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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二章 重作馮婦

愛國者遊戲 湯姆.克蘭西 24603 2023-02-05
  一大早七點不到,雷恩就已經離開了家。他先取了五十號公路朝西,一直對著華府方向走,雖然是大清早,可是五十號公路上已經像平常一樣擠滿了來往的通勤車輛,走在這條方向的人車,多半都是往首都華府去的上班族,形形色色的車陣裡,就是這些人構成了華府的特色。美國政府的所在地華盛頓D.C,要是沒了這每天一大早就趕著往那去的通勤者,不知道會失色成什麼樣子。近了華府市郊,他順著交流道下了五十號公路,跟著再折上華府的環城快速道四九五號公路,一路往北準備繞過華府轉到D.C的另一頭。四九五號公路是華府的交通大動脈,它繞著整個華盛頓D.C,所有外來的上班族,在進入華府之前,都得在這條環城快速路上或多或少的兜個圈,一直到離他上班地方最近的交流道再轉了下去進入市區,這會四九五號公路上,就顯得比方才五十號公路要擁擠,同一個方向的八道線上,隨時有車切進來,隨時也有車打著燈要轉出去。前方不遠處的半空中裡,某一家本地電台的直昇機正在那兒盤旋,向下頭川流不息的人車做路況報導。擠在車陣裡的雷恩心想,幸好收音機裡可以隨時掌握得到這條環城公路的路況,不然,呆坐在駕駛座裡,以每小時十五哩的速度停停走走,你還真會懷疑起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怎麼路旁最低速限標示牌上明明寫的確是七十哩呢。

  隨著蝸牛般前行的車陣,雷恩忍不住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不曉得這會出門上了路的凱西,有沒有照昨天叮囑她的話做?她應該要換了走不同的路上班,可是為了要先送女兒莎麗上托兒所,前頭的那段路她卻別無選擇,托兒所雖然在她上班的同一方向,但是通托兒所的路卻只有一條,那是馬里蘭州二號省道,除此之外別無他途,不過往好處想,一大早的二號省道,只怕也跟這會的華盛頓環城道一樣擠得滿是人車,因此要是有人想在那條路上有什麼舉動,攔她可不會容易,等送了女兒之後再往巴爾的摩市的霍浦金斯醫學院,那她可以選擇的路線就多了。凱西已經答應過他,她一定每天都走不同的路上下醫院,想到這兒,雷恩的心又稍微安了一點。望了望前頭的車陣,還是一個樣的大排長龍,雷恩忍不住暗暗吐了一個髒字,話說回來,儘管他千叮囑萬交代,要凱西在路上得小心,但是他心裡卻並不真的十分為她們母女倆擔心,畢竟,闖了禍惹上那些恐怖分子的是他本人,要是這會他們真的找上了門來,必然是為了私下報復,那麼他才是他們要找的目標或許吧!這也只是他自個邏輯的判斷而已,事情沒發生前誰也說不得準。停停走走的車陣終於挨過了波特馬克河,前頭喬治.華盛頓公園大道的標示已經在望。打燈右轉,下了交流道,順著喬治.華盛頓公園大道,十五分鐘之後,他穿過了標示著CIA出口五個大字的路牌,下了高速公路。

  小野兔車在大門警衛前停了下來,一位穿著制服的警衛過來問他的姓名,雖然車子還沒停穩前,警衛就已經由雷恩的車牌號碼,對過了他手裡夾子上夾著的一份電腦列印訪客名單。電恩掏出駕照遞給了警衛,對方一絲不苟地就著駕照照片,來回仔細打量了雷恩好幾眼,那股謹慎小心勁,可是比什麼都還要嚴,警衛最後終於滿意了,這才交給了他一張來訪賓客通行證。   您好,先生,來賓停車場在左邊,請您順著路往前走,第三個路口右轉   謝了,我曉得地方,以前我來過。   哦,那好,謝謝您,警衛退了半步,朝他揮揮手終於放行。   停車場附近的樹這會全都枯了,駛進大門之後,雷恩四下瞧了一瞧。中情局總部所在的蘭格利,傍著波特馬克山谷,這兒原來是一大片樹林,沿著山丘長得甚為茂密,總部大廈依坡而建,蓋在濃密的樹林後頭,前正面臨著波特馬克河,樹林子仍然保留著原來的模樣,多少也能阻絕外頭朝裡頭好奇的打探吧!傑克沿路左轉,順著蜿蜒車道往坡上的停車場駛去。來賓停車場在靠裡,佔地相當廣,入口處也站了一位警衛這回是個女的她朝雷恩招了招手,指著一個空停車位,跟著過來又檢查了一下雷恩的來賓證,然後才朝大廈入口處的天遮那兒指了一指。下了車往大廈走去,雷恩的右手邊是一棟球形建築,遠看像是座劇場一樣,那下頭有地道跟總部大廈相連,雷恩上一回在那發表過一篇有關海軍戰略的演講,過來的中情局總部大廈,是一棟七層樓的白色建築,大概是特別加了強蓋的吧,雷恩心想,他沒走得很近過,所以不太確定,不過至少應該不像普通大樓那麼簡單。進了正門大廳,雷恩立刻感到一股說不出的古怪味,只見八個安全人員左右而立,雖然穿的都是便服,但是各個上衣扣子都沒扣住,顯然衣服裡一定藏了有貨。其實他們帶的倒不是槍,只是無線電器對講機而已,不過傑克相信這附近一定還有人身上帶了有槍。大廳四周的牆上裝了有好幾部電視攝影機,來回不斷的四下轉著,這會大廳前的動靜,一定全都在某一個中央控制室的螢幕上看得一清二楚,不曉得打中央控制室裡看外頭是個什麼情景雷恩對這棟大樓建築的內部所知有限,事實上,他唯一熟悉的地方,也不過是過去他工作的那間辦公室,和辦公室同一層樓的男廁所,再來就是上自助餐廳必經的路。當然他也到過頂樓幾次,不過每一回都有人陪著,因為他的識別證通行範團還沒高到那個等級。

  雷恩博士?您好!前頭過來一個人向他打著招呼。來人似乎看來有點面熟,不過傑克卻記不起對方的名字。我是馬丁.肯特上頭叫我下來接您。   兩個人握手的當兒,雷恩想起了對方是誰來。肯特是副局長葛萊將軍的行政助理,一位典型的耶魯大學畢業生,保守拘謹而有禮。他遞給傑克一個保密安全通行卡。   哦這麼說,我就不用到來賓會客室那兒去了,傑克說著指了指左邊。   不用了,上頭已經交代過,請您直接跟我來就是。   肯特帶著他來到第一站安全檢查處,只見他從脖子上取下了掛在頸間的鍊子,再將鍊子上的小卡片塞進檢查處的一道細縫裡,檢查處是安裝在牆上的一道小門,門上漆著橘黃相間的條紋,就像是外頭公共停車場進門口處的設備一樣,小門張了開來,然後又關了起來,雷恩緊跟著也將方才馬丁.肯特交給他的安全檢查卡如法炮製地塞進了縫裡,大樓地下室的電腦讀過了雷恩卡片上的電子條碼,自動清查過來訪賓客資料,確定了電恩的身分無誤,牆上的小門再啟,那表示雷恩可以進到大樓裡頭去了。雷恩抽出了自己的檢查卡,心裡開始一陣緊張,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加重了幾分。跟以前一樣,他心想,進了這兒之後就好像進了監牢似的不對,只怕監牢裡的安全檢查也沒法跟這兒相比。今天的正事還沒開始辦,他心裡就已經為四周圍的環境和氣氛,給弄得緊張兮兮的。

