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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二集 第一章 白蓮邪教

極品家丁 禹岩 19163 2023-02-05
  聽了蕭玉霜這一聲輕叫,林晚榮頓時清醒過來,啊,我這是在幹什麼,簡直就是混賬東西!   二小姐林晚榮趕忙推開她,卻見她雙目通紅,淚珠在眼眶裡滴溜溜的轉,轉眼間落了下來。   林三,你為什麼不喜歡我?是不是我不溫柔?可是我已經改了很多呀!蕭玉霜喃聲說道,趴在他的肩上輕輕哭泣,淚水打濕了他的衣衫。   林晚榮是個成熟的男人,被一個小姑娘這樣抱著摩擦,渾身自然難受,忍不住苦笑起來。二小姐,這件事情我們改日再說好嗎?林晚榮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溫柔些,以免嚇到這個可憐的小姑娘。   蕭玉霜抬起頭來,輕輕嗯了一聲,臉上羞紅一片,似乎對自己剛才的大膽舉動也感到羞澀。   林晚榮暗自長出了口氣,幸好剛才沒有腦袋一熱胡來,否則不敢保證結果會怎樣。說了這些話,加上這麼一哭一鬧,蕭玉霜臉上的神色已經好了很多,這些日子沒與林晚榮說話,她心裡著實掛念,偏偏不能過來找他,心中的淒苦可想而知。

  二小姐,這麼晚了,你快點回去歇息吧。林晚榮見她在夜風中瑟瑟發抖,急忙將那件脫落的長衫又給她披了上去。   蕭玉霜乖巧的點頭,卻沒有離去,只望著他道:林三,你今天還能不能給我講些故事,我很想她臉紅了,卻沒有再說下去。   林晚榮頭大了,剛才這小姑娘情深意重還顯得幾分成熟,怎麼一轉眼,卻又要講故事了,這不是明顯想要喚起我的罪惡感嗎?他趕忙勸解道:二小姐,天色已晚,你也有些乏了,改天講給你聽吧!   蕭玉霜輕輕一點頭,卻看到了他手裡的帖子,便道:又是秦仙兒的嗎?她這麼晚還來給你送帖子,對你也著實太好啊!她語氣憤憤,頗有些酸意。   林晚榮這才想起,秦仙兒今日屢次找自己,莫不是真有什麼急事?他急忙將那帖子打開,藉著月光讀了起來,只見上面用眉筆胡亂的寫著幾個潦草的小字:速離蕭家!

  速離蕭家?林晚榮心中疑惑著,將那剩餘的幾個帖子紛紛打開,卻全部是這四個小字。他正在納悶著,便聽到有下人高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林晚榮大吃一驚,問道:哪走水了?   兩人抬頭一看,只見蕭家正閣樓處火光熊熊,已經大燒起來。   蕭玉霜驚道:是議事堂。   林晚榮急忙安慰道:二小姐莫慌,我們人多,這火勢不打緊   話還未說完,便聽見刷的一聲輕響,一朵璀璨的煙花升上天空,遠遠望去,像是一朵潔白的蓮花綻放。   林晚榮清楚的記得,當日與秦仙兒談話時,也看見了白蓮花。哎,這是誰家的小孩呀,半夜三更,放什麼煙花嘛!   還沒想完,便聽見不遠處一聲長喝:一朵白蓮開,萬道祥雲來。觀音堂前百粒子,蓮花座下千道門,白蓮使者恭請蕭大小姐就位。

  說時遲,那時快,周邊牆上突然躍起二十餘道黑影,個個黑衣黑褲黑巾蒙面,手中持著明亮的寶劍、鋼刀,刷的一下跳下牆,直往院子裡奔來。那些賊人氣勢洶洶,來勢極快,轉眼問便快到跟前。   蕭玉霜渾身一陣戰慄,說道:林三,怎麼辦,是賊人來了。   林晚榮還只在電影裡面見過這樣飛賊打劫,豈知今天竟然親身碰到了。他素來不信什麼武術,可是自從遇到了肖青璿以後,便大大改變了觀點,只可惜他年紀大了,習武晚矣。   這時候見到這些飛賊打劫,他心裡自然有些害怕,只是看見蕭玉霜那楚楚可憐的樣子,他急忙轉過頭安慰她道:二小姐,別怕,我們快跑   話音未落,便感到身後一陣疾風傳來,蕭玉霜眼中閃過一片驚恐旋即堅定無比,節骨眼上,這小姑娘也不知道哪來的力道,竟猛的閃身,擋在了林晚榮身前。

  林晚榮驀然回頭,頓時心神俱裂,只見一道白茫茫的劍光,疾快中帶著輕嘯,直往蕭玉霜胸前而去。   林晚榮只覺心都碎了,這一剎那,他心中閃過無數念頭,紛紛變成了蕭玉霜那堅決而又深情的眼神。   啊林晚榮大吼一聲,拚命的將身體擠上前護住蕭玉霜。蕭玉霜見狀,眼眶裡淚珠簌簌而下,臉上卻帶著點點的笑容。   噹一聲輕響,林晚榮自以為和二小姐必定已殞命劍下,他拉著蕭玉霜的手,心道:這妮子的深情,我只有等下輩子再來回報了。   等了片刻,仍不見身體疼痛,睜開眼來,卻見一柄亮閃閃的寶劍正架在他跟蕭玉霜身前,竟是被另一柄寶劍架住了。   眼前偷襲他們的是一個精精瘦瘦的蒙面黑衣人,他回頭一看架住了自己寶劍的同伴,大聲道:師妹,你這是幹什麼?我們進這宅子,劍上不沾些血腥,哪能出去?

