這倒奇了,宅子就這麼大一點,難道玉霜還飛了不成。   心中深深的困惑,進了自己房間,頓時吃了一驚。屋內收拾的乾淨整潔,一塵不染,又從中間隔出了一個絲紗簾子,粉紅的絲紗輕輕飄舞。帶動簾上的流蘇微微作響,煞是溫馨。再往簾裡看去,平日裡蝸居的那小床,竟已換成了一張花梨木床,寬廣結實,做什麼運動都不怕。床上掛著黃幔粉紗,平添幾分誘惑。   我不是走錯房間了吧,他心裡的驚疑自不用說,正待邁步,忽聞一陣急促的呼吸傳入耳中,似是自簾後而來。   二小姐到何處去了?他微微一笑,自言自語著:真是一刻不見,如隔三秋,我想她想的心肝疼。   那呼吸越發的急促,彷彿能聽見心跳怦怦的聲音,林晚榮唉聲一嘆:二小姐,你在哪裡?我想你想的睡不著覺。   噗嗤一聲輕笑自簾後傳來,蕭玉霜再也忍耐不住,粉臉生暈嗔道:你這呆子,說些什麼胡話,你哪裡想我想的睡不著了?   咦,二小姐,你,你怎麼躲在這裡?林三似見了鬼似的急退了兩步,臉上一片羞赧之色:哎呀,完了,完了,我的心聲豈不是全被你聽見了?這叫我如何見人啊!   討厭!二小姐俏臉生霞,微笑著扔過一個小枕頭,林晚榮笑著接過,卻見那枕套嶄新,正面繡的是一對鴛鴦,反面一看,頓時啞然失笑,那反面繡的竟是一隻慵懶的小熊。   二小姐還真有創意,林晚榮哈哈大笑,大有深意的看了玉霜一眼。二小姐羞不可抑,急撲過來撓他癢癢:叫你笑,叫你欺負我。   這時候才有功夫打量她,二小姐穿了一身粉色連裙,柳眉秀眸,鼻梁挺翹,小嘴紅潤如櫻桃,處處透著喜氣。她酥胸高高挺起,柳腰盈盈不足一握,隆起的小臀初見規模,修長的雙腿將身段襯托的無限婀娜,便似一朵新開的荷花,浮在了清水中央。   林晚榮看的呆了呆,乖乖不得了,才十七歲便有這樣的風情,到了她娘親那般年紀,那還不要迷死她老公我啊。   見林三目光不斷在自己身上巡視,尤以落在自己胸前和臀上居多,二小姐嬌羞無限,卻又不自覺的挺了挺胸,任他觀賞,臉色嫣紅中,雙眸迷濛,紅唇輕啟,聲音細不可聞:你這壞人,看我做什麼?   是啊,我看她做什麼,該動手才是啊。領悟到了二小姐發過來的信號,林晚榮一個熊抱將她摟進懷中,大手再她後背緩緩撫摸著:玉霜,你可真好看,都快勾了我的魂了。完了,完了,我今夜注定睡不著覺了。真是相見不如不見,見了難以睡眠!   他甜言蜜語信手拈來,二小姐十六七歲豆蔻般的年紀,吃的就是他這套,聽得羞不可抑,卻又豎起耳朵深怕漏了一句。感覺他大手順著腰肢下滑。渾身火熱中,也睜隻眼閉隻眼,叫他占去了便宜。   二小姐,你什麼時候躲進來的,我尋了一你個晚上,怎麼也尋不著你,差點衝到夫人那裡要人了。不要錢的甜言蜜語隨口就來,受冤枉的是蕭夫人。   我為你收拾好房間之後,有些困頓,就在床上睡了一覺。你不要誤會,我,我可不是特意來找你的。二小姐臉兒如塗胭脂,耳根都紅的通透。   這個就叫此地無銀三百兩,林晚榮大樂:瞭解,瞭解,二小姐肯定不是特意來的,一定是走錯了房間。二小姐。你的房間在哪裡?明日我也走錯一回。什麼,你和夫人睡同一個房?那就算了。   說著話,手上可沒閒著,在她小臀上摸啊摸,滑的像是牛奶一般,將頭埋在她胸前,頂著那柔軟的凸起,感受細膩與溫熱。頓時笑開了懷:玉霜,你真的長大了,最起碼又大了兩號。咦,左邊這個好像比右邊大那麼一點,莫非是發育出現問題?待我仔細檢查一番。   他說著話,大手神不知鬼不覺往她胸前探去。二小姐臉兒發燒,急忙雙手護在了胸前,羞惱白他一眼:你這小賊,便是個壞透了的心思。娘親說,不到成親。不能給你占便宜。   這樣啊,林晚榮嘆了口氣:那就等我從戰場回來再占便宜吧。反正也要不了多長時間,一年半載就回來了。   二小姐吃驚之下,緊緊拉住他的手:你,你真的要去?   林晚榮淡淡的嘆了口氣:如果有些事情注定要我去做,我也絕不推辭。生活就像被強暴,若是無法反抗,不如去享受那快感。   二小姐淚花浮動,抓住他大手按在自己胸膛,玉乳上傳來火熱的感覺讓她小臉通紅:壞人,我許了你,就是你的人,生生世世的等你。你要摸,就盡情的摸個夠吧,我不與娘親說就是了。   禽獸啊,我真是禽獸不如啊,大手在玉霜胸口撫摸了兩把,林三滿面慚愧的收回手掌,哈哈乾笑了兩聲:和你開玩笑的,我哪是那麼隨便的人呢。   小丫頭嗯了一聲,猛的將玉乳湊到他掌中,身體抱住他壓了一下,又飛快的退了開來,羞紅滿面道:你看我為你收拾的房間怎麼樣?這可是花費了我幾天的功夫,從昨日就開始整理了。   好,好的很。林三哈哈笑著,翻過那鴛鴦枕:這抱抱熊我最喜歡了。   真的,二小姐眉目欣喜:這小熊可是我親手繡的,那鴛鴦是姐姐繡的。這麼說,你喜歡我多一點,那可不行,一碗水要端平。姐姐可是親姐姐。   還有這麼一齣?林晚榮愕然。   二小姐小臉火熱,鼓足了勇氣湊到他耳邊,柔聲細語道:我身上穿的衣裳,也繡了小熊,等你打完仗回來,我就穿給你看。   你身上的衣裳?林晚榮上上下下打量,沒有啊,除了花就是草的。   