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小說園地 極品家丁

第47章 第四集 第十章 御賜金牌

極品家丁 禹岩 30873 2023-02-05
  受了傷,又受了累,這一覺真是好睡,直到日上三竿,林晚榮才睜開眼來,渾身清爽,身上的疼痛似乎減少了許多。他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瞥見床邊放著一瓶藥水,瓶身正中寫了個御字,已是用了一小半。自瓶蓋處傳來一陣淡淡的清香,味道甚是好聞。   大小姐從哪裡弄到宮裡的東西?林晚榮心裡疑惑,掙扎著起身來,身上還有些輕微疼痛,已不像昨天那樣劇痛,這皇宮御用的藥物,效力果然非同凡響。   正打量那藥瓶,卻聽嘩啦一陣輕響,環兒自門外端著稀粥進來,望見他已坐起身來,頓時驚喜道:三哥,你醒了?   林晚榮點點頭,笑道:醒了。大小姐呢?   環兒輕道:大小姐她,一早就和徐小姐出門去了。   和徐小姐?林晚榮奇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丫頭昨天沒來我們家啊,怎麼大小姐早上是和她出去的?

  環兒看出了他的疑問,便道:你昨夜安歇了之後,徐小姐便來拜訪了,這藥瓶是她自宮中求來的,大小姐趁你睡熟,又親自為你塗抹了一番。   汗,我說昨夜怎麼做夢有貓抓我背心呢,原來是大小姐在為我上藥,這丫頭越來越有賢妻良母的樣子了。他心中美美,嘿嘿一笑道:大小姐這麼早就和徐小姐出去了?她們有什麼事情麼?   環兒搖頭道:奴婢不知。不過她聲音輕輕,四周看了一眼,才神秘道:昨夜徐小姐不知道對大小姐說了些什麼,大姐哭了一夜,連徐小姐都勸不住她,今天早上才將將睡了小半個時辰。徐小姐陪了大小姐一夜,今早我見著她,她眼眶紅紅的,似乎也哭過,兩個人一大早便出門去了。   大小姐哭了一夜?難道是因為我受傷了?這丫頭,唉,刀子嘴,豆腐心,以後要對她好些才是。可是那徐芷晴又為了什麼哭呢,我和她可沒什麼瓜葛,追上她再甩掉她的誓言還沒實現呢,說她為我哭,那才是笑死人了。

  他琢磨了半天,卻搞不懂這兩個女子心裡在想什麼,只得悻悻一嘆,道:大小姐說什麼時候回來了嗎?   沒有!環兒搖頭道:大小姐走的匆匆,什麼話兒也沒留下。   越來越古怪了,別是徐芷晴帶壞了大小姐吧,他憂心一陣,便不去想那些事情了,心思落到了昨夜被寧仙子取走的金牌身上。若送金牌的那老頭,果真是大華第一人,那昨日演兵場上高座鑾駕之上的,不就是他了?娘的,老子長得如此英俊瀟灑,想來他不會忘記我,昨日之所以沒有召見我,估計是距離太遠,沒看清我的樣子。靠,我當初怎麼那麼傻呢,要是早知道他可能是青璿的老爹,當初在靈隱寺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磕頭拜了老丈人再說。   想到這裡,他心裡頓時騷癢難耐,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個機會去拜見一下老丈人,心思電光火轉間,卻想到了一人,頓時開口大叫一聲道:環兒,環兒,快去給我找頂轎子,再到城東頭去買兩幅上好的假畫,我要去看一個故友。

  故友?三哥,你在京城中還有朋友?環兒驚奇道。   那是當然。三哥我玉樹臨風、夜戰十女,正所謂相交滿天下,受精只一人。有幾個朋友算得了什麼?林晚榮嘿嘿笑道。   環兒小臉通紅,急急跑了出去,林晚榮騷騷一笑,大聲道:買那假畫要注意,別上了人當,超過十兩銀子的,一律是假畫中的贗品。   假畫中的贗品?這是怎麼個說法?環兒心跳加速中,對三哥的高深莫測,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諸事準備妥當,將那假畫中的贗品揣在身上,正要坐轎出門而去,卻見遠處幾個轎夫健步如飛,一頂軟轎匆匆而來,目標直指蕭家店舖。   我靠,這是何人如此生猛,坐轎就像坐飛機?林晚榮嘻嘻一笑,正要掀開轎門,卻聽遠處有人大聲喊道:林小兄留步,林小兄留步!

  他抬頭一看,卻見那飛奔而來的轎中,坐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竟是徐渭徐大人。徐渭身著一身大紅官袍,頭戴長耳烏紗,模樣甚是周正,正對他用力招手。   真是想哪個就來哪個啊,這下可好,省的我跑路了。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他哈哈一笑,急急迎上前去道:嗨,老友,幾日不見,最近好嗎?   待那轎子靠到身前,徐渭跨轎而下,身形甚是矯健,一把拉住他手道:林小兄,快跟我走!   跟你走個什麼?林晚榮笑道:老友,你來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啊,這是小弟最近收集到的戰國兵法大家鬼谷子先生的一副字畫,行家都叫它鬼畫符,區區小禮,不成敬意。他小心翼翼的,將那假畫中的贗品送與徐渭面前,狀甚謙謹。   哎呀,現在哪還有心思管它什麼鬼畫符啊!徐渭一把將那假畫收過,看也沒看就扔進了轎子裡,心急火燎的道:你快些跟我走吧,晚些就要死人了皇上召見你。

     誰,誰召見我?林晚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睜大了眼睛又問道。   皇上,皇上召見你。徐渭後面跟著一架馬車,老徐拉住他的手直往馬車奔去:這可是天大的恩惠,小兄弟你就跟我走吧。   皇帝召見?林晚榮心裡又驚又喜,方纔還想著討好徐渭,請他引薦自己去見皇帝,但此時皇帝卻是搶先一步,要召他進宮去,他反而有些彷徨了。   徐大人,皇帝認識我嗎?你知道他召見我,是為了什麼事情?林晚榮小心翼翼問道。   先上去再說吧。徐渭向那車伕打了眼色,兩人便把林三拉上了車去,徐老頭跟在他後面鑽了進來。這馬車寬敞明亮,內置一桌一榻,榻上放著銀絲玉被,桌上置著茶壺茶盅,精美異常,一望便知非是俗物。

  出發,快出發。徐渭似是深怕他反悔,急忙對外面的車伕吩咐道。駿馬揚蹄,滴滴答答便向城中駛去。   見諸事已定,徐渭才長長的鬆了口氣,往榻上一坐,抹了把頭上的汗珠,笑道:好了,老朽總算不辱使命,請到小兄弟你進宮了。   林晚榮嘻嘻一笑:徐先生說的哪裡話,我有那麼大面子麼,你一句話,我還不就來了。   徐渭從前在金陵邀請他力助自己剿滅白蓮,便被他推脫了一番,前些時日李泰邀他入軍,又被他明言拒絕,惹得李泰跳腳,對林晚榮的性子也摸透了幾分,這人特立獨行,不好伺候。雖說以前林三也流露過進宮一探的意思,但過了這麼幾天,誰知他改變了主意沒有。眼見他老老實實的坐上了馬車,他才定下心來,笑道:林小兄,還記得我前幾日對你說過的話麼?你要私自進宮,那要冒著掉腦袋的危險,可是眼下皇上親自召見你,那就不一樣了。