  那師妹卻是個嬌柔的女子,臉蛋蒙在黑紗裡,說道:師兄,今日事情緊急,快些辦了正事要緊,勿要等到那對頭來了,我們脫身便難了。   這女子聲音甕聲甕氣,不似是真聲,林晚榮費了半天勁才聽得清楚。   林晚榮只覺得渾身直冒冷汗,剛才差一點就亡命寶劍之下,除了跌下泰山那一刻,此時此刻是他最感絕望之時。他回頭向蕭玉霜看去,只見她臉上猶帶淚珠,卻是含著笑意,雙目明亮如水,絲毫不見懼意,只含情脈脈的向林晚榮這邊看來,抓住他的手一刻也不肯放鬆。   林晚榮無法說出自己的感動,這小妮子真叫人要命啊!他的眼淚差點出來了,單憑剛才的捨命相救之舉,這蕭玉霜哪還是個小孩子,簡直就是個情真意切的女子。   林晚榮拚命抑制住自己的感動,只覺自己欠這小姑娘實在太多太多。想想之前對她的態度,心裡確有愧疚,便也緊緊拉住了她的小手,驟時感到自己真是賤,送上門的不要,偏要人家拿著性命拚來。

  那個師兄對師妹似乎有些忌憚,收起寶劍,說道:既然如此,就依師妹的,快些捉拿蕭大小姐和那個奴才,早點返回去。   那女子嗯了一聲,走過蕭玉霜身前的時候,看見她與林晚榮緊握的手掌,眼中閃過一絲怒氣,鼻中哼了一聲,道:你這女子,深夜私會情郎,真是不知羞恥,丟盡我們女子的顏面,我今日便挖了你雙眼,看你日後還要如何勾引男人。   她雙指成鉤,快如閃電,帶起一股勁風,直往蕭玉霜的眼睛抓來。   林三蕭玉霜嚇得一聲驚叫,直往林晚榮身後躲去。   聽到蕭玉霜叫出林晚榮的名字,那師兄妹二人同時一愣,接著,那師兄微微冷笑起來。   蕭玉霜現在林晚榮心中的地位自不消說,這樣情深意重的女子,便是犧牲了性命,也要護她周全。

  林晚榮擋在蕭玉霜身前,將她緊緊護在身後,那師妹動作甚快,轉眼間便來到林晚榮眼前。林晚榮只覺一道勁風襲過,那師妹纖細有力的雙指自他臉上拂過,竟沒有傷他分毫。   林晚榮心裡撲通撲通直跳,差點掛了,在這些武功高強的賊人面前,他枉有智計千條,卻也徒勞無用。他心裡雖有恐懼,但想想護在身後的是玉霜那小姑娘,便沒了恐懼,只冷冷笑著看著那師妹。   那師妹冷哼一聲,說道:你還不走,在這裡待著做什麼?   林晚榮一愣,但他反應很快,拉住蕭玉霜的手便要離去,卻聽見那師兄叫道:且慢,你便是那林三?   林晚榮心裡一咯噔,方才蕭玉霜驚恐之下,早已喊出他的名字,此時想不承認也不行了。只是他們是飛賊,怎麼知道他這個小小家丁的名頭呢?難道是有人故意他越想越有可能,但眼下刀架在脖子上,不回答是不行的,還未開口,卻聽見蕭玉霜道:他不是林三,我才是林三。

  蕭玉霜這話幼稚之極,若是放在以前,他定會覺得她像個小孩子,可此時聽來,卻覺得這小姑娘淳樸率真,相當惹人愛憐。   他輕輕看了蕭玉霜一眼,對她笑笑,將她緊緊護在身後,對那師兄道:你說得不錯,我便是林三。   哈哈那男子仰天長笑起來,原來你真是林三,這般尋到你,卻是全然不費功夫。我也不為難你,你便乖乖的跟我們走一趟吧。那師妹看了林晚榮一眼,沒有說話。   蕭玉霜意識過來自己方才的那聲喊叫,竟然害了林晚榮,她頓時輕輕抽泣起來,緊緊拉住他的手道:林三,都怪我,是我害了你。他們抓你,我也要與你一起去,我們永遠不分開。   那師兄湊近過來看著蕭玉霜的面容,眼裡閃過一絲亮色道:原來是個小美人坯子,既然你想陪著你這位情郎,哥哥我便成全了你。

  那師妹卻道:師兄,辦正事要緊,幹嘛還找這麼多累贅!   那師兄哈哈一笑,說道:師妹,不要吃醋,在愚兄的心裡,你永遠都是第一位。   林晚榮手心裡暗暗冒起冷汗,反正已經是死過幾回的人了,今日失掉性命倒也罷,若是連累了玉霜,那才是最大的遺憾。想起那師妹曾說,他們也有對頭,聽那意思,似乎也是往這裡趕,若是能拖延一會兒,說不準還有希望呢。   想到這裡,他咬咬牙道:前面這位朋友,要我跟你走可以,但是你必須放了這位小姐。   那師兄哈哈大笑道:你覺得你有資格跟我講條件嗎?別忘了,你們的小命,都掌握在我的手裡。   林晚榮嘿嘿笑道:我有沒有資格跟你講條件,恐怕還輪不到你說話,這話要是你主子來說還差不多。

  那師兄心中一驚,道:你   林晚榮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了,他方才那番話不過是推測,既然有人指名道姓要抓自己,那麼必定是對自己有所求,也必定對自己的性命有所顧忌,所以林晚榮才出口驚人,卻不曾想正中那師兄的軟肋。   那師兄葚為剽悍,惡狠狠的道:你倒還有幾分聰明,我雖不會要你的性命,但我卻有許多手段,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也得你主子點頭啊!既然你不知道你主子要我做些什麼事,我勸你,最好不要輕易得罪了我。林晚榮冷冷的道,心中暗道:橫豎都是一刀,老子豁出去了。   那師兄似乎對主子甚是害怕,聞言恨恨的瞪了林晚榮一眼。這時候,那邊刷刷刷掠來幾個黑影,其中一名女子手上還提著一名人質,大聲道:師兄,蕭大小姐已經請來了。只見那人質長髮下垂,遮住了臉龐,髮絲中間顯露的輪廓,卻甚為熟悉。   蕭玉霜驚叫道:姐姐   被那女子抓住的正是蕭家大小姐。蕭玉若瞥了一眼蕭玉霜,眼中閃過一絲疼愛,她雖是女兒身,卻頗有些骨氣,望著那幫賊人之首,眼中儘是輕蔑之色,說道:你們不就是想要銀子嗎?只要不傷害我家人,我便是傾家蕩產,也會賠了你們銀子。   那師兄剛要答話,突然聽見外面一道輕響,又是一道白蓮升上天空,方才要取蕭玉霜眼珠的那師妹急忙道:對頭來了,我們快走。   那師兄甚是慌張,急忙轉向其餘人,說道:你們帶著蕭大小姐與這奴才先走。你這小姑娘,轉告蕭夫人,十日之內,備好萬兩黃金,贖回蕭大小姐性命。否則,就休怪我們心狠手辣。   說話之間,就聽見一陣兵器碰撞的脆響,一聲嬌喝傳來,一道亮麗的白影,有如流星劃空般踏牆而來。   那白影身形甚疾,眨眼之間就到眼前,雖是輕紗覆面,林晚榮一眼便已看出,這女子竟是肖青璿。   肖青璿人在空中,手中長劍一抖,挽出七朵劍花,帶著清嘯,直往那幫賊人襲來。   我與師妹抵擋一陣,你們快走。那師兄反手一刀,馬上封住了一朵劍花。