  傑克學著肯特,也將狗牌似的安全通行卡掛上了脖子,臨套上脖子之前,他瞄了一眼那玩意,只見塑膠卡片似的東西上頭,有一張他過去的舊照片,是去年來中情局的時候照的,照片下頭有一個號碼,但是卻沒有任何名字,所有中情局的通行識別證上,從來就沒印出使用者的名字過。肯特領著他向右邊走去,跟著又一個左轉,兩人來到了電梯間門口,途中經過一間小福利社,福利社還是原來的樣子,去年在這兒的時候,雷恩常下樓在這兒買點飲料或點心什麼的,福利社裡還是那幾位盲人在經營販售,這也是中情局裡另一件讓傑克覺得不可思議的怪事,大概盲人在這兒比較沒有安全顧慮吧,他心想,只不知這些人每天早上是怎麼來這兒上班的。大樓裡頭處處顯得陳舊,打外頭還很難想像得出裡頭這股樣子,大廳地板上的磁磚已經多久沒人洗了不說,四周圍的牆壁也斑斑駁駁,隨處可見泛了黃的印子,就連牆上掛的畫,雷恩瞧得出來,那也都是複製的次級品。中情局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這些外表裝飾所給人的印象,這一點只怕外人很難理解,事實上若非傑克去年夏天在這兒待過一陣子,曉得這裡頭的一點道理,恐怕他也會覺得驚訝。原來在這兒服務的人,幾乎人人都以中情局這三個字和他們所負責的工作為重,這裡頭多少帶了一點驕傲感,至於實際建築物的外表和裝飾,反倒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大廳裡來來回回的人,每個人都像是在趕路似地,個個踩著小快步勇往邁進,幾乎每個人都用這種步子在走路,也因此大樓建築每一個轉彎角處,都還特別裝了有一面凸透鏡,照著轉角另外一邊的來人,免得雙方走得太快時一個不留神,會在轉角處撞個滿懷或者這也是為了小心謹慎,提醒你看一看鏡子上轉彎的那一頭,有沒有人會聽得見這一邊的交談?   到底你今天來這兒幹什麼?   進電梯之後,傑克搖搖頭忍住不再去想這些紊亂的問題。馬丁.肯特直接按了七樓按鈕,片刻後電梯的門又打了開來,這回是大廈的最頂樓,面前仍然是一條不怎麼起眼的長廊,看見這條走廊,雷恩記憶裡又恢復了那麼一點印象。出了電梯,肯特領著他左轉再右彎,走廊裡來往的人不像方才樓下大廳這麼多,但是每個人依然用那種奧運競走選手走路的姿勢,匆匆忙忙地打身邊經過,雷恩起先還保持著應有的禮貌風度,朝路過的旁人點頭微笑示意,等他發覺竟然沒人理他這套禮貌時,他又尷尬地收回了臉上的笑容。中央情報局嗨!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嚴肅的鬼地方!

  CIA大頭頭們的辦公室在頂樓靠東邊這一面,那兒有一條專用的走廊這一回上頭總算舖了有地毯,不過也是舊地毯跟他過去來這兒時一樣,走廊的前頭有兩三個人站在那,什麼也不幹地就遊手好閒看著人來人往,肯特領著他要往走廊上去的時候,他們倒有事好幹了。檢查過了雷恩的通行證、幾個人一句話也沒說,就讓傑克進去了,這倒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肯特領著他來到一間辦公室門口,跟著替他打開了門。   屋子裡,詹姆士.葛萊將軍仍然像以前一樣穿著便服,只見辦公桌後頭的他,端坐在一張高背大轉椅裡,面前的桌上厚厚一大疊子檔案,他正埋頭專心看著公文,手裡端著他的註冊商標一杯香濃的咖啡。雷恩記得,似乎每一回來這兒看他,他都是大疊子公文和一杯咖啡,從來不記得他還有別的印子。六十來歲的葛萊將軍長得塊頭高大,一張忠厚老實的臉,配上一副低沉的大嗓門,東北部緬因州的口音,說他溫文有禮,他可是斯文得不得了,說他冷漠嚴峻,那發起脾氣來下頭可沒有那個吃得消。他的過去經歷雷恩略微知道一點,好像是老家裡世代務農,他自己則是行伍出身,從海軍水兵開始幹起,考進了美國海軍官校,四十年的軍旅生涯,大部分時間在潛艦部隊服務,現在專職中央情報局,負責情報業務,他是雷恩記憶中所碰到過的人裡,腦筋反應最快的一個也是最會耍詐的一個。由傑克過去跟他打交道的經驗裡,傑克深信面前這位灰髮老人,就有那種一眼看出別人心裡頭想法的本領,當然啦,身為中情局主管情報業務的副局長,似乎這種本領跟他的身分和職務也頗為相近,就在他面前的這張桌子上,不知道他看過了多少重要情報資料,不是第一線的情報人員們搜集來的,就是人造衛星偵照的,而且天曉得還有多少別的來源,他都得一一過目記下來,要是葛萊還有不曉得的事,那那件事一定不重要,所以也就不值得他浪費時間去知道了,雷恩心裡這麼想。桌子後頭的人又繼續看了一段手裡的公文,然後才闔起夾子。

  哦,是雷恩博士?推開椅子站起身,葛萊將軍朝他走了過來,沒想到你這麼準時就到了。   是的,副局長,您好,去年夏天來回這兒上工的時候,路上那個交通擁擠狀況我還沒忘,所以今天早上刻意起了個大早出門,身旁的馬丁.肯特自動過去替各人調了一杯咖啡,然後端過來放在接茶几桌上。這也是面前這位老人另一件叫人印象深刻的事,他這總是準備了有上好香醇的咖啡。   你的手臂怎麼樣了,孩子?不礙事吧?葛萊將軍關心地問道。   謝謝您,差不多全好啦,只是什麼時候會變天下雨,我總是能早一步知道,不過醫生們說這個情形慢慢久了也會好,眼前有點像風濕的感覺,天氣只要一變,那兒就最先知道。   嗯,家裡頭呢?太太、小孩都還好吧?

  老傢伙可還真是周到,傑克心想,該有的禮數他一個都不會漏掉,不過傑克也是有了備而來的,這句話正好給他起了個頭,這個嘛坦白說,她們不怎麼好,報告將軍,是昨天晚上我把英國的那件事跟凱西提了,她聽了之後相當擔心,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是,來吧,將軍,咱們就別再兜兒圈子了,直話直說好啦。   哦,那麼你看我們可以幫得上什麼忙嗎?面前的副局長語調一轉而為嚴肅,方才的慈藹和祥老人不見了,代之而起的是一位專業情報人員模樣。   是這樣的,報告將軍,我想我這麼要求可能是多了一點,不過我想看一看局裡頭有關北愛爾蘭解放組織成員的資料。   多,不算多,是一旁的肯特哼了一句,這些小子幹的活可是乾淨俐落,您想找出點破綻都不容易,想來他們後頭一定有一個相當大的財團在支持他們當然這也只是研判而已,不過資料雖然有限,倒都是第一手資料。

  這些資料都是從哪弄來?   肯特朝他老闆看了一眼,葛萊點了點頭之後,他才又繼續開口,雷恩博士,在我們繼續往下討論之前,有關這件事的機密問題我們得先說清楚。   說吧,是不是我得再簽個什麼文件?走到了這一步,雷恩只得接受擺佈。   這件事倒不急,在你走之前簽字就行,回頭我們會把所有有關的資料都交給你,不過我得先跟你提一聲,這些東西的機密等級可都是四個字的特別機密。   嗯,我想也是,雷恩說著嚴肅地點了點頭,特別機密這四個字,表示著這份資料的內容,歸屬為高於極機密等級之上,它表示想接觸這份資料的人,得經過單獨過濾,證實了安全的確無誤之後,才能夠一探究竟,而凡屬特別機密的資料,都另外賦予了它一個特別代碼,即使連這個代碼本身,也屬於機密,尋常人碰都碰不到。就雷恩過去的經驗裡,他一共只接觸過兩次這種機密等級的東西。現在他們竟然願意大大方方地把這些資料全都交給我,想到這,他看了一眼肯特,看樣子面前的葛萊副局長一定是開了皇恩了,才會特許我這麼做,他也一定是巴望著我能回來幹,不然才不會對我這麼大方的。好吧,你講的我都記著了,不過你還沒回答我方才的問題,到底這些資料都打那兒來的?