  是啊,早知道皇帝老頭要見我,那我也用不著浪費些銀子去買那什麼鬼畫符了。他雖是天不怕地不怕,可皇帝乃是一國之主。他對皇宮又是一無所知,心裡自然有些躊躇。眼下有徐渭這個老油條在這裡,當然得好好向他請教一番了。   徐大人,現在我被你誑上了車,就不要再隱瞞了吧。您老說說,皇帝召見我幹什麼?不是要請我吃飯吧,我和他又不熟!林晚榮道。   徐渭大笑道:聽小兄弟說話,老朽便能多活幾十年。天威難測,皇上召見你,我這做臣子的,怎敢妄自揣測?不過你昨日演武場上表現神勇。又是剿滅白蓮的大功臣,想來皇上不會虧待你的。   林晚榮點點頭,這倒也是,姑且不說皇帝老兒極有可能是我老丈人,就說我為他剿滅了白蓮,他也得賞我座金山吧。

  徐渭掀開轎簾子,小心翼翼的四周望了一眼,才神秘兮兮道:小兄弟,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你就對老朽交個底,你是否認得他說到這裡,卻是不由自主頓了一下,林晚榮見他說了一半便停住了,忍不住開口道:徐老哥,認得誰?你倒是快說啊!   你是否認得小公主?徐渭輕輕言道,臉上現出一絲笑容。   小公主?林晚榮心裡急跳了幾下,莫非他說的是青璿?我靠,他以前不是說過他不認識青璿嗎?莫非是這老頭騙我?   徐渭見他神情為難,以為他不願意說,便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就不要靦腆了,皇上已經對我說過了。   皇上對你說他說什麼了?林晚榮奇道,莫非青璿對她老爹說過我和她的事了?這樣說來,老子不是馬上就要做駙馬了?他心中急跳,滿懷期待的望著老徐。

  徐渭嘿嘿一笑道:小兄弟把老朽瞞得好緊,難怪老朽要向皇上舉薦你,卻被你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原來是小公主對你   哎呀,我的徐大爺,你就不要打啞謎了,快快說說是怎麼一回事吧?此時倒臨到林晚榮心急火燎了,見了老徐賣關子的樣子,恨不得將他嘴巴撬開,將那事實挖出來。   徐渭撫鬚一笑道:昨日皇上招我入宮,本是商議正事,末了,卻告訴老朽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他抹抹嘴邊的吐沫星子道:皇上說,在外漂泊多年的小公主,最近已經回宮了,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   回宮了?林晚榮一把抓住徐渭,從懷裡掏出肖青璿的畫像,激動遞到他手裡:徐老哥,你快說說,這小公主她長什麼樣子?是不是,是不是畫上這個女子?   徐渭掃了那人像一眼,苦笑道:小兄弟,我也是昨日才得知這個消息,至今還沒有見過小公主,哪裡會認得?不過這小公主定然是認識你的

  認識我?徐先生你怎麼知道?林晚榮望著青璿的畫像,驚詫問道。   皇上昨日曾說,小公主回宮之後,便曾在他面前舉薦你,昨日皇上又親眼目睹了你的英姿,對你更添好感,加上老朽適時進言,皇上龍顏大悅,這才緊急召你入宮。小兄弟,連公主都為你說話了,你的好日子來了!徐渭神秘對他擠擠眼,露出個男人都懂的微笑。靠,這個老淫蕩,你以為個個都是你啊,蘇卿憐那般西湖上的名伶,一定精通許多花招,才把你伺候的如此淫蕩。   青璿,一定是青璿林三倏的一下站了起來,面容激動的說道。這車廂不足一人高,差點被他頂穿,徐渭笑著拉他坐下,臉上神情越發神秘起來:是不是你說的青璿小姐,老朽也說不準。不過,你今日就要進宮,只要伺候的皇上高興,准你與公主見上一面,那也是說不準的。   望見他臉上奸詐的笑容。林晚榮卻是稍稍冷靜了一下,不對,這裡面有古怪。現在時辰尚早,算起來應該是早朝才散,那皇帝再是心急,我卻不是什麼救國救民的大人物,他也用不著這麼早就把我召進宮去吧。   老徐的奸詐可是有前科的,他心裡細細盤剝一陣,嘿嘿笑道:徐大人,皇上召見我,就只有這些事麼?那就不急,讓外邊馬車慢慢走吧,時間多的是。   徐渭急忙道:不可不可,皇上召見,我等做臣子的,怎可如此怠慢。待到看見林三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嘿嘿笑了聲道:林小兄果然是聰明之人,老朽也不瞞你了。方纔我所講的,句句是真,可沒有欺瞞,只不過,我說的都是好消息。   這麼說來,還有壞消息了?林晚榮臉上浮起一抹笑容,淡淡說道。早知道這老頭不是這麼好相與的,皇帝身前第一謀士,來宣召自己這樣的小事,哪用的著他親自跑一趟。即便是因為青璿的身分,以老徐戶部尚書的地位,卻也用不著這樣巴結自己,裡面肯定有什麼名堂。   壞消息麼,是有幾條,而且也跟老弟你相關。徐渭訕訕笑道。   跟我有關?莫不是寧雨昔那邊出了問題?他心中疑惑,卻聽徐渭接著道:林老弟,眼下正是開春時節,每年的這個時候,我大華周圍附屬番國,皆要前來朝賀,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老徐說的,似乎和寧仙子的事情無關,倒是什麼番屬朝賀之事,這算什麼壞消息,又和我有什麼關係?不是哪個小國的公主看中了三哥我,要霸王硬上我吧?他賤賤一笑,故作驚道:萬國來賀?這可是好事啊,笑納歲貢,揚我大華之威,怎麼被徐老哥你說成了壞消息呢!   徐渭往馬車外望了一眼,車聲滾滾,正急急前行,他放下簾子,輕嘆了口氣道:林小兄不在朝中,對這些事情自是不知。我大華泱泱大國,幅員遼闊,子民眾多,乃是附近諸國之首,昔年強盛之時,附屬小國數目過百,年年朝拜,歲歲進貢,那場面是何等的威風。   哦,今年不一樣了嗎?林晚榮道。   徐渭搖搖頭:確切的說,自多年前,便不一樣了。我大華這些年與胡人爭鬥不休,又遇白蓮作亂,朝中又隱藏著禍國的亂黨,外攻內耗,國力早已不比當年。附屬番國,也是人心各異,表面臣服,內地裡卻都包藏著禍心,朝貢也是一年不如一年,這幾年更是走走過場。   林晚榮點點頭,這是自然了,國與國之間,沒有朋友,只有利益。大華如今衰弱了,還有人來理你才怪呢。   這個,徐先生,我對國事一竅不通,你跟我說,那就是對牛彈琴了。林晚榮嘻嘻一笑道:你倒是快說說,這怎麼和我林某人扯的上關係呢?   徐渭道:是不是和你有關,你聽我說完便知。以往幾年,諸國朝奉,來的有早有晚,朝貢雖說不上豐厚,卻也說的過去,可是今年,卻甚是奇怪!東瀛,高麗還有其它番屬,竟像是約好了一般,前後搭腳著來了,相距時日不過數日。   大家一起來拜年還不好嗎?節省了好幾頓飯呢!林晚榮笑道:我大華就像是黑社會的帶頭大哥,其他的都是跟我們混的小弟,小弟一起來看大哥,這也說的過去啊。   徐渭見他神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想,只得乾笑了一下道:林小兄這個比方,倒頗為新穎。如果僅僅是大家一起來,便還罷了。可奇怪的是,他們今年卻似乎都約好了,那朝貢比往年減少了大半,不止如此,那胡人卻也派了使臣,恰恰在這個時候來到。