那師妹卻是輕巧無比,手中長劍遞出,迎著劍花輕輕揮舞,竟然連擋了肖青璿三劍不落下風。   肖青璿身形落地,怒道:你們這些白蓮餘孽,作惡多端,我今日饒不得你們。   那師兄怒道:你殺我師兄弟多人,我白蓮與你誓不兩立,師妹,你去迎下她,我帶眾弟兄先走。   肖青璿望著那師妹道:又是你?哼,當日與你還未分出勝負,今日我便要揭下你的面紗,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師妹咯咯笑道:我也很想看看姐姐長得什麼模樣。   站在一旁的林晚榮此時心裡哀歎著,老子怎麼不是十歲的時候來到這個世界啊,那時候還是童子身,還能好好學些功夫,現在二十多歲了卻跑到這裡,連這些姑娘個個都比老子強一百倍。正想著,卻覺得身體一麻,再也無法動彈,一個賊人抓住他騰空而起,直往遠處掠去,與擒住大小姐那人並肩行在一起。   蕭玉霜發出一聲驚叫:林三   肖青璿一驚之下,暗暗咬牙,蓮足頓地,身如雲中飛燕般穿行而起,長劍帶著陣陣冷風,直往擒住林晚榮那人而去。   那師兄大聲道:師妹,快去迎她!話音未落,身形已如閃電般向肖青璿背後追去。   那師妹愣了愣,急忙起身,利劍揮出,卻是一個虛招。肖青璿去勢未停,直往那人背後襲去。這一劍去勢甚急,擒住林晚榮的那賊人避無可避,竟被穿了個透心涼,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徹底掛了。   那師兄趁勢追上,抓起林晚榮便往遠處行去。   肖青璿剛才一口氣刺倒那賊人,穿心一劍雖然威力無匹,卻是耗費真氣,令她暫時無法生起再擊之力,只有看著林晚榮被人掠走。   她狠狠的跺著腳,心裡卻是一痛,心道:讓你學些武術,偏偏諸般藉口,這次看你哪還有命來。只是她也知道,就算林晚榮學了也就是些莊稼把式,中看不中用,遇到白蓮教這些妖人一樣是等著挨宰。想著想著,她的眼眶有些濕潤了,暗自責怪今日離開得過早,若是多等他一會兒,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只是眼下她體力消耗過大,想去追,卻也是沒有能力,心神中甚是空虛,彷彿不見一絲力道。   正不知所措時,肖青璿突然感到背後一陣勁風襲來,她反手一劍,擋住了對方。回頭一看,原來是白蓮教那師妹,便怒罵道:背後偷襲,卑鄙!   那師妹嘻嘻一笑,說道:白蓮教在你眼裡本來便是妖孽,我不卑鄙,便不是白蓮聖徒了。   肖青璿道:以你這功力,在白蓮教中乃是數一數二的,我便不信你是什麼無名之輩。   那師妹笑道:你不說我倒忘了,論起淵源,我還要叫你一聲師姐呢。請代師妹我向寧師叔問好,祝師叔她老人家美貌長存,永遠天下第一。   肖青璿驚道:你果然是那妖婦門下,我沒有你這等師妹。   那師妹不以為意的笑笑道:我見你方才那樣不惜耗費真氣去救林三,怎麼,莫非林三是你的情郎?   你肖青璿臉上一紅,怒道:你這白蓮妖女,休得信口雌黃。   那師妹眼中神光閃動,哼道:你不承認也罷。當日你從我手下逃過,卻還傷了我,我今日便要與你分出個勝負。她說打就打,秀掌翻動,掌心泛起陣陣白光,狀似一朵白色蓮花,化掌成爪,直接往肖青璿面門抓去。   肖青璿見她出掌狠毒,心中惱怒,一咬牙,真氣行遍全身,掌中淡藍熒光閃動,直接向她手腕抓去。   寧師叔門下,皆是曠世美人,我今日便要毀了你這臉蛋,看你還如何勾引男人。那師妹笑著說道,手上動作加快,避開她的手掌,五指岔開,直往肖青璿雙眼插去。   她倆師門原本有些淵源,這一動起手來,你來我往,藍白兩團真氣交錯,煞是好看,若是林晚榮在場,定要驚呼,好大一個煙花。      那師妹招式詭異多變,辛辣無比,招招不離肖青璿面門,似與她有著深仇大恨一般。肖青璿的招式貌似平淡無比,實則化繁為簡,見招拆招。她倆的招式完全兩個極端,一時鬥在一起,卻是不分軒輊。   兩個人由於師門機緣,雖是年紀輕輕,卻已是江湖上最頂尖的高手,功力本是旗鼓相當。但肖青璿方才為救林晚榮,耗費真氣過半,兩個人纏鬥一會兒,她的動作便漸漸地慢下來。   那師妹果真刁鑽狠毒,見她露出疲態,動作卻更加凌厲起來,幾次差點抓破肖青璿的面頰。肖青璿心裡暗嘆一聲,蓮足一跺,跳出戰圈,不再與她纏鬥,道:秦仙兒,我若與你這般鬥下去,只會兩敗俱傷。   那師妹身體一顫,驚道:你是如何認得我的?說著,她緩緩的將紗巾扯下,正是秦仙兒那張嫵媚的臉頰。林晚榮倘若見到這一幕,定然不會相信,那個在他面前溫婉嫵媚的女子,背後卻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白蓮妖女。   肖青璿監視秦仙兒多日,一直是秦仙兒在明,她在暗處,上次交手被秦仙兒等人圍攻而受傷,她已經確定這女子就是秦仙兒。她冷笑道:你以為你那些伎倆能騙過別人,還能騙得我嗎?偏偏那人不知悔改,還要相信你。   秦仙兒嫵媚笑道:師姐,聽你這話,我怎麼覺著有股酸味呢?   肖青璿不去理她的話,冷笑道:你要毀我面容,卻是為了林晚榮,怕他對我產生好感。我看是你中意他才對吧。   秦仙兒臉上一紅,馬上道:中意便是中意,我便是中意他,那又怎麼樣,至少我敢說出來。可是看師姐你方纔那副模樣,卻連魂都沒了,只可惜啊,你投錯了門楣,永遠沒有機會了。   肖青璿惱怒道:我不與你說些沒來由的話。你小小年紀,在他面前溫婉可人,背後卻是如此善妒,我怕林晚榮未必會喜歡你。   秦仙兒嘻嘻道:謝師姐提醒了。我是否可以理解為,師姐你在吃醋呢?咯咯,對不起,我倒是忘了,師姐你是永遠不能嫁人的,可惜啊,太可惜啊!   她倆相鬥之時,早已出了蕭家,到達一片開闊地處,倒也不擔心有人聽見。   肖青璿眼簾低垂,睫毛微微顫抖,良久她才說道:我與你說這些話兒,卻也沒什麼用處,我自己的事情,也不要別人來管。   秦仙兒咯咯嬌笑道:師姐,這男女相悅之事,最是沒法兒救。既然救不得,那便順了自己吧,順應天意,才是正道,哪像你那般苦了自己?不過,你既然知道我喜歡那人,便也不能跟我相爭,否則,我定會殺了你。   肖青璿說道:我與林晚榮乃是志同道合的好友,卻不像你想的這般不堪,你若是中意於他,也未必能得償心願,他早已有了意中人。   