  一部分是由英國佬那兒事實上是英國佬透過了PIRA那兒獲得的,另外有一些新資料,則是才從義大利人那兒   義大利人?雷恩聽了一楞,不過跟著他又想通了,情報界裡這種交換往來的事稀鬆平常,嗯,好吧,義大利人就義大利人,北非沙漠那兒,好像他們原來就軋過一腳是不是?   上個禮拜,他們那有人看過你那個叫米勒的朋友,當時這小子正從一條商船上下來,說來也巧,不過是耶誕節英倫海峽上發生那件事之後沒兩天,是葛萊將軍開口說道。   只是這會他們上那去了我們卻不曉得?   只知道他跟著一票人一塊朝南方走了,說著肯特笑了一笑,當然啦,南方可是大得很,過了地中海,那兒全都是南方,所以嚴格講起來,這份情報的幫助也不大。   我們所有的資料都給過聯邦調查局一份,英國佬那兒也一樣,葛萊副局長接著說,眼前看起來,似乎一切暫時都斷了線,沒有更新更進一步的資料進來,不過我們倒是有一組人,還正在仔細篩檢目前我們手頭所有的東西。   謝謝您將軍,能讓我一窺這些東西。   其實你也甭說謝,雷恩博士,我這麼答應你並不是發了慈悲心,副局長單刀直入地點出了要點,我希望你能從這些資料裡看出一點東西來,當然你這麼做也不會白做,我一向不虧待替我做事的人,相信你也曉得,所以這件事只要你答應了,從今天開始,你就算是局裡暫時約聘的人,同時,為了方便你,我們還可以替你弄一個聯邦許可的手槍使用執照。   什麼?你怎麼會知道   別緊張,孩子,這就是我的主要工作,說著副局長朝他露齒一笑。這個節骨眼上,雷恩倒不覺得他自己笑得起來,只不過眼前他似乎已經無計可施,只有聽對方擺佈的份了。   那就看你自己了,你目前抽得出空來嗎?   這個我想應該可以安排,傑克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著對方,禮拜二早上我都有空,另外還可以抽出一整天來,再加上兩個半天,不過也都是在早上,我的課大部分都排在下午,學校馬上也要期末考了,考完了試以後我就可以輕鬆一陣,那時候一個禮拜五天都可以。   好極了,詳細的工作情形,你可以跟馬丁再協調一下,好好費點心,把這些東西整理出個頭緒來吧,真高興你又能回來,傑克。   雷恩站了起來跟副局長又握了一回手,謝謝您,將軍。   葛萊站著沒動,看著兩人掩上門離開了之後,他才走回自己辦公桌,他又等了幾秒,待雷恩和肯特已經走遠了,然後這才推門出來向轉角處的局長辦公室走去。   怎麼樣?是中情局局長穆爾法官問他。   沒問題,一切照計畫,他已經答應幹了,葛萊副局長笑著說。   安全資料查核呢?沒有問題吧?   安全無慮!這個您放心,我原來對他就有把握,查核回來的報告上講,早幾年他在股票市場裡玩過一陣子,腦筋靈光得很,弄了好一傢伙,不過話說回來,像他這麼一塊料,玩什麼都應該不會差。   嗯,有沒有不合法的事過?穆爾局長接著又問。局裡頭可不需要有哪個跟財稅局有任何瓜葛,錢財方面的事最好能夠撇清。葛萊副座搖了搖頭。   沒,這小子聰明得很,不會幹那種傻事,   那就好,不過,眼前只能讓他碰有關恐怖分子方面的事,沒有更進一步需要之前,其他事還是暫時避著他。   那當然,一切您說的算,局長。   還有,我也不希望專為了他,得浪費我一個副局長去親自調教,穆爾法官跟著又補了一句。   得了,局座,瞧您的口氣,好像在吃我的味似的,也不過才贏了您一瓶波本酒而已,難道您就這麼記仇啊?   穆爾法官聽了笑了起來。話說米勒在英國叫北愛爾蘭解放組織給劫走的第二天,詹姆士.葛萊副局長就跟穆爾法官打了賭,今天傑克的到來,就表示著穆爾局長輸了一瓶波本酒。穆爾法官是個不習慣輸的人他原來幹的就是法官,後來又幹過檢察官,難怪輸贏的事他相當計較不過這會話說回來,自己手下的副局長,對閱人閱事果然有他一套,這件事即使輸了他一瓶酒,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葛萊將軍補了一句,我已經叫肯特去替他辦了一份武器使用執照。   噢?你覺得有這個必要嗎?   我想是。      這麼說,這件事情就決定了?米勒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   奧唐尼盯著面前的年輕人又看了一看,他心裡清楚得很,這個計畫是怎麼來的。這是個好計畫,他心裡不得不這麼承認,而且規畫得相當完美,對組織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從各方面來看,計畫都設想得很周到,雖然膽大了一點,不過設計得卻相當漂亮,只是這其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小史在這件計畫的行動裡,慘雜了他個人的感情因素,這可不是凱文.奧唐尼所希望的。   他扭過頭朝窗外又看了一看,機艙外頭一片漆黑,飛機正以三萬呎高度飛越在法國上頭,下頭的人一定都睡熟了,個個都安全的睡在自己家裡,既溫暖又舒適。這會自己搭乘的這架法航超級三星客機上,一大半都是空位,就連空中小姐們,也都在後頭幾排找了個座位縮在那兒打盹,附近沒有人聽得到他們倆這會正在討論什麼,帶有規律的嗡嗡引擎聲一直在耳邊響個不停,就算現在附近有人裝了有電子竊聽器,只怕也聽不到他們談話的內容。出門在外的時候,奧唐尼對自己的行動份外小心,就以這一回來講,他們也是先搭了飛機直飛羅馬尼亞的布克里斯市,然後從那再轉機飛到捷克的布拉格巿,再從那兒換了飛機直飛巴黎,算算這會雖然在回老家愛爾蘭的路上,但是卻已經是他們一路輾轉搭的第四趟飛機了,可是他們的護照上卻只蓋了有進出法國海關的簽證,小心謹慎的奧唐尼,甚至還隨身帶了有會議記錄,證明他是因公出差在法國。回頭進愛爾蘭的時候,海關那兒必然也能順利通過,這一點奧唐尼相當有把握,這會時間已是半夜,這是今天到愛爾蘭的最後一班飛機,海關那的人只怕也累了一整天,就等著檢查完這一趟旅客,好早點打道回府休息了。   史芬.米勒用的是一本全新護照,當然那上頭的簽證和記載也都完全符合他現在的身分,米勒的眼珠子,因為戴上了隱形眼鏡的關係,這會已經變成了棕黃色,他的頭髮髮型和顏色也跟原來大不一樣,留了絡腮鬍的臉,使得他的外觀整個都變了一個人,雖然小史一直抱怨長了鬍鬚的臉令他癢得不得了,不過抱怨儘管抱怨,這卻是改頭換面所必要的一些手續。瞪著外頭的黑夜,想到這兒,奧唐尼笑了一笑,不管怎麼說,小史還是得適應,瞧他這會不是已經習慣多了嗎,他有信心會把他弄回去的。   小史沒再說一句話,他從前座椅袋裡抽出了一本旅遊雜誌,跟著往椅背後頭一靠,有模有樣地看起手裡的書來。就算他是裝的吧,只是他這份裝出來的耐心,叫一旁的奧唐尼看在眼裡打心眼也喜歡。