眼下京城已是諸國勢力齊聚,林小哥,你說這裡面沒有關聯嗎?   胡人也來了?這事的確不簡單。林晚榮眉頭一皺,高麗和東瀛是什麼樣的貨色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典型的欺軟怕硬的主啊,其它幾個附屬,想來也是一樣的玩意兒。大家都趕這麼巧和胡人一起來到,媽的,莫非真的是抱上胡人這條大腿了?   他心裡有想法,臉上可是一絲都不流露出來,這徐渭也是個老狐狸,把這些事情說給自己聽,絕不是沒想法的,他不會是讓我去對付他們吧?   哦,他們一起到我們京城開會來了,這個也甚好啊,大家坐下來喝喝茶聊聊天,增進一下友誼嘛。林晚榮裝糊塗道:不過,這個好像還是和我沒有關係啊!   徐渭也不惱怒,微微一笑道:若只是一起朝貢,減少歲奉那還便罷了,可卻有更讓人惱火的事情。這幾個附屬小國,也不知道從哪裡得知我小公主歸來的消息,他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竟然提出了   提出什麼?林晚榮怒道。   這東瀛,高麗,竟同時向皇上提親,請求將我大華皇帝最為疼愛的小公主,下嫁他國王子   啪嗒,那茶壺被林三摔得粉碎,林晚榮捏拳火道:他娘的小鬼子、小棒子,竟敢打我老婆的主意,老子滅了他。   徐渭嘆息一聲道:不僅如此,那胡人更是囂張,提出罷戰休兵的條件,除要我大華割地賠款之外,更是羞辱小公主,要她遠赴萬里為那胡汗為妃,林兄弟,這便是生生的欺辱我大華啊徐渭邊煽風點火,邊偷偷打量林三臉色,見他牙齒緊咬,臉如黑炭,心中頓時鬆了口氣。   娘的,林晚榮雙拳緊捏,咬牙道:徐先生,你也不用故意刺激我了。你放心吧,該我林三做的事情,我一件也不會落下,誰要敢打我老婆的主意,我讓他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徐渭費了半天口舌,等的就是這句話,聞言大喜過望,一把拉住林晚榮的手道:林兄弟,老朽今天總算沒有白來。眼下皇上正在宮內接受諸國使節朝拜,我們便速速趕去吧,車把式,快馬加鞭,快些進宮。      林晚榮嘆了口氣,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本想遠離官場,遠離是非,可世事無常,昨天的計畫卻趕不上今天的變化,為了青璿,這皇宮是非進不可了。雖說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單純的為了幫助自己老婆,可官場變幻莫測,皇帝心思更難以捉摸,這一入宮,許多事情都要起變化了,還不如老老實實待在蕭家,做個瀟灑小家丁來的快活。   林晚榮心裡感慨不已,徐渭見他沉默,似乎知道他心思般,也不打擾他,一路上話語極少。馬車滴滴答答向前急行,穿街過巷,越走越深,戒備逐漸的森嚴起來,不一刻,便已到了皇宮正門。   遙望那高高的城牆壁立堅韌,禁衛軍刀槍明亮,防範甚是嚴厲,林晚榮心裡卻不自覺的想起了那日與寧仙子初見,獨自徘徊於護城河前的情形,是大小姐派了宋嫂暗中打通關節,自己才能未受打擾。原想禁宮深深,要想闖進去甚是困難,沒曾想今天被徐渭帶了聖旨請進宮來,與那日經歷,可謂天壤之別啊。   沉思間已到了禁牆邊緣,馬車停住,二人便在此處步行而入。兩隊穿戴整齊的官兵,虎目直掃,威嚴立於兩旁,氣勢很是雄偉。皇宮氣派,果然非同凡響,這裡還只是外城的入口,便已如此戒備,那皇宮內城,又是個什麼樣子呢?   林晚榮笑著對徐渭道:徐大人,皇宮每天都派這麼多人站崗麼?這要浪費多少銀子啊!   徐渭搖頭道:平日裡皇宮雖也戒備森嚴,卻沒有這麼多的侍衛。十數年前,皇上曾經在宮中遇過刺客。那時候,宮中真可謂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便連一隻蟑螂,也要被盤問十八遍。今日這氣象,比當年那時差遠了。想來是因為今日藩屬和番邦使節來朝,皇上才會加派人手,做做樣子給那些化外之人看看。   二人到了守衛處,眾侍衛急忙躬身對徐渭行禮道:參見徐大人!   徐渭一揮手道:有勞諸位了,本官奉皇上口諭,帶這位林小兄進宮面聖,此乃御賜金牌。徐渭將手中金牌亮了一亮,眾人急忙躬身跪了下去。   林晚榮細細看了一眼,老徐手中的御賜金牌與自己那塊很是不同,這塊御賜金牌,正面雕刻著一隻五爪金龍,反面卻是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如朕親臨。老徐的身分就是不一樣啊,手中拿的這高級貨,那就是一把無敵的寶劍,見誰殺誰。難怪他在金陵的時候,能夠鐵腕整肅官場呢。   有了這無敵金牌,護衛們再不敢盤問,躬身送二人過去。林徐二人徒步而行,跨過護城河,穿越層層禁衛,通端門、午門,過金玉橋,直往太和殿而去。路旁紅牆黃瓦,畫棟雕梁,金碧輝煌,殿宇樓臺,高低錯落,壯觀雄偉。地上金磚鋪墊,兩邊白玉刻壁,玉砌雕欄,華麗無比。   這皇宮果然極盡奢華之能事,林晚榮看的暗自咂嘴,媽的,這就是典型的面子工程,建這皇宮的錢,若是用在河防、用在國防,何愁水患不絕、胡人不滅?國家的稅收都花在了蓋樓上,難怪胡人能那樣凌辱我泱泱華夏。   他這邊正憤青著,前面卻已到了殿前天梯,這通往金殿的樓階,共有九九滿格之數,象徵帝王至高無上的權勢。   一個守在階前、白面無鬚的內侍望見徐渭過來,便急急行來,躬身道:見過徐大人。   徐渭笑著還禮道:有勞高公公在此久候了。這位便是皇上要親自召見的林三。林小兄,這位高公公,乃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你以後可要和他多親近親近。   不是吧,讓我和太監多親近?我可沒有那個癖好。他也是個玲瓏人,嘻嘻一笑,五十兩銀子的銀票塞進高公公手裡,抱拳道:這位便是高公公麼?小弟久仰你大名多時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公公生的如此慈眉善目、和藹可親,定是受了皇上龍氣每日的福澤,沾染了仙氣,才會如此的飄逸出塵,小弟佩服之至,敬仰之至。   花花轎子人抬人,說幾句好話又不會少塊肉。既然要在宮中尋找青璿,在這些太監身上花些功夫,自是難免。俗語說,寧犯君子,莫犯小人,這些太監成事不足,壞事可是綽綽有餘。   高公公臉上泛光,不動聲色的將那銀票塞入袖內,乾笑幾聲,說話卻十足的娘娘腔:林公子客氣了。皇上對公子可是分外看重,特地囑託了咱家在此候著,您老的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以後咱家還指望著公子多多提攜呢。   徐渭微笑點頭,對林晚榮的表現甚是滿意,林三雖不在官場,對這其中的門道卻比許多老江湖還要精通,也不知他是怎樣練出來的。他小聲問道:公公,皇上此刻還在御書房麼?   高公公搖頭道:皇上剛剛擺駕頤年殿,正聽法師誦讀經書。