秦仙兒嬌笑道:這個不勞師姐提醒,我早已曉得,自有應對之法。倒是師姐如此關心他,便真只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我觀他行事風格與你完全迥異,不知這朋友二字該如何談起?   肖青璿臉上一片淡然,良久才道:今日我便不與你打了。你既是鍾情於他,便去好好看護他。他這人沒功夫護身,偏偏事情多,沒一個人在身邊,我怕他她咬了咬嘴唇,不再繼續說下去。   秦仙兒聽她的話,也不與她鬥嘴了,幽幽一嘆道:他那人,還真是個牛脾氣。我前些時日便已暗地知會了他,要他離開蕭家,他卻支支吾吾。今日想了法兒通知他,卻怎麼也找不到人。我道他為何捨不得蕭家,原來是捨不得蕭二小姐那個小狐媚子。   肖青璿心道:你便是個狐媚子,還好意思說人家。不過想想林晚榮的脾氣還真是獨特,嘆息道:也不知道誰人可以說得動他。前些時日,我讓他學些功夫,他卻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秦仙兒咯咯笑道:原來師姐也有這番心思,倒也與我無二。我送他許多典籍,他卻看都不看一眼,偏偏這番性格,討人心喜,也不知是該惱他還是該喜他。   肖青璿聽她話語直白,心道:這秦仙兒還真是個白蓮妖女,這般話兒也能輕易說出口。肖青璿想了一想,笑笑道:其實我們都小看他了,他是個聰明人。我們送他那些雖都是別人夢寐以求的寶典,但他年紀已大,若無些離奇的機遇,此時就算從頭學起,很難見得成效。即便是修了,也就是幾手莊稼把式,始終擋不住你們這些白蓮教賊人。   秦仙兒白了她一眼,卻也沒出言爭辯,只聽她繼續道:你我皆是自幼修習武術,不知服用多少靈藥,經過師門長輩多年教導熏陶,多少年苦練,才能有此功夫。他一個普通人,又是這般年紀,若是接了我們典籍,那普通修煉之法於他一點用處沒有,卻還欠了我們一個人情,他那般精明之人,定然不會做這種賠本的生意。   講到這裡,肖青璿噗哧一聲輕笑,顯然是想起了那個奸商精明的樣子,偏就處處不同於眾。秦仙兒卻也是臉上露出笑容,兩個敵對的女子竟然想到一處去。   轉眼間,秦仙兒瞥了一眼肖青璿,說道:師姐,你對他如此瞭解,怕是已經迷上他了。   肖青璿驀然一驚,想想這番話兒竟是出自自己口中,自己都有些難以相信。好在她自幼修習的都是些明心靜氣的法門,連忙念了幾句,將心情收了回來。   秦仙兒沉默半晌,忽然悠悠嘆了口氣道:師姐,我與你打來打去,與那人卻總是脫不了干係,這難道就是咱們女人的命嗎?   肖青璿看她一眼,心道:你雖是白蓮教的妖女,林晚榮卻是個邪人,不知道你們這妖女邪人碰到一起,到底最後誰能鬥得過誰。她想了一想,不管誰贏誰輸,都與自己無關了,心裡便有些苦澀,急忙收拾心思,臉色平靜下來。方纔還打得不可開交的女子,現在都沉默了起來,不得不令人感慨這世界的奇妙。   秦仙兒想了一會兒,隨即展眉一笑道:師姐,我想來想去,還是你對我威脅最大。若沒了我,他便必然鍾情於你。不殺了你,我心裡著實難以安生。   說打就打,她身形猛地一躍,纖手十指連揮,點點白芒疾如閃電,向肖青璿身前射去。方才二人還是談笑殷殷,轉眼便又動起殺機,這妖女臉色變化之快,恐怕連林晚榮都會自嘆弗如。   肖青璿無奈的搖搖頭,妖女便是妖女,任你百般變化,卻也難以改了本性。她心裡作此想法,手上卻沒閒著,手起手落,將射來的暗器全部收在手裡,定睛一看,卻是幾根銀針。秦仙兒咯咯一笑,身形遠遁,聲音從遠處傳來道:師姐,我現在要去照應他了。你要小心哦,我定要殺了你的。   肖青璿望著她的背影幽幽一嘆,這妖女待林晚榮倒也誠心,但觀她樣子,白蓮教似乎也有些苦衷,她真的能護他周全嗎?   小姐一聲輕輕的呼喊打斷了肖青璿的沉思,她轉頭一看,是自己的丫環秀荷。   事情怎麼樣了?肖青璿問道。   那夥人好像出城去了,我跟了他們一會兒,留了些記號,這才回來了。秀荷道。   只要能找到他們,這便好辦。肖青璿說完,轉身便要行去。   小姐,我們是否要向江蘇調些兵馬?秀荷急忙道。   肖青璿沉吟一會兒,說道:金陵近日白蓮匪患猖獗,未必便與衙門沒有瓜葛。況且江蘇都指揮使程德,我也不太相信,我手裡沒有兵符,也調他不動。江蘇總督洛敏手下卻只有些巡防,去也無用。我們此行,先要救人,其他之事,日後再說。   秀荷嗯了一聲,便跟在小姐的身後,兩個苗條的身影,轉眼消失在暮色之中。   此時的林晚榮根本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只覺得特鬱悶,老子好好一個家丁,你來打劫蕭家也就算了,幹嘛還把老子帶上呢?他被人攜著與大小姐並肩而行,大小姐望著他,眼中滿是疑惑,大概意思是,我是蕭家的主人,他們擄我還情有可原,怎麼連這家丁也要了。   林晚榮心中苦笑,你以為我想來找他們串門子啊,這次肯定是讓人給陰了。   他倆皆被人點中穴道,身子動彈不了,口不能言。蕭玉若在那賊人面前表現得雖然強硬,但她到底是個女子,心中自然有些害怕,便向林晚榮望去,誰知林晚榮竟向她微笑著。蕭玉若雖是商場的女強人,可這樣的遭遇還是頭一遭,關鍵時刻,有這個討厭的壞人在身邊,她也安心了許多。   那賊人將二人放在一個馬車車廂中,便拍開了二人穴道。賊首的那師兄走上前來,盯住蕭玉若看了半晌,良久才吞了吞口水,笑道:大小姐,對不住了,不過我相信日後你便會感謝我的,哈哈!   他對旁邊的女子使個眼色,那女子便伸手向蕭玉若身上摸來,蕭玉若驚怒道:你要做什麼,你若是再敢過來,我便死在你面前。   那師兄似乎對大小姐頗多顧忌,搜身這些事情也是讓旁邊的女子做,蕭玉若也是個聰明人,哼了一聲道:這女人髒手,若是敢碰我一下,我便死在你面前。   那女人猶豫了一下,轉眼看看那師兄,那師兄嘿嘿一笑道:蕭大小姐莫要誤會,我們也是為了預防不測。只要大小姐答應我不做尋死之事,我斷然不會為難大小姐。   林晚榮在旁邊聽得眉頭暗皺,那師兄對蕭大小姐頗為忌憚,倒是怪了,若是僅僅為了劫財,就用不著這樣顧忌大小姐吧。除非,只有另一個解釋,他們對大小姐還有所圖謀。   