奧唐尼瞄了一眼專心看書的小史,心裡甚為寬慰地想,面前的年輕人跟著他受完了複訓這一類沙漠基地訓練,奧唐尼都是用軍事術語來稱呼它小史的表現好極了,贅肉肥油練掉了,身材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各類型武器的反覆磨練,使小史又有了原先的用槍水準,基地裡那些白皮膚外國情報顧問們,也跟小史專門上過課,對於上一回倫敦任務中的行動缺失,小史也都能虛心檢討接受對方的批評和建議,照這些外來專家們的看法,倫敦行動的失敗,他們並不認為是運氣的問題,事實上那些作戰和情報的高手們,就曾經不客氣的指出來過,那一回任務行動,他們應該還安排了有第二部車和第二組人才是,如此方能保證任務成功。整個複訓訓練期間裡,史芬.米勒都照著既定的進度進行訓練,他跟那些外來的顧問相處得極為融洽,這會的他,設計出了這個大膽行動後,正耐心地等著自己的決定。也許這小子在英國監獄的那個把月裡,確實是長大成熟了不少。   好吧!奧唐尼點點頭下了決心。      滿滿一手推車的情報資料,雷恩簽了字證明點收無誤,全都在這了!他又回到了去年夏天在這兒進行研究分析時的老地方,中情局大樓三樓裡一間沒有窗戶的小房子,暗不見天日的像個洞穴似地。雷恩望了一望屋子裡的擺飾,心裡忍不住這麼想。面前的辦公桌,大概是他所見過最小一號的辦公桌了那是聯邦監獄裡犯人們的手藝,專門給公家機關用的桌子後頭不用說,還是那張廉價轉椅,一切都是老樣子,典型的中情局辦公家具。   推著手推車的檔案管理員,一股腦地將所有文件往雷恩辦公桌上一擱,厚厚堆起了一大疊,跟著來人又推著騰空的小手推車轉身走了出去。開始上工了,他端起方才在福利社買的紙杯咖啡,倒了一整包奶精外加兩小包細糖,跟著又拎起鉛筆朝杯裡的咖啡攪拌起來,這是他幹活時的老習慣,也是他太太凱西最不能忍受的一件事。   桌上堆著的檔案起碼有一呎來厚,一個個全都是大牛皮紙封,每只牛皮紙紙袋紙上都編了有英文字母和數目字的特別代號,雷恩拆開了最上面一只牛紙袋,抽出了裡頭的檔案,只見檔案夾四周,都還用紅色膠帶給貼了一圈,代表著這裡頭東西的重要性紅色永遠代表著警告,暗示著使用者必須要當心。像這一類檔案資料,每天下了班以後,都還得專門鎖在安全密件櫃裡,絕不能留在桌上,免得其他人好奇,未經允許而看到了裡面的東西。檔案裡頭的資料,一件件地都打了孔特別裝訂起來,每一份都還編了有號碼,第一份資料的封面上,還印了有端端正正的兩個醒目大字:忠誠!雷恩曉得,這一類特別代號全都是由電腦隨機抽樣選取的,不曉得這號電腦程式是怎麼運作的,雷恩想了心裡不免好奇,一本隨便的英文字典裡,恐怕就有成千上萬個不同意義的單字,隨機抽樣選出一個代號之後,還得避免跟中情局裡頭其他千千萬萬份情報資料代號相重合,這種工作恐怕除了電腦別人也做不來,望著面前的第一份檔案情報,他猶豫了片刻才掀了開來,好像這麼做心裡多少也表達了一些自己受僱的不心甘情願,彷彿這麼一來,自己才有點像是鴨子被趕上了架的味道   想想也怪不得旁人,雷恩心裡暗忖,這條路可全都是自己找上來的。好了!不該再分心了,他翻過了第一頁。手裡這份情報,從搜集來到現在,才不過一年光景,是中情局裡有關北愛爾蘭解放組織的第一份情報資料。   北愛爾蘭解放組織,打開了封面,第一行上寫著這麼幾個大字一個超乎反常的團體。   超乎反常,雷恩記得好像老丹.摩瑞也用過這麼一句話來形容這批傢伙。文件上第一段,直言不諱地明講,往後這滿滿三十頁內容,都是理論推測的結果,並非全是事實。這些理論推測的來源,主要都是由PIRA左翼愛爾蘭共和軍被捕的分子嘴裡獲得的資料特別是由他們所否認的東西裡整理出來的。許多PIRA的小子因為別的案子被捕後,矢口否認地這麼說過,那些事絕不是我們幹的。雷恩皺起了眉頭來,這種東西算不得證據,即使就參考價值而言,它的可信度也存疑,不過完成這份報告的兩位情報人員顯然相當老於此道,他們對這種矢口否認的事,採取了交叉對比,結果從那些否認的事件裡,他們又整理分析出了一些線索,說來令人難以相信,那些傢伙講的話還真有幾分真實性,因為就犯罪的技術而而言,PIRA的組織,算得上是一個相當稱職的專業團體。這一點傑克自己心裡也清楚,因為從他去年所作的那份研究報告裡,他就接觸過一些左翼愛爾蘭共和軍的情報資料,這個恐怖團體是個組織相當嚴謹的一群,像個小蜜蜂窩似地,他們一個蘿蔔一個坑,彼此緊密地團結在一起,外人幾乎難以一窺究竟,這種組織方法就像是一個情報單位體一樣,只有最上頭的少數幾個人了解整個組織的內容,而每一次任務行動,也都按照了任務的性質和目的,嚴格地劃分了開來,只有真正必要的人曉得而已,就像任何一個情報組織單位一樣,有必要知道這份情報的人才叫他曉得。   所以,要是一個行動的細節大家都曉得的話,報告上這麼寫著,顯然這就不會是PIRA這個組織所幹的任務,因為依照邏輯的常識來看,假使是他們幹的,他們就不會一問三不知,即使反覆過濾也看不出一點他們知道的跡象來,這用的是否定命題,傑克心想,結論是逆轉推論,不過就理論上來講應該沒錯。由分析的資料看來,顯然當時的判斷是既然那些案子非PIRA的人所為,那麼就應該推到INLA愛爾蘭國家解放陣線這個團體幹的,他們也是幹下了暗殺英國法政大臣路易士.蒙貝的同一個組織。INLA過去也經常有一些暴力恐怖舉動,他們跟PIRA雖然都打著解放愛爾蘭的口號,但是兩個組織間卻互不相讓,彼此惡性競爭的結果,每每使得英國處理起來更為頭痛,只不過愛爾蘭國家解放陣線的組織比較鬆散,看起來他們像是缺少有力的金錢支援,而且裡頭的人多半都比較不那麼專業,因此就製造恐怖問題來講,不像PIRA的左翼愛爾蘭共和軍來得那麼聲勢浩大和有效。   至於這個叫做ULA的北愛爾蘭解放組織嘛,它的興起也才不過只有一年左右,起初幾件案子,英國方面還弄不清有這麼一個叫ULA的團體,英國警方都還一直以為,那大概是PIRA裡頭那一個特別行動小組所幹的事,所以起先大家都沒太在意,一直到有一回,一位PIRA的核心分子落了網,此人信口誓言否認了過去幾件暗殺事件,然後從他嘴裡才第一次出現ULA北愛爾蘭解放組織這個團體的名字。雷恩手上這份報告的原執筆人這麼說,他們是打那時候才開始特別注意起北愛爾蘭解放組織的犯罪事實,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觀察和搜證,結果果然瞧出了一點門道來。這一點雷恩也頗有同感,要就是就ULA的犯罪型態來看,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那就是他們的行動通常都要比PIRA的人所犯的案子投注更多人手。   這一點倒是有趣雷恩站起來往屋外走去。順著樓梯間,他一直下到一樓大廳來到福利社,買了一包香煙,跟著再又轉回三樓自己辦公室。