聽說法師昨日才有一鍋仙丹出爐,皇上正要用丹呢。   法師?用丹?這是怎麼回事?皇帝要這玩意兒幹啥,聽著咋這麼玄乎呢?   徐渭聽了卻不見有多少驚訝,似乎對這情形早已司空見慣,見林晚榮眼中驚詫臉上卻絲毫不露,他忍不住暗自點頭,林三方自入宮便能如此鎮定,果然非是常人。   那幾國來的使臣呢?皇上莫非沒有召見他們嗎?徐渭輕聲道。   高公公四處看了一眼,才湊到徐大人身邊道:皇上讓他們在文華殿候著呢,晾一晾他們,去去他們的傲氣。咱們大華天子,乃是天命所歸的真龍,這些化外野人,哪能說見就見?想我聖祖皇帝之時,我大華威風八面,百藩來朝,那些番王從年頭排到年尾,還見不到我大華天子一面呢。如今他們來了,我天子見他們,那是他們的福氣。不見,那是他們沒那造化。   徐渭點點頭,這話說的不錯,對這些附屬小國,絕不能姑息遷就。   高公公對二人接著道:方纔皇上傳下口諭。囑大人您與林公子來了之後,直接去文華殿候著,新科狀元蘇慕白大人已經在那裡了。   蘇慕白?林晚榮一愣,這傢伙昨天仗打完就跑了,我還道他怎麼那麼怕死呢,卻原來是趕著拍皇帝的馬屁去了。   徐渭點頭謝過高公公,帶著林三便往文華殿行去。林晚榮走了幾步,忍不住開口道:徐先生,我有一事不明   徐渭停下腳步笑道:林小兄,你有什麼話,就儘管問吧。只要老夫可以回答的,就一定讓你滿意。   林晚榮點頭道:徐先生,剛才那位太監兄,說皇帝要拜法師、煉仙丹,這個不會是真的吧?   怎麼,莫非林小兄你認為這是假的?徐渭看了他一眼笑道。   林晚榮搖頭道:是不是假我不敢說,只不過這事太過於虛無縹緲,怕是沒有幾人能夠說的準。歷史上妖道亂國的事情,也不少見。   徐渭急急四周看了一眼,輕聲道:林小兄,此話絕不可亂說,會掉腦袋的。   這個我自然曉得,只是徐先生高風亮節,為人爽朗,與我又亦師亦友,關係深厚,我才對你實話實說而已,換了別人,我才懶的提呢。林晚榮笑著拍馬屁。   小兄就不要再給我戴高帽了,老朽只怕是承受不起。徐渭笑了一笑,旋即微微一嘆,臉色暗淡:這學法師、煉仙丹之事,人人都知是假,可真正敢說出口的又有幾人?皇上在潛邸之時,對仙法之事尚不感興趣,可自從登了大寶,卻突然對這術士仙法興致大增,一時沉溺其中,至今已有十餘年。總算我皇天資聰穎,未曾荒廢朝政,朝中眾臣雖偶有諍言進諫,卻都不了了之。   未曾荒廢朝政?我靠,胡人都要打來了,連東瀛和高麗都要在大華頭上動土,這還叫沒有荒廢朝政?要這樣說來,老子在蕭家朝九晚五,那就是頂呱呱的勞模了。   繞過幾座偏殿,遠遠的便望見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莊嚴雄偉,那正門之上高懸著一塊牌匾,文華殿三個大字熠熠發光。   二人方才靠近文華殿,便聽裡面傳來一陣喧嘩吵鬧之聲,一個生硬的聲音道:大人蘇,大華皇帝何時才能見我們?本使臣時間寶貴,可不能在這裡白白耗費了,若你們皇帝不答應我的條件,我便回稟我大汗,只待大汗一聲令下,我十萬兒郎揚鞭南下,馬踏中原,這大華的江山,可就是我們的了。   大人蘇?大人蘇是什麼玩意兒?林晚榮心裡難解。聽這僵硬的聲音,說話的應該就是胡人使臣了,靠,他媽的什麼玩意兒,連大華話都說不清楚,也敢學人來做使臣?我華人祖宗縱橫捭闔,縱論連橫的時候,你丫的還是沒進化好的猴子呢。   不管大華如何的不堪,可這終究是自己的家,絕不能容忍外人欺侮,林晚榮心裡不爽,將這胡人鄙夷了個半死。   大廳裡一個聲音響起道:阿史勒大人少安毋躁,我大華皇帝陛下日理萬機、操勞無比,眼下正在尚書房中處理軍國大事少頃便會親自召見各位。   阿史勒?這位阿兄的爹娘太有才了,這種名字也能想的出來。方才回答的這聲音是蘇慕白所發,大人蘇三個字便是阿史勒稱呼他的。   另一個聲音響起道:是啊,蘇大人閣下,本王子從東瀛遠渡重洋而來,會見大華皇帝,並親手送上我北海道盛產的東洋珍珠數顆,可謂情深義重。只是從昨日到京中,一直等到現在時分,皇帝陛下為何遲遲不與我見面?我東瀛武士道美名天下流傳,鄙人繼宮武樹,身為東瀛歷史最為悠久的皇族之次子,難道不值的他一見嗎?   蘇慕白急忙道:武樹王子,還請息怒。吾皇正在處理朝政,要到稍後才能接見各位。諸位先請用茶,這是我大華聞名的西湖雨前龍井,甚是香甜,各位快請品嚐一番。   武樹王子哼了一聲道:喫茶?你們大華人,論起吃喝玩樂,那是世界之首。可是論起武力,卻是病夫懦夫。我東瀛勇士以一敵十,打的你們牙齒,到處找的,八噶!   我操你丫的小日本,最後兩個字徹底激怒了林晚榮,他怒火中燒,便要衝將進去,徐渭急忙拉住了他道:林小兄,不可,這裡可是文華殿。   文華殿怎麼了?這小日本惹的老子不爽,我就要揍他,管你是文華殿還是乾清宮。林晚榮嘿嘿一笑道:徐先生,你別急,我們都是文明人,對付畜生,我也有不簡單的手段。   徐渭知道他個性,這人平時好說話,可真要倔勁上來了,怕是皇帝老子也管不住他。見林晚榮嘻嘻哈哈往裡進去,徐渭無奈一嘆,繼宮武樹你自求多福吧,你的煞星來了。徐渭心裡忐忑,跟在林三身後進了大殿。   文華殿裝飾華麗,椽柱雕刻著五爪金龍,栩栩如生。地下鋪著燦燦金磚,金光閃閃,殿中擺著數副檀木桌椅,古色古香,氣派十足。   大殿當中人數不少,分為了三撥。坐在正中的一撥,為首的體形魁梧,身強體壯,高鼻子,頭髮微捲,瞳孔深陷,面目陰鶩,一望便知不是大華族類,這應該就是那個胡人使臣阿史勒了。阿史勒左右兩邊各坐著一個與他長相近似的胡人,三人坐在殿中大聲呵斥著蘇慕白,囂張之極。   左手邊的一撥,為首是一個面皮甚白的男子,嘴唇上方蓄著一撇小鬍子,眼中閃著凶光,正四處打量,臉上現出一抹貪婪之色。這應該就是那個什麼繼宮武樹了。   右手邊的一群人,為首的是一個青年男子,斯斯文文,臉上帶著謙恭的微笑,眼神卻是閃爍不止,似乎是一個極有心計之人。這男子身後,站著一大堆隨從,大部分是女子。前首的兩個女子,一個年紀稍大,身著一身墨綠色韓式長袍,下襬呈灰色。另一個年紀輕輕,模樣俏麗,身著一身粉紅長袍,下襬卻是藍色的。見了這典型的韓式裝束,不用猜也知道,眼前這些定然是高麗來使了。方才胡人使臣和東瀛使臣都發言了,就只有這高麗來使保持沉默,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   從眼前情形看來,還真被老徐說中了,這些傢伙分明是湊好了,大家一起來鬧事的。   蘇慕白一人應付這麼多使臣,正感吃力間,見徐渭和林晚榮邁步進來,他先是一愣,旋即一喜,急急迎上來道:學生蘇慕白,叩見徐大人。徐大人,你來了可就好了。林兄,你也來了?   徐渭點點頭道:蘇狀元無須多禮。是皇上讓老朽帶林小兄來文華殿的,林小兄,林小兄原來他與蘇慕白說話間,林小兄卻是一言不發的往那囂張的繼宮武樹走去。   繼宮武樹見了一個皮膚黝黑、相貌不錯的傢伙向自己走來,失神了一下,接著便吼道:你的,幹什麼的?   林晚榮嘻嘻一笑道:我的,殺豬的幹活。嗨,摩西摩西,這位皮革兄,聽說你是王子,是不是?