笨蛋!二小姐在他身上打了一拳,臉色鮮豔如朝霞,刷的一下開門奔了出去,臨走還嫵媚白他一眼,似嗔似羞似怨。   哎呀,失敗失敗,林晚榮懊惱的一拍手,老子怎麼變得不淫了呢?退步如此之明顯,白白浪費了二小姐一番心思,還真不能小看這些女孩子的勇氣啊。   和二小姐說了這麼一會兒話,雖是占便宜的時候居多,卻也有溫馨感動的時刻,直到躺在床上,仍是止不住的胡思亂想,若是他日上了戰場,怕再也找不到這麼動人的時刻了凝兒怎麼還不來呢?   在床上翻來覆去,迷迷糊糊也不知睡到了幾更時分,忽覺脖子間涼涼的,也不以為意,翻個身伸手摟去:凝兒你個狐媚子,怎麼還穿著這麼多衣衫?   手只伸到了一半,忽覺那涼意更緊,擠壓著自己脖子,一陣微痛感覺傳來,他睡意頓消,猛的睜開眼來,便見眼前一張淡淡的俏臉。   那女子一身白衣。不施粉黛,眉如遠山,目似秋水,櫻紅小嘴,臉上微帶些蒼白,卻多了一分楚楚。她神色淡然,手中一柄秋水寶劍,緊緊抵在林晚榮脖上,劍尖便要刺入。   林晚榮愕然呆住了,眼中驚喜再驚喜。突然哇的大叫一聲:仙子姐姐,你,你到哪裡去了?我想死你了。   他說話之間喉嚨閃動,那劍尖便刺破他肌膚,雖不深,卻已見了血,寧雨昔神色平靜,無絲毫收手之意。   喉間傳來的刺痛感覺驚醒了林晚榮。好久沒有見過血了,沒想到今日來殺我的,卻是寧仙子。林晚榮神色頹然,無奈擺擺手:神仙姐姐,我這命當初就是你救的,你若想要殺我,就儘管取去吧。我要皺了一下眉頭,我就不是青璿的老公。   寧仙子神色不變。冷冷瞅著他,劍尖一分一分的刺入,林晚榮額頭汗珠滾滾,似乎感覺那死亡滋味離自己越來越近。媽的,這下不用死在戰場上了,真是了了我許多的憂愁啊。   他經歷過的生死之事不算少了,卻從沒像今天這樣難以琢磨,難以掙扎。若寧雨昔說話,他便有五成的把握可以自保,可寧仙子就像一個石化了的人兒,不言不動,無絲毫的感情,他除了哀歎一途。再無他法。   大哥門外傳來一聲輕喚,帶著絲絲的顫抖,竟是洛凝的聲音。寧仙子劍尖噶然而止,距離他最危險的動脈便只有指尖的距離。   凝兒,就這麼一點點的距離,便讓林晚榮突然有了生死兩重之感,他熱淚盈眶,好寶貝,你這一聲叫的正是時候啊,老公若是大難不死,定然每天寵愛你三道。   叫她走!寧仙子終於開口了,聲音雖是冰冷如鐵,林晚榮卻是如聞天籟,只要你開口,老子就有五成的把握能活下去。   林三,你睡了嗎?蕭夫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洛小姐說有急事找你,還說若見不著你,你會一晚上睡不著覺的。   這個小妖精,都這個時候了還在勾引我啊,林晚榮又想哭又想笑,還道凝兒為何來的這麼晚,這才想起來,她又不會武藝,除了走正門別無他法,有這勇氣趕來為相公暖床已經是難能可貴,更何況還暫時救了我性命。   瞥了寧雨昔一眼,只見她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劍勢卻是再一次逼了過來。   凝兒,我沒事。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林晚榮開口叫道:我屋裡的床下,壓著一根黃瓜,上面刻著我的名字,你先暫時用一下,再跟青璿說說,叫廚房裡的師傅,不要殺黃瓜。快些回去吧。   什麼黃瓜,什麼亂七八糟的?夫人聽得眉頭緊皺,好笑道。   洛小姐也是不解夫君用意,無緣無故的要黃瓜幹什麼,那黃瓜又不是你。只是好色的大哥窩在房裡不出來,本身就是怪事,更何況他有什麼黃瓜、青璿的亂叫。   既是如此,我去找姐姐了。洛凝雖不解他用意,但憑她對大哥的瞭解,此事定然非同尋常,既然大哥指定了要找姐姐,那就事不宜遲。她本是果敢之人,轉身便往外行去。   待到外面腳步散了,眾人走遠,寧雨昔哼了一聲,面無表情道:以為青璿便能救得了你麼?   傻子才會這樣以為呢,我這是自救啊。仙子開一次口,脫困的希望便多一分,林晚榮是何等人物,神色不變,長嘆口氣:心死了,誰救也沒用。仙子姐姐,我從前在青璿手裡死過一次,在安姐姐手裡死過一次,這次該輪到你了。其實,以我的經歷,就是再死上一百次,也嚇不倒我。殺吧,我已經麻木了,沒什麼好在乎地了。   他閉上雙眼,不言不語,臉上的神情甚是古怪,不似哭,不似笑,到彷彿真的是看破了紅塵,平淡之極。   在我面前故弄些玄虛,你當我不敢麼?寧雨昔手腕微揚,一道劍光帶著風聲直往他脖子上砍來,林晚榮渾身冰涼透骨,猛的睜開雙眼:神仙姐姐   他神光如電,寧雨昔一驚,手勢卻不自覺的慢了下來:我絕不會放過你的,你還有什麼遺言,快些一併交代了,我給你一個痛快。   其實也不是什麼遺言。林晚榮淡淡一笑,神色中滿是追憶和苦澀:人生恍如夢幻。我與姐姐相識的過程,更是玄如夢境。先前是誤會,導致我二人水火不容,後至姐姐數次救我,才漸漸與你相知。