前後雖然不到兩分鐘,但是他還是得口念著密碼,重新打開方才鎖上了的門。   每一回行動的人手都比較多,雷恩燃起了一支低焦油含量香煙,吐了一口煙之後,他心裡暗暗思索著,這種行動的方法,違反了一般的安全作業手續,要是每一回案子裡牽扯的人越多,那麼失風的機會也就越大,這代表著什麼意思呢?想到這兒他又低頭仔細地看了一看手裡的三份案子記錄,想要從中找出一點常態模式來。   十分鐘之後,他擱下了手裡的卷宗,終於悟出了一點點道理來。顯然,ULA的組織要比PIRA更像是一支軍隊,他們不像PIRA那樣,只從事單一個別的街頭暴力恐怖事件,從他們犯下的案子裡看起來,北愛爾蘭解放組織似乎更像是一支典型的部隊,就左翼愛爾蘭共和軍來講,他們所犯的恐怖事件往往就靠著一個人,憑著他的膽量和勇氣進行街頭暗殺,很少有特別組織計畫過的大案子。依照過去所發生過的恐怖事件來看這一點,雷恩在他去年的研究分析裡接觸過不少,在他們中情局內行人的嘴裡,他們管這叫蓄意單打獨鬥。通常他們都是一個人帶了槍,守在一個固定的地點上,好比森林裡的獵鹿人一樣,往往一等就是好幾天,然後一舉做掉他的目標。可是ULA的北解卻不是這樣,因為從現有的資料裡看起來,他們似乎從來不會為了某一個特定人物而採取行動,從那些北解已經犯下的案子中,很明顯地可以看出來,他們彷佛總有一個可靠的情報來源,就像是一個情報搜集小組吧,事先掌握了足夠的情報之後,他們才會再派出一個專門行動小組,從事特定的恐怖暗殺不過報告上在彷彿這兩個字眼旁,特別加了一對引號。雷恩看得出原作者的意思,因為即便這個推論能夠成立,它也缺乏足夠的證研證據,在過去他們所犯的案子裡,這些傢伙都相當仔細,每一回手腳都乾淨俐落,從沒留下任何線索,計畫得是甚為週詳,執行起來也乾淨清爽。   典型的軍隊手法。這也代表著他們ULA裡頭的人對自己都相當有信心對他們自己的組織安危也一樣。傑克開始記下筆記,這份報告裡所真正列舉的證據並不多他數了一數,一共只有六件案子可是報告的分析卻相當有趣,從這僅有的六件案子裡,分析出這個叫北愛爾蘭解放組織的團體,不管是在行動的計畫或是執行上,他們都相當專業,比起左翼愛爾蘭共和軍來,那可更是要專業多了,當然PIRA也不是什麼簡單東西。雖然北解他們一共犯下的案子才不過那麼幾件,可是看得出來,這幾件案子裡他們對於武器的使用也相當專精,單就這一點而言,這也頗引人注意。   軍事訓練,雷恩在筆記上寫著,唯有軍事訓練才會有這個結果,可是怎麼個訓練法,在哪兒訓練,哪兒來的協助才能有這個訓練呢,雷恩繼續寫著。跟著他打開了下一份報告,這一份資料的日期比方才那一份要晚了幾個月,資料的內容就更有趣了,原來中情局也開始正視北愛爾蘭解放組織這個團體的存在,這是七個月之前的事,恰好在我離開了中情局之後,傑克心想,這可真是巧。   這份報告的內容主要以凱文.奧唐尼為主,根據研判,他也是這個叫ULA恐怖集團的首腦。雷恩看到報告的第一頁上附了有一張照片,那是英國情報搜集小組費盡了千辛萬苦才拍到的,照片裡的人個子相當高,外表看來倒跟一般人沒什麼兩樣,照相的時間早在好幾年之前,跟著資料上又特別說明,指照片上的人後來又進行外科整型手術,他現在的面目可能已經跟照片上有些不同。傑克好奇地又端詳起照片來,那是在一場PIRA分子的葬禮中拍的照片,當事人叫北愛爾蘭自治政府的部隊給殺了,到場參加葬禮的人幾乎盡是PIRA的精英分子,只見人群中的凱文.奧唐尼面部一副嚴肅表情,一雙眼神也冷酷無情。傑克左右端詳了一陣,懷疑自己真能從一個葬禮中的照片上看出什麼名堂來,於是他放下照片繼續往下看手裡的資料。手裡資料上記載的,可是要比方才照片上所能獲得的東西還要多。   凱文.奧唐尼來自於一個勞工階級,他的父親原來是位貨車駕駛,母親則在他七歲的時候就早逝,童年時候受的是天主教教育。這種情形在北愛爾蘭來講相當普遍,雷恩點了點頭繼續往下看,資料上附了一份奧唐尼大學時代的成績單,由他的成績看來,這小子還相當聰明,事實上,大學畢業的時候他也是班上前三名,還得過學校的績優獎,至於他主修的學位則是政治學,四年大學生涯裡,他幾乎選修過所有學校裡所開的馬克斯主義課程。那時正是六○年末到七○年代初民權主義高漲的時候,凱文.奧唐尼自不例外,喜歡搞政治的他,參加過無數民權運動,也就因為這個原因,北愛爾蘭自治政府和英國警方的情報單位開始對他起了注意,大學畢業後他失蹤了將近一年時間,沒有人曉得他這一年到哪兒去或者幹什麼去了。一九七二年,英國著名的星期天大暴動之後,奧唐尼又回到了北愛爾蘭,那一場暴動慘劇說來也是英國政府的不幸,派往北愛爾蘭平息糾紛的英國傘兵部隊,竟然在人群裡失控朝著示威群眾開槍,一傢伙幹掉了十四個老百姓,十四名屍體裡沒一個人手裡握有武器。   一定是著了道中了計,雷恩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據鎮暴傘兵部隊指揮官事後說,是示威人群裡先有人朝他們開槍的,他們為了保護自己才不得不採取行動還擊。英國政府事後也公佈了一份官方調查,記錄裡也持同樣說法當然,這樣的報告結果也可想而知。看到這雷恩聳了一聳肩,英國政府當然只有這麼說才行,事實上這也極可能真是當時事發的真相,只是問題並不出在是誰先開的槍,早先下決心派傘兵到愛爾蘭去的決定就是一項錯誤,依當時的情況來看,英國政府應該派的是一批經驗老到的警察,到那兒去重新建立起法律和秩序來,派了武裝部隊前去佔領,只會造成當地老百姓的反感和更大衝突,不過話說回來,以當時北愛爾蘭自治政府的那個腐敗樣子加上此起彼落的恐怖暗殺事件來看,只怕英國政府也沒得第二條路好走,因此才會有空降傘兵部隊的進駐。而成天訓練為的就是接敵打仗的軍人,哪能應付得了當地的那股亂象更別說示威群眾的挑釁了。   雷恩的腦子裡突然靈光一現。   專攻政治學的傢伙,修的又淨是些馬克斯主義課程?失蹤了一年之後的凱文.奧唐尼,再度顯身的可是巧,正好在那場星期日大血案之前?想到這兒,雷恩又在筆記上記了一點東西。奧唐尼再度現身後不久,英國警方就接到了密報,指PIRA組織裡專門負責內部安全的換了是凱文.奧唐尼。顯然,單憑他的大學成績單,他是不可能在組織裡獲得這麼重要職位的,他一定得在什麼地方有著過人的長處,才可能這麼快就竄升到那個職位。就一個團體的升遷發展情形來看,恐怖組織跟其他行業一樣,每個人都得有一定的工作績效和表現,累積到了一個程度,才可能繼續往上爬升一步,PIRA組織裡,凱文.奧唐尼能夠位居要津,顯然有他的一套。你是怎麼爬上去的,那一陣子北愛爾蘭無法無天的暴動示威裡幕後策劃主導的人中有沒有你?如果有的話,你是怎麼學會這些群眾運動謀略的?這些東西跟你那一年的銷聲匿跡有關嗎?你接受過有關城市游擊戰的訓練嗎?在哪兒受的訓?克里米亞?   這裡頭有著太多疑點和巧合,傑克自言自語了一句。