蕭玉若知道自己的性命此時握在人家手裡,但她性子剛烈,便冷笑道:只要你們不傷害我們二人,便是多少錢財,我也給了。   那師兄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為難大小姐了,希望大小姐也莫為難我。話畢,他手掌一拂,封住蕭玉若、林晚榮手腳穴道,讓他們動彈不得。   十幾個賊人翻身上馬,圍在馬車周圍,馬蹄放開,滴滴答答直往城外急速行去。   蕭玉若緊張的心情暫時放鬆了下來,她看了一眼林晚榮,見他正在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心中暗道:都這時候了,這傢伙還在走神。   喂蕭玉若輕輕喊道。這車廂狹窄,兩個人都被困在裡面,手腳不能動彈,唯有嘴巴能動。   林晚榮清醒過來了,從馬車的顛簸情況來看,這必定已是荒郊野外,自己二人即使呼救卻也無用,而且旁邊圍著的全是賊人,只一開口求救,俠客還沒趕到,自己二人便成肉泥了。   林晚榮可是個聰明人,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他朝蕭玉若眨眨眼,笑道:大小姐,這次的馬車可不是我自己要上來的,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蕭玉若臉上一紅,上次二人共乘一車,卻是他強迫的。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如此為難的環境下,他怎麼還有心思來輕薄自己。   我觀這賊人,似乎對大小姐不錯,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大小姐回去當壓寨夫人。不過大小姐放心,我便是拚了性命,也要把大小姐搶回去的。林晚榮笑道。   你瞎說什麼。蕭玉若惱道,被他這樣調笑,心裡的害怕不禁少了幾分。   林晚榮卻是沒說假話,方才大小姐與那賊人談條件的時候,卻是連自己也包括進去,這讓他心裡相當安慰,原來老子還是有些份量的。再加上她是小姑娘玉霜的姐姐,照看著她也是應該的。   既然賊首的那師兄對他們二人有所求,林晚榮心裡便有些底了,只要你有求於我,條件還是有得談,玩陰謀詭計,老子怕過誰來。   想起蕭玉霜那小姑娘,林晚榮心裡便感動得稀里嘩啦,若是有命逃回去,老子定要抱住那個小姑娘親個夠。   蕭玉若見他神色溫柔,與以前那副兇惡模樣竟似兩個人,心道:他這是想到了什麼,竟有如此神色。蕭玉若雖是被人所擄,但是有這個詭計多端的家丁陪著自己,心裡卻少了許多害怕,倒是慢慢地安逸起來。   馬車搖搖晃晃,趁著夜色向外趕去,蕭玉若今夜受了些驚嚇,很快的,便緩緩睡去了。林晚榮見她睡夢中都是蹙著眉頭,似乎有許多煩心之事,再看看她有些蒼白的臉頰,心中忍不住一嘆,這姑娘壓力也是太大了,不僅要在商場打拚,要管好蕭家,還要跟土匪賊人打交道,確實不容易。他搖頭想了一會兒,眼皮漸漸打架起來了。   哎,這次被人欺負慘了,倘若能夠逃出去,老子一定不惜大價錢,也要買些什麼千年人參、萬年何首烏來增強功力,林晚榮心中哀歎著。在他的印象中,那些武俠小說中的高手,都是靠這些玩意兒增強功力、伐毛洗髓、脫胎換骨的   神功,神功,欲練神功,老子一定要練成神功。這是林晚榮沉睡之前,心中最大的願望。   不知過了多久,林晚榮緩緩醒來,卻見蕭玉若目光炯炯的望著他。他打了個哈欠道:大小姐,幾點了,哦,什麼時辰了?他身上除了幾兩碎銀和那本隨身攜帶的春宮畫冊以外,再無他物,輕裝上陣,睡得十分舒服。昨日那賊首師兄為了讓蕭玉若安心,竟連林晚榮身上也未曾搜查,只點了他們穴道。   他們被關在車中,不能動彈,這輛車又不透光,想要知道此時是什麼時候,確實是件為難之事。蕭玉若見他醒了,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但是最起碼過了四個時辰。   林晚榮奇道:你怎麼知道?   蕭玉若臉上一紅道:我每日歇息時間,最多不超過四個時辰,時間一到,便自動醒來。   原來是生物鐘啊!林晚榮點點頭,若真是如此,那豈不是說他們出了城,已經走了四個時辰?那幫賊人準備帶他們到什麼地方啊?竟然走了這麼遠的路?而且從這馬車的形態來看,上高下低,似乎是在爬山。   正在想著,卻見車簾子被人掀開,那賊首師兄與另一名女子一起進車來,將他們提著下了馬車。   蕭玉若倒還罷了,林晚榮被那師兄提在手裡,卻是絲毫不留情面,將他抓得生疼。   下車後,林晚榮定睛一看,此時所處的地方,卻是一處半山腰。這山甚高,遠遠望去,似是看不到頂。   初冬的清晨,霧氣慢慢升騰,將這山腰圍繞,林晚榮身上忍不住生起一陣寒意。再看看蕭玉若,也是不勝寒凍,身體瑟瑟發抖,她見林晚榮溫柔的望著她,眼眶一紅,卻是忍住了,沒讓淚珠落下來。   待到了山頂,眼前卻是景色一變。山頂上,竟有數排房屋,掩映在青山綠樹中,若不仔細察看,絕不會注意到的。   見這些賊人對這裡似乎甚為熟悉,林晚榮便知道,此處定然是他們臨時的巢穴。   那賊首師兄對蕭玉若道:大小姐,委屈你幾日了,暫且在這裡住下吧。待蕭家籌夠了萬兩黃金,我便放了你出去。   山上房屋極少,那賊首師兄將林晚榮與蕭玉若分別安排在相連的兩處。蕭玉若被安置在一間大房裡,卻是裡外兩個通間,雖然簡陋,床具用品卻一應俱全,林晚榮那間卻是一無所有。   林晚榮心裡哼了一聲,這些賊人,狗眼看人低,總有一天,老子把你們滅了。   兩間囚室之間卻是有一個鐵柵欄門通著,只是上了鎖無法打開而已,如此一來,二人可以隔欄相見,卻無法聚在一起,林晚榮總覺得有些怪怪的。蕭玉若也是臉上一紅,這樣的安排,像是二人共處一室般,但眼下二人為人所囚,還能要求些什麼呢?   兩間囚室皆是大石頭砌成,除了正門,連窗戶也沒有一扇,要想逃出,完全不可能。正門之上,卻是開了一個小孔,監視之人便在外面不時的瞅上一眼,林晚榮便是有無限的神通,也無處遁形。   這次死定了!林晚榮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情沮喪。