山東之行,仙子一路相伴,更以身搏命,換我一條生路。我曾發過誓言,有生之年,絕不再與姐姐敵對。只是人生的命運卻不由自己掌握,彷彿上天捉弄,我與仙子姐姐的相識,以殺始,又以殺終,就像是畫了一個圓圈,從哪裡開始,又回到了哪裡。就算姐姐殺了我,我也不會怨恨。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姐姐請快些動手,以免青璿趕來,壞了你的興致。   他說的決絕,神色間頗有些男子氣概,寧仙子冷眉相對,似是沒聽見他的話般,那冰冷的寶劍刮起一股凜凜寒風,刷的一聲砍在他脖子邊。   轟的一聲,那寶劍擦著脖子,林晚榮只覺熱血上湧,渾身輕飛似燕。   死了,死了,靈魂出竅了。他渾身汗毛倒豎,想叫卻叫不出來,費勁全力低下頭去,頓時欣喜若狂。      費勁全力低下頭去,只掃了一眼,頓時欣喜若狂,只見雙腿雙腳乃在自己身上,寧仙子一手執劍,一手提著他身子,腳尖疾點,不斷穿梭在房頂項間,如一縷青煙,去速極快。他只聽耳邊風聲嘩啦,連方向都辨不清楚。   真的沒有死?他渾身上下冷汗涔涔,早已濕透了衣衫,心裡的驚喜難以言表。一次不死是僥倖,兩次不死是運氣,這三次不死,那就是林某人的福緣了。他渾身來了勁,彷彿又看到了生的希望。寧仙子面色平淡,白衣飄飄,一陣疾奔之下臉上隱見蒼白,一股如蘭似麝的幽香傳入鼻孔,令人心曠神怡。   仙子姐姐,正在行進中的寧雨昔聞聽他說話,身形驟停,劍尖便擱在他頸邊。   姐姐不要急,我不趕時間的,還是你身體要緊。他和顏悅色,眼神甚是真摯。   寧仙子冷冷看他一眼,雙手一鬆,他身體便直往下面墜去。林晚榮往下一瞅,頓時心驚肉跳,這房頂距離地面有數丈的距離,摔下去還不變成肉餅了。奶奶的,賭一把,他咬牙忍住心中的恐懼,雙眼一閉,耳邊風聲呼呼,直直墜落。千鈞一髮之際,一聲冷哼傳來,香風飄過,寧雨昔身影如電,輕輕巧巧提起他身子,朝前疾掠而去。   林晚榮像是剛從水裡撈起來似的,汗濕的通透。他今晚生生死死好幾個回合,都有些麻木了,索性合上眼睛,任寧仙子折騰去。   二人都不言語,長夜彷彿因此而寂靜,行了也不知多少時間,忽覺身邊寒風陣陣,睜開眼來,只見此時落腳處已是半山腰際,腳下便是臥佛寺,頭上就是自己炮轟過的玉德仙坊。斷垣殘壁,滿目荒涼。   我怎麼在這裡了?林晚榮吃了一驚,掙扎兩下,忽覺脊背一陣劇痛,竟是寧仙子毫不留情,劍鞘砸在了他身上。林晚榮吃痛之下,哼哼了一聲:仙子,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   寧雨昔也不答話。揀著那陡峭的山路疾行,越到高處山風越大。寧仙子衣衫獵獵,淡雅如仙,林晚榮穿的單薄,渾身都凍起了雞皮疙瘩。行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寧雨昔腳步漸漸地減慢了,將他身子往地上一扔。尖銳凸起的岩石戳在他屁股上,鑽心的疼痛。   站起身來四處望去,此時立身之處已在絕峰之顛,四處空曠寂寥,坍塌的牌坊近在眼前,旁邊是一座新砌的墳墓。墓中便是他親手安葬的靜安居士。   寧雨昔呆呆望著那新墳,美眸中晶亮一片,淚珠隱隱浮動,手中長劍握的緊緊,纖纖素手上湧起一層淡淡的青筋,用力之極。獵獵寒風吹動她的眉她的髮,美豔中有一股說不出的淒然荒涼味道。長劍插於墳前,寧仙子緩緩跪下,兩行晶瑩的淚珠滾落,終是無聲的哭泣起來。   完蛋了,林晚榮渾身汗毛倒豎,難道靜安居士是仙子姐姐的娘親?玉德仙坊的院主,是被林三逼死的,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縱有天大的本事,能將天花說的亂墜,卻也哄不了仙子。難怪寧雨昔對他如此憎恨,不顧往日情誼,數次置他於死地。   眼見寧仙子跪在墳前不發一言,林晚榮心裡明白,這次是什麼方法都不靈了,唯有拚死一逃。他心到意到,腳步輕如狸貓,緩緩向山下退去。   你還走的了嗎?寧仙子彷彿背後長了眼睛,冷哼一聲,素手微揚,三縷寒芒激射而出,林晚榮哎喲一聲,躲過兩枚,第三針卻正扎在他腿彎,吃痛之下,站立不穩,身體栽倒了下去,噗通一聲摔在地上。   這次可真是衰到家了,見寧雨昔眉目冷冷,手中長劍閃著寒光向自己走來,他心裡唯有苦笑。想多很多種死法,卻沒想過會死在仙子手裡。   你猜我會讓你怎麼死?長劍抵在他胸膛,仙子聲音冰冷,與昔日恬靜模樣形成鮮明對比。   若是能夠快活死,那就最好了。林晚榮嘆了口氣,神情不見多少悲傷,眼光向四處打量,隱有一種淡然之色:這個地方不錯,青山綠水,鳥語花香,掩埋我這把忠骨倒還不算埋沒了我。   忠骨?仙子冷冷笑道:毀我聖坊,辱我親人,天下人唾棄辱罵,就憑你也算忠骨?   