繼宮武樹可不知道皮革是個英語單詞(註:豬的英文PIG的發音),便傲然道:我乃東瀛天皇陛下第二子,英勇無敵的大和武士。   勇猛,果然勇猛!林晚榮嘻嘻一笑道:王子殿下,你是不是有個妹妹?   繼宮武樹驚道:你的,哪裡知道?   林晚榮嘿嘿笑道:我不僅知道你有妹妹,還知道你爹叫老繼宮,你娘叫河蘭,你們一家人關係親密著呢。   我們全家,你的認識?繼宮武樹大驚道:東瀛,你去過?不過我媽媽不叫河蘭   不叫河蘭,難道叫高橋抑或大澤?林晚榮嘻嘻一笑道:東洋?去過,去過,那什麼江戶(東京),中京(名古屋),難波(大阪),我都研究過的。上次在北海道,我還聽到一個有關王子你勇猛的傳說,哦,王子你叫什麼名字?   繼宮武樹眉頭一皺,心道這人太自大,竟連我的名字都沒聽過,實在太過於失禮,他哼了一聲道:本人乃是東瀛繼宮武樹!   林晚榮點頭笑道:原來你姓繼宮啊   繼宮武樹怒道:本人東瀛繼宮武樹!   對啊,我叫你繼宮,不會錯的!你幹嘛不答應。林晚榮笑著說道。這實在怪不得林晚榮犯了經驗主義錯誤。原來東瀛天皇被東洋人譽為天神之子,他們認為天皇是神不是人,地位尊崇無比,所以東瀛天皇沒有姓氏,皇室採用宮號加名字的方式稱呼皇族,比如這位繼宮武樹,全稱為繼宮武樹外親王,繼宮是宮號,武樹是名字,外親王(王子)是爵位。林晚榮將繼宮當作了武樹的姓,鬧了大笑話。不過這怎能怪林三,就算是他的前世資訊發達,又有幾個人瞭解東瀛天皇的姓氏問題?   我乃東瀛天皇陛下第二子,繼宮乃是我的宮號,你的,明白?繼宮武樹怒聲說道。   明白,明白,老雞公,小雞公嘛。我家裡多的是。林晚榮打了個哈哈道:唉,你們東瀛搞的這些玩意兒就是複雜,要都像你們AV那樣,脫的光光肉搏上陣,亞麻爹亞麻爹的大叫一陣,那該多爽!哦,扯遠了,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他天馬行空般的發散思維讓人難以跟上,繼宮武樹完全不知他在說什麼,聽他後面一句終於跨到了正題,便哼了一聲道:說本人勇猛無比   對的,說的就是你。林晚榮神秘道:你在東瀛淫民的心中,那是超脫了三界的勇士,令無數人敬仰佩服。   這是自然。繼宮武樹傲然道:我,繼宮武樹,大和真正的勇士,誰不我的,佩服?他們怎麼說我?   林晚榮哈哈笑道:這個是從你妹妹口中聽說的。有一天晚上,你兄妹二人敘話。令妹喘著粗氣道哦,哥,你真棒,比爸爸厲害多了!,你知道你是怎麼說的嗎?   繼宮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疑道:怎麼說,我的?   林晚榮嘻嘻一笑,學著繼宮語氣道:喲西,媽媽也這麼說的!   殿中眾人,徐渭、蘇慕白等人是最先聽明白的,這林三太壞了,他二人拚命的忍住了笑,殿中侍衛太監也聽懂了,有幾個忍不住,偏過頭去哈哈大笑起來。   繼宮武樹對大華語本就懂的有限,反應又慢,冥思苦想了半天,卻還是一抹瞎,眾人早就笑的要昏死過去。武樹身後一個隨從,急急忙忙走到他身邊,在他耳邊說了兩句。   繼宮武樹聽了兩句,神色大變,目放凶光,雙手習慣性的往腰間倭刀拔去:八嘎,你的,死啦死啦的!他覲見皇帝,武器佩刀早已解下,這一下卻是落了空。   八你媽個頭啊!林晚榮早已等的不耐煩,口頭調戲,哪有動手揍人來的爽呢,面對這種人,他就是暴力男,大吼一聲,重重一拳便往繼宮武樹臉上砸去。   他是吃了多少奶,就使了多大勁,這一下勇猛無比,那繼宮武樹噗的一聲,面門滿是鮮血,鼻涕也流了出來,一時之間,紅的白的,攪成一團,說不出來的噁心。   蘇慕白見了繼宮武樹那慘樣,頓時臉色一白,急忙道:林兄不可。   林晚榮怎麼會聽他的話,一拳擊中繼宮,心裡就像六月天吃了冰淇淋,別提多麼爽快了。這一出手,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繼宮武樹上殿來,便只帶了兩個隨從,見主子挨了打,頓時哈的一聲衝上前來,要向林晚榮出手。   趁你亂,要你命,這是林晚榮謹守不諭的法則,反正已經來了,要打就打個痛快的。他出拳如飛,噗噗朝繼宮臉上急揍,抬腳又踢了武樹幾腳,嘿嘿笑道:你不是說老子是病夫懦夫嗎?你不是以一敵十嗎?老子現在和你單挑,娘的,你倒是起來打啊,打的我滿地找牙啊?還八嘎,嘎你個老母啊。   蘇慕白見他貌似瘋狂的樣子,急忙大聲道:來人,來人。快些拉開林三,快,快那些侍衛對這什麼繼宮武樹早已憤憤,眼見來了個更加彪悍的林三收拾他,雖有些流氓習性,卻是大快人心,哪裡願意去拉他?幾人刀槍在地面上用力撞了撞,齊聲喝道:不要打,嗨呀,不准打,嗨呀喊了半天,卻動作慢吞吞,無人靠上前去,呼喊的節奏,倒與林三的拳腳一致起來。   蘇慕白對徐渭施禮道:大人,此人乃是東瀛王子,萬不可造次。皇上命我妥善招待眾位使臣,眼下出了這個亂子,學生罪責深重,麻煩您快些制止林三吧。   徐渭看了那繼宮武樹一眼,只見那傢伙鼻青臉腫,早已昏了過去,這才有侍衛去將林三拉開。他搖頭苦笑道:制止?如何制止?林三打都打了,難道我制止了,這東瀛王子便會善罷甘休?既然已經這般了,那便任由他吧。   可是皇命蘇慕白惶恐道。   徐渭打斷他的話:蘇狀元,你想一想,你來招待這些使節,那是皇命。可是林三來此,就不是皇命了嗎?   蘇狀元看了林晚榮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味道,點頭道:既然都是皇命,那也只有先如此了。學生到時再向皇上據實稟報。   徐渭看了他一眼:蘇狀元,你自幼受名師指點,又是皇上親手選中的狀元,這皇恩自然浩蕩,但天子身側,福禍難斷,天威難測也是真。我們做臣子的,只要一顆忠心維護皇上即可,再有其他妄想,那便是居心叵測了。   這話似明似暗,似有所指,蘇慕白眼中厲光一閃,躬身道:學生謝過大學士教誨!   繼宮武樹的兩個隨從,拚命救下王子,掐他人中半晌,武樹才微弱的哼出一聲。徐渭裝作哎呀一聲驚嘆,跑上前去道:這是怎麼回事啊?快,快給武樹王子上創藥。   那高麗使臣望著林晚榮,眼中卻是閃過陣陣驚詫,在殿堂之上毆打來使,大華何時出了這麼個流氓無賴,卻又彪悍勇猛的人物。他身後的兩個女子,也驚異的望著林晚榮,眼中閃過絲絲奇光,不斷的小聲交流著。   胡人使臣阿史勒,望著這一幕驚的目瞪口呆,這與他認識的大華禮儀之邦完全不同,莫非大華改變了風格不成?恐怕啊,這樣下去,大華吞併我族指日可待。   媽的,手指都打折了,累啊,下次再扁人,應該多帶些小弟才是。林晚榮將手腕掰的嘩啦嘩啦作響,緩緩走到那胡人使節身邊,亮亮拳頭,嘆口氣道:這小子身板弱,太不經打,今天打的不過癮。這位使臣大哥,我見你身板硬實的很,大概能架住我三兩招吧。唉,將就著用用吧,這年頭,想找一個能架住我三拳兩腳的人,實在太難啊!   你,你要做什麼?胡人使臣阿史勒大驚道:兩軍戰交,來使不斬,這是你們大華人說的。   站交?媽的,還老子可不是耽美一族,沒那興趣,他哈哈大笑著拍了拍阿史勒肩膀道:你放心,阿兄是吧,我和你開玩笑的。