同時,他想起了秦仙兒昨日送來的字條,想起那丫頭早些時候便提醒過自己要離開蕭家,只是那時候忙著製造香水,卻也沒有注意到這些事情。昨日卻又是不湊巧,他不停在香水作坊、蕭家大院和酒樓三個地方奔忙,竟然沒有接到那麼重要的信息。   都是信息不暢的惡果啊!   秦仙兒必然和白蓮教有些瓜葛,但是她屢次預警,卻也顯得很有情意。   林晚榮深深的反省著,此次之事,一方面,固然是因為信息不靈;另一方面,卻是自己缺乏自保能力。   說起自保,他便想起了肖青璿,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能找兩個像她那樣身手的保鏢,那便沒什麼怕的了。就是不知道這樣的保鏢,要多少銀子才能請來一個。他知道肖青璿出身高貴,又是暫住金陵,若要請她做自己的保鏢,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讓她推薦幾個和她身手差不多的,應該行吧。   林晚榮想得挺美,殊不知,肖青璿乃是江湖上最頂尖的人物,別說與她比肩,便是有她八成功夫的,也是鳳毛麟角。   林晚榮現在身處危境之中,武功不如人家,便只有動動腦子了。細細想這次被劫,白蓮教的賊人明顯有備而來,不僅擒了大小姐,而且似乎對自己也有興趣。而他身上,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感興趣呢?   難道因為老子太帥,有做牛郎的資質?   他又將目光聚集在自己仇家身上,與程瑞年有些嫌隙,但是並未發生真正衝突,何況與他有過節是因為秦仙兒的緣故,斷不會扯上蕭家。另一個仇家便是陶東成,有過衝突,卻又與蕭家有關的,便只有這姓陶的。可是陶東成的父親是蘇州織造,他自己又是一個布商,怎麼可能與白蓮教扯上關係?我不過是一個小小家丁,與他鬥了幾句嘴,他犯得著動用白蓮教嗎?再說了,若真是看我不順眼,當場把我殺了豈不痛快,何苦還要把我請到這裡來?   蕭玉若見他久久不說話,似在沉思什麼,她現在被囚室中,枯坐無聊,只有這令人生厭的家丁陪著她,也才算是少了些寂寞滋味。   林三,你在想什麼?蕭玉若極少首先開口問他,這一下還有些不習慣。   大小姐,你很少有這樣悠閒的時候吧!林晚榮笑道。   蕭玉若愣了一下,沉默良久才說道:的確,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安靜的坐著了。她作為蕭家的掌門人,從十五六歲年紀,便是整日為蕭家之事操心忙忙碌碌,早已沒了這等空坐無聊的閒情逸致,如今這一劫難,倒讓她有了些空閒時光,只是這樣的空閒,也未免過於心驚膽顫了些,她唯有苦笑。   大小姐,人的一生不是只有工作,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值得去做,例如,親情、家庭,這些都比工作重要,別把自己逼得太緊,要學會放鬆,學會享受。人的一生很短暫,若是沒有了快樂,那就算白活了。林晚榮平靜的道。   哼,你這人,也不知道哪裡來這麼多感慨。蕭玉若哼了一聲,心裡確實十分受用,覺得他這幾句話說得十分知心。只是看他面色平靜,難道他心裡不害怕嗎?這個家丁總是讓人看不透。   人的一生,定是要經歷很多不同的苦難。就像這次,不要想得太多,只把這當作一次短暫的旅程,過了也就好了。林晚榮勸解她道。   那你不怕嗎?蕭玉若覺得他的理論很奇怪,便反駁道。   怕,我當然怕。林晚榮承認道,每個人都怕死,這很正常,可是害怕也改變不了事實啊!   蕭玉若哼了一聲,知道他說的也是事實,忽然想起一事,道:林三,你昨日是不是與玉霜在一起?   林晚榮看她的樣子,便知道她要說什麼了,只是經過昨晚之事以後,他說什麼也不可能拋下那小姑娘了。他反問道:大小姐,你是二小姐的姐姐,你真的瞭解她嗎?   蕭玉若道:我與她從小一起長大,當然瞭解她。她現在還是一個小孩子,你可不要再害她了。   林晚榮眉頭一皺道:大小姐,你說這話,我很不喜歡聽。我從來沒害過二小姐,以前沒有,以後更不會。本來昨日之前,我和你一般的想法,以為她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可是後來發現我錯得很離譜,我們都太小看她了。她每天都在為自己的母親和姐姐擔心,每天都在為蕭家祈福,為了一個喜歡的人,她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   蕭玉若正要開口,林晚榮卻一擺手制止了她,老實說,大小姐,要不是承蒙二小姐厚愛,我是絕不會管你們蕭家之事。   聽到林晚榮這種口氣,蕭玉若心裡十分惱怒,只是見他神色平淡,與平日刁惡模樣竟完全不同,讓人心裡隱隱有些畏懼。大小姐一驚,他這人怎麼變化這麼大,我倒還是喜歡與他那般說話。   這個,林三,我們就不說這些了。現在我們身陷囹圄,說這些敗了興致。   不僅是身陷囹圄,還可以算得上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大小姐,咱們這可是三生修來的福緣啊。林晚榮似乎恢復了原來那種性格,又口花花了起來。   蕭玉若心裡微微一顫,他這話說得不錯,二人之間,雖是隔了一道打不開的鐵門,卻反而更多了些旖旎氣氛。只是見他如此調笑自己,蕭玉若卻又十分生氣,怒道:林三,你休得輕薄於我,你若是再如此說話,我便、我便   你便搬出去住是不是?林晚榮呵呵樂道,在這斗室之中,看看這個驕傲的大小姐發怒的樣子,卻也十分有趣。   蕭玉若臉色通紅,哼了一聲,不再理他了。   大小姐,陶家最近有沒有再找過你?林晚榮的聲音平靜了下來,落在蕭玉若的耳裡,卻覺得這聲音之中有一股睿智的感覺。   蕭玉若不知道他問這些做什麼,便答道:沒有找過我,也沒有提過聯營之事。   自陶東成表白之後,他竟然一直沒有找過蕭家,而且也沒有提起聯營?這事似乎有些古怪,陶家越是平靜,這事背後就越是非同尋常。   蕭家最近推出的內衣旗袍之事,陶家知道嗎?林晚榮在他的囚室裡緩緩的踱來踱去問道。   