林晚榮勃然怒道:仙子姐姐,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要打我殺我,我眉也不會皺一下,只請你記住一點,你只能代表你自己,你代表不了天下人。你怎知天下人就只會唾我罵我,不會讚我羨我?這就是你們玉德仙坊典型的自以為是,天下人都有手有腳,有頭腦有思想,你們憑什麼代表他們?   他說著說著,彷彿變戲法般,手中憑空多出了一把黑黝黝的火槍,槍管陰森閃著寒光,正對準了寧雨昔。   寧仙子不見驚色,哼出一聲:你倒是有些本事,這般境地也能取出暗器。只是,我卻未必會怕你。她淡淡一嘆:凡塵之大,再無我可戀之物,我就是豁了性命,也要取你首級。   她容顏決絕,銀牙一咬,手中長劍急抖,便要與他拚個魚死網破。   嘩啦一聲輕響,生鐵撞地的聲音,寧雨昔微微一愣,卻見林三將手中的火槍丟在地上,神情平淡的嘆了口氣:仙子姐姐,我說過的,你救了我的性命,我今生再不與你為敵,這是我還你的恩情。你要殺我就儘管動手,我要是皺了一下眉頭,你兒子就和我一個姓!   寧仙子一陣愕然。這火槍的威力她是見識過的,即便她自負武功超絕,也沒有把握躲過彈子之威。林三還了一個天大的人情給她,代價卻是他自己的性命。他幾時變得這般豪邁了?   沉默良久,壓下心中波動,寧仙子劍尖微微顫抖:莫要以為這樣我便不會殺你,你逼死院主,十惡不赦   林晚榮放聲大笑,聲音蒼涼:仙子姐姐,我敬重的是你數次救我,卻非你的言行品德。我與青璿兩情相悅,何錯之有?憑什麼就要被你們拆散?   寧雨昔微一錯愕:青璿之事,非我所願。只是她幼年時候便已發下誓言,要拋棄人間情怨,終生供奉聖坊,我如何能壞她誠信?   拋棄人間情怨?笑話!人生在紅塵中,吃的是五穀雜糧,享的是苦辣酸甜,就如人的血液一般處處流淌,如何能夠拋棄?姐姐你可以高高在上,靜安居士也可以高高在上。但是青璿和我一樣,都是凡人,我們嚮往的是人間那種紅男綠女的生活,不要做那什麼居士這樣的世外神仙。話說回來,居士就是神仙麼?我瞧著虛假的很。   不得侮辱院主。寧雨昔臉兒發白:你逼死院主,十惡不赦   好一個十惡不赦!林晚榮冷笑聲聲:我就先自認了吧。可仙子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我遲來一步,青璿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會怎樣?她們會有活路麼?這是我的妻子和血脈,我拯救她們有何過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若說我十惡不赦,那你所敬仰的院主,你所敬仰的親人,就是千惡不赦,萬惡不赦!   大膽!寧仙子俏臉蒼白,盛怒之下,利劍如風。帶著一陣尖銳的呼嘯,直往林晚榮胸前射來。   林晚榮咧了咧嘴,渾身麻木,這一剎那間,百般滋味湧上心頭,一張一張熟悉的面孔閃現眼前,仙兒、青璿、巧巧、凝兒、安姐姐、夫人   寧仙子聲到人到,長劍對準他胸膛,狠狠刺了下去。林晚榮神情淡淡,不躲不避,臉上滿是笑容。   你,你,你笑個什麼?劍間觸到他肌膚微微顫抖,卻再也進不得半分,寧雨昔心中混亂,咬牙著道。   姐姐,居士是你娘親麼?林三無所畏懼,笑容純真,便似個不設防的孩子。   是我姑我不告訴你!寧雨昔銀牙輕咬,倏然一驚。   這麼說就不是娘親了?林晚榮心裡長長的出了口氣,渾身輕鬆,我就說麼,居士一副假仙風道骨的樣子,怎麼會有仙子這麼漂亮的女兒呢。好傢伙,嚇死我了。   他方才兵行險著,丟下火槍拿自己的生命賭了一回東道,眼下身上還在顫抖,咧開嘴扯起個笑容,臉上皮膚一陣繃緊:姐姐,你告訴我居士是你什麼人,我也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   我不稀罕。寧雨昔惱怒一哼,神色黯然:我要替姑姑報仇。她是我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了。   原來是姑姑啊,只要不是娘親就好辦,林晚榮微笑著嘆了口氣,自地上揀起那火槍,寧仙子一驚,手中長劍急忙戒備。   林晚榮微微搖頭,笑容滿面:謝謝仙子姐姐你的誠懇,眼下該輪到我回報了。姐姐你也不必為難捨不得殺我,我自己動手就行了。   他將那火槍舉起,正對準自己太陽穴,寧仙子看的心驚,聲音帶著顫急道:你,你要做什麼?   也不是做什麼,只是想看看這火槍的威力。林晚榮不經意說道,將火槍往額邊用力頂了頂,笑容越發的神秘:仙子不用擔心,說不定這火槍威力小,又或者是我頭皮硬,那彈子傷害不了我呢。   那你便死吧!寧雨昔神色愈發的惱怒,咬著牙道。   林晚榮神色鄭重起來,雙眼閉上,手指伸入圓環,緩緩勾住了扳機。見他專注而執著的樣子,寧雨昔美麗的眸中神色閃動,似是痛恨,似是擔憂,又似是迷茫,百味雜陳,連她自己也難以分辨。   林三一言不發,平靜異常,手指緩緩蠕動。