關於PIRA和ULA這兩個組織可能接受過蘇聯協助和訓練這回事,過去一直反反覆覆地有人提起過,只不過這種論調都沒有確切證據,因此都只能算是一種推論,反過來看,這兩個暴力恐怖團體所幹的那些事,只怕也用不著這麼戲劇化地扯進蘇聯,因為他們所幹的那些恐怖暗殺,事實上並不需要太大技巧,有心的人只怕從書裡面也可以找到指導方法。有關城市游擊戰的這種書,外頭市面上多的是,傑克自己過去也曾經好奇地翻過一些。   他繼續翻著手中的資料,這一回,有關凱文.奧唐尼的東西,英國警方可是搜集得比以往都要仔細。擔任左翼愛爾蘭共和軍組織的安全首腦之後,他的辦事效率可是相當出色,經他下手幹掉的人裡,幾乎有一半以上都是證據確鑿的通風報密者,英國警方對這種事竟然一點辦法也沒有,線民的保護成了笑話,可是反過來就奧唐尼的角度來看,他的工作可是幹得稱職。手頭這份報告最後幾頁裡,傑克發現那是後來才又補註上去的,裡頭記的東西正是英國情報局的大衛.艾斯里早幾個月前在都柏林所搜集的情報這小子像是有點著了魔似地弄過了頭原來奧唐尼竟然利用他在組織裡的地位,幹起了剷除異己的事來。凡是組織裡有哪個跟他政治主張不合的人,他就會設法把他給做掉。這事終於叫PIRA的人給發現了,結果奧唐尼又第二次失了蹤。報告上分析,認為這一回失蹤的凱文.奧唐尼,一定是因為特殊目的而跑到某個特定地方去了。當然這也只是推論而已,不過這倒跟丹.摩瑞在倫敦時跟傑克所說的頗為相近。   凱文.奧唐尼的後頭顯然有人在替他撐腰,正因為如此,他才能逐步發展他自己的組織,不管這個幕後撐腰的是誰,他們的財力訓練和贊助支持都極為可觀,他自己的組織!雷恩停下來想了一想,有人在後頭替他贊助撐腰?會是誰呢?打從奧唐尼第二度自PIRA裡消失,一直到第一次有案子經過判斷是出自北愛爾蘭解放組織的手,這中間有一段兩年的空白期。整整兩年!英國情報單位判斷他是在接受外科整型手術。好吧,就算是易容手術吧,可是在哪兒呢?誰付的錢?哪兒有可能進行這種手術?顯然,他是不可能跑到那些第三世界的落後地區去進行這種手術的,雷恩心裡暗忖,他也許可以問一問凱西,凱西的那些約翰.霍浦金斯醫學院同事裡,應該有人會曉得這個世界上哪兒有改頭換面的好手和好地方,花了整整二年時間,將自己改頭換面,找得到財力支援、訓練自己的部隊,建立自己的基地,發展自己的組織、最後再漂漂亮亮地幹下第一件案子嗯哼,的確不賴!雷恩忍不住欽佩起這小子的神通廣大來,一共才二年時間裡,就能幹得這麼轟轟烈烈。   然後跟著又是一年,接下來就是上一回   雷恩聽見有轉動門鎖的聲音,他抬頭一瞧,來人是馬丁.肯特。   記得你好像已經戒煙了?說著肯特拍了拍他桌上的香煙。   雷恩不自覺地又打桌上掏出一根,說的也是,恐怕我太太看了也會嚇一跳,這一桌的玩意你都見過?   嗯,肯特點點頭,花了一個週末時間才弄完,是老闆特別交代的,怎麼樣?有什麼發現沒有?   嗯,我覺得這個叫奧唐尼的小子顯然是個相當難纏的傢伙,瞧他把自己的組織弄得像是個軍隊似的,雖然組織並不大,可是這不也正合了他的意,每一個人都逃不過他的手掌心,從他的意識型態背景看,再加上他過去所學的哪些東西,這小子看來像是個相當精明的謀士,手下的人大概對他都深具信心,懂得權術又會玩手腕,就像是個搞政治的人,可是從他的做法和他們行動的模式來看,這小子又像是個十足的軍人,到底他是在哪兒受的訓?是誰把他調教出來的?   問倒我了,肯特回答他說,這個問題還沒有人有解,也許你可以朝這方面再繼續探下去,說不定就能多發現一點名堂出來。   嗯,說的也是,雷恩點點頭表示同意,只不過我現在要找的東西是該怎麼說?我想應該叫它味道吧,一種特殊的味道,我想試著了解他,看看他到底都是怎麼想事情的,另外,要是能曉得到底是誰在幕後那麼贊助他?他那些活動的經費都是打那兒來的?這一點應該也很有用,說著雷恩停了下來,他的腦子裡突然又靈光一現,你看他會不會埋了有人在PIRA組織裡?   什麼意思?   依他在PIRA最後那一陣子的所做所為看來,顯然他是把周圍的人都給搞火了,跟著就是兩年之後他又回頭來發展他自己的組織,你看他自己的這些人都是打那兒來的?   這個答案簡單,一定是他原來在PIRA裡頭的一些老弟兄,肯特回答他說。   說的也是,傑克點點頭,都是些他可以信賴的老弟兄,可是我們也都曉得,他在PIRA的時候負責的是他們組織裡的反情報工作,對不對?   我不懂你的意思,肯特一時沒會過意來,雷恩講的這一段,他倒是從來沒想過。   這樣吧,依你看,奧唐尼最怕的是誰?   這個嘛幾乎每個人都想要   我是說是誰最想殺掉他?傑克搶白了一句肯特的話,接著他又追問了一句,英國這兒是早就沒有死刑判決的了可是PIRA組織裡卻不管這一套。   所以呢?   所以,要是你是奧唐尼的話,你從PIRA裡挑了自己的老部下,而且你也知道PIRA是想盡了法子也要把你的頭給摘下來掛在他們自己的牆上,你想,你會不會留了底埋了線在PIRA組織裡頭?   嗯,有幾分道理,肯特邊思索邊點了點頭。   很好,再來下一件,告訴我,這個北愛爾蘭解放組織的政治目的何在?   不知道,現在還沒人曉得。   不知道?少來了,馬丁,別躲我的問題,雷恩脫口而出地吼了一聲回去,用用你的腦子,我們手上的這些資料多半都是由PIRA那裡來的是不是?如果是的話,那麼這些PIRA裡的人怎麼會曉得ULA想要幹什麼?北愛爾蘭解放組織的機密怎麼會跑到左翼愛爾蘭共和軍手裡頭去的?   且慢,傑克,你這是逼人太甚,推得太過了,肯特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這些資料我也都看過,裡頭講的多半是否定用語,說這些話的PIRA小子們個個都發誓聲明,那些案子跟他們無關,至於要說這樣就代表是ULA所做的,那也只能算是推理是間接證據而已,我看不出你有任何地方能證明你說的是對的。   我看不見得,寫這份分析報告的人不是說得很清楚,凡是北愛爾蘭解放組織的人幹的案子都已經有他們既定的模式,現在,ULA果真已經有他們自己的模式了,老馬,想想看,從這一點來看,我們不是就能證明了嗎?   嗯,不對,你這走的是循環邏輯,肯特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傑克的弱點來,當然奧唐尼是從PIRA裡頭發跡的,他從那裡起的家,那裡頭的人和事跟他自然就脫不了關係,所以他也一定留了有人在那裡,還有其他等等等等,你這樣推論的方法是合乎邏輯,這一點我不否認,可是你也別忘了,你這樣推理的方式是建立在相當不穩定的基礎之上的,如果一開始ULA就根本不存在怎麼辦?我是說萬一ULA只不過是PIRA手下的一個特別小組呢?那又該怎麼解釋?