你比他老實多了,我怎麼會打你呢?要打,也要等你囂張之後再打嘛!<註:耽美出自日語,原意是指唯美、浪漫之意,後經臺灣演繹,變成BL(boy's love)漫畫的代稱了。引申為代指一切美型的男性,以及男性與男性之間不涉及繁殖的戀愛感情,最後更發展為男同性戀漫畫的代稱之一。>   眾人聽的噤若寒蟬,你打打這東瀛小王子就罷了,可胡人不是東瀛,他們兵力強盛,大華與他們交戰多年,也是勝少負多,年年都要割地賠款,你這樣對待胡人使者,難道就不怕引起什麼極端之變?不過,話又說回來,林三如此彪悍的人物,大華多年不曾見過了,眾人看了又是擔憂,又是驚喜。   能進入文華殿的,都不是什麼無名之輩,阿史勒見林晚榮穿著普通,出手卻是乾淨利落,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讓人吃不準他的來頭。他心裡急轉,當下收住了囂張之色,望著林晚榮道:這位大人,好說,好說,繼宮武樹的事情,完全與我無關。本人來此,便是為了與貴國友好商討雙邊事宜的,方纔之事,只是一場誤會。   果然是惡人還需惡人磨啊,徐渭見那胡人使臣服軟,心裡頓有所悟,皇上急召林三入宮,不直接見他就把他放到文華殿來,難道是故意為之?一定是如此了。徐渭越想,心裡越敞亮,這真是一著妙棋啊!   林晚榮一出場,便鬧的殿中雞飛狗跳,卻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殿中三使,受打的、受驚的、沉默的,皆都沒了聲息,一時安靜之極。   皇上駕到一聲尖利的長喝,驚醒了場中諸人。      皇帝來了?林晚榮心裡一驚,這老頭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這個時候來,裡頭大有玄機啊。   參見皇上!大殿中眾人紛紛磕倒在地。高麗使節起身長身一揖,沒有下跪迎接。胡人使節阿史勒則是鼻孔朝天,哼了一聲。繼宮武樹還躺在地上,更說不上相迎了。   進來的這人看起來五十多歲年紀,中等身材,面孔紅潤中隱藏著絲絲不易為人察覺的蒼白,嘴角帶著微微笑意,眼中卻是閃過銳利的光芒。一襲團簇龍袍,腳步緩慢而又威嚴,虎目掃處,無人敢與他對視。那凌厲的氣勢,不用說話,便將眾人壓了下去。   雖是隔著好幾個月了,林晚榮仍是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進來的大華皇帝,便是當初在杭州靈隱寺外相贈金牌的那華服老者。果然是他,難怪閱兵之時故意不召見我呢,卻原來是老熟人。林晚榮心裡一喜,這老熟人做了自己老丈人,我和青璿的事情,他應該不會反對了吧。   都起來吧!皇帝往龍椅上一坐,雙手虛抬,威嚴喝道。   謝皇上!眾人皆都起身位列兩旁。皇帝虎目一掃殿中三把大椅,微笑道:哦,這幾位便是諸國來的使節麼?   阿史勒傲然一哼,算是回答。皇帝眼中冷芒一閃,旋即恢復了正常,指著阿史勒道:這位長相與我華族大相秉異的,是哪一國的使臣?   蘇慕白甚是機靈,一看情形不對,便急急上前道:啟稟皇上,這位便是來自突厥汗國的使節,阿史勒大人。   突厥汗國?林晚榮心裡一驚,這丫的不是先歸順大唐帝國,後來又被回紇滅了麼,怎麼到現在還存在?   徐渭站在他身邊,看見他神色,便知這人是個史盲,忍不住解釋道:林小兄對這突厥汗國怕是不熟吧?這突厥原是鐵勒的一支。傳說其祖先與狼結合後,生下十男,十男長大後,各娶妻生子,各自為一姓,後來突厥人成為柔然的種族奴隸,被迫遷居於金山(今阿爾泰山)南麓,後來突厥滅柔然,東走契丹及奚,北併契骨,勢力日漸強盛。轄境遼闊,東自遼水,西至裡海,南達阿姆河,北抵貝加爾湖。汗庭設在於都斤山(今鄂爾渾河上游杭愛山之北山)。   什麼母河?什麼兒湖?什麼金山?林晚榮聽徐渭的解釋,頭都大了。   徐渭道:這些地名都是前朝的遊歷和尚筆記所出,老夫也說不清個所以然,大概就在漠北一帶。這些胡人是由奴隸演變而來,體態雄偉,凶悍無比,與我大華交戰多年,勝多負少,占了我北方大片土地,至今尚未收回。   林晚榮當然知道突厥是幹什麼的了,他們的勢力遍佈中亞、新疆、甚至土耳其,在隋朝的時候就已經分裂為東突厥和西突厥了。歷史上記載,突厥曾多次歸附於唐朝,又多次作亂。被大唐征伐,直到後來被回紇所滅。   當然,這些都是他前世的歷史了,但在這個世界裡,突厥卻是頑強的生存了下來,直到今天還在對大華構成著威脅。   突厥毗伽可汗,特囑本使,向大華皇帝問好。阿史勒點頭道,語氣生硬,全無一絲尊敬,輕蔑之色,一覽無餘。   皇帝臉色不變,略點了點頭,算作回答,繼而轉向那邊空著的椅子,眉頭皺了皺道:東瀛繼宮武樹王子何在?   蘇慕白還未說話,那邊繼宮武樹才略微醒轉,神智尚不清醒,他的兩個護衛大聲道:我王子被你大華臣子重傷,我回去定要向天皇陛下稟報,發兵征討你大華   大膽!殿中徐渭開口,怒聲斥道:此乃我大華朝堂之上,哪容你化外之民撒野?他雙拳一抱,躬身道:皇上,老臣請求將這二人重責,以儆傚尤。   不可!蘇慕白急急出列道:稟皇上,稟徐大人,今日乃是東瀛王子以禮拜見我大華皇帝,並無錯處,我大華乃是天朝上國,禮儀之邦,如何能對使節上刑?武樹王子重傷,乃是林三擅自動手所致,在文華殿這等神聖莊嚴之地,毆打他國來使,此事非同小可,不僅傷我大華聲譽,更是有損國體,還望皇上明察。   皇帝神光如電,虎目一掃,望了那兩個護衛一眼,那二人如何能抵得住他目光,雙腿一哆嗦,竟是跪倒在地。   徐渭見蘇慕白把矛頭對準了林三,便道:稟皇上,此中另有隱情,是繼宮武樹王子辱罵我大華在先,林三憤而不平才動手的。   林三何在?皇帝哼了一聲道。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林晚榮笑著迎出來,一抱拳道:皇上你好嗎?好些日子不見了。徐渭嚇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這小子不要腦袋了,竟敢如此對皇上說話。   皇帝聽得微微一笑道:的確是好久不見了。你來說說,為何要與武樹王子衝突?   林晚榮一驚道:衝突?此言從何談起?是武樹王子說我大華臣民皆是病夫懦夫,我為了驗證他所言為虛,才讓他親自體驗一把,何來衝突之說?蘇大人,請問我說的對嗎?   蘇慕白沉吟道:就算武樹王子有言語不敬在先,你也不應該拳腳相加啊?畢竟是一國使節,你這樣擅用武力,傷人事小,卻折損了我大華的名聲,釀成了外交紛爭。將來他國來使,還有何人敢與我大華相交?   非也,非也。林晚榮搖頭道:怎麼會是外交紛爭?蘇大人,飯可以隨便吃,但話可不能亂說啊!   蘇慕白道:我哪裡亂說了?請皇上明鑒!   林晚榮一笑道:方纔蘇大人說,武樹是一國使節,這事乃是外交紛爭,對也不對?   正是如此!蘇慕白沉聲道。   林晚榮大笑三聲道:錯了,錯遠了。請問蘇狀元,這東瀛,是否是我大華的臣屬國?   蘇慕白沉吟一陣,徐渭接道:確有此事。