蕭玉霜靠在鐵窗邊,見他動作,心道:你便是這樣就能想出眉目來了嗎?只是看他眉頭緊皺,卻也生不出反抗之感,只道:這些事情一傳十,十傳百,想來他們也應該知道了吧。   林晚榮停住腳步,眼中閃過一絲厲芒,一字一頓的道:香水之事,他們也知道了?   蕭玉若見他眉間煞氣隱現,心裡頓生幾分恐懼,只覺此時的林晚榮,距離自己十分遙遠,她可不願意在他面前弱了下來,於是哼道:我哪裡會知道?   見林晚榮目光冷冷盯著自己,她便不由得軟弱了下來,輕聲道:這些事情哪還能瞞得住別人,我們要推銷那香水,他們自然會知道。她忽然意識到什麼,心裡一驚道:你是在懷疑陶東成?   見林晚榮沉默不語,蕭玉若皺眉道:我與陶公子雖然交往不深,但陶公子待人甚為和藹,又是官宦世家、名門之後,怎麼可能與白蓮教的妖人扯到一起?你可莫要妄自揣度人心。   林晚榮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道:人心?這世界上,最難揣度的,便是人心二字。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搖搖頭,這件事情要是真的像想像的那樣,可就不簡單了。   兩個人在房裡被囚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時分,林晚榮所在囚室的那扇門打開了,一個白蓮教徒在外面叫道:林三,你且出來。   林晚榮冷冷一笑,起身往外走去。   蕭玉若似乎意識到什麼,急忙叫道:林三,你不要去林晚榮回過頭,對她笑了笑,便大步一邁,出門而去。   被帶去的地方與囚室有幾步距離,林晚榮跟在那白蓮教徒身後,不斷左顧右盼,打量附近的情形。   此時天色已暮,周圍似乎看不見其他白蓮教徒,林晚榮心道:難道又下山幹活去了?這個白蓮教便是以打家劫舍為生,而且劫的都是金陵大戶,收入應該很不錯吧!   林晚榮正思量著,見前面那帶路的白蓮教徒高高瘦瘦,像是沒有幾分力氣,便忍不住動起了心思,哼,此時看不見其他白蓮教徒,如果只有這個傢伙的話,老子衝上去幹掉他,也不是沒有機會逃掉的。他對自己打架的本事有幾分信心,昨日那幫白蓮教徒武功高強,但未必這個守門的都那麼厲害,想當日老子對付李二狗,一棒子下去,那傢伙就再沒吭聲,今日也未必沒有那個運氣了。   這個想法像一個充滿誘惑的糖果不斷勾引著他。林晚榮現在對情勢有著充分的認識,這次的綁架事件絕對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搞不好的話,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拚一拚。   他性格裡有幾分賭徒本性,瞅準四處無人,便一咬牙上前幾步,還來不及動手,卻聽那白蓮教徒叫道:豈有此理,誰又把石頭扔這兒了!   原來前方立著一塊及到腿間三分之一高的大石頭,那白蓮教徒說完,飛起一腳向石頭踢去,一聲悶響,那石頭竟然碎裂為幾塊。   哇!林晚榮嚇了一跳,立即停止了動作。嚇死我了,老子以為自己已經很會扮豬吃老虎了,沒想到隨隨便便一個白蓮教徒也比老子強上萬分啊!難怪他們大大咧咧的只讓一個人來請我,就剛才那一腳,十個林晚榮也擋不住。   林晚榮身上冷汗涔涔,先前的想法頓時煙消雲散,他趕上幾步,與那白蓮教徒搭訕道:這位兄台功夫高絕,真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小弟林三,今日有幸結識高人,實在三生有幸,有幸三生啊!不知這位大哥高姓大名?小弟我實在仰慕萬分。   那白蓮教徒望了他一眼,傲然道:你問我的名字做什麼,我與你可沒什麼交情。   林晚榮笑了笑道:小弟想向大哥諮詢一下,有沒有什麼仙丹靈藥,能夠讓我像大哥一樣,迅速的擁有一身高絕的武功。小弟願出高價求購。   那白蓮教徒哈哈笑道:你這人真是可笑,練武之術哪有速成之法,我從五歲開始練習童子功,如今三十餘年才有此成就,你竟想一日功成,實在是可笑之極。   林晚榮嘿嘿一笑道:大哥武術高強,乃是我從未見過的,比那些什麼俠士高人強得太多了,小弟我萬分敬仰,才會有此一問,倒叫大哥笑話了。   遠處站著三個人影,將二人的一舉一動統統看在眼裡。   立在正中的卻是個華服公子,雍容華貴,氣質高雅,儀態非凡,一望便知不是個平凡人物。他望著林晚榮的背影笑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林三嗎,說話有趣,也頗有膽識。   立在公子左邊的一個青年道:稟公子,此人正是蕭家的家丁林三。據屬下查證,蕭家最近突然改變經營路子,做些新的營生,皆是此人出謀劃策。此人濃眉大眼,相貌堂堂,套用林晚榮的話說,長得跟朱時茂似的。   華服公子點頭笑道:這個林三倒確實有趣,他弄的那些旗袍和女子內衣等東西,雖然大膽,卻也很有些噱頭,我府中那些女子都非常喜歡。   左邊的青年道:公子所言極是,這個林三確實有些頭腦,以前倒是我小看了他。不過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連蕭大小姐對他的印象也不是很好。   華服公子點頭道:說起來,應該是林三壞了你的好事。此次如果不是他從中作梗,你的計謀早已成功,蕭大小姐也早已投入你的懷抱了。   左邊的青年急忙道:屬下辦事不力,請公子責罰。   無妨,無妨。華服公子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只是此次多費了些周折而已,錯不了什麼東西,反而還多了些收穫。對了,你確認香水的配方,就在林三手裡?   是的。左邊的青年答道,屬下已經調查多日,蕭家原來與我家一樣,皆是經營布莊,近日卻突然推出了內衣、旗袍和香水。別的暫且不說,這香水作坊和香水配方卻都是林三一手策劃,屬下敢肯定,配方便在林三手中。   華服公子點頭嘆道:這個香水,可真是個好東西啊!一瓶便要上百兩銀子,若是落在我們手裡,可是大大的臂助。這香水和蕭家,我們都要,一個也不能少。