左翼愛爾蘭共和軍要這樣做並不難想見,故弄一些玄虛讓外人摸不著邊豈不正中了他們的意,就推理事情的角度來看,肯特的腦筋也可以算是一等一的了,也難怪他能擔任葛萊副局長的行政助理。   好吧,你這麼說也對,雷恩點了點頭承認,只不過我方才說的那些也並不全都是憑空捏造,當然啦,前提是這個叫ULA的北愛爾蘭解放組織果然存在。   嗯,沒錯,邏輯上講行得通,不過缺少了充分的證據。   所以話又說回來,至少這是我們眼前對這些傢伙們所能推論出的第一個邏輯,依你看,他還有別的意義沒有?   肯特聽了露齒而笑,這個嘛,就得靠你了,要是你想通了,別忘了告訴我一聲。   我想就這件事再找個人商量商量,你看行嗎?   再找個人?誰得先看是誰而定了?   倫敦大使館法律組的人丹.摩瑞,雷恩回答他,這些資料對他來講,應該也不算是機密,怎麼樣?   嗯,沒錯,這些事他也都曉得,同時他在那也跟我們的人一塊合作,好吧,你可以跟他聯絡,不過就他而已,除了他別人都不行。   謝了。      五分鐘之後,肯特回到樓上,端坐在副局長葛萊將軍對面的椅子上。   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問的問題可都找到了要害。   哦,他都問了些什麼?葛萊將軍看著肯特。   跟胡克博局長和他們那兒的人所問的問題一樣:奧唐尼的目的何在?他是不是已經派了有人滲透到PIRA的核心組織裡去了?如果是的話為什麼?   嗯,那麼傑克是怎麼說   跟FBI的叫局長他們那兒所判斷的也一樣;顯然奧唐尼接受過反情報方面的特別訓練,既然PIRA一心想要除掉他,那麼對他而言,最穩當的做法就是弄個人在PIRA組織裡頭,這麼一來他就可以隨時掌握到對方的行動了。   副局長葛萊聽了點點頭,跟著他轉過頭望著窗外沉默了片刻。這個謎題只解出了一部分答案而已,他直覺地感覺出,應該還能更進一步的發掘出一些東西來才是,還有呢?   再就是訓練的事了,只不過他還沒看完整個資料,我想我們應該多給他一點時間,不過,報告副座,您的判斷沒錯,這小子相當精明而且也的確有兩下。      桌上的電話一響,丹.摩瑞就拿起了話筒,跟著他按下按鍵,沒特別留意是打哪兒來的電話,我是丹.摩瑞,請講?   是老丹嗎?我是傑克,傑克.雷恩,話筒裡傳來了這麼一句。   嘿,是你呀,大教授,怎麼樣,一切都還好嗎?   還不壞,我有點事想跟你談一談。   哦,說吧。   是這樣,我在想,可能北解裡已經派了有人滲透到PIRA的核心組織裡去了。   你說什麼?摩瑞猛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嘿,小子,等一下,我不能說著他瞄了一眼桌上電話機,眼前這條通話線路是怎麼回事,小子,你怎麼會用上這條專用保密線路的?   這個嘛,這麼講好了,就說我已經又回來吃公家飯啦,雷恩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地回答他。   哦,那敢情好,怎麼沒人告訴我過?   不管這一段吧,說說看,你認為我方才的話有可能嗎?   嗯,是有這個可能,老詹詹姆士.歐文他們那大概兩三個月前也這麼推測過,我們局裡也認為有點道理,當然目前還沒有確切證據支持這種說法,不過每個人都認為,就邏輯上來看應該錯不了我的意思是說,就我們這位老朋友凱文.奧唐尼的立場來看,這麼做對他只有好處沒壞處,當然他也得要有法子這麼做才行,不過你也別忘了,傑克,他們PIRA組織裡對這種安全方面的事可是敏感得很。   嗯,我記得你原先曾經提過,說是大部分有關北解組織的資料,都是從PIRA那裡獲得的,你曉不曉得他們的人是怎麼弄到這些資料的?雷恩語氣顯得急促地問。   你說什麼?我沒聽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PIRA裡頭的人是怎麼會曉得他們ULA在幹什麼的?   哦,原來是這個,這個嘛,老實講,我們自己也還一點頭緒也沒有,事實上,這件事不止煩惱著摩瑞許久,就連詹姆士.歐文組長那,也一直是百思莫解,只不過幹警察的對這種無頭情報資料早已經司空見慣。   那,依你看,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你是說為什麼北解的人要讓PIRA他們曉得自己在幹什麼,這個我們也想不透,要是你有一點線索的話,我倒是樂意聽聽。   會不會是他想藉著這個在PIRA裡打響他的知名度,然後多募集幾個人來投奔他?雷恩開口問道。   嘿,小子,你來的倒是快,這個問題你怎麼不先想一想再開口?摩瑞立刻回了他一句,雷恩一聽他的話就發覺,自己剛才問的實在是個蠢問題。   電話裡靜了幾秒鐘,哦說的也是,如果那樣的話,他自己的組織裡就得冒著被PIRA所滲透的危險了。   好極了,小子,算你還有點腦筋,想想看吧,要是奧唐尼懂得派人過去滲透,來保護他自己,他會不防著對方也來個如法炮製?何況是誰先得罪了誰的?要是你想自個了結自個的話,傑克,方法可多著呢,用不著走這條路,說著他笑了起來,隔著電話聽筒,他聽出了那一頭的雷恩,像洩了氣似的聲音。   嗯,沒錯,你說的對,老丹,這一點我倒是沒想到,謝了。   對不起啦,小子,平白澆你一頭冷水,不過這個問題早先我們也想過,只是後來又否定了它的可能性。   可是他一定得從PIRA那兒弄一些自己的人過來,不然他打那兒開始呢?雷恩似乎還有點不心甘情願地這麼嘟噥了一句。他一方面火大自己的後知後覺,不過話說回來,他也曉得,丹.摩瑞他們這一幫人對處理這種事情,可都是有著多年經驗的專家了。   沒錯,這一點我同意,不過人數有限就是,摩瑞接著說,要是他的組織發展得越大,那他叫PIRA的人給滲透的機會也就越多不如說是毀了他的機會就越多,聽著傑克,你得認清一件事,PIRA裡頭的人可是想奧唐尼的頭給想瘋了,然後他又停了幾秒鐘,跟著娓娓道出大衛.艾斯里跟PIRA的頭子莫非見面時所獲悉的那一段,這件事中情局裡還不曉得。   家裡頭都怎麼樣?丹.摩瑞換了一個話題問。   還好。   蕭比爾跟我提過,說他上個禮拜到你那兒去過摩瑞說。   對,他是來過,這也就是為什麼我現在在這兒的原因,謝謝你的好意了,看樣子我得好好照顧自己這另一邊肩膀才是,對了,老丹,這件事情上有沒有更進一步的發展了?   這會輪到丹.摩瑞洩氣了,算了,甭提了,這件事啊,我越往下想就越覺得自己神經過敏,其實老實說,從頭到尾這裡就連一點證據和跡象都沒有,全都是我自個兒的直覺,你知道,傑克,說來也該怪我自己婆婆媽媽,突然變得像個老婦人似地,你不說還好,聽你這麼一講我倒覺得有點對你不起,我想多半是老詹的那一席話讓我自己心裡犯嘀咕,希望沒叫你太擔心就是了。   