昔年太祖建國之時,東瀛曾有來使,呈上國書,附屬我大華,此奏表仍保存完整,以備查閱。林三所言非虛。   皇帝嘴角浮起一絲微笑,這小子每次都能給人以意外啊。   林晚榮朝徐渭豎起大拇指道:徐大人果然博聞強記,小弟佩服佩服。這樣說來,就沒有疑問了。既然東瀛附屬大華,那東瀛便是我大華的臣民了,我林三雖然平庸,卻也是大華一介小民,請問蘇大人,兩個臣民打架,怎麼與外交紛爭扯上了?難道你要將東瀛獨立出去?這如何能行?就算你願意,東瀛也不能答應啊,人家可是上了奏折的。   他這解釋極為牽強,蘇慕白卻是個聰明人,林三這話暗含機關,自己說他對也不是,說他不對,那就更不是了。   唉,要說我做錯了的地方呢,也不是沒有。林晚榮唉聲一嘆道:就是在這文華殿打架,實在有傷國體,小民有罪。不過這個東瀛的小雞公,卻是先侮辱我大華千千萬萬子民在先,我一時衝動,才去打了他。說起來,他的罪過更不小,我與他都有罪。皇上,小民請辭!   皇帝忍住笑,驚奇道:你請辭,你請什麼辭?   林晚榮大聲道:小民在金殿之上,與另一臣民打架,雙方皆有錯過。小民自感慚愧,請求皇上撤去雙方所有的官職。哦,那相國寺的園子,我就不要了,打仗的功勞我也不領了。不過那東瀛天皇也有過錯,也請皇上將他撤了吧。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那東瀛雖是附屬,卻只是一個形式而已,誰曾把它真的當作過大華屬國?林三真敢想啊!   皇帝哼了一聲道:你二人果然都有罪,如何處置,待朕再想一想。   皇上聖明!林晚榮嘻嘻一笑。   徐渭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這林三的一張嘴,真可敵十萬之兵啊。   蘇慕白急忙道:皇上,此事萬萬不可草率。這邦交無小事,若是處置了繼宮武樹,失了禮儀,以後還有何國敢來與我大華交往?   皇上沉吟一陣,往林晚榮道:林三,你作何看法?   狗屁禮儀,美國人和誰講過禮儀麼?還不是百鳥來朝!自欺欺人罷了!林晚榮搖頭道:我不同意蘇大人的看法。何謂外交,在他眼裡,禮儀便是外交麼?錯的太遠。弱國無外交,外交是要靠實力說話的。繼宮武樹為何敢在我大華的土地上如此囂張,便是他認為我大華國力積弱,可以任他欺負。若是他這樣侮辱了我大華國人,我們還要忍氣吞聲,試問,這還是禮儀麼?試想一下,若真有一天東瀛的國力超過了大華,那會是怎樣一種景象?他會不會也像我們這樣,繼續講究外交禮儀?   這一席話,讓眾人沉思良久,我大華素以禮儀之邦自居,國不分大小,都是以禮待之,可換來的結果是什麼呢?      皇帝眼中虎芒一閃,望了蘇慕白一眼,又看了看林三,嘴角淺笑,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慕白讀聖賢之書,對林晚榮奇特的理論大是不屑,我泱泱華夏禮儀之邦,怎能學化外之民那樣唯利是圖。他正待再辯,皇帝卻揮揮手道:你們也勿要再爭論了,此事便到此為止吧。徐愛卿,著你擬一道諭旨,傳於東瀛王,諭他嚴加管理臣民皇子,若再敢辱我大華臣民,朕必究他之責。   微臣遵旨。徐渭急忙抱拳道。   林三,你在這金殿之上,目無法紀,毆打他人,罪行惡劣。姑念你是第一次上朝,規矩不熟,朕便寬恕你一次,便剝去你的封賞,那相國寺後花園歸還朝廷,你在山東的功勞也一筆勾銷,你可心服?皇帝正色道。   服氣,服氣。林晚榮嘿嘿笑道,這老皇帝雖然治國一般,但也不是糊塗人,怎麼會沉溺於丹藥之事,把個大華治理的亂七八糟呢?   皇帝這一番判罰,看似公平,實則是繼宮武樹白挨了打,林三什麼損失也沒有,這一次,他是明顯的偏袒林三了。蘇慕白臉上神情閃爍,見皇上眼光落在林三身上越來越多,心裡越發的沉悶起來。   將繼宮武樹的事情處理完畢之後,皇帝的心情明顯不錯,望著那高麗使節道:你便是高麗王的長子李承載麼?   高麗王子點點頭,行禮道:在下正是李承載。承載此次奉父王之命,前來拜謁大華皇帝,並親呈十顆千年高麗參。祝大華皇帝青春永在,萬壽無疆。   這高麗王子李承載表面雖是謙恭,話裡卻是字字珠璣。高麗歷來都是大華臣屬國,臣子拜見皇帝,便應下跪行禮。但李承載不行禮不說,又將叩見說成拜謁,將雙方擺在平等的位置上,朝奉更是少的可憐,這其中的心思不言自明。   林晚榮在一邊聽得清楚,什麼千年高麗人參,你高麗有一千年歷史嗎?比老子還會忽悠。高麗不甘居於人下的這種心理本來可以理解,只是他們在有難的時候,便求庇護於大華,在大華困難的時候,卻喜歡在背後捅軟刀子,過河拆橋的事情幹了不是一回兩回了。叫林晚榮對他們有好感,那是不可能的。   皇帝掃了李承載一眼,淡淡道:高麗王有心了。朕身體康健,無病無疾,正待他親自前來朝拜呢。你回去稟告你父王,等他親自來大華謁見天子,朕便賞他東珠百顆,綢緞千匹,保他個一世安寧。   這話中的深意,場中任何一個人都聽得明白,高麗與大華地域極近,又無天險可守,歷朝歷代討伐高麗,鮮有失敗的。高麗人自己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在三國使節中,他的心態也是最難以琢磨的。   李承載鞠躬道:承載必將陛下的旨意傳達於父王。此來大華,除了拜謁大華皇帝之外。承載尚有兩事相求,還望陛下應允。   林晚榮心裡一動,聽徐渭說,這東瀛和高麗的王子以及胡人的可汗,都要向公主求親,眼下那東瀛的繼宮武樹肯定已被淘汰,這高麗的李承載莫非要趁著這個大好機會搶先下手?   心裡正思考著,皇帝卻已開金口道:哦,是哪兩件事,說來聽聽。   李承載躬身應了聲是,對著身後立著的那身穿粉紅宮衣的俏麗女子道:徐宮女,這第一件事情,便由你來親自對陛下呈上吧。   是!徐宮女雙手垂下,躬身應是,大華語很是流利。她走到階前,輕聲道:大華皇帝陛下,我想向您求些宮中的醫書、農書、冶煉技巧等雜科書目。我高麗地處偏遠,民眾淒苦,想向皇帝陛下借這些書目回去仔細研究一番,還望陛下成全。   原來是這麼回事,眾人心裡一輕,連徐渭都搖頭,這簡直就是芝麻綠豆的一件小事,哪裡值得親自向皇上開口問詢?   別人都不明白這事裡有什麼玄機,唯有林晚榮望著那俏麗的宮女,眉頭輕皺。這事大意不得啊,這麼多好東西給了高麗,一個不慎,就會給後世子孫帶來莫大的麻煩。   皇帝微笑道:哦,你要這些做什麼?   徐宮女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道:稟告陛下,民女對大華醫術農業等方面的成就深感敬佩,想借這些書本來研習一番,為我高麗子民祛除災病,並助他們豐衣足食,為我高麗繁盛,做一些貢獻。   此女樸素淡雅、清新可人、談吐大方、相貌甚佳,讓眾人頓生好感,皇帝對她觀感也不錯,微笑道:我大華百科博大精深,你需要那些書本呢?   徐宮女早有準備,扳起手指一個個數道:《四書五經》,《風寒賦》,《傷寒論》、《針灸集錄》、《鬼谷子醫術》、《水經注》、《天工開物》   她信口道來,不見絲毫勉強之色,竟對大華文明瞭若指掌。