寧雨昔縱是鎮定如仙,此時此刻也無法保持了,心跳加速了無數倍,玉手緊握長劍,銀牙咬得咯咯作響,心中有兩個截然相反的聲音同時響起,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林晚榮微微一嘆,手指迅捷,驀然勾動扳機。寧仙子心跳如鼓,腦中驟然停頓,想也不想長劍揮出,正擊在他手腕上。   林晚榮哎喲一聲痛叫,手腕垂落下來:姐姐,你這是做什麼?   寧雨昔咬牙切齒:此乃我聖坊重地,如何見得血腥。你便自這崖間跳下去,一了百了,不要侮了我的眼睛。   林晚榮聽得暗自好笑,將那火槍藥匣打開,只見裡面空空如也,竟是連彈藥也未裝填。他搖頭輕嘆:今日我拿這火槍,向夫人求取蕭家二位小姐,為免走火,早已將彈藥取出。方才向姐姐示好,卻是我故意為之,叫姐姐下不了手。   仙子可以罵我卑鄙,罵我無恥,但是我做了,我就會認,我卑鄙,但我坦誠,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就如同面對靜安居士,我與她雖是見解不同,衝突激烈,但我與她沒有過仇恨。我將她厚葬,我和青璿一起給她磕頭,在她的墳前,在這高高的絕峰頂上,我可以拍著胸脯說,我林三問心無愧。   他神情凝然,字字鄭重,擲地有聲,寧雨昔望著他執著的表情,忽地生出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心中紛亂迷茫。   林三回過頭,朝她笑了一笑,卻有種說不出的灑脫味道:世上之事,真真假假、紛紛復復,叫人難以捉摸,就如同仙子姐姐要殺我沒有比這更複雜的事情了。   沒有比這更複雜的事情了。寧雨昔喃喃自語,恍然中有一種從未有過的體味:對面這林三,怕是窮自己一輩子之力,也殺不成了。   三哥的手段,唉,信手拈來,出神入化。      山風清冷,萬物寂寥,二人直立原處都不說話,氣氛一時陷入僵局。偷看寧仙子臉色,她眉目深沉,嬌顏上看不出個喜怒哀樂,甚是冷漠。林晚榮自認豪賭成功,最起碼這條小命是保住了,心有得色,臉上卻不敢有絲毫的表露。   夜露深重,一層薄薄的霧珠凝結在寧雨昔髮髻耳邊,清澈通透,在淡淡的月色中,閃爍著晶瑩的光輝。她纖手素顏,白衣勝雪,髮絲在寒風裡輕輕飛舞,彷彿月宮裡的仙子下了凡塵,那股清麗絕塵的味道,叫林晚榮也看的呆了。   以為這樣我就不會殺你了嗎?寧雨昔神色愈漸冰冷,聲音中帶著股股寒意:我自幼遠離父母,姑姑便是我的娘親,她與師傅一起教導我讀書寫字練習武藝,乃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人。教導之恩,養育之德,我生在世間沒齒難忘。她老人家慘死你手中,若是叫你三言兩語逃脫了去,那天底下還有何仇恨可言?   仙子要與我講恩仇、講道理是嗎?林晚榮冷笑一聲:那可好的很。你口口聲聲說居士死在我的手中,我請問一句,你是親眼看見了,還是親耳聽見了?我林三雖然卑鄙無賴,可除了在戰場上,我還沒有殺過一人。我和居士乃是立場不同,從未有私人恩怨,我為何要殺她?我憑什麼要殺她?   休得狡辯。你以言語衝撞辱罵姑姑,致她力竭而逝,天下人所盡知。寧雨昔冷哼道:如何由得你否認?   仙子的意思是說,我用言語殺死了你姑姑?林晚榮微笑著問道。   寧仙子一驚,這林三詭辯之才果然非同凡響,院主確實因他而死,卻不能說是他殺的。   既然仙子這樣認為,我也不推辭。林晚榮嘆了口氣,無限感慨著道:你們玉德仙坊不是正義的化身麼?那就使出些正義的手段吧,偷偷摸摸的搞刺殺。叫天下人恥笑,想來院主居士在九泉之下也難安寧。我也給仙子一個公平的機會,就請你用言語殺死我吧,我死得其所,無怨無悔   你寧雨昔豔絕天下,手上的功夫天下無敵,可論到嘴上功夫,不及林三皮毛。見他三言兩語便將責任推卸的一乾二淨,盛怒之下素手揚起。一僂銀光射出,正中林晚榮腿彎。他本已是一瘸一拐,兩腿同時吃痛哪還堅持的住,噗通一聲跪倒,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頓時眼冒金星。雙眼發黑。   你不是會逞些嘴皮子麼?寧雨昔持劍冷笑:我就割了你的舌頭,看你如何狡辯?   林晚榮朗朗一笑,絲毫無懼:道理是你要講的,說不過,就要打就要殺,所謂玉德仙坊就是這樣的作風麼?叫我說,院主她老人家也比仙子姐姐你要懂事的多。懶得和你說了,要殺要奸,你隨便吧!   他身子朝後一靠,順勢躺在地上,雙眼仰望天空。臉上一片平靜。   有心一刀結果了他,又覺讓他死的太容易。寧雨昔玉手數次揚起,又數次放下,遙想他在山東運籌帷幄、羽扇綸巾的模樣,再見眼前那似是什麼都不在意的臉龐,止不住的心潮澎湃。   山上岩石冰冷,林晚榮躺在地上直打寒顫,心裡忍不住的惱怒,這樣下去,我就算逃得過仙子劍下,也要凍成冰棍了。