他轉向右邊的青年道:這蕭家必須拿下,陸中平,這事你們兩個配合辦好了,我會重重有賞。   陸中平高高瘦瘦,正是白蓮教的那個師兄,他急忙道:請公子放心,我們一定把事情辦好。   華服公子哈哈一笑,轉向左邊的青年道:你把事情辦好,明年金陵府尹的空缺,我為令尊美言幾句。   謝公子。左邊的青年急忙道。   三個人再次大笑起來。   林晚榮此時正不遺餘力的與那白蓮教徒搭訕:這位兄台,你們這個教派是叫白蓮教嗎?   那白蓮教徒不耐煩的道:正是。   這名字好聽,是你們教主起的嗎?林晚榮道。   白蓮二字意喻高潔,乃是我教首任教主所立。那白蓮教徒傲然道。   貴教果然歷史悠久,源遠流長,小弟實在佩服佩服。林晚榮長長哦了一聲。   那是自然。那白蓮教徒道。   對了,貴教每次行事前,放的煙花是哪裡買的?非常漂亮,我也想買兩個玩玩。   那是我教中兄弟特意製作,平常地方哪能買到?   哦林晚榮拖長了聲調道,那你們教主叫什麼名字?   我們教主叫蘇那白蓮教徒驀然一驚,瞪他一眼道,你問這個做什麼?休想從我嘴裡套出話兒來。   林晚榮暗道:可惜可惜,這蠢蛋竟然一下子醒悟過來了,便急忙道:兄台誤會了。不瞞兄弟你說,我見你們那個煙花頗有趣味,我便想找你們做這個生意,你也知道,我們蕭家就是專門做生意嘛。貴教中兄弟負責貨源,我負責銷售,六四分成,再給兄弟你一成的佣金,你看如何?   那白蓮教徒愣了愣,這筆生意倒是做得,旋即便醒悟過來,此乃教中機密,怎麼能夠交由他人經手,他瞪了一眼林晚榮道:你這主意想得倒好,卻也把我們當傻子了。   那你們這個白蓮教現在還招收會員嗎?林晚榮嘿嘿一笑。   菩提樹下證無道,觀音堂前說眾生。普天之下受苦受難的兄弟姐妹,都是我白蓮庇護的弟子。只要你有心,我白蓮都可以照顧於你。那白蓮教徒大聲道。   背得這麼滾瓜爛熟,瞧他們領導做的思想工作還真是深入啊!凡是邪教都有一套蠱惑人心的手段,這個白蓮教確實不簡單。   那每月的會費幾兩銀子?   每月二兩銀子。   這麼便宜啊。林晚榮大叫道,那我出二十兩銀子包年吧。對了,你們總舵在什麼地方?   我們總舵在濟寧咦,你問我這些到底有什麼意圖?那白蓮教徒驚醒道。   哦,我對貴教很是仰慕,正想有空時候前去拜訪一番。林晚榮忽悠道。只是那白蓮教徒的話,卻讓他很是心驚。濟寧乃山東地界,與金陵相隔數千里,白蓮教竟然能在這江南魚米之鄉橫行無忌,背後無人支持是絕無可能的。   那白蓮教徒哼了一聲道:也不怕說與你知道,我白蓮教乃天下第一大教,普渡眾生,信徒無數,大華之內十數省,皆有我們分舵。   林晚榮嘿嘿一笑,管你什麼白蓮黑蓮,你們今天如此折磨老子,老子不滅了你們,誓不為人。   將林晚榮引到一間空曠的屋子,那白蓮教徒說道:到了,你進去吧。   林晚榮朝他點點頭笑道:如此謝謝兄台了,咱們下次有空再聊。   那白蓮教徒卻是一愣,這小子究竟什麼來頭,被老子抓了還這麼不當一回事,他憑什麼這樣囂張啊!   他哪裡知道,這正是林晚榮的厚臉皮精神減壓法。   林晚榮進去後,卻看見裡面站著一個精精瘦瘦的青年,從身影與輪廓來看,正是昨日俘虜自己的那位賊首師兄。昨天差點命喪此人劍下,林晚榮想起來便惱火,看他嘴邊掛著冷笑,心裡更加不爽,說道:是你啊,怎麼,沒有更高級點的人出來與我談談嗎?他一邊說話,一邊坐到凳子上,也懶得去看他了。   那師兄是受了派遣過來拉攏他的,只好忍住怒道:林兄,在下陸中平,昨日對林兄不敬,實乃逼不得已,還請林兄多多見諒。   開什麼玩笑?昨天要殺老子,今天跑來道歉,若不是你看在我還有些利用價值,會如此平心靜氣的跟我說話嗎?林晚榮哼了一聲,鄙夷的道:不敢,我乃你們階下之囚,你也不必惺惺作態,有什麼事情就痛快點說吧。   陸中平見他眼中對自己十分輕蔑,也忍不住怒火,說道:既然林兄如此爽快,那我也不說廢話了,我今日請林兄來,是想與林兄商量一件事情。   林晚榮看他一眼道:與我商量事情,你夠資格嗎?   豈有此理,這個姓林的比我們這些做強盜的還要粗魯還要野蠻,陸中平再也忍受不住,刷的一下站起來,眉間黑線隱現,厲聲道:姓林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這樣與你說話,那是看得起你,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麼樣嗎?我告訴你,我有十八般的手段,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還沒說到正事,陸中平就被激怒了,窗外聆聽二人談話的華服公子嘆了口氣道:這個林三,看起來的確不好對付啊,陸中平不是他對手。   旁邊那人道:公子所言極是,這個林三口舌之利,屬下早已領教過。   林晚榮猛地拍起桌子,說道:老子嚇大的!你有手段就快快使出來吧,我若是叫了一聲,你便是我孫子。   陸中平果真氣糊塗了,竟沒聽清楚林晚榮話中的意思,也是一拍桌子道:好,你若是叫出來了,你便是我爺爺。   林晚榮心中那個爽啊,小子,跟我鬥,你太嫩了。雖然這樣說,他的背上早已直冒冷汗,他完全是賭博,賭的就是這個陸中平後面還有主子,賭的就是他們必然有求於自己。他故意激怒陸中平,就是要見到他背後的主子。畢竟,與這個有勇無謀的陸中平談條件也是白搭。   陸中平話剛出口,馬上意識到自己上了林晚榮的惡當,氣得頭髮都豎了起來,卻是真的來氣了,心中暗道:我今日便是拚了受公子責難,也定要出了這口惡氣。   林晚榮看他怒髮衝冠,步步向自己逼來,知道他真的生氣了。林晚榮面上平靜,額頭上卻已汗珠隱現,早已在心裡默默開數:一、二   還未喊到三,就聽見窗外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中平,你且回來吧。   霎時間,林晚榮如同聽到了天籟之音,心裡一鬆,身子軟軟的靠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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