一個個數下來,竟有百十種之多。剛開始還是通俗易懂的科目,到了後來,卻是大量的林晚榮沒有聽過的奇書,不過看徐渭臉上驚愕的神色,便知這個徐宮女說出來的書名,定然極為偏僻生遐。   待到徐宮女說完,徐渭問道:這位姑娘,這些書名你都是從哪裡得知的?據我所知,你要的這些,有很多是宮裡的孤本,醫術、農術、建築、冶煉諸方面都有,且都是我大華數千年積累的精華,看姑娘娓娓道來,便知你定然有所涉獵。   徐宮女恭謹道:這些都是我在雜書上看到的,前輩們推崇備至,民女就把他們一一記下來了,想著什麼時候能到大華瞻仰一番,直到今日才終於實現了這個願望。   徐渭嘆道:姑娘如此刻苦鑽研,實在讓人敬佩。不瞞姑娘說,我大華有千千萬讀書人,可要他們像你這樣,將百般學科信口道來,卻是寥寥無幾,遑論研究透徹了。   徐宮女臉上一陣羞赧,卻更顯可愛,皇帝龍顏大悅道:我大華百科能夠傳於高麗,那是天大的好事一件。醫書、農書、冶煉之書,都是利於國計民生的大計,又能促進高麗與我大華的交流,難得徐宮女這般刻苦之人,朕准   皇上!久未說話的林晚榮突然出聲大叫道。   殿中眾人正沉浸在對這徐宮女的驚嘆之中,林晚榮這一出聲,卻似平地裡響起的一陣春雷,讓眾人耳膜一震。   皇帝眉頭一皺,輕道:林三,你有何事啟奏?   啟奏,啟奏個屁啊,我都要被你氣死了。我華夏民族數千年流傳下來的瑰寶,你就見人家一個小姑娘生的好看,就這樣大大方方的給了人家,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客會給後世子孫帶來多大麻煩?   眾人眼神不善的望著林晚榮,你毆打繼宮武樹,我們是支持你的,可是將我大華文化流傳到高麗,這樣有利於兩國交流的好事,又是這樣一個天真可愛、善於鑽研的姑娘親自懇求,不給她給誰?就連學問天下第一的徐渭老頭,也百思不得其解的看著林晚榮,搞不明白他要說什麼。   林晚榮此刻是孤立的,但有些事情他若不做,那就沒人能做了。見眾人目光如炬,他硬著頭皮道:皇上,這位姑娘既博學又可愛,實在讓人敬佩,不過   不過什麼?徐宮女好奇看了他一眼,輕啟玉唇,睜著美麗的大眼睛道。   林晚榮一嘆道:不過你一下子要走了這麼多東西,且都是我大華文化的精銳,實在過於匪夷所思。即便你準備的再充分,也不可能在短短的生命之內,將這些都研習透徹。   徐宮女點頭微笑道:我一個人當然研習不完,但我們還有後代子孫,他們一定會繼續我們的使命的。這位大人,你有什麼擔心的嗎?   我擔心的就是你們後世子孫,林晚榮抱拳道:皇上,我有一個請求。我大華的文明精華給了他們,福澤於大眾,這個自然可以。但是,希望這位姑娘和李承載王子能夠立下字據,上面清楚寫明,於某年某月某日,在我大華借走何書,有何用途,以後,因此而衍生下來的學科,必須說明其出處,例如韓醫是發源於華醫,並非高麗獨創。同時請這位姑娘和王子一併註明,春節、元宵、清明、端午、七夕、中秋、重陽等節日、二十四節氣,都是起源於大華,他國都是照搬照用,不可用作申請文化遺產,並請將大華與高麗版圖按照比例畫上,請二位簽名畫押大家不要看著我,我暫時想起來的,就這麼多了。   語音一落,上自皇帝、下至護衛皆都輕笑了起來,連徐渭也搖頭不止,林三這一番話,甚是可笑,簡直就是杞人憂天,我把文化傳於高麗,難道還被他搶了不成。      上上下下笑成一團,林晚榮心裡卻是涼颼颼的,世人皆醉我獨醒,這滋味還真他媽難受。他嘴唇一咧,露出個比哭還要難看的苦笑。   那宮女眼神詫異,看了林晚榮一眼,對他微微一笑。   徐先生,這件事就算是我求你了。你幫忙向皇帝說說情。林晚榮拉住徐渭,嘆道:我不是反對將文明傳播四方,我只希望,他們在享用文明的成果的同時,不要忘記誰是他們的挖井人。這個字條一定要簽下,否則,我們會被後世子孫戳脊梁骨的。   林三的神色前所未有的鄭重,以他的性子,能夠低下頭來求人,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徐渭雖不知道原委,但看了他的神情,直覺告訴他,林三是對的。他點頭道:林小兄,你放心,我支持你。就是簽一個字據而已,用不了多麻煩。   徐渭抱拳道:稟陛下,林三之擔心,也不無道理。這好比借東西要立下字據,此次高麗要取走的,乃是我大華文明的精華,是先人的心血結晶,要他們立證出於我處,並無過分。   光林三一人說話,那是笑柄,但徐渭支持了他,效果就絕然不同了,皇帝思考一陣,道:李王子,你們借這些,朕便准了你,但你必須按照方才林三所說簽下字據,你可願意?   李承載問了徐宮女幾句,見她沒有異議,便點頭應承了下來。這一份獨特的借文明協議,便就此誕生了。   林晚榮長長噓了口氣。我能做的事情就這麼多了,若後世還有人叫著端午節是他們首創的,那我就真的沒辦法了。   徐宮女悄悄行過來道:這位大人,您是在擔心什麼呢?能告訴我嗎?   近距離看這徐宮女,只見她唇紅齒白,皮膚便如洗了雞蛋清般通徹晶瑩,雙目炯炯有神望著他,氣質淡雅恬靜,讓人無法生氣。   這個時候,高麗應該還沒有流行人造美女吧,這個應該是純天然的,徐宮女皮膚真好。林晚榮嘻嘻一笑道:我是擔心你拿了這麼多寶書,路上被人劫走了,去當了壓寨夫人。那可就太糟糕了。   徐宮女臉孔略紅,似是敷設了一層薄粉,輕聲道:大人笑話了。民女總覺得,文化是不分國界的,他是我們人類所共有的,若因自己私心,而阻止了文明的傳播,那就太不應當了。   你說的很對。我沒有阻止它傳播,只是讓文明傳播的途徑顯得更清晰而已。難道徐宮女你認為,我讓你們寫下字據,有什麼不當之處嗎?   啊,沒有,沒有,謝謝您的照顧。徐宮女急忙搖頭道,臉上陣陣羞赧。   今,你過來一下。李承載旁邊那年紀偏大的女子輕聲道。她喊得太快,林晚榮又不太在意,一下也沒聽清徐宮女的名字,只聽到一個今字。   韓尚宮娘娘叫我了,大人,失陪了。徐宮女急忙向林晚榮行禮道。   二人說話間,那邊李承載已經向皇帝提了第二個請求:陛下,欣聞您膝下最小的一位公主,生的國色天香、賢淑良德,我雖未見過她面,卻一直夢寐以求。承載斗膽,懇請陛下將公主下嫁我高麗,兩國永結秦晉之好,永世為鄰。我高麗願以麗參千顆,錦緞萬匹,作為親聘之禮,迎接公主的到來。   林晚榮氣得鼻子都歪了,你那幾顆蘿蔔人參就想換我老婆,做夢去吧你。   被晾在一邊許久的胡人使臣阿史勒叫道:大華皇帝,我突厥可汗願以駿馬千匹、停戰一年,來娶你嫁下小公主為妃。   皇帝哼了一聲道:我大華的公主,個個都是仙露明珠,要娶公主,哪有那麼容易。你縱有戰馬千匹又如何,朕身為大華天子,別說千匹戰馬,就算是萬匹,十萬匹,又有何難?若說開戰、停戰,我大華又何曾怕過誰來?   阿史勒身為突厥使臣,也不是無能之輩,見皇帝怒火中燒,有著繼宮武樹的例子在前,若他一怒之下,斬了自己,那這冤枉可就大了。他收斂了一下囂張,問道:那麼請問陛下,不知貴國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