縮手縮腳的苦等片刻,聽不見仙子的聲音,他再也忍耐不住,猛的睜開眼來,只見仙子離自己數丈來遠,立身崖邊,望著對岸的絕峰沉思,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會是我罵的她良心發現,想要跳崖自盡了吧。他咧著嘴嘿嘿乾笑,身上的冰冷一陣勝過一陣,在這種關鍵時刻,也只有他才有心思與自己開玩笑。   見他睜開眼來,仙子忽地微微一笑:聽說,你是個喜歡熱鬧的人,一天也閒不下一刻,最喜歡往人多的地方扎堆,是也不是?   這還用聽說嗎?隨便拉一個人也知道我林三哥的稟性,凡是有銀子有美女的地方,那就是我林三哥最喜歡的。眼見寧仙子露出笑容,也不知怎地,他心底忽然生出一股涼意,急忙擺手:不是不是,我最喜歡的就是一個人沉思,特別是在這絕峰之巔,一覽群山小,處處聞啼鳥,正適合我這樣有深度的人。   是嗎?寧雨昔笑了一聲:你知道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   對男人來說是陽痿,對女人來說是不育。   這下流坯子,寧雨昔恨得咬牙,纖纖素手一揚:你看那是什麼?   順著她手指方向望去,對面卻是一座絕仞山峰,壁立千尺,直入雲天,四面陡峭垂直,就似整齊的刀峰削過,人跡根本無法到達。   好大一座山峰。林晚榮驚呼。   那峰名為千丈千絕。寧雨昔淡淡道:千丈之上,原有絕峰。千絕峰上,隻手觸星空。這千絕峰自古以來,就只有一人上去過。   是誰?林晚榮不由自主問道。   我也不知,寧仙子神色平靜:大概就是為這絕峰命名之人吧!   姐姐,你忽悠我吧。林晚榮笑道:連你都不知是誰,又怎麼知道有人爬上去過。   因為我有眼睛。寧仙子神色冷冷,揀起一個石子,信手彈出,哐噹一聲脆響,那石子疾聲隕落,似是觸到了什麼硬物。   林晚榮睜大了眼睛。仔細望去,只見那絕峰之上,竟綁著一根黝黑的鐵鏈,直達自己身在的這座山峰。鐵鏈長約數百丈,在月下泛著斑斑銹光,也不知經歷了多少的歲月變遷。以寧雨昔的功力,一石擊過,鐵鏈也不見多少晃動,可見其堅實程度。   還真有不怕死的?林晚榮也呆了,不僅有人上了那千絕峰,還從絕峰之上拉了一條飛天的鐵鏈下來,這究竟是怎麼辦到的?不過鏈子上銹跡斑斑,怕是幾百年來再也沒人用過了,寧仙子所說自古至今唯有一人上去過,具有相當高的可信度。   如何?寧雨昔開口問道,臉上的神色古井無波。   不可思議!林晚榮喃喃說道,旋即又是一驚:姐姐。這山峰再高再大,也和我沒關係吧。   寧雨昔望他一眼。平靜之極:本來是沒有關係的,但你的一句話提醒了我,做人是要公平的。你雖是姑姑仙逝的元兇,但她的確不是你親手所殺。我若是一劍殺了你,既消不了我心頭的怒火,你也心有不甘。   對的。對的,仙子這樣想就對了。林晚榮聽得大喜:殺人對大家都沒有好處,不如我們心平氣和坐下來,聊聊天講講故事,你開心我快樂,這樣多好。   凝望遠處絕峰。寧仙子神色淡薄:恩怨難斷,便永遠沒有開心快樂。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咫尺便是天涯!你讓我與姑姑天人永隔,我也還你一個公道,叫你嘗嘗這般生離死別的滋味。   什麼咫尺天涯,什麼生離死別?林晚榮聽得費解。心裡卻是涼颼颼的,本能的感覺事情不妙。   你不是蔑視我聖坊麼?你不是以凡夫俗子自詡麼?寧雨昔忽地一笑:那我偏叫你做一個天外的仙人。叫你看的到,享受不到,與那塵緣永世相隔。   寧雨昔躍到跟前提起他身子,三步兩步縱身崖邊,林晚榮身體一輕,心裡噗通急跳,大聲驚叫:你要幹什麼?我不跳崖的!   我也很公平的。寧雨昔神色淡淡:這百丈鎖我便與你一起過。摔落下去也是你我二人,斷不會叫你受了委屈。   林晚榮寒毛倒豎,渾身冷如冰石,手腳拚命掙扎,大叫道:我不去,我不喜歡攀岩   寧雨昔神情決絕,銀牙一咬,提起他身子輕輕一躍,便如一隻雨燕般凝身在那銹跡斑斑的繩索上。林晚榮啊了一聲陡然停止了叫喊,不經意間向下一瞥,只見身下雲海茫茫,看不清這底下的溝澗在哪裡。陣陣冷風呼嘯而來,將他臉頰凍得通紅,他卻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走鋼絲的雜技,平日裡看著就挺玄的,不曾想今日自己也要親歷一回,還是被人提在手中走鋼絲,下面便是萬丈懸崖,林晚榮心裡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忽然想起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的,難道今日就要將這一切都還回去?一時悲喜交加,想哭也哭不出來。   寧雨昔神色鄭重,立在百丈鎖上一動不動,靜氣良久,方才小心翼翼拿出一步,那繩索微微一晃,林晚榮啊的驚叫一聲,寧仙子腳下疾點,一口氣行出五步,便又如一座磐石般穩穩立住,隨那繩索一起晃動,和諧之極。   