得了,快別這麼說了,不管怎麼樣你也是一番好意,這一點我清楚得很,傑克安慰著老丹,好吧,咱們都還有活待幹,再跟你聯絡了。   說的也是,再聯絡吧,傑克,摩瑞放下電話又回頭專心幹他自己的活去了。      大西洋這一頭的雷恩也一樣,他繼續埋首在桌前的檔案資料裡,不覺時間已近晌午,他還得趕回學校去上他下午的第一堂課。早上的同一位信差又推著小手推車進辦公室,對方抱回了桌上的所有資料,連雷恩的筆記也不例外,當然這會他的筆記也成了機密。幾分鐘之後,他走出了中情局大廈,只不過他的人雖然已經到了外頭,他的心卻還在回想剛材看過的那些資料。   傑克這一頭緩緩走向停車場的當兒,卻不曉得中情局大廈旁的那一棟圓形建築隔壁,正就是美國國家衛星偵照局的總部,這個機構主要是由中情局和美國空軍合作的一個單位,裡頭處理的全是間諜衛星所獲得的偵測資料,當然空軍的那些高空偵測機也屬他們管轄範圍。   在美國最新一代的間諜衛星裡,現在已經全改了使用電視掃瞄式的攝影鏡頭,不再像以前純粹靠相機拍照。這個新玩意的好處之一,就是它可以持續不斷地監視使用,不用再像過去那樣為了擔心照相底片的存量,而疏忽掉蘇聯的那個特定地點或是對方的人造衛星。衛星上有了這一號新裝備之後,偵照局總部就能更方便地建立起完整的資料,不管是發生在世界上不如說是地球上吧那一個地方的事,衛星偵照局都能藉著二十四小時環繞地球飛行的間諜衛星,把所需要的資料完整緊密地建立起來,然後再送給成千上百位專業分析人員進行研判這也就是為什麼中情局總部的大廈後頭,最近又新蓋起一棟新的大樓,與總部正好相連的原因。   這麼些個分析人員當中,有一位年輕的分析師,他所負責的工作重點,主要在研判那些是恐怖主義分子們訓練的大本營。這份工作隸屬於衛星偵照局眾多計畫之一,到目前為止,這項分析研究工作還沒弄出什麼了不得的結果來,所以也沒有人將這件工作特別放在心上。雖然衛星偵照所拍的資料一份份的都會往反恐怖組織部門裡送,不過部門裡的人,對這些衛星偵照的照片也沒特別放在心上,就像是一般政府部門裡的公文資料一樣,大夥傳來傳去,偶爾有人會特別驚訝地發出一聲讚美,因為某一頓照片拍得特別清晰,照片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頭的不同風景。說來這也得歸功於衛星上新裝的一組高解析度鏡頭,因此不管下頭的天氣如何,衛星照片上總是可以過濾掉一些個不必要的氣候因素,不過儘管如此,儘管依然有人仍然不時會為某一張照片拍攝清楚法發出連聲讚美,可是要辨別出那下頭汽車上的車牌號碼還是不容易也所以反恐怖部門裡的人很快的就會忘掉這些每天工作中所見的一成不變照片。對他們而言,那只不過都是些可疑的恐怖分子訓練基地,若要論起真正研判它所代表的意義來,那可又得屬於另外一組專家們的事,衛星偵照的研判說來並不容易,這種東西的分析工作得需要相當的技巧才行。   說來這也不能怪他們,分析工作本來就要經年累月的經驗,就眼前這位年輕的分析師來講,他現在所有的功力其實只能算得上是一位技術員,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在不斷地搜集資料,他並沒有實際的去分析它,對他來說,眼前的工作只是在整理,分析的事得等這個計畫結束了之後再交由別人去負責,眼前的他除了整理衛星傳回來的偵照資料之外,還得使用紅外線來處理每一幀照片,目前他所負責監視的區域盡都是一些可疑的訓練基地總共差不多有兩百來座而且大部分都在沙漠裡,說來這件工作也相當有趣,因為大部分的人都只曉得沙漠裡白天炎熱得可怕,倒是鮮少有人知道,沙漠裡真正難受的卻是在夜晚,因為一到了晚上,沙漠的溫度可以降到冰點以下,所以負責這份工作的技術人員,實際上只要在入夜以後透過紅外線分析照片瞧一瞧,哪一個基地在酷寒的沙漠夜裡露出了熱能來就行,從紅外線上研判這份工作可是再簡單不過,因為只要是住了有人的營舍,白天也許還看不出來,到了晚上,相對於四周圍的寒冷背景,照片上那個紅得透亮法,讓人一眼就瞧出了內裡。   間諜衛星上的電腦裡貯存了有無數的記憶信號,衛星偵照局裡的技術人員也給每一座訓練基地定了一個特別的代號,只要從照片上紅得透亮的營區號碼,對照出了它的相對代號,然後轉換成一份坐標指示,那一座訓練基地的位置就一清二楚了。正如現在為例,編號十一|五|一八的營區,它的位置經過轉換之後,等於是北緯二十八度、三十二分、四十七秒,東經十九度、七分、五十二秒,那兒一共有六棟建築,其中一棟顯然是車庫,而且裡頭至少停了有兩部汽車,因為這棟營舍雖然沒有加熱現象,但是它的熱源訊號上卻顯示出了兩部內燃機引擎所散發出來的熱量,那股熱量直接透過了偽裝的屋頂,叫當頭而過的間諜衛星給照得是一清二楚,至於另外五棟民房模樣的建築物裡,只有其中一棟開了有暖氣。技術員瞄了一眼手裡的記錄,嗯,上個禮拜說著他又仔細地看了一下上禮拜這兒有三棟民房夜裡頭都有熱源顯示出來,照現在這個情景看來,資料上顯示的東西代表著這唯一的一棟加了熱的民舍裡只住了一小組守衛人員和必要的維修裝備,頂多五個人而已,房子裡一定還裝了有廚房設備,因為從紅外線分析的照片上看來,屋子的一角總是比其他地方要亮一些,旁邊緊挨著的一棟建築八成是基地的餐廳,這會這一間和另外幾間房子裡全都是空的。技術員對著這張照片朝電腦資料上補註了一些符號,跟著電腦又自動將這些資料轉換成一條條線條,最後再繪在一張圖表上,由圖表的回線弧度看來。當營舍裡住了有人的時候,圖上的回線升到了最高峰,當回線降到了最低點的時候,也代表著營舍裡已經空無一人。技術員已經盡了他的本分,他沒想到要比較一下這些圖形的起伏情形跟以往有什麼不同,下意識地,他以為這件工作一定會有別人來做。      你得記著,中尉,槍把子老布說,先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到一半再輕輕扣下扳機。   握在手裡的這把九公厘白朗寧極容易瞄準,雷恩平舉著手裡的槍對著前方目標,照著布瑞肯士官長的話慢慢吐氣,他做得相當好,只見槍口一陣火光,第一發槍響來得幾乎有點意外,全神貫注在調勻自己的呼吸,扣扳機的當時,他幾乎已經忘了自己是要幹什麼,槍機自動退殼後又上了第二發子彈,微微的一點後座力,將雷恩的右手盪了開來,雷恩又再重新瞄準,他重覆著方才的步驟,接連扣了四回扳機,五發子彈射光之後,手裡的白朗寧自動張開了彈匣,等著他再繼續裝彈。雷恩鬆了鬆握把,將槍擱在旁邊的桌上,然後再摘下頭上戴的消音耳罩。兩邊的耳朵都已經給罩出了汗來。   九分兩發,十分三發,三發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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