我他媽的真想死啊,林晚榮欲哭無淚,高空盪鞦韆的滋味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他苦著臉嘆了一聲:仙子姐姐,瞧你身材勻稱,不像是肥胖的樣子,怎麼這繩索就一直晃個不停啊。   住口!寧雨昔臉色有些蒼白,咬牙痛恨:該減肥的是你,重的像豬一樣。   遙望前面百丈繩索,方才踏出幾步遠,進不得退不得,小命又握在她手上,林晚榮苦笑搖頭,對寧雨昔的倔強與執著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姐姐,你放下我吧。他突地開口,神色無比的平靜。   為何?寧雨昔一愣。   因為類似的經歷,我已經有過一次了。他眼裡的神色滿是真摯:摔兩次我也就不怕了,不就一堆肉嘛,沒什麼了不起的。   寧雨昔神色冷冷:你感覺我是第一次麼?   林晚榮呆了一呆,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想起在山東她拚死相救的情形,再看看眼下二人勢如水火,真個是百感交集。   閉上眼睛!寧雨昔一聲嬌呼,不待他反應過來,身形又起,這次卻是腳步不停,連續幾個起縱,行出數丈的距離。   林晚榮耳邊寒風呼呼,就像漫步在雲端,身體一陣飄忽,睜開眼來,卻見寧仙子立在鏈索上,臉色蒼白無比,嬌軀竟是晃了一晃。林晚榮大驚失色,來不及多想,牙齒一咬,一把扯開自己衣衫,身形與外套脫離,直直向下墜去。   這一刻他有很多的不甘,青璿、凝兒、巧巧,還有我那未見面的兒子卻又心靈平靜。終於要回去了嗎?沒想到連形式都是一樣的,真他媽衰到了極點   你作死啊!一聲嬌喝在他耳邊響起,千鈞一髮之際,竟是寧雨昔拉住了他脖子上的衣領。   林晚榮抬頭一看,頓時魂飛魄散,只見寧雨昔雙眼發紅,臉色白如紙屑,一隻小腳倒掛在繩索之上,身體倒懸,竟似猴子撈月般抓住了自己衣領。   這一抬頭,就見寧雨昔柔美的臉頰近在眼前,鮮紅的小嘴急劇張合,連眸中隱隱的水霧也清晰可見,二人的呼吸彷彿就是一個頻率。   千絕峰,百丈鎖,命運竟是如此的神奇,林晚榮咧開大嘴一笑,眼中湧動的淚珠卻無法逃過寧仙子美麗的雙眸。   這人醜死了,她腦中一片迷茫,卻是心緊的無法呼吸,小手上青筋隱現,將他衣領抓的死死。   我究竟是想哭還是想笑呢?林晚榮苦思無果,心裡卻是無比的平靜。到了這般時候,早已沒什麼可以在乎的了,他一抬頭,在寧雨昔近在咫尺的鮮紅小嘴上深深一吻,悄聲道:姐姐,我要減肥!   鄭重警告:疊塔之吻,沒有仙子的功夫,千萬莫要模仿,會摔傷的!      你寧雨昔大驚失色,原本上拉的手臂驀然垂下,林晚榮身子下落幾尺,啊的一聲大叫,寧仙子猛然驚醒,手腕疾伸拉住他衣領,這才止住他落勢。   兩人頭頂之間隔了一尺多的距離,再也尋不到那樣親熱的機會了,林晚榮喟然一嘆,想起仙子柔嫩的香唇滋味,心裡說不出的想念。   寧雨昔臉色蒼白如紙,銀牙咬得格格作響,淚水如雨點般滴下,正落在他臉上:無恥淫賊,竟敢辱我清白?我與你勢不兩立!   仙子姐姐弄錯了,被寧雨昔抓的太緊,衣領勒住脖子,氣都難得呼出了,林晚榮急喘了幾口,苦嘆道:這只是很純潔的一個祝福,發乎情,止乎禮,我一點別的心思也沒有。說來你不信,我今生今世還從未這麼純潔過。   他本就是靠騙人起家,寧雨昔深知他底細,怎會信他?淚落紛紛中一咬牙就要鬆手,眼光瞥處,卻見那件破碎的長衫在山風中緩緩飛舞下墜,似是紛飛的柳絮般輕柔無聲。她神情一呆,美目輕閉,淚水止不住的流淌:林三,我不會放過你的。   嬌叱聲中,她一手扯住林晚榮衣領,雙腳勾住繩索,身子疾轉,旋出一道美妙的弧線。   林晚榮只覺耳邊風聲呼呼,睜開眼時,就見寧仙子坐在繩索正中,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隱見血絲,酥胸急劇喘息,一條修長的玉腿緊緊纏住鎖鏈。另一條腿平直伸出保持著平衡,她的秀髮紛飛飄散,就彷彿綻放在九天的一朵睡蓮。   仙子,你受傷了?傷在哪裡。我看看。林晚榮大驚,習慣性的伸手就摸。話剛說完,就覺胸前劇痛,喉嚨間一甜,哇的一聲,直直噴出一口鮮血。頭暈目眩間,只見寧仙子眉目冰冷,一把劍鞘正抵在自己胸前,方纔那一重擊,就是寧雨昔含怒出手了。   林晚榮啊啊了幾聲,卻覺胸口氣喘,說不出話來,這萬丈高空中寒風吹過。他頭腦昏昏沉沉,四肢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我說過,我不會放過你的。沉默中的寧雨昔睜開眼來,再也不見了絲毫的憤怒,聲音說不出的平靜。   越平靜就越壞事。林晚榮張開嘴啊啊幾聲,卻是山風灌進喉嚨,有苦說不出。   寧雨昔養神片刻。緩慢而凝重的起身,繩索微顫中,她雙腳前後分立,終是站的穩當了。摒神靜氣,右手持劍,左手提住林晚榮身子,她輕嘿一聲,蓮足疾點,彷彿一道抄水的燕子。迅捷向前滑去。行了數丈便停住身子歇氣,如此往復,直往對面崖上滑去。   林晚榮口不能言,所有的擔驚受怕都無濟於事,怕著怕著也就習慣了。就當是坐了次過山車吧,反正有仙子陪著,他長長的出了口氣,臉上卻是露出一絲的笑容,掙扎著在自己胸口劃了個圈,遙遙向寧雨昔送去。   都要死了還在作怪,寧仙子牙一咬,有心再給他一下,只是見了他蒼白的面孔,卻又將劍鞘放下了。   他二人,一個不說話,一個說不了話,山谷中除了呼嘯的風聲,再也聽不見絲毫的雜音。萬物寂寥中,林晚榮卻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彷彿能聽到寧仙子的心跳緩緩的與自己同步,同生共死大概就是這種味道吧。   百丈的距離,在陸地上轉瞬即到,在這萬尺高空卻是遙如海角天涯,每走一步,二人心神都同時起伏,時而如大海漲潮般驚心動魄,時而如涓涓細流般潤物無聲。寧仙子紅唇咬破,嘴角血絲緩緩溢出,鼻尖沁著一層淡淡的汗珠,美豔中透出一股令人心折的堅韌。百忙中偷看林三一眼,只見他雙目閉合,呼吸均勻,彷彿是飄蕩在搖籃裡的嬰兒一般,早已沉沉睡去了。   這樣都能睡得著?寧雨昔想哭又想笑,往前瞥了一眼,卻見前方便是壁立千韌的絕峰,隱隱可見巔峰之上的綠樹紅花、奇石突兀,與自己二人相隔不過數十丈了。饒她是淡定的仙子,也忍不住的心中一喜,銀牙緊咬,腳尖疾點,三個起落便已到達繩索邊緣,蓮步微微挪動,踏上山峰的那一刻,她似是失去了所有動力,渾身力道盡數散去,身子一軟,癱坐在了冰冷的岩上。   林晚榮睡得正香,忽覺渾身一震,似是被摔了下來,渾身的疼痛,他啊了一聲睜開眼來,卻見自己躺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那百丈鎖鏈就在身前,他右手已伸出懸崖邊際,一眼便可瞥見身下那深不可測的溝澗,陣陣的冷風吹過,將他手腳凍得麻木疼痛。   哇他驚叫一聲,忙將身子往裡面退去,遠離了那懸崖邊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你醒了?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隱隱透出些疲累。   仙子姐姐?林晚榮猛的驚醒,抬頭望去,只見寧仙子坐在崖邊,烏黑的秀髮隨風飛舞,兩條玉腿卻伸出崖壁隨意的擺動,便如凌風的仙子般美豔。她忽地回頭,對著林晚榮微微一笑,神情說不出的詭異。   醒,醒,醒了。林晚榮嘴皮子一陣哆嗦:仙子姐姐,你能不能靠近一點說話,我有恐高症,見不得懸崖。   都這般時候了,還有什麼恐高症。寧雨昔淡淡一笑,小腳伸出踢了一下,嘩啦嘩啦輕響傳來:你聽,這是什麼?   鐵索。林晚榮對這個可是記憶猶新,今夜差點就從這裡回歸了起點,能忘得了嗎?   仙子點頭笑道:你倒聰明,認得這好東西。這是鐵索不假,卻也是一條道路,天宮通往塵世的道路。   對的。對的。林晚榮急忙點頭,往四周看了一眼,只見這絕峰之上奇石突兀、鮮花盛開,綠樹成蔭、山泉淙淙。倒像是一處人間仙境。只可惜,他對仙境向來不感冒,渾身一陣哆嗦,急急道:姐姐,我們來這裡玩一陣、看看風景就可以了,倒是想想怎麼回去才是正經。啊,我想到了,把我的衣衫脫下來,結成個圓圈套在這繩索上他邊說邊比劃,神色甚是興奮:這邊高那邊低。我們就順著這鐵鏈滑回去。驚險刺激,卻也沒什麼危險,姐姐你看怎麼樣?你放心。只脫我的衣服,不用你脫的。   不錯啊。難得你想到這個辦法。寧雨昔嘴角譏笑,凝望那繩索,神情甚是淡然:也不知昔日那先人是如何登上絕峰,綁上鎖鏈的?先哲之智慧。實在非是我等後人所能思量。   仙子到底要說什麼?林晚榮一陣迷茫,難道捨生忘死爬到這裡,就是為了討論先哲智慧的?   林三。你不是很聰明嗎?寧雨昔神色淡淡:在山東尋銀子的時候,都能想出那般奸詐的辦法。若教你來綁這鎖鏈,你有沒有那本事?   叫我來綁?林晚榮愣了一下,抬頭向對面望去,離這千絕峰最近的便是方才爬來的聖坊了,即便如此,兩者之間的直線距離也有好幾百丈。煙靄氤氳瀰漫其間,看不見人影不說,就是在對面喊破了嗓子。這邊也完全聽不到。想想寧仙子帶著自己凌風百丈、歷盡艱險才到達這裡,他又是後怕又是感動,嘆道:真不知這索橋是怎樣架起來的,不過我肯定做不到。這個世界上未知的秘密太多了,我不是神仙我也不想做神仙。   寧仙子掃他一眼,沒有說話。二人凝神向遠處望去,透過氤氳煙靄,隱隱可見遠處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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